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已然不在乎,现在再看到这些,只觉得在看关于别人的事。
婚礼前一天晚上,按照习惯,新婚夫妻不睡一张床。
辛莞然和聂之聊了很久的天。
蒋恕也时不时来房间门口晃悠一圈,假装不经意地参与对话,让她不要紧张什么的,给她安心感。
“我没有紧张。”辛莞然说,“倒是蒋承可能比较需要人陪着。”
前两天彩排的时候,他牵着她的手一直在发抖。
蒋恕脸一垮:“哪有那么脆弱!小辛,你这么说,是不是因为平时蒋承在你面前表现得不够像个男人?”
“什么叫像个男人?”辛莞然问。
“就是……”蒋恕一时语塞,“平时是他在照顾你还是你在照顾他?”
“可以说没有谁照顾谁,也可以说互相在照顾。”
蒋恕琢磨了一下她的话,接着说:“那可不行,他当然得多照顾你,当自己是谁啊。”
聂之拉着小莞的手,看也不看老公一眼地说:“你别理他,管天管地还要管小夫妻的私事。小莞,你们怎么相处,是你们的事。但蒋承那边我才不去陪他呢,就让他紧张着。”
辛莞然笑了笑。
蒋恕灰溜溜走了,去找蒋承,但也没说上什么话,有点孤单地在庄园外面晃了晃,黑漆漆的差点摔上一跤,好在没一会聂之就来陪他了,他立刻不觉得孤独,兴奋聊着明天的事。
阿姨走后,姜正阳很快来了,今晚两人一起睡。
“你紧张吗?”
“紧张什么?”
“明天那么多人看着,而且还有媒体。”
辛莞然摇摇头:“难道我没去过大场合?难道我没上过媒体?你忘了我大学时候还被电视台采访过。”
“那不一样嘛。”但姜正阳看她这回答的样子,也确实不像是紧张的,“到底为什么我在紧张啊?”
“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姜正阳莫名有点想哭,“能看到你这样幸福的样子,真是太好了。”
辛莞然:“难道我不幸福过?”
“……我服了你了。”姜正阳的眼泪被憋了回去,甚至笑出声来,“我哪有这个意思了,算了算了,总之,恭喜你。”
“谢谢。”她认真道,“也麻烦你来做伴娘了。”
好友摇摇头:“不要对最好的朋友说什么‘谢谢’说什么‘麻烦’。”
辛莞然也摇头:“一定要说,辛苦你了。”
姜正阳没再继续争下去,笑着抱了抱她。
-
蒋承一晚上没睡好,好不容易睡着了,又梦到婚礼时有人来抢婚,惊醒。
半夜翻着手机相册里和她一起拍的那些照片,没有多少,但翻来覆去地看,看到再次睡着。
忐忑的心一直到早上看见辛莞然,才安定下来。
她只远远给了他一个眼神,他就清楚自己的焦虑都不是问题。
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没有沟通的机会。
到婚礼要正式开始,两人走到一起,牵着手迈步走入来宾们的视线当中。
这条路很短,但也很长,辛莞然在音乐声中对他说:“没睡好吧?”
“嗯,你呢?”
“睡得很好。”辛莞然笑了笑,“但你现在状态很好,今天很帅,其实是每天都很帅。”
“……不要让我留下脸红的照片啊。”
辛莞然转头看了他一下,没忍住又笑:“那你别脸红啊。”
“这也得我能控制得住才行。”蒋承也对她说,“你状态也很好,很漂亮。”
“你是为了让我也脸红吗?你很难得逞的。”
“真心话,你是最好的。”
“我也觉得,最好的我,和最好的你。”辛莞然说完这话,两人抵达了舞台中央,面向宾客。
台下。
高玉宇和秘书办其他人坐在一起,看着台上的人。他下巴快托不住,这辈子竟然能看到这样的一刻,能看到蒋总和辛秘书这种表情。
“……好怪啊,但莫名很配怎么回事。”
“这还是咱辛秘书吗,是咱蒋总吗?”
“蒋总好呆啊,怎么一副受到了冲击的表情,好想知道他们在聊啥。”
洪薇一直在边傻笑边拍照:“就是配啊,新鲜的风味,平时看不见,以后估计也看不到,且看且珍惜。现在拍下来说不定以后能要挟蒋总。”
庄槿也来了,跟共事过的大家打了招呼,给她们介绍了一下她现在已经接手家里的分公司了,还介绍了自己秘书,“这是我大学的学姐,冯夏,现在是我的秘书。”
冯夏看着台上的两人。之前和他们一起吃饭的时候,从没想过两人有这层关系,她想可能和她工作时太紧张也有关系,很难注意到环境外的事情。
那时辛莞然在卫生间碰到她在吐,给了她胃药,还说了些安慰的话,告诉她应该怎么做,她立刻就对她产生了好感,并且立志以她为目标工作。
徐望指责她不如辛秘书机巧,说辛秘书是他的秘书就好了。
冯夏在心里想,辛秘书就是够聪明才不可能做他的秘书,她和蒋总才是好的工作伙伴。
只是没想到,原来他们在生活中也如此适配。
冯夏有些感触,看着他们笑了起来。
温礼坐在位置上,哭得稀里哗啦的。
他是和父母一起来参加的,两人都觉得他有些丢人,哭哭啼啼的干什么。
“真不知道老蒋怎么想的,竟然能同意蒋承和一个这么普通的女孩子结婚。”
“之前他还把这女孩介绍给我们儿子呢,你说这奇不奇怪,是会下蛊吗?”
温礼擦干鼻涕:“你们也太爱乱评价了,不知道就别乱说行不行。”
“你了解蒋家这样的家庭吗,这就乱评价了?我说,你之前说她挺好的,该不会是因为喜欢她,现在才哭的吧?”
温礼无语道:“我是不了解,但你们就了解吗?你们连你们自己的儿子都不了解。我不喜欢女性,所以你们给我安排的相亲,只是浪费我和对方的时间。”
一向还算听话懂事的儿子,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让二老都诧异不已,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说的“不喜欢女性”是什么意思。
反应过来后,两人都怒极,可又因为现在是蒋承的婚礼,不敢当众发作。
温礼也是看准了他们这一点,再加上一时恼怒的驱使,把一直想说没敢说的话,点明出来。
他父母对今天这对新人的评价,也是很多人的评价。辛莞然之前也顾虑这一点,但她现在很坦然。这也给了温礼一些勇气。
接下来,不管父母会说什么,他都会面对。
蒋恕要上台发言。
在他和聂之商量谁做这个家庭的代表时,聂之说:“比起我,还是你在人多的场合发言的情况多些,你去说。”
但没想到,此刻,蒋恕拿着话筒的手抖得不行。
聂之在一旁看着:“有这么紧张吗?”
蒋恕去旁边摸了块喜糖过来要塞进嘴里。
聂之拦住他:“你牙还没好呢。”
“喜糖,是好东西,不会伤牙。”蒋恕说话时声音都有些抖,说完把糖塞进嘴里。
聂之也不懂他的逻辑是什么情况,但看他吃了糖确实要好点。她放心些:“可别搞砸了啊。”
“怎么可能!”他说完,沉默片刻,转头问她,“我们一起上台好不好?”
两人还是一起上了台,而且蒋恕说着说着,就开始每断一次句都“嘶”一声。
聂之知道他还是牙不舒服了,接过话筒自己说了起来。
蒋承凑到辛莞然耳边小声说:“我爸真不是个傻子的。”
她也悄声跟他耳语:“你们真是一家人。”
“我们也是一家人了,你会被传染吗?”
蒋承说完,原本以为她会认真反驳。
但辛莞然说:“那也很好啊,我有时候就想当个傻子。”
蒋承差点笑出声来,“不知道你是在夸还是在骂。”但他立刻就理解了她,她展现出来的始终是完美的样子,有时候也想放松些,“傻”一点吧。
蒋恕发言时的状况让人完全忽视掉内容,聂之的发言让大家沉静下来仔细听,到戚芳发言时,很多人都流下眼泪。
在妈妈眼里,辛莞然是最好的孩子。她是大家口中的普通人,但也是她的宝物。
辛莞然眼眶湿润,听完妈妈的话,她觉得所有人都不可能对她造成任何伤害。
蒋承又凑她耳边:“不愧是妈妈大人,你也不愧是妈妈大人的宝贝。”
她笑起来,那当然了。
誓词是两人一起说的:
“从今往后,我们会像现在一样,互相信任,彼此体谅,出现问题一起承担,及时沟通,不生闷气,不让矛盾留到第二天。”
底下传来笑声。
乍一听有些奇怪的誓词,和其他婚礼上的都不一样。
对他们而言,那些承诺都没有意义,倒是这样更符合他们的模式。
辛莞然没想到婚戒送上来时,戒指盒是被蒋承从娃娃机里抓到的黑猫玩偶抱着的。
蒋承:“莞莞是证婚狮的替身,反正都是猫科动物。”
“还能这样?”辛莞然觉得有够新奇,不过本来不觉得可爱的玩偶,现在看着它抱着戒指盒的样子,也觉得有点可爱了。
她摸了摸小黑猫的头,拿起戒指盒。
两人给彼此戴上结婚戒指。
蒋承拉起她的手,温暖的手,他问不习惯在外亲密的她:“我可以吻你吗?”
“可以。”辛莞然认真回复,“两秒的就行,最好就碰一下,不然口红会花,你也会弄得很麻烦。”
“太严谨了吧,五秒是会被判死刑吗?”不等她回答,蒋承便俯身吻住她的嘴唇。
不止两秒,也不止五秒,吻到她咬了下他为止。
辛莞然看他的眼神里,写满了“你又不听话”的意味。虽然和他接吻的感觉很好,可她没办法忘记那么多人看着,起哄的声音更不可能让她无视。
离开舞台,来到更衣的房间。
蒋承一边协助她脱掉有些繁重的婚纱,一边听到她说:
“蒋承,十倍的赔偿。”
他笑道:“是二十秒吗?你数了?”
“差不多吧。”
“老婆,”他叫她,“跟我接吻的时候,你在想什么?不会真的在数秒吧?”
辛莞然感觉到后背在变得放松,还能感受到他的体温和呼吸,她缓了缓道:“我没有数秒,但我感觉是二十秒……我的意思是,我在想,我应该很爱你。”
是蒋承没想过的答案。
他惊喜到鼻尖瞬间发酸,他顺势将她拥入怀,“怎么办?我也越来越越来越爱你。”
“你锁门了吗?”
“锁了。”
辛莞然牵起他的手,转过身,踮脚亲吻他的嘴唇。现在她要不在乎时间,和爱人亲密到最后。
番外一
“你和舒楼约了去云南玩?”
婚礼后的一个月, 蒋承正想着端午假期和辛莞然能去哪玩,就听到这个噩耗。
“有问题吗?”辛莞然反问。
“不是说好我们一起去的吗?”
“我们只说好了一起去,没说什么时间, 现在我和舒楼约好了时间也约好了目的地,很合理吧。”
蒋承耳朵耷了下来:“你什么时候跟她关系这么好的, 我都不知道。”
“不知道就对了,我也不知道。”辛莞然耸耸肩, “她突然就说很喜欢我, 想跟我一起旅游,我可能没她喜欢我这么喜欢她,但对她也有好感, 就答应了。”
“……”蒋承是真的有点破防了,婚礼上她们才有一点点接触, 说了几句话,联系方式都没加,后来游鸿强行四人约了一次饭,这才真的交换了信息。
然后, 这才多久啊, 就到一起去旅游的程度了。
蒋承干巴巴笑两声:“被你说得好像在跟相亲对象接触似的。”
“你自己的误解吧。”辛莞然问,“我和女生出去玩你也不喜欢?”
“哪有的事。”他抱着她的腰, 故作松弛道, “我很大度啊,你交了新朋友,我很开心呢。”
辛莞然回抱他, “你不想我去的话……”
蒋承眼睛一亮:“你就不去?”
“——就自己忍着, 或者你也可以和游鸿去玩。”
蒋承的精神立刻被杀死,说了句“谁要跟他去玩啊”, 就不再说这事,抱着她亲她的脸。
舒楼在和辛莞然互通信息的过程中,终于在这三十年的人生中发现了自己的理想型,年龄上来说是她的妹妹,但却是身边唯一一个符合她心中对伴侣要求的人。
再次和游鸿联系上之后,舒楼其实对他有些改观的,觉得他十年间变化了不少。
慢慢的又发现,变的只是他的外表,和表现出来的外壳,内里还是那个他。
但毕竟是初恋,再加上这张脸是她喜欢的类型,不然当初也不可能和他交往。
舒楼就这样一边忍不住的心动,一边又理智地思考,他们即使重新在一起了也是分手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