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当时林琪他们不在旁边,不然指不定局里又传出什么幺蛾子的话。
夏贝贝想起之前被自己扔在地上的那个项链,随口问了林琪,林琪想了一会才道:
“那个盒子好像被褚阳拿走了,当时你失踪了大伙都着急,没顾上。”
夏贝贝正要说话,周寻就问了一句:“褚阳是谁,我怎么没在刑警队听过有这号人物。”
林琪朝他抛了个媚眼:“褚阳啊,是个大帅哥呢,警局旁边新开的那家面馆的老板,可帅了,贝贝还垂涎过人家的美貌呢。”
周寻从凳子上站起来,优雅地撩了撩头发,然后俯身在夏贝贝额头吻了一下,声音性感得撩人。
“宝贝,好好养伤,哥哥去把礼物拿回来,然后亲手交到我妈,你的婆婆手里。”
夏贝贝无语地瞪他,周寻眯着桃花眼给了她一个飞吻,然后扭头走了,临走时从兜里拿了个新手机给她。
夏贝贝随他去了,懒得理他,这家伙整天神神叨叨的,桃花债一大堆,要不是她亲表哥,她非得好好收拾他。
夏贝贝让林琪出去帮忙了,自己一个人无聊地盘腿坐在病床上嗑瓜子,嗑着嗑着突然想起什么,就拿起床上的水果篮出了门。
外面全在议论医生跳楼的事,夏贝贝听了一会,也没听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挨个病房门走了一圈,在走廊尽头的一个双人病房停下,里面的人正神神秘秘地谈论着什么,每个人的表情都很丰富多彩,关键的是,里面有个护士。
第18章 医生之死(二)
夏贝贝推开半掩的门走进去,里面的四个人同时止住了话题,然后齐刷刷地扭头看她。
夏贝贝丝毫不尴尬地继续往里走,然后把手里的水果篮放到那护士旁边的桌子上。
“家里人送来的,我不喜欢吃这些,扔了可惜,隔壁的都下去看死人了,就你们这里有人,我一个人待在病房害怕,你们不介意吧。”
水果篮是周寻买的,精致,贵,坐在里面病床上的中年女人朝水果篮看了一眼,笑呵呵地伸手招呼她。
“不介意不介意,这种时候一个人待在病房确实挺吓人的,快过来坐。”
夏贝贝从旁边搬了个凳子直接坐到了护士对面,许是因为她的加入,几人聊的内容收敛了很多,没什么特别的事情。
唯一可取的,这护士是中年女人的外甥女,另外两个是中年女人的女儿,旁边床铺的人不在,所以,如果护士知道什么,一定是重磅消息。
事实上,夏贝贝方才已经在护士台转悠了一圈,但是所有护士已经被院方嘱咐过,不得议论不得乱说话,刚才有人过去打听,都被轰走了。
对上那护士的目光,夏贝贝突然道:
“听说赵医生人特别好,没什么污点,也没什么仇人,更没得罪过什么人,所以,他应该不会是被谋杀的吧。”
这些话是她方才在外面听来的,夏贝贝清楚地瞧见,当她说完这些话时,那护士一脸的嘲讽。
很快又掩饰性地笑两声,没说话,夏贝贝盯着她的眼睛,少许,眸光一闪,忽而压低了声音道:
“但是,我也听人说,一年前他害死过人,好像是故意停药,因为升职的事,因为……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夏贝贝点到为止,神神秘秘地叹了口气,后面的话似乎藏着巨大的秘密,几人惊愕地看着她,似乎在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但是夏贝贝偏偏没有再说话,反倒一副欲言又止又不能多说的神秘感。
事实上,后面是什么她也不知道,因为从护士心里那句鄙夷和讽刺中她只听到这些,她也是迫切地想知道。
不过,这些话和她那神神秘秘似乎知道巨大秘密的表情已经够了。
那护士问夏贝贝,从哪里听来的这些,夏贝贝只道听朋友说的,但是已经答应了别人不能说,神色颇显为难。
护士冷笑道:“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听说的那事,是真的,那个赵永德可不是什么好人,一年前为了救院长的女儿,为了自己顺利升职,竟然给一个农民工的女儿停了药,还把那女孩的眼角膜换给了院长的女儿,这种人,早就该死了。”
提起那死了的赵永德,护士一脸的憎恨,似乎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应该不单单是为了农民工打抱不平。
因为这护士说话的时候,紧紧握着拳头,额头青筋暴跳,眼睛里迸发的仇恨是激烈的。
夏贝贝怕她怀疑,没敢多问,只是跟着他们骂赵永德,骂得有模有样,同样的咬牙切齿幸灾乐祸。
“原来那件事是真的,我就说嘛,三十九岁的大男人,医生这么高的收入,不可能突然自杀,那肯定是得罪什么人了,原来他这么坏啊,死了也是活该了,凶手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夏贝贝一直是看着护士的脸色说话,她脸色难看她就跟着骂,脸色好点就趁机问两句。
“这种畜生,死了活该,人渣,死了都便宜他了。”
护士的情绪太过激,握在手里的针管扎到了手,瞬间出了血,护士没注意,中年女人赶紧抽了两张纸给她。
“哎呦,你这血可金贵着呢,可不能浪费,行了行了,别说了,一会护士长找不到你又得骂你,赶紧走吧。”
那护士稳住情绪站起身,夏贝贝看了眼她苍白的脸色,然后目光移到她的胸牌上。
刘清。
下午三点三十分,刑警大队会议室内,市立医院医生赵永德坠楼身亡的案件通报会正在进行,刑警队和派出所的相关负责人都参加了会议,刑警大队长高帛川主持。
陈勇案和李晓纯案的凶手还没有落网,如今又有人死了,虽然这次没有太阳组织的那把匕首,但是,医院突然又坏掉的监控,又完全符合太阳组织的风格。
所以,会议室内的气压极低,高帛川低头看着照片,沉默不语,脸色难看,众人也不敢说话。
良久,高帛川抬头,看了眼旁边的小周,小周立刻把坠楼现场的照片投射到了前方的大屏幕上。
“死者从市立医院的天台坠落,致命伤是颅脑损伤,死亡时间在早上八点五十分左右,指甲缝里有皮屑,死前应该跟人起过轻微争执,不排除他杀,DNA已经送去鉴定。”
屏幕上出现几张死者的特写照片,血肉模糊的场景对在场的所有人而言,早已司空见惯,所以看见照片的时候,众人脸上的表情都很平静。
只是当屏幕上开始切换现场的环境照片时,沈云飞道:
“根据技术人员的勘查,现场并没有凶器,奇怪的是,阳台除了死者的脚印,并没有提取到其他脚印,可死者指甲缝里的皮屑,又显示他曾与人起过争执。”
沈云飞的话很明显,死者并非自杀,应该是凶手穿了鞋套或者对现场做了其他处理。
沈云飞说完后,大家都看向高帛川,高帛川把手里一张照片扔在桌上,看了眼小周,小周立刻把屏幕上的画面切换到距离死者一米远处的那块血迹,并且放大。
众人疑惑,高帛川修长的指节敲了敲桌面,沉声道:
“这些圆形血点距离死者有一米二的距离,而且与死者身下的血迹是断开的,一般情况下,血液从高处滴落时会形成圆形血点,通过早上在现场的模拟实验对比,可以确定,这些圆形血点的面积,与天台滴落再溅开的面积一致。”
说着,高帛川指了指旁边的一份报告。
“可以确定,这些血点是从天台滴落的,这是刚才送来的化验结果,圆形血点是RH阴性血,就是罕见的熊猫血,而死者赵永德是A型血。”
众人兴奋了,林琪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也欢呼一声:
“所以,这是凶手的血,凶手受伤了!”
杨麟道:“那就是说,死者是在与凶手的打斗中被人推下去的。”
高帛川没说话,又让小周把照片切换到死者衣服的细节,正反两面和侧面,细节都放到最大。
高帛川指着裤子大腿侧的位置道:
“死者裤子上有灰尘,灰尘的化验结果已经出来了,证实是死者坠楼的那个天台,天台的护栏高1.2米,死者身高一米八二,如果死者是被人仰面推下去,白大褂屁股的位置会沾上灰尘,如果是从背后推下去的,衣服前面也应该有灰尘。”
“大家看一下,死者衣服和裤子的前后都没有灰尘,偏偏大腿内侧的位置有灰尘,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死者可能是自己爬上了护栏。”
“可是,他坠楼之前,并没有人看见天台有人跳楼,所以,他应该是刚爬上护栏就掉下来,那问题来了,如果有人推你下楼,你会自己主动爬上护栏吗?”
第19章 医生之死(三)
高帛川说完,众人都沉默了,现场有疑似凶手的血,应该是被谋杀,可裤子上的灰尘又显示死者是自己爬上了护栏,可能是自杀,这不是互相矛盾吗?
杨麟烦躁得揉了揉头发:“现场有死者以外的血,死者指甲缝里又有皮屑,说明肯定有凶手的存在,可是现场什么痕迹都没有,说明凶手带着手套和鞋套,有一定的反侦察意识。”
高帛川道:“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搞清楚死者和凶手之间可能存在的关系,死者自己爬上护栏,说明他和凶手可能是认识的。”
沈云飞指着屏幕上的照片道:“地上有疑似凶手的血,说明凶手可能也受伤了,但是死者指甲缝里只有皮屑没有血迹,说明凶手可能之前就受伤了,或者争执的过程中伤到了,但是阳台并没有任何血迹。”
高帛川忽而眯了眯眸子:“有时候,不一定非要受伤才会有血。”
众人狐疑地看向他,他却没多说,只抬头朝对面的林琪看去,林琪赶紧道:
“我问了一些护士,他们对赵永德的评价很高,说他人很好,会照顾人,性子温和,平时跟其他人也没有什么矛盾。”
“几个医生对他的评价也不错,说他很敬业,同事之间相处得比较融洽,院长对他的评价也特别好,但是,总觉得怪怪的,好像死者一点缺点都没有。”
高帛川道:“没有缺点就是问题,你继续沿着这条线调查,如果死者有黑历史,那凶手可能就是太阳组织的人。”
“云飞带人去医院把死者生前所有的患者资料都找出来,特别是在他的手术刀下死亡的,资料要详细,杨麟申请权限,把他的手机,邮件,所有能查的都查清楚。”
几人领了命,又同时陷入沉默,谁都知道,这是一场持久战,如果能尽快找到死者的黑历史还好,如果找不到,这也许不是太阳组织犯的案。
其他技术人员还在继续汇报现场资料,会议室内的气氛很沉重,毕竟最近云市已经接连出了三条人命,上面天天开会,耳提面命的催促。
谁都知道队长的心情不好,所以个个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触了霉头。
所以,当林琪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时,林琪吓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手忙脚乱的就要挂断,一不小心滑到了接听键,还点到了免提,夏贝贝的大嗓门瞬间在气氛凝重的会议室炸开。
“卧槽!大琪子,有人侮辱我,她说我是对A,她是36D,这绝对不能忍啊,大琪子,你赶紧过来帮我揍她,今天不把她打的对A都要不起,我就不是你贝爷!”
夏贝贝气鼓鼓的暴躁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得到,她似乎在跟谁吵架,说完还骂了两句,周围也是乱糟糟的。
会议室里一阵哄笑,林琪浑身一哆嗦,瞪了大伙一眼,拿起手机就要挂断,夏贝贝却似乎已经避开喧嚣之地,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几许急切。
“喂,林琪,赶紧来医院,有情况!”
高帛川带人赶到医院的时候,夏贝贝正跟人扭打在一起,双方互相扯着头发,谁也不让谁,嘴里都骂骂咧咧的,旁边围绕一大圈人,夏贝贝明显占优势。
“你才对A,你全家都对A,我警告你啊,你赶紧给我松开,一会我姐妹儿来了,弄死你啊!”
夏贝贝骂得正欢,抬头看见林琪,刚要喊她,林琪已经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地跑过来。
直接掰开女人扯着夏贝贝的手,然后抱着她往后退了两步,众目睽睽下明目张胆地拉偏架,夏贝贝趁机踹了女人两脚。
女人骂骂咧咧地尖叫,夏贝贝哼了两声,身子摇摇颤颤的要去扶墙,结果刚蹦跶两步就靠上一堵肉墙。
回头,瞧见高帛川那张阴沉沉的俊脸,下意识就要去拉旁边的杨麟,结果被高帛川揽住了腰。
夏贝贝红着脸,没敢吭声,见那女人要走,赶紧转身抱住高帛川,借着求安慰的姿势,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说了些话。
跟夏贝贝打架的,是院长老婆张澜,一个穿着富态的中年女人。
院长办公室里,张澜坐在凳子上满脸愤怒地瞪着夏贝贝,旁边站着她的丈夫,也就是市立医院的院长李令远,李令远一直在温声地安抚她。
高帛川已经表明了身份,所以此刻的办公室,还算安静,夏贝贝见高帛川一直盯着她,眨眨眼,然后转头看向张澜,直接控诉道:
“警察同志,这女人故意找事,我就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她竟然骂我,骂得特别难听,她说我是对A,这简直是人身攻击!”
高帛川和杨麟脸上同样闪过困惑,杨麟碰了碰林琪的胳膊:“对A是啥?骂人的话吗?”
林琪腰板一直,挺了挺胸:“当然,简直是对女人的侮辱。”
说完,目光朝夏贝贝胸前的位置瞧去,托着下巴,煞有其事道:“不过,贝总,人家说的其实也没错,你这确实是……”
夏贝贝冷眸一扫,林琪立刻住了嘴,高帛川看了眼夏贝贝,然后把目光转到院长李令远身上。
“李院长,我们今天来,是想问问赵永德的事。”
高帛川一开口,夏贝贝瞬间把眸光对准了张澜,张澜听到赵永德这个名字,下意识握紧了双手,苍白的脸色变了变,正在整理头发的手也僵在半空顿了顿。
李令远走到自己的位子坐下,双手交握在桌上,表情带着沉痛,一脸的惋惜。
“赵医生的死,我还是不能接受,他的表现一直很出色,工作上兢兢业业,生活上夫妻感情和睦,同事间也处得十分融洽,我一直很看好他,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自杀呢,唉。”
高帛川问:“表现一直很出色?李院长的意思是,赵永德生前的手术从来没有失手过是吗?”
李令远摘下眼镜,抹了抹泪:“赵医生的医术造诣很高,临床经验更是丰富,基本没出现过什么状况。”
高帛川挑眉,漫不经心道:“是吗,我怎么听说,当年两个女孩同时出车祸,他明明两个都能救,却故意给其中一个停了药,因为他要把那个女孩的眼角膜留给另一个女孩。”
见院长李令远脸色大变,高帛川又道:“听说,活下来并且得到眼角膜的女孩,是院长您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