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念念抿着唇不说话,也不搭理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她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从眼角滚落后又变成了珍珠,感受到手背上冰凉细腻的触感,像是有什么物什落在了上面,陆笙一顿,抬起指尖动作轻柔的擦拭着小姑娘眼角的泪珠。
时念念情绪来得快,眼泪涌上来就下不去了,珍珠一颗一颗往下掉,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她眼周一圈全是红的,鼻尖泛红,眼底氤氲着潋滟又迷离的颜色,润的仿佛能沁出水来,整张脸都浸着红,唇角被咬出一个细小的口子,带着暧昧的水光,仿佛被狠狠欺负过。
比起时念念的狼狈,陆笙到显得格外平静,男人衬衫最上颗扣子被解开,映衬出线条笔直弧度刻薄的锁骨,眼眸深邃,狭长的眼尾因为情动而带着红,薄唇微抿,依旧是那副清冷寡淡的模样。
也偏偏就是这副禁欲模样,干尽了那些意乱情迷之事,又从来都不知足。
时念念眼泪流的凶,珍珠掉的快,又安安静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是微微颤抖着的肩膀暴露出来主人现在的状态。
女孩紧咬着唇,长睫都被泪水殷湿粘在一起,看着着实很可怜。
陆笙指尖捻过一颗珠子,他看着她哭,听着身周那微弱的又轻又细的抽泣声,盯着那张漂亮又干净的脸,和她轻软湿透的眸,占有欲和掠夺在骨血里冲撞,半秒后,男人眸光微动,指骨曲起几分,从嗓子里漾起一声低哑的近似满足的笑来。
笑声传来,时念念擦眼泪的手一顿,在一片泪水模糊中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对上女孩略显疑惑的面容,陆笙轻笑,声音低到像是在自言自语:“我真不是个好人。”
他指尖转了个方向,温凉的指腹在小姑娘嫣红的眼尾处轻轻摩挲,眸底温柔下来,看向她的目光格外专注,却又透着偏执意味:“怎么连你在哭都觉得很漂亮。”
漂亮死了,叫人忍不住想狠狠欺负。
时念念一哽,被他这句话吓的眼泪硬是憋在了眼眶里,上不去下不来,又羞又恼启唇便想骂他,话语到了嘴边,一时间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最后纠结了好半晌,索性一个人生闷气,绷着脸去擦眼泪去了。
看着女孩的情绪变化和她的小动作,陆笙嗓音含笑,低低的叹息:“真可爱。”
他手轻抚向那软白面颊,眸色如墨般浓烈,眼底的光笔直锋利,又黑的发亮,直勾勾的盯着她,声音因为克制隐忍而染上了些许情欲,几乎是克制不住般低声轻喃了句:“真想好好疼疼你。”
陆笙头低了低,清冷的眉眼间带着几分眷恋,指节收紧双手捧住她的脸低哄的唤道:“宝贝。”
他本不想叫她知道,可如今他又不想再隐藏下去,他很想很想,每天都想,她几乎挖掘出他所有的阴暗面。
陆笙第一次意识到,原来真的有人可以完全贴合自己所有的喜好,全身上下包括头发丝都长在他的心窝里,连骨头都漂亮,要命的漂亮。
听着那模棱两可又极其让人浮想联翩的话,和他那句格外亲昵的称呼,时念念捏紧指尖,长睫颤了又颤:“……”
脸上好不容易散下去的热气一瞬间又被打回原形,全身血液都涌到脸上,她脸一热,脑子也跟着热了起来,时念念感觉自己今天真的要晕过去了。
今天的陆笙叫她觉得有些害怕,又或者说,从他袒露心声开始事情都变得不受控制。
她抬脚便想踹他,结果脚才动了下,恍惚察觉出一丝异祥的感觉来,空气内也随之传来一阵铃铛响动的叮铃声响。
时念念循声望去,在后知后觉发现她脚裸上挂着的东西后,心尖一颤,愣住了。
因为天热,她穿了一件普通体恤衫配牛仔短裤,那截皓白纤细的脚腕上不知何时锁着个特质的金色锁链,那链子长长一条拖在地上,最外挂着几个细小精致的铃铛,而在接触到皮肤的那一圈堆着厚厚一层柔软的棉,防止她被铁链伤到皮肤,但又带着不容她逃脱的力道。
时念念:“……?”
墙角边,打死了不知道第几个蚊子的顾星野扶着墙颤巍巍站起来,刚想活动活动腿脚疏通一下血液循环,眼下突然出现几个黑影。
他头都没来得及来起,直接被人架着胳膊请进了车里,说着请,更像是扔。
顾星野一脸茫然的坐在两个黑衣保镖中间,又一阵风驰电掣间,又被人架着胳膊扔在他在陆地的别墅门口。
望着远去的那一点黑影,顾星野:“……?”
第45章 第45章
时念念盯着脚裸上那金色锁链看了足足有两分钟还要久,她大脑空白一片,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去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你……”手下的床单被时念念攥得变了形,她恍惚抬眸,怔怔的出声问道,“什么意思……”
陆笙眸光微暗,视线一瞬不瞬的垂落,低沉着嗓音轻笑了声,语调柔和,却又透着几分令人心悸的偏执劲儿:“漂亮么。”
他低声呢喃:“我准备了很久。”
像那个梦那样,他很早便想这样做了,把她锁在身边吗,永远藏起来。
男人话语柔和,落在时念念耳朵里却是凉的,像是锥刀敲进她的耳膜,她紧抿着唇一言不发,伸手便去拽脚裸上的锁链,可无论时念念怎么努力,那锁链依旧纹丝不动,只有最外层那圈银质铃铛随着女孩动作幅度的变化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响声叮叮当当,在本就灼热的空气里又增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链子冰冷的温度顺着指腹渗入血液,时念念指尖愈发的颤,只觉得连手心里的温度都一下子凉了下来。
看着女孩不死心的拽了半天,陆笙半蹲下身子握住她的手,他沉沉抬眸,眉眼微蹙:“这样不好么。”
时念念的手小小一个,轻而易举便被陆笙拢在手心里,他伸出拇指揉搓了下那细腻的手背,再一次开口:“留在这里不好么。”
男人声音被放的低哑,眸色漆黑晦暗,扯了一抹薄唇:“我现在什么都有了,念念。”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他握着时念念的手移到自己胸前,隔着那层薄薄的肌肉纹理,掌心下触感温热,时念念清晰的感受到陆笙胸腔内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鼓点似的,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在那双黑的透不进一点光的眸子里看出了什么,那被隐藏的很好的感情就在这个瞬间,犹如几千万里的深不可测的深海,又如一场燎原的大火,铺天盖地般全部都涌了上来。
时念念眼睫轻颤,怔怔的看着他,一时间忘了所有的反应和动作。
陆笙直直的对上她的视线:“包括这里。”他低声道,“把它掏出来都行,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什么都行。”
“十年前你说要救我,可是念念,你不能半途而废。”陆笙抬眸看她时动作很轻,眼尾却像冰着一层霜,面色也是紧绷的,再一次低语着重复了句,“也不能骗我。”
时念念觉得陆笙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他似乎发了狠,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状态,眉眼扯着几分几近病态的阴鸷,话语里也透着那抹几不可查的阴冷劲,连拽着她手的力气也是大的,她挣脱不开,很不舒服。
对上那双漆黑深沉的眸,时念念下意识的心底发怵,对于危险的本能叫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轻轻咬了下口水,神色慌张的解释:“我没半途而废,也没骗、骗你。”
女孩声音又轻又细,此时带着微微的颤音,小猫似的,陆笙盯着那张欲盖弥彰的脸看了半晌,半眯起眸,问出了一直以来他问了许多遍的问题:“这次回来以后还会走么。”
其实时念念自己也不知道,但是此时此刻她如果说会,那她多半肯定会惹陆笙生气,那她估计就要完蛋了,她纠结好半会,最终还是硬着头皮道了句:“不会的。”吧……
时念念抿着唇收了声,默默将最后一个字咽进了肚子里。
她话音刚落,便看见面前那个半蹲着的男人忽的轻笑了声,低低沉沉,像是撕开的月色。
陆笙薄唇挑动着笑意,只是那笑却未达眼底,有些凉薄,他捏住她的手,神色恹恹的下弯着唇角,眼冷而戾,眸光冷淡且汹涌,像是只困兽:“你看,念念。”
他一身的戾气,绷着眼尾看她:“你到现在还是在骗我。”
那紧迫的,几乎要将她吞噬的压迫感使时念念有些喘不过气,她单手撑着身子往后挪了挪,小姑娘指尖愈发的颤,声线也跟着抖了起来:“不是,你理解错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也没骗你……”
她才挪动了没有半步远的距离,脚裸蓦得被人拽住一扯,时念念手心一滑,身子也借着力滑到陆笙面前。
陆笙扣住她的手腕按在身下,手肘弯起撑在女孩脸侧,他的小臂绷得笔直,指骨凌厉泛白,白皙的手背上隐隐有青筋绽起,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他开口,声音很轻很轻:“我时常在想,要怎么样才可以留住你。”
陆笙伸出指腹,细细摩挲着时念念泛红的眼尾,又转了个方向从她的眉眼移到唇珠,描绘着那张叫他魂牵梦萦的面容,男人眸色幽暗,神情专注,话语声像是情人间的亲昵低语,却叫时念念恍惚陷入蛛丝牢笼,连呼吸都被夺了去。
“我很后悔当初留了那么多时间给你,如果我主动挑明,或许事情会不会不一样。”
时念念胸口像是塞满了柔软的棉花,她呼吸发闷,抖着手去推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睡了一觉再醒来后就过去那么久了……”
时念念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她小声又无措的去解释,男人霸道强势的侵略感使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呼吸间全是他身上冷冽如远山寒雪的气息,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没有理智去思考。
而且,陆笙这会的状态太不对劲了,她有些怕,又有些担心他。
时念念抿着唇,尽量放柔了声音对上那双簇着暗色的眼:“笙笙,你先起来,我们好好聊聊好不好。”
陆笙置若罔闻,手狠狠掐着那截柔软纤细的腰线,嘴角勾着讥讽的笑:“聊什么,聊你要怎么从我身边离开么。”
他虎口扣住女孩的下巴摩挲,眯着黑眸暗欲沉沉,喉结从清冷的滚动变为炙热的滑动:“念念,我说了,你说来救我,便不能半途而废。”
说罢,还未等时念念反应,捏着她的下颔毫不讲理的欺身吻了下去。
陆笙ⓌⓁ吻的很重,带着几乎要将她拆吃入腹的发狠力度,另一只手摸索向时念念背后的细带,指尖灵活几下,勾着那带子扔到了地上。
时念念脑子里紧绷着的最后一根防线彻底断了,被那带着薄茧的指腹触碰到的肌肤泛起细细密密的痒意,像是点了一把燎原的火,她心跳快得几乎要从嗓子里跳出来,慌忙按住那只作乱的手,躲着他的吻颤声问道:“你……你想干什么?”
灼热黏腻的吻停在耳廓,男人暗哑低沉的低喘声穿过她的耳膜落下:“你。”
他身躯压下来,长而有力的腿死死压着时念念的腿,时念念明显感受到某些不对劲来,耳畔轰然一声,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羞的,女孩瞳孔骤然放大,脖颈迅速漫上层艳丽的绯色,眼底也蓄满了亮晶晶的水光。
出于对危险事物的本能反应叫时念念抬起手,她指尖颤的厉害,皮肤也泛着一成细腻的粉,随着“啪”的一声响起,两个人皆是一愣。
时念念太过着急,一时间也没收住力气,没几秒钟,男人那张找不出一丝缺点的脸上赫然印出一道鲜明的手印来。
看着一口气爬出老远躲着他的小姑娘,铃铛声清脆暧昧,她抖着手扯过被子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眼圈红了一周,眼底的水汽多到下一秒便要溢出来,嘴角也被咬破一个细细小小的口子,明明气得发抖还要强撑着,看着着实很可怜。
理智回笼后,喉结滚了滚,陆笙伸出指腹随意携去嘴角渗出的血迹,双眸垂落对上那双像小兔子似红透了的眼,哑着嗓子低声道:“……抱歉。”
是他太着急了。
陆笙不是个重欲的人,他也不是真的精虫上脑非得要强迫她,圈子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陆总出现的酒会上最忌讳女人。
曾经有一次,不知道是谁扒出了时念念,偏不知死活的照着时念念的模样和打扮找了个女人,又在晚宴进行到一半时派她来包间送酒,陆笙坐在主位,容色疏离,雾白的烟雾从他修长清冷的指尖缠绕向上,他无声盯着那长而卷曲的卷发和蓝色双眸看了半秒,忽的扯唇笑了下。
男人笑容轻而柔,眉眼间的冷淡似是冰雪融化了几许,那端着酒瓶的女人一时间被美色迷惑,还真以为自己入了这位京城大佬的眼,扬着那副媚眼如丝的模样娇滴滴走上前,结果,连陆总衣角都未曾碰到,直接被男人一脚踹向膝盖摔在地上,一时间酒香弥漫了整间屋子。
伴随着玻璃碎掉的声音,所有屏住呼吸的人都听见那句满是戾气又冷冽晦暗的叫人喘不过气的那句:“谁允许你模仿的她。”
最终,便是那女人被拽着剃掉了长而卷的发,又被迫摘掉了湖蓝色的美瞳,踉跄着狼狈离场,而安排她进场又不怀好意的某个老总,也跟着遭了殃。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敢上来在太岁爷头上动土。
他现在,只能借着这唯一一个虽然拙劣,但又最简单又最能证明她是他的人的方法,她还在他身边,没有离开他,除此之外,他想不出别的办法,他只是太害怕,害怕她离开,他太缺乏安全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