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念念还在乱想着,陆笙的视线落到女孩微启的唇上,女孩双唇红润,带着点轻盈的水光,宛如春天里最柔软的那片桃花花瓣,陆笙看了一眼,脑子里蓦得浮现出他方才看到的屏幕上那幕,男女主唇齿纠缠拥吻的画面。
心底无端生出几分燥火,燥的他呼吸都紊乱起来,陆笙不动声色的别开目光,他偏过脸,面上却依旧一副清冷淡漠的模样,冷声道:“我对那些没兴趣。”
说罢,他转身就走。
时念念默默看着小反派的背影看了半晌,也没想明白他为什么突然生气了。
陆笙走了没几步又转过身回到她面前,他微低着头看向时念念,有些生硬的冷着脸开口:“你也不许看。”
“?”时念念被他一句话说的愣了半秒,还是乖乖点了点头,“我也对那些没兴趣,你知道我只喜欢看那些可以叫人哭出来的电影,好攒着珍珠换钱。”
见时念念承诺下来,陆笙又冷着脸走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时念念又开启了每日的关心日常,问陆笙在学校里面都干了些什么,有没有交到好朋友,虽然基本上从来都问不出来什么,因为时念念无论说些什么,陆笙都会回挺好的,还行,等等。
想起陆笙来时说的那句开班会,时念念给他夹了一筷子排骨,好奇问道:“你们在开什么班会呀?”
陆笙回她:“在组织奥数比赛。”
闻言,时念念眼睛一亮:“奥数比赛?”
“嗯。”陆笙应了声,感受到时念念热切的目光,他捏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怎么了。”
时念念知道这个比赛,五年一届,名声很大,难度自然也很大,即使如此,也陆续有许多人前赴后继的报名参加,总决赛在全国最顶尖大学举办,并由该校数学系教授亲自出题,曾经就有人因为这场奥数比赛得到了这所高校的录取名额。
她端着碗筷往陆笙一旁挪了几步,眼巴巴的瞅着他:“你参不参加呀笙笙少爷?”
“……”陆笙微怔,“你希望我参加?”
时念念托着脸:“我当然希望你参加,这种比赛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而且我们笙笙少爷那么厉害,本应该就站在这种叫别人都可以看见的大舞台上。”
她记得原著里陆笙天生反骨,平时连学校的大大小小的测试都不参加,上课早退或者无缘由翘课,因为他的坏名声和谣言,老师也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其实陆笙很聪明,他只是不感兴趣,又或者说,他对所有的一切都漠不关心,时念念想,小反派不应该就这样埋没自己,他应该像一把锋芒毕露的宝剑,叫所有人都能看到他身上的光。
“不过,”时念念顿了下,继续给他夹了块糖醋排骨,弯唇笑道,“当然还是开心最重要,况且我听说进入总决赛的话要去隔壁市待上十天半个月的,笙笙少爷走那么久的话,我还不太放心你。”
“不过我又听说奥数比赛第一名会有大奖,也不知道是什么,我以前……”时念念差点脱口而出她穿书前的事,剩半句话卡在嘴边,她连忙收声换了个话题,“我小时候看你们陆地上的话本,总觉得书里提到的那些比赛第一名好厉害,我可喜欢第一名,可惜我不行,我太笨了……”
话夹子被打开,时念念还在絮叨着,陆笙无声垂眸,他没说话,只是眸色却沉了几分。
如果她喜欢……陆笙捏紧指腹间的筷子,忽的就想到,如果她喜欢,那他可以试一试。
只要她喜欢。
日子依旧平平稳稳的过着,九月末的京城连夜下了几场雨,雨滴打落了一地的黄叶,连空气里都弥漫着丝丝缕缕的寒意来,转眼迎来了金风玉露的深秋。
时念念还在研究适合男孩子穿的秋冬装,十月中旬的时候,陆笙突然告诉她,他要去青城参加奥数比赛的决赛。
时念念呆了好半晌,在她眼里,陆笙每天都很规律,完全没见他在忙什么,时念念甚至连他什么时候参加了初赛她都不知道。
陆笙在时时念念还没觉得有什么,如今他一走,时念念突然觉得自己仿佛就像一个操碎了心的空巢老母亲,她整日里无所事事,想得最多的便是小少爷有没有吃饱有没有穿暖,青城比京城地理位置要靠北一些,又担心小少爷会不会冻着。
甚至连顾星野邀请她去打牌,时念念一开始还兴致冲冲的玩了几天,几天后又提不起兴趣来。
到了十月末,陆笙便要回来了。
第22章 022
时念念觉得京城的天气和她穿书前的家乡倒有几分相似,都是秋天很短,阴晴不定,还未感受几下秋天的尾巴,又逐渐有了入冬的趋势。
半夜忽的下起雨来,这会太阳虽高高挂着,云朵一朵一朵雪球似的堆在一起,地面上依旧处处可见几滩深深浅浅的水洼,时念念怕冷,昨天晚上又睡得太晚,窝在车里懒洋洋的打着哈欠。
陆笙拿了奥数比赛第一名,带队的淮安一中的老师都傻了眼,淮中已经很久没有出过第一,当初开会时主任只是按照惯例提起一嘴,陪跑了那么多年,学校也逐渐对此没什么很大的兴趣,毕竟对这群家里有钱亦或者有权的学生们,这种比赛对他们的吸引力并不大,直到他们看见那个天生反骨的陆家大少爷陆笙出现在初赛现场。
而陆笙,平日里连普通的测试都不会参加,他什么时候报了名众人都不知道,起初,学校里的老师以为他在给他们难堪,结果没想到少年真的进了决赛。
有人半信半疑,认为他进入决赛纯属偶然,学校对这个陆家弃子并没放在心上,随便给他派了个年轻的实习老师带着去了青城,等实习老师抖着手将陆笙拿了第一的消息发布到群里时,众说纷纭的教师群难得集体沉默了半晌。
像这种正规又严谨的大型比赛,自然不会有作弊的可能。
大家对这个沉默不语的冷戾少年一时间纷纷改变了看法。
实习生来的时候还因为抽签抽到了这个烂摊子而紧张的同手同脚,几天时间,两个人说的话一个手可以数得过来,她本以为陆笙来参加比赛是想回去狠狠的打那些瞧不起他的人的脸,结果他直接翘了颁奖典礼,只是拿着巨额奖金订了当天晚上回来的飞机票。
就连国家级别的教授盛情邀请他留下参观,陆笙都拒绝了,实习生见他归心似箭的好似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似的。
下了飞机,实习老师出于好心,本想将人送回去,结果一转眼,穿着黑色高领毛衣的少年早就提着行李上了一辆出租车。
陆笙确实有很重要的事情,他掐着时间买了凌晨飞上午八点到的机票,转身去了临近的商场,紧接着再回到机场等时念念。
马路对面停着的那辆熟悉的豪车,许是主人嫌冷,车窗只开了一半,路边人来人往,隔着大半个柏油马路,陆笙一眼便透过那半扇看见车内坐着的女孩。
虽只远远瞧见她鼻骨往上的小半张侧脸,只有那一眼,胸腔内那颗心脏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填的满满当当,有什么莫名的物什卡在那里,随着心跳幅度的变化生生拉扯着他的心脏,一下又一下,扯的他心尖痒的厉害。
仔细算下来,他大概有小半个月没有见到时念念了。
见到她,他沉寂许久的心脏像疲惫不堪的飞鸟落到了可以栖息的树,他停在枝杈上,一颗心平稳落地。
陆笙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被人等待,是这样一种奇妙的感觉。
时念念刚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忽的察觉到一道炽热又深沉的视线,她下意识转过脸望向窗外,马路对面赫然站着一个身量很高的少年。
少年身穿较为宽松的黑色高领毛衣,同色系的牛仔裤下裹着双修长笔直的腿,裤脚收在高挺的黑色马丁靴里,精致的面容上看不出情绪,他一手插兜,另一只手拉着行李箱,站在冷风中宛如冬日清隽冷峻的青竹冷月。
身上气质犹如远山竹雪,冷淡傲气又格外出众,叫人移不开目光。
见到陆笙,时念念的困意一下子消散了,她眼眸晶亮,打开剩下那半窗户,隔着老远对陆笙挥手打招呼。
女孩脸上满满是不自知的欢欣雀跃,连带着眉眼都是软的,时间线被刻意拉长,耳畔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不见了,陆笙眸光微动,清冷的眸底只直直的注视着时念念一个人。
陆笙清晰的听见胸腔内心脏跳动的声音,他半垂着眸,握着行李箱的手下意识收紧,不受控制般大步流星的走到她面前。
保镖为少爷打开车门。
等陆笙坐进车里,感受着车内的暖空气接触到皮肤,又开始后悔自己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急躁的作风,这不像他。
他润了润有些干涩的嗓子,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比起陆笙,时念念反倒特别热情,她全程喋喋不休的问笙笙少爷这几天怎么样,在青城发生了什么,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云云。
陆笙向来听她的话,她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时念念问了一圈后,看着身旁这个乖顺的少年,突然就很想逗逗他:“笙笙少爷
时念念唇弯弯的,连声音都沾染着点笑,她戳戳陆笙的小臂,抬脸扬眉看他:“你有没有想我呀?”
几个月的接触后,时念念发现小反派其实特别纯情,他看着又凶又冷很不好接触,真正熟悉之后,逗两句就会害羞,说两句好听的话就会不好意思,像是只孤傲冷僻但又粘人的猫。
他害羞时,依旧板着那张清隽的脸,但耳朵尖却是红色的。
想着想着,时念念偷偷瞄了眼少年藏在黑发下的耳朵,方才还在回答她问题的陆笙顿了下,耳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悄悄漫上一层绯色,但他面色浅淡,敛着眉没出声。
时念念憋着笑,微微凑到他面前指着自己眼下并不是很明显的黑眼圈,故作可惜道:“你都不想我嘛,我可是天天都有想你,你看,我昨天晚上因为想你想得都失眠了。”
其实她只是昨天和顾星野还有小桃花打了一夜的麻将睡太晚了。
时念念随口一句话,到真的叫陆笙心里起了几分涟漪,他垂眸看着时念念,女孩皮肤白,眼帘下方清浅的乌青有些显眼,好似真的如她所说,她很想他。
在给陆笙整理行李的时候,时念念将通讯海螺也塞进了行李箱里,她每天晚上都会和陆笙说几句话,时念念在时陆笙从未觉得有什么不一样的,而如今她不在身边,他忽的又觉得心脏某处塌陷了一块,空荡荡的仿佛缺了什么。
他那时还不懂,现在又意识到,如果那种奇怪的感觉叫思念的话……
陆笙差点就要脱口而出,想。
时念念见陆笙不说话,知道他是不好意思了,也没再逗他,自顾自的继续换了个话题:“你不在的时候我学了好久的糖醋排骨,一会回去给笙笙少爷露一手。”
小反派喜欢甜食,继时念念观察,他上次多吃了好几块糖醋排骨,所以时念念在陆笙比赛的这段时间特地学了学。
这句话叫陆笙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他微微有些错愕,眉骨小幅度挑了挑。
见陆笙似乎不相信,时念念非常严肃认真的看他:“真的,我真的练了好久,那些失败品也没舍得浪费,全送给顾星野了。”
“顾星野,你知道的,就那个红色爆炸头的海星,”时念念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就我那个脑子不太好的朋友。”
“他吃了好几天糖醋排骨都吃胖了,因为这件事气得都不和我们一起打麻将,天天上岸去夜跑,昨天晚上好不容易才被劝着和我们打了一晚上……”
时念念嘴快,说话也不过脑子,一不留神就把她没睡好的真正原因说了出来,等她意识到自己的话和方才说的自相矛盾,她忙收了声,心虚的不敢正视陆笙的眼睛。
陆笙眸色暗了暗:“打了一晚上的麻将?”
“……”
这下轮到时念念哑口无言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静默半秒后,陆笙一把深沉的视线落到她的脸上,少年嘴角扯了下,语调夹着几分凉意:“不是说,想我想的睡不着么。”
不灵光的脑子终于在特殊时刻转的快了些,时念念迅速在心里组织语言,她干巴巴的软声开口:“对呀,你看,我前半夜打麻将,后半夜想你。”
时念念掰着手指头跟他算:“打麻将和想你一点也不冲突。”
听着女孩欲盖弥彰的解释,陆笙差点就要被自己的自作多情气笑了,舌尖抵了抵后槽牙,他倚在靠背上半阖着眼,声音淡淡的:“麻将好玩么。”
时念念不长记性,又开始嘴快:“当然好玩!”
话音刚落,陆笙掀起眼睫侧眸睨了她一眼,时念念忙捂住嘴,安安静静的不说话了。
窗外的太阳光被树影割成无数碎片,斜斜落进车里,陆笙将一旁的黑色棒球帽盖在脸上,指腹捏住帽檐一角往下压了下,遮住大部分有些刺眼的光。
他帽子带的松垮,时念念偏脸望过来,只看见少年暴露在光下的半张脸,嘴唇淡抿着,冷白肤色被黑色高领毛衣衬的更加的清隽,侧脸线条凌厉漂亮,鼻梁挺直,才短短半个月未见,时念念却觉得陆笙似乎又成熟了些。
见陆笙不出声,时念念以为他生气了,毕竟也是自己有错在先,时念念绞尽脑汁的想了些好听的话给他道歉:“笙笙少爷,你生气了吗?”
陆笙没理她。
时念念皱巴着小脸,心里七上八下:“其实我不是每天都在打麻将,我也是真的有在想你,你不在我不知道干什么,整天特别无聊,所以他们邀请我去打麻将我就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