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苏晚星。”
“你有名字?是你的丈夫,赐给你的名字吗?”女人看向一旁的周天,又红着脸转过头问。
苏晚星郑重地说:“不是,我的名字不是任何人的恩赐。是妈妈给我取的名字。”
女人大惊失色,“你的母亲?竟然有这样的权利,那你的父亲一定很爱你的母亲。”
苏晚星觉得很奇怪,“两者之间没有关系,妈妈给我取名字天经地义,并没有爱情加持。当然,我不否认父亲爱母亲,但这份爱里没有施舍。”
“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女人感觉好像懂了什么,可又觉得怪别扭的。
苏晚星没多说,“你是一个个体,请学会反抗。”
“个体?”女人呢喃着走开了,“我也可以为自己取一个好听的名字,我要叫小花。”
“那我叫小草吧,郁郁葱葱,很有生命力!”
“老婆,这名字多难听啊,我给你取一个吧。”
小草盯着说话的男人,瞥了眼已经死透的朝雄,满不在乎地说:“谁是你老婆?我不会要你这样欺负女人的男人。”
男人瞬间瞪大了眼,抬起巴掌,“你怎么敢这么说话?信不信我打死你!”
小草看了眼苏晚星,挺直腰板说:“我会怕你?有本事你就打!从今天开始,我就拜苏晚星为师,你敢t打我一下,我就还你十下!”
男人的手僵在空中,斜着眼看到苏晚星手上的玩具枪微微转动,立马放下手,软着态度求饶。
“我叫嘉叶。”
一双伤痕累累的手递了过来,苏晚星伸手与之相握。
嘉叶真心实意地笑了,“你好厉害。”
“你也不差。”苏晚星欣赏地说,“很有魄力。”
嘉叶不懂,“我们之前好像从未见过吧?”
“我看人很准。”苏晚星回应。
这时,相似的情节如约而至。
“又是她?真讨厌!成天勾搭男人不说,现在又上赶着巴结强者。”
“可不是嘛,我也讨厌她,她就是个绿茶。”
嘉叶依旧淡然地忽略这些声音,“打扰了。”
苏晚星看她有要远离的意思,“我不在意。”
嘉叶起身的动作僵住,想了很久才又坐下,“原来……被同性理解是这样的感觉。”
“因为你理解她们的恶意,所以也会有人理解你的自保。”
“你真的很清醒。”嘉叶捋了下碎发,实则偷偷抹了眼角,“好像还很了解我。”
屋内因为有了敢带头发言的女性,所以氛围一下子活跃起来,大家侃侃而谈,纷纷表示一天之中涨了不少见识。
但危险并没有因为朝雄的死亡而停止。
很快,欢快的氛围被敲门声打破。
门本来就没有关上,可出现在门外的两个人却很可疑。
苏晚星拿着玩具枪,率先走过去。
门外的两个人不仅仅可疑,还十分奇怪。
从穿着上,就和所有人有所区别。他们穿着防护服,也可能是宇航服?总之苏晚星没看过这样的衣服,他们全副武装,甚至头盔里还戴着口罩,生怕沾染什么可怕的病菌。
“你们要干什么?”苏晚星主动道。
其中一个全副武装的人,用命令的口吻说:
“交出你们区域的婴儿。”
第96章
正巧, 婴儿的哭声从后方传来。
苏晚星循声一望,一周目那个被抢婴儿后崩溃的女人站在角落,遮遮掩掩地哄着啼哭不停的女婴。
“交出婴儿, 快点!”全副武装的人再一次命令道。
屋内安静得没有一个人做决定。
苏晚星问:“凭什么?”
好像被问了一个极其可笑的问题,那人的头罩里传来清晰可闻的讪笑,“朝雄呢?”
“死透了。”苏晚星轻飘飘地说。
那人终于有了些轻微反应,但对朝雄的死并不在意,“其他男人呢?”言外之意就是只有男人配和他交谈。
可惜没有一个男人敢站出来,哪怕随便放一个屁。
苏晚星也不想与之过多废话, “我们不交, 你们请回吧。”
“你代表不了我们!”人群中有个精瘦的黄毛急切地表明立场, 被苏晚星回望一眼,立马缩小了声音,“是她……是她自己的主意。”
“不交的话, 我们只能硬抢了。”两个全副武装的人当即动手。
苏晚星只轻轻运气,一招熟练无比的气功,分分钟把两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人甩出房门,实实在在砸到地上。
伴随着痛苦的呻·吟,那两个人灰溜溜滚出了长廊。
婴儿没被抢走, 不知会触发怎样的剧情?苏晚星边想边转身, 却见小草“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苏晚星稍稍一愣,不由得想起自己第一次拜师学艺的画面,虽然有被逼的成分。
“叫师母。”苏晚星温柔地说。
小草也愣住了, 更换称谓是她从未思考过的问题,但她眸子瞬间亮晶晶的, “师母!”
短短两天的副本时间,苏晚星其实教不了多少东西,只把自保的一些格斗技巧传授出去,毕竟还有好多事情需要重新交代。
比如现阶段的食水问题。
区域内有专门的滤水设施,以往都是只分配给男人,再由男人自由分配。食物主要以根本吃不完的苔藓为主,蛋白质摄入源自偶尔能铺捉到的虫子。
但不论吃什么,对人体都会产生一定的反作用,像苔藓会被口腔排异,要么流血要么过敏,即使是还没长大的虫子,也会对人类造成轻微中毒的现象。
而外面世界的巨型飞鸟,庞大野兔,人类根本没有机会品尝,只要走出长廊,智慧超群的食人草就会立刻发现人类的存在,变着法子折磨人类,最后弄得尸横遍野也不屑吃上一口。
至于世界的起源问题,在场的男人们支支吾吾不肯讲述,女性群体里又只有嘉叶清楚一点,毕竟这样残酷的末日已经持续二十年了。
人类从几十亿人口骤减到几十人,没几个月就要向不知名团体贡献婴孩,所以才会出现压迫女性的蠢钝现象。
苏晚星本想把新的领导权交给嘉叶,因为只有嘉叶尚且不算糊涂,可惜她在女性群体中不得人心,这就让苏晚星很是苦恼。
虽然新收的学生小草很是勤奋乖巧,可她的思想不够成熟,觉醒意识不够,特别容易被新势力带跑偏。
如果把权利交到女性群体中最年长的女人手里……
苏晚星看向抱着婴儿的女人,想到一周目被她撕心裂肺质疑的样子,顿时把这个想法打消了。
时间一转眼来到了夜里,苏晚星最后一次分发完水和食物,借着上厕所的由头,回家喝了一瓶营养液饱腹。
午夜十二点整。
大家聚在会议室内,席地而睡。
苏晚星反而一点儿也不困,和周天默默靠在墙角。她得仔细想想,明天要如何找出食物链最顶端的生物。
外面实在危机重重,怎么对付食人草就已经够头疼了。
“啊,我的肚子……好疼。”女人小声的哀鸣很快打破了夜里的沉寂。
窗户常年被苔藓覆盖,白天还好,阳光即使不能照进来,屋子内至少是昏暗的,肉眼还能看清旁人的脸庞。
夜晚就不太行了,月光根本没法照进严严实实的窗户,屋内漆黑一片,就算有遗留的发电装置,每日产出的电力只够滤水用,哪能奢侈到点灯?
苏晚星拿出太阳能充电宝,打开自带的灯光。
嘉叶冲在最前面,仔细检查了下小腹凸起的女人,“可能是孕初期的生理性腹痛,本应该吃点清淡易消化的食物,但苔藓被我们的身体排异,很难消化… …”说着,嘉叶都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就是正常的,我怀孕的时候也疼。”有女人开始自我安慰道。
可小腹那种撕裂的感觉叫她难以承受,一声又一声的呜咽同样撕破了寂静的夜。
“嘶——”
“什么声音?”苏晚星机敏地竖起耳朵。
嘉叶安抚半天,抬起头问:“怎么了?是她忍不住在嘶叫。”
“不是,”苏晚星身体数值翻过好几倍,听力十分敏锐,“不一样。”
“嘶——”
苏晚星急忙看向声源的方向,与此同时,周天能够夜视的眼睛已经看到了,“门外。”
紧接着,苏晚星把光源转向门口。
绿色的、像果冻一样的光滑未知生物?
它的外形其实不算可怕,因为它根本没有五官,甚至连四肢都没有,就是一坨绿色果冻的形状,但离它最近的男人还是被突如其来的怪影吓了一跳。
男人惊声尖叫,嘴巴张得极大,大到能看到持续震动的悬雍垂。
下一秒,几乎没有人看清,尖叫声骤然消失。
等看清的时候,男人张大的嘴巴已经被尖锐的绿色触手贯穿,猩红的血液顺着光滑的触手流淌。
这一刻,大家才从血液的流向看清了触手来自绿果冻怪物的身体,鲜红与幽绿相交辉映,直接把怪物的惊悚程度拔高一个档次。
“啊——”现在算是大部分人都被吓到了。
怪物同样厌烦地张开嘴巴,大声嘶吼,果冻状的身体上,裂开五瓣,中心是骇人的尖牙,又伸出余下的三只触手,寻找人群中喊得最响亮的喉咙。
苏晚星被身后的涌动撞倒,再起身时,屋内又多了四五只一模一样的怪物。
急忙取出玩具枪,苏晚星对准最近的怪物,射出一道激光。
激光穿透果冻状的身体,可一旦激光消失,它们的身体立马愈合,看上去完全无懈可击!
苏晚星心头一凉,鼻翼萦绕无数血腥味,紧张地观察怪物们的攻击举动。
它们好像不喜欢声音?
“声源是污染物。”
脑中的物种翻译器又一次被莫名其妙地打开了,苏晚星听到了来自食人草的提醒。
“不要发出任何声音!”苏晚星扯着嗓子大喊一声。
所有怪物立马停下攻击动作,转而朝着更甚一筹的声源赶去。
苏晚星眼疾手快,随手抓了把凳子,朝着门外扔了出去,怪物们一个接一个排队t出门了。
屋内的人全都屏气凝神,就连刚才小腹疼痛的女人也不敢出声,咬着衣角忍受疼痛,憋得满头大汗。
然而,精瘦的小黄毛像是怕被怀孕女人牵连一样,偷偷摸摸走向房门,想要逃离这片肯定会再次惹是生非的地方。
可偏偏,不知道他眼睛怎么长得,一双脚即将逃离的刹那,踢中了门桩。
刚刚出门的怪物们又因为刺耳的声源折返,这下黄毛更加恐慌了,满脑子都是被怪物贯穿喉咙的惊恐,又咋咋呼呼地跳进房间。
苏晚星借着光源,心里暗骂了几百遍贪生怕死的黄毛,准备再找点什么把怪物引出房门,却听见“砰”地闷响,很快吸引了怪物们的兴趣。
正在寻找物品的苏晚星,看到一截断手落在脚边,眼睛飞快看去,黄毛做贼心虚的表情展露无遗。
他一定是故意的,且带着深深的敌意。门槛与他的距离仅一米,他完全有机会把断手扔出去,但他没有,而是选择扔向五米开外的苏晚星。
已经来不及愤怒了,苏晚星躲避的念头刚刚冒出,看似像果冻一样Q弹的触手,实则如同金刚石般坚硬无阻,倏地从后往前穿透她的胸口。
苏晚星感觉时光似乎变慢了,死亡的触感反而被延长了。
胸口因为惯性猛地向前一抖,双腿不听使唤地跪落在地,血腥味不知不觉间弥漫嘴角。
[晚星?星星?苏晚星! ]
最后一刻,周天选择用意识与她交流,而不是发出声源祸害他人。
苏晚星觉得头重脚轻,逐渐迷离的双眼,依稀看见周天跪坐到她跟前,不管不顾地抱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滚烫的胸口传来一抹寒意,苏晚星无力地垂头,尖锐的触手也刺进了周天的胸膛,洁白的液体从他胸间浸出,与她温热的血液相融。
[三周目见。 ]他的语气那样温和,却让苏晚星听出了无尽的痛苦。
苏晚星支撑不住地闭上了眼睛。
黑暗再一次将苏晚星淹没,无人陪伴的孤独感油然而生。
漆黑的视野里,亮起扭曲的图案。
不知为何,这一次的视野极为清晰,在上一次周目轮转时,图案还是一个模糊的圆形,现在却清清楚楚地展示在眼前。
“莫比乌斯环。”苏晚星喃喃自语。
代表着无限的循环……
苏晚星突然感到头痛欲裂,耳边又想起滋啦滋啦流动的回响,无比清晰。
“你的父母真的希望与你团聚吗?”
“你所期待的真相,真的比活下去还重要吗?”
“你最信任的,真的值得相信吗?”
“啊——”苏晚星痛苦地嘶吼,脑子快要爆炸了,声声质问犹如针尖一次次扎进她的大脑,脑浆仿佛被搅拌机不停地搅拌。
很快,她又被黑暗中数不尽的鬼手束缚,混乱的脑子好像快要爆浆了!
“你失败了。”
多么平静的声音,苏晚星却感到无比暴躁且崩溃。
“呼!”苏晚星极力呼吸,终于挣开了沉重的眼皮。
空旷的房间,一张餐桌和两张木椅。
“咚咚咚!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已经开始了。
苏晚星被邋遢男的污言惹到心烦,暴躁地冲上前,拉开房门。
但突如其来的绞痛让她眼前一黑,眩晕到无法瞄准垃圾猎物。
“滚开!”周天急躁的声音出现。
苏晚星眼前全是密密麻麻的,像马赛克一样的模糊视线,不过大概能猜到邋遢男想趁机做些什么,被周天一把推了出去。
苏晚星狠狠拍了几下极具割裂感的脑袋,取出玩具枪,愤恨地解决掉邋遢男。
可是……苏晚星很难受,有种精神错乱的迷失感,即使重见光明,也总觉得周围有潜在的血色鬼影。
“晚星?星星?”
苏晚星抓住周天递过来的手臂,深呼吸几次,眼前又迎来纸巾。
大概是又流鼻血了,苏晚星这次完全没有感觉,或许是头脑的刺痛占据了所有感官。
“你……七窍流血了。”周天不确定她有没有听清,小心翼翼地帮她擦拭。
苏晚星安心地任由他的举动,慢吞吞地说出猜测,“无限循环会降低玩家的精神力,一旦精神力被彻底摧毁,最终也会奔向死亡……这已经是第三次循环了。”
第三次循环?苏晚星想到宋阿婆留下的字条,下决心似的说:“我要结束循环……我不想再循环了!”
“好。”周天温声应答,帮她擦掉最后一丝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