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张澜手里的包掉了,脸色变得更难看,见众人看过来,赶紧弯身把包捡起来,起身就朝外走。
“我不舒服,我先回去了。”
张澜离开后,夏贝贝又去看院长李令远,看了一会后,凑到高帛川耳边说了句话,高帛川看了她一眼,然后对李令远道:
“李院长,您不说话,意思是承认了吗?所以赵永德为了救您的女儿,故意害死了另外一个,并且把那女孩的眼角膜给了你女儿吗?”
李令远终于回过神来,沉着脸,摇头否认。
“当然不是,简直是荒谬,捐献眼角膜是要签字的,除非本人或者家属同意,医院没有自作主张的权利。”
高帛川冷笑:“是要签字,但是,那女孩的父母除了写自己的名字,根本不认识字,她昏迷签不了字,她的父母不认识字,赵永德骗了他们,告诉他们那是病危通知书!”
第20章 医生之死(四)
从院长办公室里出来,林琪和杨麟一脸懵逼的问高帛川怎么知道死者赵永德那段黑历史,两人是一肚子疑问,明明来之前还让他们去查,怎么到了医院突然就知道了。
高帛川没解释,让他们去跟踪张澜后,又给沈云飞打了个电话,最后坐在夏贝贝病床前,沉着脸看着她。
夏贝贝老老实实的交代,她其实是故意撞上张澜的,因为张澜出现的时候,她无意间听到旁边的护士在偷偷议论,听到张澜是院长的老婆,她就多留了个心眼。
然后她混进去打听,几经周折混到了一手消息,张澜是院长李令远的老婆,夫妻关系和睦,出了名的模范夫妻,张澜经常来医院看望老公。
但是一年前,两人的关系似乎有了变化,虽然人前还是模范夫妻,但是张澜很少来医院了,来了之后也是吵架。
有护士曾听两人在院长办公室激烈的争吵,具体没听清楚,只是听见孩子两个字,可能是因为孩子在吵架。
夫妻之间因为孩子的问题争吵很正常,但是不正常的事,张澜已经近半年没来过了,今天却突然来了。
来了之后就去了院长办公室,大门紧闭,窗户都拉上了,也没听见两人吵架,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张澜出来的时候,有点不对劲,目光呆呆的,路过的医生和护士跟她说话也不搭理,像是失了魂,有个护士说,张澜每次过来的时候,院长从来不让人进去打扰。
夏贝贝直觉这里面有问题,半年不见,今天赵永德死了她来了,而且一年前两人的关系有了变化,赵永德为了救院长孩子故意害死民工的孩子也是在一年前。
按理说,无论过程如何,活下来的都是自己的孩子,张澜应该是高兴的才对,她跟张澜打过照面,端端看面相,张澜也不是善茬,应该不会大义凛然地指责自己的丈夫偷梁换柱。
所以,夏贝贝直觉不对劲,她觉得张澜这次来可能会跟赵永德的死有关,林琪说过,早上她找院长询问的时候,觉得院长是个笑面虎,很有城府。
所以,趁着张澜的情绪不稳,她得想办法让张澜和校长再见上一面,她最好能在旁边看着,时时刻刻的观察两人。
所以,她才会故意撞了张澜,高帛川来的时候,她偷偷告诉高帛川,把人带去院长办公室。
果不其然,两人有鬼,只是奇怪的是,和她之前预想的不一样。
“头儿,你提到赵永德的时候,张澜很痛苦,但是没有维持很长时间,她很快就稳定了情绪,但是,当你提起当年那两个女孩的事,她很奇怪,她心里想的竟然是,为什么死的不是李令远。”
桌上有杨麟他们送来的水果,夏贝贝剥了个香蕉递给高帛川。
“所以,头儿,我觉得重点在张澜身上,她虽然不是凶手,但是关于赵永德的事,她应该知道什么,或者,可以查查那个民工的女儿。”
那院长一肚子城府,他心里肯定有鬼,但是一直在刻意避开她和高帛川的目光,装作无意地看着桌上的文件,对高帛川后面的问题只是用不清楚不知道来敷衍。
最后被问得烦了,直接成了笑面虎。
“警察同志,我虽然是院长,但说白了,我现在也只是管行政方面的事,医学上的事我很少插手。”
“在行政方面,赵医生没什么问题,至于手术,我还真不太清楚,不过,就算当初他把那个女孩的眼角膜给了我的女儿,那也绝对是符合程序的。”
杨麟和林琪跟踪了张澜整整两天,也没查到有用的线索。
张澜从医院直接回了家,然后就一直在家呆着没出门,女儿去了奶奶家,张澜一个人在家,吃饭叫外卖,杨麟他们查了外卖,没发现什么异常。
沈云飞把离世女孩的父母带了回来,两人到现在还不知道当初自己签的是女儿的眼角膜捐献,至今还以为是病危通知书,更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是被赵永德故意延误治疗害死的。
赵永德出事的时候,两人都在家呆着,没有不在场证明,但是也没有杀人动机,而且,两人的血型都是O型血,不是熊猫血,所以暂时可以排除嫌疑。
李令远虽然有杀人动机,但是也有不在场证明,而且,他的血型也不是RH阴性血,张澜生孩子是在市立医院生的,医院有记录,她的血型是A型血。
经法医鉴定,从死者赵永德指甲缝的皮屑里提取的DNA,也并非几人的,所以绕了一圈,院长李令远,张澜,和那对民工夫妇,都排除了嫌疑。
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跟踪张澜,同时把院长李令远也监视起来,因为虽然案件没有突破口,但是谁都知道,这两人也许就是破案的关键。
夏贝贝出院的那天,是高帛川接的她,到了小区楼下还没来得及说谢谢,就一路懵逼的被高帛川牵上楼,然后在他不容拒绝的目光中,顶着巨大压力收拾了两行李箱随身衣物。
“这是你的房间,里面的家具是按照你原来的房间配置的,不喜欢的你可以直接换,缺什么告诉我,或者你自己买,这是卡,密码是我的生日。”
夏贝贝懵了一路,瞧着眼前这张银行卡,浑身一个哆嗦后总算回过神来,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磕磕巴巴道:
“头儿,你……你不是要包养我吧?”
卧槽!这是搞什么,怎么还给卡啊。
林琪说过,结婚之后主动上交工资卡的男人都是少之又少,婚前给卡的都是包养,他们这样连男女朋友都不是的,岂不是耍流氓?
高帛川黑了脸,见她一脸防备的瞪大了眼睛,无奈地捏了捏眉心,突然想起什么,眯着眸子朝她紧紧护着的胸部看了一眼,若有所指。
“对A?”
靠!夏贝贝老脸一红,几乎能掐出血来,她气得跺脚。
这意思是嫌她胸小,所以对她没意思吗?
刚要开口辩解两句,高帛川已经把卡塞进她裤子口袋里。
“你置办东西也是放我家,算我的,卡给你留着家用,买菜做饭以后都是你的活,卡里没钱了告诉我。”
夏贝贝:“……”
这是把她当保姆了?
第21章 医生之死(五)
夏贝贝大病初愈,还不能完全活动筋骨,晚上的时候她想着叫外卖先应付过去,没想到洗个澡出来,高帛川已经做好了饭。
满桌的饭菜香,夏贝贝随手把头上的毛巾拿下来,两眼放光地走过去,高帛川打掉她捏排骨的手,目光在她身上来来回回打量一番,然后不悦地蹙起眉头。
“回去换身衣服,不准露腿!”
夏贝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短裤,磨着牙回了房间,她洗完澡一直是这么穿的,而且这又不是超短裤,这男人是不是看她不顺眼,怎么连个衣服也得管?比她姑姑管的还多!
出来的时候,餐厅多了一个人。
“夏贝贝?”
褚阳看见夏贝贝从房间出来,很惊讶,把人从头到尾打量一遍,转头去看高帛川,半眯着的眸子意有所指,高帛川解释了一句。
“她的小区死了人,她害怕,暂时又找不到房子,所以暂时住在我这里。”
夏贝贝走过去,原本想坐高帛川对面的,见褚阳站在那里,就坐到了高帛川旁边。
简单跟褚阳打了个招呼后,在高帛川的默许下,拿起筷子开始吃饭,在医院吃了几天素食,馋得厉害。
高帛川和褚阳两人喝了点酒,聊着过去的事,夏贝贝在旁边吃得欢快,高帛川看过来的时候,她会时不时伸出大拇指,一脸崇拜,她竟然不知道,头儿的饭做得这么好吃。
高帛川的心情很好,偶尔会给她加个菜,褚阳一直看着他的动作,酒喝到一半的时候,突然道:
“帛川,你这是准备金屋藏娇吗?”
高帛川一愣,下意识扭头看了夏贝贝一眼,夏贝贝正边吃饭边发短信,林琪在给她吐槽跟踪张澜的时候快被蚊子吃了,她正在嘲笑她。
高帛川收回目光,喝了口汤,褚阳笑了笑,没等他回答,漫不经心道:
“世事无常,要及时行乐,不留遗憾才最重要。”
高帛川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突然这么感慨,你不像会是伤风悲秋的人。”
褚阳端起红酒杯,跟他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摇头道:
“以前没觉得,但是前几天,有个相识的朋友突然跳楼死了,给我的感触还挺大的。”
高帛川手中的筷子一顿,不着痕迹的开了口:“跳楼?你的那个朋友是医生吗?”
见他点头,高帛川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市立医院的赵永德?”
褚阳惊讶了,后来想到什么,又突然无奈地摇头笑了。
“也是,市立医院医生跳楼的事都上新闻了,你又是警察,不可能不知道,帛川,这案子归你管吗?”
高帛川给他倒满酒,然后碰了碰夏贝贝的胳膊,让她去书房拿个记事本和笔过来,夏贝贝一头雾水的去拿了,回来的时候见褚阳在笑骂高帛川。
“你这个人,就是太古板,提起案子就六亲不认,吃着饭都能做笔录,我也是服了你了。”
接下来的半小时内,褚阳一直在谈赵永德,他说他和赵永德算不上太熟,只能算是说得上话的朋友。
他对赵永德这个人印象不好不坏,知道他的事情也不太多,但是,他提到的一件事,很有意思。
“怎么说呢,赵永德其实人不错,但是私生活很乱,喜欢乱搞男女关系,不管是谁,来者不拒。”
“但是他隐藏得很深,听说跟他们医院的某个领导家属也有关系,两人好像还有了孩子,赵永德怕影响他的事业,就让那女人把孩子打了。”
高帛川把褚阳送下楼,回来的时候夏贝贝已经收拾好了碗筷窝在沙发上发呆。
“怎么了?”
高帛川走过去胡乱摸了摸她的头发,然后坐到了她旁边,夏贝贝没注意到他的动作,一脸严肃地看着他道:
“头儿,现在我明白为什么你提起当年那两个女孩时,张澜为什么那么痛苦了,褚阳说的那个领导家属,应该就是李令远的老婆张澜。”
“所以张澜和赵永德是有奸情的,现在要搞清楚的是,为什么自己的女儿得救,张澜还这么生气。”
高帛川的手机响了一下,他点开看了一眼,然后把手机递给她:“已经搞清楚了。”
夏贝贝一愣,伸手接过手机,是一张化验单,她狐疑地看向高帛川,高帛川伸手在茶几上摸了根烟,点燃,抽了一口。
“那对民工夫妻的血型都是O型血,这是刚才我让小周去医院调的他们女儿当年的化验单,A型血,赵永德和张澜的血型都是A型血。”
听到这话,夏贝贝瞬间明白了,当年被赵永德停药延误治疗死去的女孩并非那对民工的孩子,因为两个O型血的人生不出A型血的孩子。
赵永德和张澜同是A型血,所以,当年张澜并没有打掉她和赵永德的孩子,而那个孩子,很有可能就是死去的那个女孩,所以张澜听到当年的事,才会那么痛苦和崩溃。
不过,这都是他们的猜测而已,没有实际的证据。
高帛川吐了口烟圈,看出她的疑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我已经让云飞去查了,民工夫妻是一条线索,就算线索断了,只要张澜没有把那个孩子打掉,就一定会有迹可寻,等找到她生产的那个医院,然后沿着线索一直查,找一个孩子不成问题。”
夏贝贝点点头,察觉他在捏自己的脸,刚要伸手打掉,忽而又想起另外一个问题,因为太激动,猛地抓住了他的手。
“头儿,刚才林琪说,你们在找一个熊猫血的人?”
高帛川看着被她握在掌心的手,嗯了一声,夏贝贝没注意到他耳根开始泛红,急声道:
“头儿,我之前不是说,赵永德的那件黑历史是从一个护士那听来的吗,那护士提起赵永德的时候,特别生气,最后针管刺破了手。”
“然后那中年女人说了句话,她说‘你这血可金贵着呢,可不能浪费’,头儿,那护士叫刘清,你赶紧让人去化验她的血。”
见高帛川一直低着头没说话,夏贝贝又补充了一句:
“头儿,刚才褚阳说赵永德的私生活很乱,那个叫刘清的护士提起他的时候情绪很不稳定,他们两可能也有关系。”
高帛川终于抬头看她,掐灭烟头,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李令远的不在场证明,就是一个叫刘清的护士,我知道了,你赶紧睡觉,后面的事交给我处理。”
说完,他拿着车钥匙就出了门,夏贝贝一脸惊恐的拉住他:“头儿,你喝酒了,不能开车。”
高帛川又伸手捏她的脸:“刚才打电话让杨麟过来接了,差不多快到了。”
第22章 医生之死(六)
两天后,沈云飞在临市的一个郊区找到了张澜产女的医院,顺着这条线索找下去,确定那对民工的女儿就是被张澜送出去的孩子。
当证据摆在眼前,那对民工夫妻也终于承认,他们的孩子刚出生没几天就夭折了,这时候有个女人送上门一个孩子,没要钱,只是让他们当亲生孩子养着。
他们刚失去女儿这又来了一个,自然是愿意的,所以就把孩子留下了,当做亲生的来养,没想到最后还是死了,夫妻二人哭着喊着这都是命,说他们跟孩子无缘。
高帛川让人带回了张澜,隐藏多年的秘密被挖出,张澜只能承认自己跟赵永德的关系。
提起赵永德,她是又爱又恨,提起丈夫李令远,她是恨到了骨子里。
“我和赵永德是高中同学,我们一直隐藏得很好,可实际上,李令远那个混蛋,早就知道了我和赵永德的关系,两个孩子出事的时候,李令远知道欢欢是我和赵永德的女儿,他是故意的。”
“他告诉赵永德,只要他把欢欢的眼角膜换给琳琳,副院长的位置就是他的,其实琳琳的眼角膜可以等的,原本欢欢不用死的,李令远那个混蛋,他暗示赵永德,欢欢不能活着,不然总有东窗事发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