她慢慢意识过来了:“不熟,他之前和我一个学校的,毕业后才到我们单位,不过上个礼拜已经调走了,我连他的联系方式都没有,就一普通同事。”
费南舟似乎还有些不太相信,但过一会儿又不再看她,转身朝前面走去。
许栀连忙跟上,见他沉默地走着,伸手将自己的小手纳入了他宽大的掌心里。
他怔了一下,下一秒将她的手更紧地握住了。
两人十指相扣到了收银台,许栀看他一眼,都有些不舍得松手。
但后来还是缩了回来,因为收银员催促了,让他们出示卡。
费南舟见她磨磨蹭蹭半天才松开,牵了下唇角,心情似乎好了很多。
“栀栀,别楞在原地啊,帮忙装东西。”他提醒她。
许栀连忙跑到了围栏外,将已经刷好的东西一样一样装进去,免得堵塞收费过道。
东西买了不少,离开时三个袋子却都到了费南舟手里。
她有些不自在:“……我来拎吧,我也拎一个。”
“你算了吧,还是我来。”费南舟显然对她的力气和耐力不报信任。
许栀忽然有点意气上头,提过他手里一个袋子就朝前面走去。
下电梯的时候她还不觉得,似模似样地往上提了提给他看:“也没多重嘛,看不起我?”
过一会儿就觉得不对劲了,这袋子是真的重,好似紧紧勒住了她的手似的,也像是坠着千斤巨石,一直拽着她不断往下坠、往下坠。
“你不知道袋子是越拎越重的吗?一开始当然没什么感觉了,走了一段路,现在的感觉怎么样?”费南舟有些戏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许栀一开始还试图挣扎一下,过一会儿,还是乖乖任由他从自己手里重新接回了袋子。
浑身轻松起来,她舒了口气,可目光落在他手里的三个袋子上时又有些愧疚。
似乎能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他笑了笑,低头时,几乎就要吻上她的脸颊,若有似无的冷香将她包裹:“心疼我?”
许栀耳朵都红透了:“……谁心疼你?!”
嘴里这么硬,她之后那段路头都不敢抬。
终于到了家,许栀帮着把东西一样样分门别类整理好,有的放进橱柜,有的塞进冰箱。
费南舟不经意抬头,阳光从窗外洒进,在她洁白的衣裙上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
她动作还挺有条理的,很快就把东西整理得井井有条,只拿了一根黄瓜、一块火腿、一只番茄和两颗鸡蛋出来。
“你要做饭吗?”费南舟很轻地挑了一下眉,似乎挺意外的。
许栀拿着黄瓜站在原地,本来想说两句场面话,表情又有些许的不自在。
她往后,背脊抵着台面,声音细细弱弱的:“哥,我脾气是不是不太好?”
“你也知道你脾气不好吗?”他煞有介事,“何止是脾气不好,人菜瘾大,明明没有什么大本事还总喜欢逞强……”见她要翻脸了,他忙改口,“不过,也不失可爱鲜活。”
说话间他走进她,手轻轻搭在了她肩上,就这么握住了她的肩膀。
许栀都怔了一下,微微一颤看向他。
他已经低下头吻住了她,手轻轻地掐着她的腰,不轻不重,就这么握住了。
她的呼吸却随着他的呼吸一荡一荡,好似已经不属于她,整个人都在一团炙热的空气里荡漾浮沉,而自己,则化成了蒸腾而起的水汽。
她的脸涨红到不能再红,微微颤抖着抱住了他。
他一松一紧又侧过去吻她的耳垂,弄得她酥麻一片,人本能地往后躲。
可惜根本躲不掉。
耳朵很快被吻到发红,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也绕到她身后,精准地摸到那个带扣。她惊呼一声,还是失守了,只觉得束缚一松,有什么即将掉落下去,好歹还有吊带勾着。
男人高大的身躯紧紧压着她,将她抵在桌台上。
下一秒她被他抱了起来,轻轻地搁放到台面上。
“这个年想怎么过?”他边吻她的耳垂边问她。
许栀面颊绯红,人往前倾,双手不自觉压在了他坚实的胸膛上,像是她主动投怀送抱似的。
“不知道啊……”许栀声音嗫嚅。
“不知道?”费南舟轻笑,确定她有些乱了,连这种话都出口了,她对于吃喝玩乐最在行了。
许栀似乎读懂了他的眼神,脸更加发红,有些羞恼地说:“我这是迁就你!你工作不是很忙吗?”
说着双手捧住他的脸,不由分说往左右分别摇了摇。
他的脸不算大,但她的手实在娇小玲珑,捧着他的脸时喜感满满。
费南舟忍不住将她的手拉下来,好笑地望着她。
许栀轻轻地哼了一声,娇俏地往他怀里钻。
“去滑雪好不好?正好可以把一些朋友介绍给你认识。”费南舟说。
“……朋友?你的朋友我不认识吗?”她还是有点忐忑的,因为他们两人的关系还没得到他家里人的认可。
虽然费南舟说没什么关系,他可以全权做主,许栀还是有点心理障碍。
她也担心会影响他的声誉,也不知道他那些朋友私底下怎么议论他。
“都是比较要好的朋友,也就三四个,不会很多人的。”别的他也无所谓,“总不能到时候结婚一个人都不请吧?”
许栀的脸这下彻底红了,期期艾艾:“谁……谁要跟你结婚啊?”
第51章
后来许栀还是决定就近挑个地儿,不去那么远的地方了。
最后选在昌平那边。
出发的前一天竟然下起了雪,虽在这样的季节是常事,许栀仍有种命中注定的感觉。
她站在黑漆漆的窗口朝外面望去,灰蓝色的夜空中泛着不正常的莹白,继而化作一片又一片鹅毛般的雪粒,飘飘扬扬填满空寂的夜空。
空气里好像有风,哈一口气变成一捧白雾。
她搓了搓手,想关上窗户回到暖气室内,又舍不得这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在闷窒的室内待久了,忽然觉得被冷风吹一吹也不错,挺提神醒脑的。
“你站在窗口干嘛?”费南舟换好衣服从房间里出来,一眼就瞧见了搓着手趴在窗口的许栀。
她裹得很严实,白色羽绒服鼓鼓囊囊的,毛茸茸的帽檐里露出半张小脸,正好奇地东张西望。
晦暗的天色里,那一抹白格外亮眼,如此鲜活地定格。
费南舟对她应是再熟悉不过了,此刻还是停下脚步,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心脏跳动的感觉好像不管过去多少年都不会改变。
许栀发现了他的视线,转回来:“……干嘛这么看着我……”
“你好看啊。”他轻笑。
许栀彻底失语了,这人不正经的时候和正经的时候完全不是一个人。
去的滑雪场之前就来过一次,那会儿她才刚刚学习滑雪,摔得东倒西歪,他则坐在高处的玻璃花房静静看着自己的狼狈,冷眼旁观,直到她被人用雪球打,才出手帮忙。
那会儿还挺感动的,可事后一想,他肯定把她狼狈的模样都尽收眼底了,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她呢,给他表演了那么久的单口相声,想想就脚趾抠地。
“想什么?”费南舟亲自开车,开到一半回头问她。
“没什么。”许栀摆弄着自己的手指,没吭声。
过一会儿她又掏出手机,手指在上面戳来戳去,表情一变再变。
费南舟:“在看什么?”
许栀:“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
他笑一笑,不问了。
可过一会儿她自己先耐不住了,嘟哝说:“我在搜索滑雪受伤有什么后遗症?会产生什么严重后果?毕竟这么久没滑了。”
费南舟:“……”
老半晌没有得到回应,许栀回头,捕捉到了他唇角转瞬即逝的一抹笑意:“……你笑什么啊?我说的不对吗?”
“……对,对对对。”他的笑意已经快压不住了。
许栀觉得他在取笑自己,奈何没有证据,只能作罢。
因为昨夜的那一场雪,加上滑雪场在山顶,路不是很好开。为了安全起见,上山的路封了一半,他们只能龟速上行,抵达雪场时已经是下午了。
许栀饥肠辘辘,肚子空荡荡的。
“饿了吧?”费南舟牵住她的小手。
因为她戴着厚厚的手套,他浅到一片绵软,低头一看,她两只手都包裹在粉色的毛球手套里,像两只糯米团子。
“我感觉我现在能吃下一头牛。”她用空出的另一只手揉了揉干瘪的肚子,因为饥饿,眼睛都有些放光了。
对象是对面的一家西餐厅。
费南舟看了眼手机说:“谢成安他们还没到,我们先去吃吧。”
“他们还迟到?你这些朋友果然都是大爷。”
“下大雪,不少地方都封了,路不好走。”他牵着她到了餐厅。
出乎许栀的意料,餐厅里不但不空旷,坐着的人还不少。
这种天气出来滑雪的人居然还挺多……
有时候人的思维真的很奇怪……
许栀和费南舟在靠窗边的位置寻了个地方坐了,许栀接过服务生递来的菜单翻了会儿,觉得价格挺亲民的:“让你来这种地方陪我吃饭,是不是委屈你了?”
“你这话说的——”费南舟微微摇头,没跟她计较。
许栀翻了会儿,点了两份牛扒,之后就有些选择困难症了。
她选来选去选不好,又把菜单交到了他身上。
费南舟点菜只需两分钟,点完就合上了。
许栀:“……粗糙。”
他笑笑,抬眼:“比你花半个小时点的菜要好。”
许栀:“……你别跟我求婚了,我不会答应的,哪儿来滚哪儿去吧。”
“开玩笑的,刚刚开玩笑的,别介意。”
许栀望着他清朗的笑脸,也没想到他会一秒滑轨,嘴巴张得能吞下一颗鸡蛋了。
吃完饭谢成安他们也没来,费南舟看了下短信告诉她,他们路上遇到了车祸堵塞,可能要晚上才能跟他们回合了。
“晚上住滑雪场吗?”许栀问他。
费南舟点头:“房间我已经定好了。”
许栀点头应下。
走到外面时天色已经没有那么暗,正午的日头照射下,雪白的雪场反射出白皑皑的光芒,天地间一片洁净。
许栀由着他帮忙穿戴好装备,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脚,然后弯腰捏起一个雪团子就朝费南舟砸去。
他彼时还没走远,那雪团子正中他的腿部,在他腿部炸开了花。
费南舟伸手掸了掸,抬头望去,她已经拍着手逃开了。
瞧那满脸的开心得意,让人不忍心苛责。
费南舟忍不住笑了起来,无奈地摇摇头,将剩下的护目镜戴了上去。
许栀溜出去很久都没见他追上来,不由好奇地抬头,发现他压根没有追赶她的意思,也停了下来,眼巴巴望着他。
费南舟将脚边的滑雪杆拾起,往前一滑很快就赶了上来,眼看转眼就要追上她。
许栀连忙从怔然中回神,拼命朝前面逃跑。
可以她的技术,正常状态下根本逃不脱,眼看就要被他追上。
许栀在山坡旁停了下来,弯腰捏了个雪团子,直接朝他扔了过去。
费南舟不知道是不是没防备还是别的缘故,身子一歪,就这么直挺挺倒了下去。
许栀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下手没个轻重砸到了什么要害,连忙跑过去拽他:“你没事儿吧?”
拽了两下没拽动,他像是无知无觉地倒在那边似的。
许栀一开始还特别担心,就要拿手机去报警,渐渐的觉得不对劲了。
怎么可能她这么拽他都没反应啊?
正疑惑,手忽然被人紧紧攥住了,她看到费南舟借着她手里的力道从雪堆里坐了起来,单手撑在那边望着她笑。
许栀气不打一处来,过去踹了他一下:“你耍我?!”
他也不在意,她这一脚不算重,更像是嗔怪。
费南舟又将手递给她:“拉我起来吧。”
许栀轻轻哼了一声,这才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费南舟这时接到了电话,谢成安他们到了,他拉着她回到了山顶的咖啡厅。
来的除了谢成安和周奕扬、周奕扬老婆,还有两个她不认识的,看样子和费南舟挺熟的。
费南舟似乎早就和他们解释过她的事儿,两人只跟她简单打了个招呼,没多问。
几人随意聊了会儿就晚上了,就近吃了个饭就回了房间。
许栀上次没在这儿住过,入住后才发现条件很一般,像是木屋子似的房子,虽然空间很大,装修挺简陋,但是莫名有种很亲切的感觉,她感受到了一种返璞归真的自然感。
在钢筋水泥的大都市里过久了,这样的环境其实很舒缓人心。
“想什么?”费南舟从后面搂住她的腰肢,吻了吻她的耳垂。
她这个地方最敏感。
果然,许栀微微缩了一下,本能地想要推开他。
不过手用力了一下也没推开。
男人高大的身体从后面贴着她,低头覆在她的发丝间,似乎是在嗅她的发香。
许栀有些僵硬,她怕痒,他温热的呼吸好似鹅毛一样轻柔地拂过她的脸颊,带起一阵又一阵的酥麻感。
“费南舟……”她忍不住唤他。
“别说话。”费南舟笑了笑,“让我抱一抱。”
他似乎是疲累到了极点,笑过后就不再说话,深深地埋在了她的发丝间。
许栀早就发现他这段时间其实挺累的,回到北京后很多事情应该都要处理,要重新融入新环境……不过他从来不跟她说工作上的事儿,不想把这种负面情绪带给她。
可他要和她结婚,总得有些人有些事儿要去交流、处理。
许栀犹豫了会儿还是开口:“你是不是去找爸妈了?”
费南舟并不奇怪她能猜到,但也没第一时间回答,只是说:“我妈说想要见你一面。”
许栀咬了下唇。
看出她的紧张,费南舟说:“别怕,我已经跟她聊过了,她也不像以前那样坚持。”
“……好吧。”
晚上雪场又下了一场很大的雪,半夜的时候,许栀听到了轰隆的声音,打了电话去前台询问才知道是有一处房屋倒塌了。
许栀感觉震惊又有些后怕,看向费南舟:“……这也太脆了吧。”
费南舟从床上坐起来,捞了件衣服套上:“你害怕我们就回去吧。”
许栀有些无可奈何。
这叫什么事儿啊?难得出来一趟还遇到这种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