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怀慊是事业狂魔,他万一恼怒自己私自给他下安眠药,恼怒自己想耽误他做正事怎么办。
温苓怕傅怀慊生气,开始辩解:“我听爷爷说集团没什么急事,就想着怀慊哥你休息下也没事,才给你下的,我不是想干扰你正常工作……”
李显在一边笑道:“温小姐,你心是好的,但是你为什么不跟怀慊直说,偷偷下药可——”
温苓不敢直面傅怀慊,但是对李显——疑似曾给两人下春药的嫌疑人,她飞快侧眸瞪过去。
李显接收到这位温小姐的怒视,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这位温小姐的怒火从何而来,但果断闭了嘴。
傅怀慊这时才开口,目光落在温苓脸上,“目前还有一些工作要处理,无法喝下你的鸡汤,但谢谢你的好意。”
温苓飞快地眨了几下眼。
他语气平和,一点怒火也没。
傅怀慊不恼怒她给他下安眠药!
他还跟她说谢谢!
她松口气,此时才掀眸,对上那双平静淡漠的眼眸。
傅怀慊同她对视,少女那双杏眼微微亮起,他继续道:“我让李显上门给我输液,不用担心我的病情,你可以去做自己的事了。”
给他私自下安眠药,没有被骂没有被凶,温苓开心到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她嘴角扬起一点点弧度,声都甜起来,“怀慊哥,我没什么事情了,我就在家里休息。”
顺带着可以照顾他,比如他需要什么,倒水送水煮咖啡这些小事,她都可以帮他解决。
“嗯,随你。”傅怀慊转身往书房走,李显跟了上去。
温苓看着李显的背影,又轻轻皱起眉。
看傅怀慊对李显的态度,是极其相信李显的,她要不要现在把李显疑似给两人下春药的事告诉傅怀慊。
几分钟后,李显出来客厅,打开医疗箱在客厅配药。
温苓捧着水杯走进了书房。
傅怀慊端坐在办公桌后,那张俊美的脸上只一双薄唇因着高烧不退略显苍白,黑眸仍然平静锐利,盯着电脑屏幕的视线里挤入一抹粉色人影,他掀眸,视线从电脑屏幕顶端略过,看向门口的少女。
少女穿着粉色圆领毛衣,捧着一个大耳朵的蓝色马克杯,站在门口,一双杏眼哀怨地看着沙发那处。
傅怀慊目光移过去,沙发上正睡着她的小猫珍珠。
以前温苓回家,珍珠都会过来蹭一蹭她的小腿,虽然只是敷衍地蹭一下,但好歹也蹭了,今天别说是过来门口蹭她了,连出书房门口迎接她一下都没有,她原先还以为是窝在主卧窗帘后或者她衣帽间里睡懒觉,眼下居然是在傅怀慊书房里睡大觉。
难道说自己这个主人还不如跟它才相处不过半个月的傅怀慊吗?
见色忘义的臭珍珠。
温苓心里腹诽完,才看向书桌。
杏眸才移过去,就对上了一双平静无波的褐眸。
傅怀慊问:“怎么了?”
温苓回头看了眼,正在配药的李显离书房不算太远,她走近书桌,想开口说话,觉得门外的李显还是能听见,她鼓足了勇气,走过办公桌侧边,站在傅怀慊身侧。
淡淡冷木香钻入鼻尖。
温苓一鼓作气,压下胆怯,弯下腰,凑到傅怀慊耳朵旁,小声说:“怀慊哥,我怀疑当初是李显给我们下的药,你别太相信他。”
少女附下身,充裕细腻的橙花香猝不及防氤满鼻腔,傅怀慊握着钢笔的手指轻微地动了下,他侧眸,看向少女湿润的唇瓣,声线平静,“什么?”
温苓第一次主动离傅怀慊这么近,胆怯压下去,又重新浮上来,尤其是傅怀慊侧眸看向她,浓黑长睫下是一双她不敢直视的眼眸。
小心脏都抖了抖,温苓立即直起腰身,还小心翼翼后退了半步,轻咳一声,眼神怯怯跟他对视,重复道:“怀、怀慊哥,我怀疑李显被人收买了,可能会害你,当时我们被下药可能就是李显做的手脚,你别太相信他。”
话落,拎着吊水瓶的李显走进来,见温苓也在,脚步停在门口,迟疑道:“不然我一会再进来?”
即便李显人是个坏的,也不敢今天就对傅怀慊下狠手,她不想耽误傅怀慊挂药水,她往书房门外走,“你进来给怀慊哥扎针吧。”
等到温苓走出书房,李显提着药水瓶和针管走向书桌,他默了默道:“刚才不小心听见了温小姐的话,怀慊,你没告诉她当初春药是谁下的?”
傅怀慊目光从书房门口收回,将左手伸出去,“告诉她,离老爷子知道也不远了。”
“那你不怕温小姐对傅少爷旧情难忘,给你戴绿帽子?你不在家的这十年,温小姐跟傅少爷感情很好。”
傅怀慊掀眸瞧了一眼李显,李显感知到周身温度似乎都降了好几度,傅怀慊冰冷的眼神如有实质一般,他打了个冷颤,忙道:“开个玩笑,别当真,怀慊。”
手下动作利索,给傅怀慊手背擦拭酒精消毒,他手背血管分明,不用压脉带,针头便顺利推进血管,
“她对京曜不是男女之情。”傅怀慊淡声说道,看着针头插进血管,想起了上次孕检,只是消毒,温苓一张小脸就挂满了眼泪,“更不会旧情复燃。”
李显给针头粘上医用胶布,固定针头,道:“你心里明镜就好。”
温苓回主卧嚼了两颗叶酸,想跟珍珠玩一会,但见色忘义的珍珠在傅怀慊书房里呼呼大睡,她不敢进去抱猫,在主卧用平板追了会综艺,还是没忍住出了主卧,站在书房门口往里看了看。
李显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书房里只有挂着吊水盯着电脑看的傅怀慊一人。
温苓是敬佩傅怀慊的,敬佩他居然能这么热爱工作,要是她挂着吊水,恨不能躺在豌豆公主喜欢的床上,使唤好几个人伺候她喝水吃饭。
她不想打扰傅怀慊工作,看了眼傅怀慊台式电脑的高度,随后弓着腰,猫着步,走进书房。抱猫时,温苓吃一堑长一智,先把猫嘴给捂住了,然后一把抱起猫,动作轻柔又迅速地走出了书房。
少女的一举一动全部纳入眼帘,傅怀慊不为所动,继续看着集团的财经周报。
十几分钟后,少女再次进入书房,这次直着腰,步伐如常,没有偷偷摸摸,手里还端着一杯水。
傅怀慊视线在她脸上落了一秒,继续看向电脑屏幕。
水杯搁在书桌上发出一声“啪嗒”,同时响起的还有一声惊恐至极的尖叫。
“怀慊哥!你你流血了!!!”
傅怀慊眉头微动,顺着少女手指的方向,看向自己的左手,吊水瓶里的药液滴尽,血液回流,一圈鲜红色的血液充斥在针头和软管的连接处。
他右手伸过去,单只手干脆利落揭开医用胶布一角,拔掉针头,粘好带有医用棉球的胶布。
“没事”
温苓傻眼了。
傅怀慊对疼痛是没知觉吗,针头回血都不知道。
“有事吗?”
傅怀慊略低的一声问询引得温苓回神,她目光还落在傅怀慊手背上,小手往前推了推水杯,“怀慊哥,我来给你送水,发烧要多喝水才好得快。”
其实还兼顾着看他药水瓶是否流尽,十几分钟前她来抱猫时就注意到他药水快要流尽,果然,现在过来是正确的,要不是她过来,傅怀慊恐怕还在专注工作,而忘记自己血液正在回流。
傅怀慊伸手握住水杯,递到唇边,停了一停。
温苓注意到他的停顿,怕他多想,立即道:“这次绝对没有放安眠药!”
傅怀慊抿了几口水,“不是怀疑你下药,温苓。”
“哦。”温苓松口气。
傅怀慊放下水杯,薄唇被水沁润,他掀眸看向温苓,“明天是元旦,上午我去医院看爷爷,你要一起去吗?”
温苓点头说:“好。”
发烧外加这几天拍戏赶进度忙的她都快忘了明天是元旦。
以前傅爷爷身体好的时候,都是小辈赶回傅宅陪傅爷爷吃一顿团圆饭,现在傅爷爷人在医院住着,无法吃团圆饭,但看望是必不可少的。
到时候再给傅爷爷买一条围巾当做跨年礼物。
“我会空出来下午时间,陪你过节。”
安静空旷的书房里,温苓正想着是现在去专柜买一条围巾,还是明早去医院之前再去商场买的时候,突然响起傅怀慊的说话声。
温苓愣了愣,呆呆地看着傅怀慊。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傅怀慊居然记得圣诞节时,自己在他车子上说的那句话。
「她不想一个人过节。」
最令她惊讶的是,傅怀慊记得并且打算做到。
温苓回过神,眼神古怪看了眼傅怀慊,他端坐在椅子上,浓眉深眸鼻梁高挺,面上没多少情绪表露,仍旧是一张俊美淡漠的脸,可温苓觉得此刻里面好像换了一个人,换了一个不记得她曾经把他母亲骨灰盒撞进金鱼池里、不再怨恨她的一个人。
“我很少过节,也没有多少其他丈夫会有的浪漫细胞,”傅怀慊语气平静,“如果你有想要收到的礼物,或者特别的过节方式,可以告知我,温苓。”
温苓再看一眼傅怀慊,确认还是那个人,不是傅京曜易容假扮,她小声道:“怀慊哥,我元旦要跟翡翡一起过,这是我们俩的传统——”
“所以,怀慊哥,这个节日我不用你陪的。”
傅怀慊微顿一秒,才说:“好。”
隔天一早出发去医院之前,温苓在家里递给傅怀慊一根体温计。
“怀慊哥,你烧退了吗?”
她凌晨一点起夜上厕所时就想看傅怀慊是否还高烧不退,但她不敢在深夜进傅怀慊的卧室,只好作罢。
傅怀慊将体温计搁下,垂眸看着她,“没事,已经退了。”
温苓不相信,可他不愿意量体温,目光移去他额头上,她又没胆子去摸他的额头,欲言又止片刻,还是放弃了。
出发去医院时,温苓让傅怀慊的司机拐了一趟商场,从专柜出来钻进车子里,温苓手上提着两个Loro Piana的纸袋。
坐进车子,温苓把其中一个纸袋递到傅怀慊面前,“怀慊哥,这条围巾是给你的,特地给你买的深蓝色,跟你的大衣很搭!”
傅怀慊垂眸。
片刻,伸手从少女白皙的手上接过纸袋。
“谢谢。”
温苓递过去后,不再看傅怀慊,抱着给傅爷爷的纸袋坐直腰身,可眼神总是时不时往傅怀慊那边扫。
傅怀慊感知到少女频频扫来的视线,几秒后,他打开纸袋,从里面拿出那条羊绒围巾,戴在了自己脖子上。
温苓余光瞄到,粉唇很轻地扬起,目光彻底移去车窗外,看着冷肃寂寥的冬日街景,心里却仿佛坠入温暖春日。
兴许是来的早,温苓这次没碰到傅京曜,病房里只她和傅怀慊陪着傅爷爷说话。
傅爷爷脖子上带着傅怀慊同款围巾,只不过傅爷爷的围巾是橙黄色的,傅爷爷嗔道:“你这丫头给我买一条黄色的,爷爷年纪大了,哪里能戴颜色这么鲜明的,罚你再去另买一条,就跟怀慊这条一样!”
温苓嘴甜,“您别小看我的眼光,也别小看您的气质,您戴着这条黄色围巾可精神了!真的!”
傅爷爷笑开:“我看你是想要爷爷跟你一样打扮地像朵花一样!你年轻适合这样,爷爷气质再好,也不适合这么鲜艳,不然等京曜那小子来了,可少不了笑话爷爷装嫩。”
“他敢笑话您,您就让二伯父管教他!”温苓今天打扮地确实鲜艳,蒂芙尼蓝的羽绒服下面是一条宽松的粉色格子裤,包包跟帽子同为蓝色,长发扎成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跟寂寥肃穆的冬日格格不入,也跟傅怀慊规矩古板的西装三件套完全迥异。
医院大楼的电梯是镜面,温苓跟傅怀慊并排走进电梯轿厢站立的时候,她看向镜子里西装革履高大挺拔的傅怀慊,再看看自己鲜嫩的穿搭和麻花辫,一股大人带小孩的画面扑面而来。
傅怀慊是那个高知冷漠的大人,而她是那个叛逆不听话的臭屁小孩。
傅怀慊听着傅老爷子跟温苓说话,手上专注地剥着橘子,修长干净的手指将橘子上的白色纹络一条条揭开,不一会,两个盘子被装满橘子和削过皮的苹果。
他起身,走到病床边,把一个盘子放在傅老爷子的床头柜上,一个盘子递给温苓,话是对傅老爷子说的:“您这段时间不要过问集团的事,大事小事都不用放在心上,专心养病,情况好转的话,年底的时候就能出院,不用在医院住着了。”
傅老爷子耳朵听着,但心里只在意眼里看到的,看到自家孙子自然而然给温苓递果盘的动作,温苓也不谨小慎微,自然而然地接过,两个人相处都特别自然,他打心眼里高兴,一口答应傅怀慊的话,“行,爷爷知道了。”
从医院出来,温苓就想去跟汤如翡汇合,傅怀慊没让她打车,让司机先把她送去了金河花园。
温苓礼貌地挥手同傅怀慊告别后,便快步进了别墅区。
她对傅怀慊的说辞不是作假,她每年元旦都会跟汤如翡一起跨年,跨年地点雷打不动是在市区的绿帽子游乐园。
游乐园一开始并不叫绿帽子游乐园,是汤如翡的外公买下这座游乐园后,汤如翡改的名字。
之所以改为绿帽子乐园,还跟温苓和汤如翡元旦跨年的传统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