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实战，苏晚星才知道自己跟着视频学的都是花拳绣腿，三脚猫功夫罢了。
不出几拳，她就被复仇心切的黑信鹰智揍得直不起腰。
“有句古话说得好，”黑信鹰智不屑地活动筋骨，俯视着抵在墙边的苏晚星，不爽地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看你是吃不了兜着… …啊哦哦哦！”
很好，苏晚星举起电击棍，狠狠怼住黑信鹰智，识时务地想，反派死于话多，诚不欺我也。
黑信鹰智像条遭雷劈的蛇，扭曲地瘫倒，衣袖中抖出一个打火机大小的控制器。
苏晚星捂着疼痛还未散去的小腹，弯腰去捡，刀刃出鞘的声音忽地近在咫尺，她急忙用脚把控制器踹了出去。
一两秒的功夫，改造人举着沉重的钢铁大刀，瞄准击毙对象苏晚星，全然不顾跟前还躺着个黑信鹰智。
高高扬起的钢铁刀，露出必胜的锋利反光，随着改造人猩红的视线砍落。
苏晚星利用发财的全息视角，计算好闪躲时间，在刀刃朝她劈下的瞬间，闪开。
霎时，一道震耳欲聋、惨绝人寰的叫声好似能把墙壁撕裂。
黑信鹰智的下半身……不仅断子绝孙t，还血流成河，惨不忍睹呐！
“废、废品！”黑信鹰智没被砍中要害，自然还吊着一口气，怒骂，“智障程序！垃圾改造！”
改造人完全不在乎黑信鹰智的言辞，它的内部程序只有将目标击杀。
它又开始缓慢地拔刀了。
嗯，技能冷却时间。苏晚星确信地点点头。
叮——
私人电梯打开。
“这是它的控制器吗？”石老头从电梯里出来，捡起控制器开始自言自语地研究。
隐匿在电梯内部的宋阿婆，由于石老头的蹲下，显露出气定神闲的目光。
苏晚星松了口气，救兵来了！
虽然胜算大了些，但改造人目前击杀的目标仍旧是苏晚星，眼瞧着改造人技能冷却时间到了，大刀挥舞，她只得像猎物一样四处乱窜，尽可能给石老头争取一些破译控制器的时间。
反观宋阿婆倒是稳如泰山，在轮椅靠近黑信鹰智的瞬间，宋阿婆嫌弃地翻了个白眼，然后不紧不慢地控制轮椅从黑信鹰智的下半身压过去。
“啊——”
轮椅驶过之处，留下一道干涸的血痕，宋阿婆催命般地说：“坏人就是命长。”
话音刚落，轮椅上的两个大轱辘沿着血迹后退，再一次给黑信鹰智一个大大的反击。
伴随着黑信鹰智嘶哑的吼叫声，改造人连续三刀未能击中目标，凶狠的眼珠更加猩红可怖，带着怒火，钢刀裂开，缝隙中的机械程序自动组装，眨眼间变成了钢铁枪械！
苏晚星好不容易有了喘息时间，“不是吧？怎么做到的？”
“现在不是求知若渴的时候，”宋阿婆慢吞吞地说，“给我一点发挥的空间。”
苏晚星一头雾水地看向宋阿婆。
即使幻想过宋阿婆利用玄学制服改造人的种种大场面，但看到宋阿婆从轮椅上站起来的那一刻。
苏晚星傻了。
敢情轮椅只是一个交通工具？
宋阿婆灵巧地向前几步，直面枪口，有模有样地摆出拳脚姿势，看上去像个游刃有余的武术大师。
“阿婆……那是热·武·器。”苏晚星强撑着不适的身体，提醒道。
可阿婆跟个没事人似的，眼神坚毅，好像铜墙铁壁，敏捷地翻转掌心，静心调息，苏晚星顿时感到周围腾起无形的气，犹豫地退至后方。
来到石老头的安全位置，苏晚星不自觉和石老头说出心里的质疑，“阿婆要硬刚吗？”
“快好了快好了，够造不复杂，把这里拆了，再把那个卸了。淑芬，一会儿直接爆破，我们就要自由啦！”石老头还是和以前一样自说自话。
行叭，苏晚星的目光重新回到战局。
轮椅仍旧压在黑信鹰智身上，仿佛一张控制符篆，既锁人又催命。
“锁定目标中，”改造人丧失了人类的灵活，机械地搜寻，直到散发红光的眼珠盯上宋阿婆，“检测障碍，清除障碍。”
冰冷的机械语音掉落，抬起的枪口转瞬冒出火光，威力巨大的子弹正在蓄力！
站在宋阿婆身后，距离一米远的苏晚星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一旦子弹发射，那可是一箭三雕！
就连奄奄一息的黑信鹰智都费劲地扭了头，惊恐地攀爬，哪怕双腿全废也要争取一线生机。
“砰——”
苏晚星下意识捂住耳朵，能清晰地看见拳头大小的弹药破口而出，弹尾的火焰迸发出惊人的后坐力，改造人向后退了一步。
眨眼间，弹药直逼宋阿婆，耀眼的火光快要把她皱巴巴的脸颊吞噬！
苏晚星一阵心悸，窒息的感觉，但她不敢闭上眼睛等死。
她不想死！
宋阿婆动了！
阿婆丝滑地推掌，动作缓慢柔和。苏晚星突然看到耳边的鬓发随风飘动。
密闭的办公室竟然起风了？ ！
阿婆虽然推掌的动作十分缓慢，但最后定下的pose有力极了。
弹药就好像撞上了柔软的棉花，忽地跟随着宋阿婆缓慢的动作，高速旋转的火星子倏地熄灭，随风漂浮，原本火热的杀气顿时平静且安宁。
什么！苏晚星直勾勾地盯着宋阿婆柔和的武打动作。
在阿婆用力推掌的那一刻，失去作用力的弹药反弹，“当”一声陷进改造人的胸口，那块铁皮深深地凹陷进去。
这哪是神婆？这是神仙在世吧！苏晚星有种要跪地拜师的冲动！
嗯？苏晚星慢慢将阿婆的侧影与记忆中的某个身影重叠在一起，难怪从一开始见面就觉得眼熟。
阿婆是摩天温室副本中的顶楼元首！
她不是被A教授毙了么？
所以阿婆不是玩家！她是NPC！
因为玩家死了就是死了……
遇到强大的NPC ，那就意味着，苏晚星可以苟一会儿了，小腹被揍得生疼，浑身也难受得要命，嗓子里全是血腥味。
好想被妈妈抱抱。
……
“门叔，你真的不走吗？”童茗背上一个小小的行囊。
这里除了随身衣物没有什么值得带走的东西，外面的世界也未必值得重新开始，所以行礼对无家可归的童茗来说，越少越好。
门叔眉眼弯弯，和蔼地摇头，“从一个囚笼到另一个囚笼去，需要莫大的勇气。我是个胆小怕事的人，终其一生也要死在熟悉的囚笼里。”
童茗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看了看被五花大绑的贾义，“门叔，那这只臭虫就交给你了。到时候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咱们不吃什么鱼泡膏了，我给你带奶糖。”
门叔笑得愈发欢实，“好好好，我年轻的时候就好这口，当时有个，叫什么来着，小白兔奶糖，对对，老好吃了。”
童茗会心一笑，“得嘞，我记住了，再见！”
她冲着门叔摆摆手，悉心叫唤着被临时托付的大橘和小蛇，又拍拍捧着电脑随时待命的小龙，“我们走吧。”
纵使有宋阿婆和石老头支援晚星，童茗还是不放心。
可是大橘愣在原地没动，盯着正前方的白色墙壁出神，童茗不解地抬头。
白色墙壁上，附着了不少黄色粘液，正因为自身重力不断往下坠，就好像一块白色蛋糕上挂满了糖浆。
只是“糖浆”的味道弥漫着难闻的刺激性气味。
“什么东西？”童茗甚至觉得有些熏眼。
小龙木讷地仰头，慢悠悠地解释：“原油被提取后剩余的重质油。”
油？童茗望着淅淅沥沥的油渍，顿觉不妙，连忙扶稳耳麦，“晚星！整个精神病院疑似有未知油体泄露，千万别产生明火！”
另一边，苏晚星听到童茗的声音，稍稍打起精神。
天花板上真的浸出了黄色污渍，只是放射病似乎影响了她的嗅觉，她辨别不出是什么东西。
“成功了！”石老头激动地起身，“我破解了控制器！淑芬，我现在就让改造人爆破！炸它个片甲不留！”
爆破？ ！苏晚星瞬间清醒了！
第59章
“石老头！别！按……”
话的尾音还在飘荡, 苏晚星再眼疾手快，也敌不过石老头执拗地转身，食指狠狠戳中控制器其中一个按钮。
“砰！”
苏晚星的小心脏狠狠抽动一下。
没有弥漫的烟火,没有炸裂的痛感,她还清醒着！
苏晚星几乎是转身间看向石老头，刚才那声“砰”仅仅是石老头自配的拟音，他见状，还滑稽地笑了。
苏晚星心跳得突突的,来不及平复心有余悸的胸口,无语地夺过控制器。方才机械走动产生的金属碰撞声,似乎也消失了。
“按错了, ”石老头一脸玩心大发，“刚刚按的是关闭按钮，这才是爆破键！”他那蠢蠢欲动的指头又过来了。
苏晚星旋即起身, 让石老头管不住的手指彻底与控制器远离。
她绕过下半身血肉模糊的黑信鹰智，来到宋阿婆身后，纵使身高高出宋阿婆二三十厘米，也要缩在阿婆安全感满满的背后，才敢冒出一个疑惑的脑袋。
“它的程序确实已经停止运行了。”宋阿婆收回半掌, 一身轻松地说。
苏晚星这才稍稍放心地伸手, 指尖触碰到改造人的胸口，那里有一块椭圆状的金属凹陷，就像智能手机插放电话卡的地方。
只需手指轻轻一按，凹陷处继续内凹，再一放手, 内部自动弹出一片红色的芯片。
“这是什么？”宋阿婆不解。
苏晚星将芯片凑到眼前，又看向改造人, “控制改造人杀戮的程序代码。”
此时改造人原本布满血色的机械眼珠渐渐暗淡下去，泛出外国人眼睛那种淡淡的蓝色。
突然，浅蓝色眼珠眨动了一瞬。
宋阿婆连忙扬手，护着苏晚星退后一步。
“我、怎么了？”是改造人在说话！
只不过完全失去了机械卡顿的音色，现在变得柔和了不少，苏晚星对这个声音印象深刻，t“穆尔教授？”
应该是穆尔教授的意识重新占据了身体，他看向前方种种打斗痕迹，似乎想到了亲手酿造的杀戮场面，一只手按住刺痛的脑袋。
“我……还是我吗？”
苏晚星再次看向掌中握着的芯片，“你是谁，你自己说了算。”
一滴棕黄色的粘稠液体忽地坠落，浸染了猩红色的芯片，两种色彩碰撞，让人联想到一片火海。
苏晚星揣好芯片，心头隐隐不安。
这种大难临头的感觉再度席卷全身，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天赋，总之她觉得大家得赶快离开了！
“走吧。”苏晚星怀揣私心说，“穆尔教授，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没了芯片控制的穆尔教授，除了身体骨骼看上去渗人外，其他方面都和之前一样温润如玉。
苏晚星没问他愿不愿意走，因为她知道穆尔教授已经拥有不可多得的研究价值，不止她想搞清楚钢铁骨骼与人体共生的原理。
以及让危险落入坏人手里再度成为隐患，不如留住危险，说不定能转危为安。
“黑信鹰智怎么处理？”宋阿婆坐回轮椅，突如其来的重力让黑信鹰智痛吼一声。
苏晚星看过去，黑信鹰智又一次显露温柔的伪装外表，有气无力地求饶，“对不起，苏女士，实在抱歉。求求您……求求您了，救我出去，我给您当牛做马……求您了……”
第一次直面坏人的两张面孔，苏晚星只觉得愤怒，甚至恶心。
倒是宋阿婆挪开轮椅，像做表率一样给了苏晚星提示，她懒洋洋地踢了黑信鹰智的脸，“想要我们救你？你还有什么价值？”
黑信鹰智被踢了一脚，不但没有袒露厌恶的情绪，反而跟个狗皮膏药似的，颤颤巍巍抓住宋阿婆的脚踝，亲昵地说：
“我知道联邦所有生物实验的信息，只要留我一条贱命，我必定肝脑涂地。你们能逃得出精神病院，但绝对逃不了联邦的监视，精神病院之外，是更大的病院，我能帮你们顺利避开联邦！”
苏晚星判断了几秒，掏出一张揉得皱皱巴巴的纸，上面罗列了一堆实验品姓名和编号，问：“这个实验项目的基地在哪？”
“我知道！”黑信鹰智狡猾地说，“只要你救我出去，我什么都告诉你！”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们谈条件？”宋阿婆愤懑地回踹一脚，严厉肃穆的神色充斥着极强的威慑力。
黑信鹰智立马乖顺地说：“在天空之城Ⅱ号实验室。那里守卫森严，只有二等以上的研究员和尊贵的上流公民能去。不过，没有贵族会去那种晦气的地方。 ”
“所以你也去不了。”苏晚星盯着被血渍染红的工作牌，黑信鹰智的名字下方写着三等研究员的字样。
“如果你们想去那，我有人脉……”黑信鹰智极力反馈自身的价值。
“不必了，”宋阿婆无情地打断，“坏人的价值，狗屁不如。追寻自由的路上，你这种人不配铺路。”
黑信鹰智如同晴天霹雳，“不……求求你们了！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在他的绝望声中，苏晚星毅然决然地转身，“我们走吧。”
“不杀了他吗？”宋阿婆绝然地问。
苏晚星顿了下，看向被油污侵袭的墙壁，“他的生死，由天灾决定吧。”
她还没学会怎么置人于死地，双手未曾沾染过鲜血，至少现在的她，并不想亲手决定谁的生死。
“小苏！小苏！”通讯器里传来童茗的声音，“主电梯已停靠在你们的楼层，我们在电梯里等你们汇合。”
苏晚星扫过跟在她身边的临时团队成员，“我们马上就到。”
一片狼藉的院长办公室内，脚步声渐行渐远，黑信鹰智绝望的哭丧声低沉下去，油污淅淅沥沥地陷入地面，融进污血。
黑信鹰智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油质泄露，狰狞的脸被黏腻的油渍倒映。
他不甘心！
要死……也要拉上垫背。
黑信鹰智靠着满腔的恨，用尽最后的气力，爬向被劈成两半的办公桌，上面有一个紧急按钮。它不靠电力运作，而是由联邦掌握的新能源发电，所以即便碎成了粉末，也能及时传递危机信号。
他费力寻到四散的按钮，突然猖狂地笑出了声！
早已被劈碎的按钮，如同碎裂的水晶，闪烁着微弱的灯光，这代表紧急事件早就发送成功了。
……
“叮——”
到了！
苏晚星率先走出电梯，身后跟着临时团队成员和大批决定离开的医护病患。
迎面涌起疾风，苏晚星上前开路，抓稳通道的扶手，提醒道：“抓紧，露天通道的风很大，前方就是智能检测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