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娴有些受宠若惊，接过那两套制服，只觉得沉甸甸的。
“谢谢姐姐。”
兰姐看着她，嘴角浮着笑，“谢什么谢，中午骚扰你那个男人，不是什么好人，记得远离。”
林娴笑得有些僵硬，“知道了。”
回到房间，林娴换上了制服。
原本她以为会像护士穿的那样，没想到是利落的衬衣配黑色西裤。
一套是白衬衣，一套是浅蓝色衬衣。
林娴脑海中浮现江屿年的穿着，他好像经常穿衬衣。
这是希望自己打扮成熟一点？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林娴将马尾散开，衬衣收腰，挺拔身姿，确实成熟了几分。
可是，她马上就要离开了。
这衣服也穿不了几次，多少有些浪费。
该怎么跟江屿年开口讲清楚呢。
那晚，林娴一直在等江屿年来找自己，给自己安排新的工作。
竖着耳朵听隔壁的动静，发现江屿年一直没回来过。
林娴调出跟江屿年的对话框，思前想后发了一条消息。
[江医生，制服收到了，谢谢。]
江屿年此时正在家宴上，看到这条消息，迅速把手机转移到桌下。
[合身吗？如果不合适还可以改。]
[很合适。我想跟你说一件事，你现在忙吗？]
江屿年的笑容凝滞，他知道林娴想说什么，不想现在就听到。
[有事，明天再讲。]
收起手机，江屿年对上了妹妹的视线。
“哥，跟谁发消息呢？我昨天去公寓了，怎么无端端少了两套衣服？”
江屿年的妹妹陆希媛随母姓，今年22岁，正准备去去港大读研，被爱包裹着长大的小姑娘，性格开朗，大大咧咧。
江屿年抿了一口果汁，轻描淡写道：“你衣服这么多，丢一两件不出奇的。”
陆希媛立刻扭头挽住妈妈的胳膊，“妈咪，我觉得哥有情况，你们给他安排了相亲对象？”
江屿年迎上父母投来的目光，“你们知道的，我对联姻没什么兴趣。”
陆希媛嗤之以鼻：“知道啦，你不结婚不生孩子，爹地妈咪想抱孙不知道等多久啦。”
江家氛围很好，掌权人是江屿年的父亲，如今正值当打之年，没有过多干涉子女们的选择。
只在晚饭的最后，江父看似随意地开了口，“嘉彤月底回来给你周叔叔过生日，到时候记得别安排手术。”
江屿年笑意不达眼底，“知道了。”
吃完饭后江屿年回到自己的房间，站在阳台吹着风，静静看着外面。
茭白的月冲破云层，映入海面。
层层涟漪间，他看到了林娴的脸，记忆逐渐变得清晰。
几年前，她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缘分停留在那座山上。
而现在，他要主动出击。
第25章 我们结婚
一大早，仁爱医院的VIP休息室里吵得不可开交。
富豪就医，架子很大，各种不满意。
小护士明显招架不住有钱人的刁难，硬着头皮敲响了江屿年办公室的门。
“林助手，江医生还没来吗？”
“还没，怎么了？”
“昨天预约做手术的罗先生，没有遵医嘱服药和空腹，我告诉他今天不能安排手术，他说要起诉我们医院。”
林娴连忙起身，“我跟你一起过去。”
这个罗先生是她约的，亲自交代了所有注意事项。
她怕自己说不清楚，还特意录下来的。
赶到VIP休息室，林娴就看到一个身材保持得当的中年男人砸了水杯，冲着护士长破口大骂：“你们知道我时间多宝贵吗？我只能抽出这半天来做手术，一秒钟我能赚多少钱！耽误的时间你们赔得起吗？”
林娴没有处理过这种事情的经验，强行稳住心神，握紧手中的手机，深吸一口气走上前。
“你好，请问是罗先生吗？”
那男人随手拿起一瓶矿泉水，转头就泼在林娴的头上。
林娴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男人略带侵略性的目光在她身上一扫而过，嘴角挂着一抹轻浮的笑，“怎么？搞不掂我，就送美女过来？你们仁爱也搞会所那一套？”
林娴接过护士递来的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水，不卑不亢说道：“你好，我是昨天跟你预约，江医生的助手。”
“是你啊。”
男人的眼里划过一抹嘲讽的笑，一步一步靠近林娴，目光停留在她的胸前。
水顺着脖子流下，白色的衬衣晕上水渍，变得有些透肤。
林娴被他盯得十分不自在，手心都开始微微冒汗，但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退缩。
她不能丢江屿年的脸。
“是我，我按工作手册给你逐一提示的，你没有遵守医嘱，是你的问题。”
“你讲乜话！听唔懂。”
他故意说起粤语，林娴在这待了几天，简单的粤语基本能听懂。
她用英文讲了一遍，随后播放了录音。
男人脸色微变，大剌剌坐在沙发上，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讲：“小妹妹，你过来。”
林娴收起手机，往罗先生面前走去。
“跪下。”
林娴以为自己听错了，抬眸确认：“Excuse me？”
男人对其他护士招了招手，“你地出去，我有话单独同她讲。”
护士长给小护士使了个眼色，小护士连忙出去给江屿年打电话。
而护士长堆着笑：“罗先生，林助手是新来的，有些规矩她不懂，还是我留下吧。”
男人摇了摇手指，“我只跟她讲。”
林娴看了护士长一眼，点了点头，示意自己OK。
在护士长出去后，她悄悄把手机录音功能打开。
“你把衣服脱了。”
林娴捏紧拳头，反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肝不好，不能生气，今天你们让我很生气，不做点什么补偿，我有各种办法整你。”
男人带着邪性的笑，让林娴不寒而栗。
她紧抿着唇，眸色一片冷凝，“我们是正规医院，你不遵医嘱，我们没法给你治。”
“医院不能治而已嘛，总有别的地方可以治，比如我的床上。”
林娴被他这略带侮辱性的言语给激怒了，直接用全英文讲了一句俚语，暗讽他。
男人脸上表情五彩纷呈，最后扯出一抹冷笑，“你好嘢！”
说完，他起身就想来掐林娴的脖子。
“停手！”门被人一脚踢开，江屿年长腿一迈踏了进来。
“Uncle罗，这是我的助手，有什么事你直接同我讲。”
“你这助手明显听不懂人话，我替你教训教训怎么了？”
江屿年将外套脱下披在林娴身上，不动声色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后，眼眸里一片淡漠。
“我尊你一声Uncle，不代表我真认为你是我长辈。罗豪，如果你还想要大屿山那块地，我劝你换一家医院治疗。”
江屿年话说的很客气，却不带一丝温度。
被唤了真名的罗豪，用手指着江屿年的脸，“信不信我告诉你爹地。”
“随便。慢走，不送。”
江屿年维持了表面的礼貌，但行动上并没有表现出要送罗豪的意思。
罗豪一脚踢翻了垃圾桶，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林助手是吧，晚上走夜路可注意了，港城可不是每个地方都有监控。”
浓浓的威胁意味，让江屿年手握成了拳，他余光扫到林娴面色狼狈，身体微微颤抖，连忙扶着她坐了下来。
“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林娴像是刚回过神来一样，唇色发白，“没，他还没来得及。”
江屿年有些后怕，这个罗豪出了名的爱搞女人，他不敢想象自己若是来晚一步会是什么样。
林娴见到江屿年后，心里绷紧的那根弦才松懈下来。
刚刚她强迫自己在罗豪面前硬气起来，其实她的双腿已经发软，直到现在都还没缓过来。
说话的时候，嘴唇都不自觉地颤抖。
她扯出一抹苍白的笑，“对不起江医生，我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江屿年的心揪到了一起，强忍着想要抱她的冲动。
她怎么能什么错都往自己身上扛。
什么样的生活经历才会让一个本应该自信强大的女孩变成这样。
他想起季寒洲给自己打的电话，“对了，还记得季寒洲吗？
林娴点头，“记得。”
“他说关于你免学费的那件事，他查到了幕后的举报人。”
“是谁？”林娴迫不及待问道。
江屿年盯着她的眼睛，一双杏眼睁得大大的，仍旧有着小动物般单纯的光泽。
“在说她名字之前，我想多问一句，你想留在港大学习吗？”
林娴的目光坚定，“如果能重新申请到免学费资格，我当然愿意留下来。”
这样的机会难得。
江屿年被她的眼神感染，郑重说道：“林娴，我们结婚吧。”
林娴以为自己听错了，还跟江屿年确认了一遍：“江医生，你说什么？”
江屿年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我说，我们结婚。”
第26章 明天登记
江屿年不慌不忙继续说道：“这样，你不仅可以留下继续读书，还可以报复那位举报你的人。”
林娴刚刚被罗豪吓倒，眼框周围浮着一圈红，双眸莹润，此时听到江屿年这番话，她差点没从沙发上跌落下来。
她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因为那个男人，对自己不礼貌，所以连带着耳朵也不太好使。
江屿年沉住气等着她的回应。
却发现林娴抠着指甲，彷佛在想怎么拒绝，他的心沉了沉。
他需要一个很好的理由让她留下。
不管怎样，留下就好。
江屿年抽出几张纸替她擦了擦头发，今天这样的事情他不允许再发生。
林娴眼里闪过一抹错愕，接过他手里的纸，“我自己来就好。”
江屿年从未觉得等待有如此难熬过，林娴能回应他别的事，偏偏跳过了自己的问题。
不能再等了。
他要掌握主动权，“林娴，如果你没听清，我可以再说一遍。”
听清了。
只是觉得我不配。
林娴打心底觉得江屿年突然提结婚，应该不是因为喜欢她，总有一些理由吧。
可如果江屿年真的因为那些理由来请求她，她能答应吗？
矛盾，纠结。
她也想找到幕后的人，可是结婚是件大事。
“林娴……”
林娴抬眸，反驳道：“抱歉，我不能接受，我有喜欢的人……”
这样的理由实在是蹩脚。
但江屿年人这么好，她想不到别的拒绝理由。
江屿年认真盯着她的双眸，语气沉沉：“你还喜欢他吗？”
喜欢吗？
她早就决定不喜欢了。
那天之后，陈寄的一言一行都让她失望透顶。
看着江屿年那双能洞察人心的眼睛，林娴没办法再欺骗自己，低声说道：“我不想喜欢他了。”
是不想。
而不是不。
“幕后之人是乔子衿，陈寄的未婚妻。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对你，但直觉告诉我，她不是什么好人。”
是她啊。
林娴自嘲一笑，“可能她觉得我威胁到了她的地位吧，所以不想让我过得好。”
江屿年觉得心口一阵钝痛，克制说道；“我提结婚是因为家里催婚，我实在没办法，你就当帮我个忙，好吗？一年后，你可以提出离婚。”
江屿年把姿态放得很低，在等待的漫长时间，他补充说道：“只需要你跟我假结婚，我负担你的学费和生活费，这样我们算是双赢，而我也能帮你查乔子衿为什么要害你。”
他提的条件，每一样都让林娴不能拒绝。
她想留下。
她也想知道乔子衿为什么害自己，她知道以自己的力量绝对不可能查到更深层次的东西，但她信任江屿年。
假结婚而已。
“江医生，能不能让我先考虑考虑？”
江屿年松了口气，她没有直接拒绝，就是有希望。
“当然可以，我一会做手术，一天时间够吗？”
林娴没想到江屿年这么急，“你家里人，催得很急吗？”
江屿年不得不把自己的爷爷抬出来，神情哀伤，“我爷爷身体不好，想在有生之年看到我结婚，偏偏我身边没有女性朋友。”
林娴听出来了这句话的含义，江屿年把自己当作朋友。
朋友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林娴抿了抿唇，“那我先回去工作，你先忙。”
她双手攥紧了江屿年的外套，匆忙离去。
江屿年默默在心里念叨：爷爷对不住了，改天再去看您。
远在国外度假的爷爷，忽然打了好几个喷嚏，还以为自己感冒了。
江屿年在休息室平复了好一会心情，积压了两天的事情，就这样说出来后，他心情轻松了不少。
手术很顺利，只是时间较长。
等结束上午的那台手术后，已经是下午一点半。
江屿年脚步匆匆回到办公室，却没有看到林娴。
他连忙跑到隔壁休息室，敲门询问：“林娴，你在休息吗？”
林娴站在他身后，“江医生，我给你买了饭。”
江屿年转头看到林娴，才稍稍松了口气。
“我还以为你……”
林娴笑了笑，“还以为我跑了？放心，我没有那么不负责任。”
浅浅的梨涡挂在脸颊，她的笑正在悄然融化江屿年常年如冰山的心。
他迫不及待想从林娴口中听到愿意两个字。
可她并没有提。
只是扬了扬手里的袋子，“先进去吃饭吧。”
江屿年只好跟在她身后，走进了办公室。
饭盒整整齐齐摆在茶几上，林娴特意替他泡了一壶茶。
“这个茶是学中医的朋友教我的，你尝尝。”
江屿年再看向林娴的眼神都带着柔和，“嗯，一定很好喝。”
林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放下茶杯后，就走到了办公桌前，与江屿年拉开距离。
在江屿年做手术的时候，林娴想了很多。
她跟简诗雅讲过，自己身上没有什么可图的，江屿年也不是那种见色起意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