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上他是抽多少烟了?
记得上一世这男人也没这么爱抽烟啊。
虞婳稳了稳心神,“那什么,你咋没睡啊?”
容砚之将烟头用力摁在烟灰缸里,神情淡淡,看不出多少倦意,倒是充满了阴鸷。
莫名觉得他这一刻,有点像…被遗弃的漂亮小男孩,在发泄情绪?
哈哈。
有点戳到虞婳笑点。
毕竟上一世这男人仗着自己高,就爱拿鼻孔看人。
现在反过来了吧~
让他得瑟。
容砚之盯着她。
虞婳嘴角笑容缓缓收敛,然后变出担忧表情,“问你话呢?怎么不睡觉?在等我吗?”
容砚之漫不经心地挪开视线,“打你电话,为什么不接。”
虞婳假意掏出手机,哦了一声,佯装不知,“没电,关机了,不好意思啊。”
容砚之扯唇,“你一大早往边境跑?是又想着要逃吗?”
果然,她的行踪他都知道,甚至可能偷偷派人一直跟着她,但凡她有一点可能要离开的念头,就会迅速被抓获。
不过容砚之虽然聪明,但怎么也想不到,边境更多的是她的障眼法。
她要逃跑,肯定是进S.T研究院,毕竟研究院保密工作做的好,他就是想探查消息也不可能。
或许京城,A国在他掌握之中,但这种关乎多个国家的实验室,他再厉害手也伸不进来。
虞婳:“没有……我就是,想搞搞事业。”
“你也知道,我会点医术,所以开了家店在那边,你不是答应过我吗?只要我不离开A国,任何地方我都可以去,你怎么出尔反尔呢?”
容砚之敛眸,双目透红,“京城这个区域,没有一家你可以开医馆的地方吗?非要往边境钻?”
他不喜欢她离他太远。
虞婳:“……”
容砚之控制欲有点儿过强了吧。
难不成以后她还不能去远的地方了?
说是给她自由,现在跟没给有什么区别?
虞婳缄默半晌,淡淡道:“我想去哪儿去哪儿。”
“你要是不爽,就把我关起来狠狠折磨,像以前一样。”
“别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实际还是想着要掌控我。”
虞婳停顿了下,继续,“我真是不明白了,我是没回来还是怎么?你犯得着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吗?”
容砚之能飞往世界各地出差,而她连自己的行动资格都没有吗?
就要一辈子困在他身边,做他身边圈养的小猫小狗,他才开心?
容砚之喉结动了动,唇瓣轻启,“没有……”
他声音忽然艰涩,发表心里想法,“只是回家突然没看见你人,又知道你去了离我很远的地方,我有点害怕。”
多新鲜啊,他装什么脆弱,扮猪吃什么虎呢?
虞婳:“怕什么?”
容砚之垂下眼睑,睫毛浓密地覆在眼皮下方,深深的眼窝,明明很有锐气,现在却……像发火的狮子忽然温顺。
他怕什么?当然是怕她又想丢下他。
哪怕她现在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但凡她要走,他都能给她逮回来,可潜意识还是不希望她再次逃离自己身边。
她不是答应过他吗?
会慢慢接受他。
他信了,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对她好,以前他才没有这样对一个人委曲求全过。
他倒是想给她绑起来,永远囚禁在自己身边不放她离开,可是不现实。
虞婳冷淡道:“说不出来了吗?”
质问的口吻没有一点感情。
就像是对待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容砚之叹了口气,转移了话题,“我饿了。”
“饿了让下人去做饭给你吃。”虞婳没好气地转身要走。
下一秒腕骨被抓住。
虞婳回过头,看向坐在沙发上可怜兮兮的容砚之抓着她不肯撒手。
“他们都睡下了。”
虞婳挑眉,“睡下了你把他们喊起来呗,反正你这种人也不会顾及别人心情。”
容砚之有点无奈,“我也……没,你说的那么十恶不赦吧?”
虞婳:“……你晚上没吃吗?”
“没有。”
“为什么不吃晚饭?就会给人添麻烦。”
“在等你。”
短短的对话,让虞婳心跳漏了一拍,尤其是容砚之那委屈的眼神配上无奈的音色。
挺惹人心疼。
容砚之说:“没有最近的航班,私人飞机要提前申请航线,我去不到你身边找你。”
虞婳挪开视线,已经不敢看他,“这跟你吃不吃饭有什么关系?”
容砚之:“因为,因为……”
他抬眸,“我想跟你一起。”
哽咽,接着道:“一起吃晚饭。”
“……”
第151章 搞这么纯爱?
“……”
虞婳哽住,一时哑然,不知该说点什么好。
吃个晚饭也要等她一起?
搞这么纯爱?
虞婳敛眸,有点内疚,但不多,“我……刚好也没吃,一起吧。”
容砚之眼底染上开心,“行……”
——
餐桌饭菜很丰盛,看得出几乎没动,要不说,还以为是新做出来的,毕竟就容墨一个小孩子吃。
就是现在天气渐凉,饭菜凉的也快,油都结成了一块一块的。
虞婳撸起袖子,问容砚之想吃什么,她去厨房热一热。
热菜这种活,她还是手到擒来的。
不过做饭嘛……
没回虞家前也没什么机会做饭,回了虞家,嫁到容砚之这儿来,就更不可能下厨了。
所以她是厨房小白。
容砚之没说话,只是让她安心坐着,然后自己端着盘子去了厨房,好几个来回。
稀奇,他会下厨吗?
虞婳怕容砚之把厨房炸了,在他进厨房后,也站在门口,时刻盯着看——
容砚之腕骨衬衫纽扣解开,露出线条流畅,青筋明显的小臂,举手投足干练娴熟。
从开火到热菜,信手拈来。
虞婳诧异地眨了眨眼,倒是没想到容砚之竟然真的会做饭,还以为他只会煮别人包好的水饺呢,不过……热菜跟煮别人包好的水饺也没啥区别。
从热菜到装盘,过去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左右。
虞婳发现容砚之热的菜,基本是她平时在餐桌上常吃的那几道。
诧异了下,觉得惊讶,自己的喜好……他记得这么清?
细细算来,好像还真没人记得过她的喜好。
虞婳安安心心地回到餐桌前等待晚餐。
饭也已经热好,容砚之端菜上桌后顺带给她盛了碗饭。
说是说他饿了,可他从进去到忙活,哪儿有半点饿了的样子。
而且这些活,压根不需要他这个少爷去做,一句话佣人就都来了。
虞婳坐在餐桌前,盯着他忙前忙后的样子,头一次感觉到了温馨。
这是她以前可望而不可及的。
只是没想到,带给她这种感觉的人,是曾经她最讨厌的容砚之。
容砚之坐在她对面,低垂下的眼睑格外漂亮,他还给她主动夹菜,知道她爱吃虾,会把虾壳剥的干干净净,晶莹剔透放进碗里给她吃。
如此娴熟的动作,看着很有一股,说不上来的——
人夫感。
没错,就是人夫感。
虞婳敛了敛眸,呼吸轻浅了些,抬起眼帘,对上容砚之视线,“谢谢。”
又不是木头人。
当然能感觉到容砚之的真诚。
只是在一起太压着了。
虞婳抿了抿唇,有些食之无味。
明明这些菜挺好吃的,到了嘴里却是酸涩的。
难受的。
上一世的记忆太惨痛,像阴影一样,她没办法忘记,也不可能忘记。
她过不去这一关……
容砚之看出虞婳眼底闪烁的丝丝苦涩,以为是今天自己太过分了。
思忖了一番,再次低头,“抱歉。”
他嗓音低沉好听,充满磁性,“我今晚不该这样。”
“以后你想做什么,仍然可以去做,我不会再反对。”
“只不过,边境太乱,你还是,少去一点。”
她要搞事业,要实现自己的价值,他自是不会阻拦的。
她想做什么都可以,他都能包容。
除了出轨、离开他,她今后犯任何错,做任何事,他都会伏低做小,原谅她。
谁让他栽了呢。
虞婳嗯了一声,“我知道。”
容砚之这话确实是在担心她。
而且边境的确乱。
——
晚饭吃完,虞婳上床没一会儿,容砚之体温就涌了上来,同时附带他身上的体香。
他在她的身后,棱角分明的下颌靠在她的肩头,整个人乖乖的,尤其洗过澡后,他身上烟味几乎消失,只有淡淡的烟草香,不仅不难闻,还特别好闻。
不过他刚才抽的那烟,牌子是烟界的高奢品牌,不难闻也正常。
他撒娇的一次又一次蹭着她,问她心脏的位置还疼不疼。
容砚之这样的野心家,性格阴翳——
倒是没想到,他明知枪是她做的局,却依旧愿意入局,心疼她。
虞婳:“已经不疼了。”
“我看看。”
“……”
心脏处感觉到容砚之冰凉的指尖。
他摸到了那条伤疤。
想解开衣服看,却被虞婳抓住。
虞婳摇头,“不要,丑的。”
疤痕她会祛除,但绝不是现在。
这道疤,也许让容砚之厌恶的同时,又伴随心疼。
毕竟他这样的人,应该受不了自己妻子身上有疤,而且看见那么丑的疤,或许会提不起兴趣。
但是呢,这道疤因他而生,他也会衡量,会难过。
“不丑……”耳边传来男人苏到骨子里的声音。
他真的完全没有嫌弃,薄唇直接吻上了那道疤。
虞婳怔住。
有那么一瞬间,虞婳的脑子一片空白,浑身的血液也好像被冻结凝固住了,让她不敢置信。
容砚之……
在亲吻她的疤。
那道疤痕连她自己都不敢看,他却一点也不嫌弃。
容砚之抱她抱的更紧,闷闷地说:“还是觉得很抱歉,让你用这样的方式解除当时困境。”
“……”
虞婳:“……”
容砚之不知道的是,她当时那样的行为,只是在测试他的心意,测试出来了,她可以用其他办法逃,而不是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飞。
她在利用他的感情。
而他只知道她是想破除当时局面,却不知道这一层。
虞婳闭上眼帘,鼻子酸涩,眼睛也有点儿疼,胸腔像是塞了无数的棉花,在互相挤压,疼的她难受,产生了生理的泪水。
分不清是委屈还是因为他所说的话。
就觉得,一切来的好像是太晚了。
太晚了。
晚到她已经死过一次,不敢在拿命去赌任何事物。
虞婳哽咽地说:“你不是很讨厌我的吗?”
上一世,她被迫嫁到容家,承受他的怒,他的厌恶。
难受时,会回虞家找寻亲情,但一次又一次被拒之门外……
她一直觉得,自己应该是个过街老鼠,在这个冰冷的世界,无人在意,无人喜欢。
她坏,又坏的不够彻底,这才是她上一世最可悲的地方。
现在她什么都不想了,什么都不要了,就当个坏人,可容砚之又变成了这样……
容砚之无辜,“我哪儿有,很讨厌你。”
第152章 抱歉了,宝宝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虞婳记忆犹新,“你说我长的歪瓜裂枣。”
“还说迟早有天会把我弄……死。”
容砚之喉结上下滚动,沉寂的眸光多出几分无辜,“我居然……说过这样的话吗?”
他脾气是差了点,不合心意,也会说出一些带刺的话——
这是他从小养成的自我保护机制。
倒是没想到,虞婳能记这么久。
容砚之敛了敛眸,双眸缱绻,“抱歉了,宝宝。”
边说,他边轻轻地吻了吻她耳垂,似讨好般。
“宝宝”这两个字从他嘴里念出来,蛊惑又勾人,太会撩。
虞婳心尖今晚是颤了一颤又一颤。
抿了抿唇,呼吸轻浅,“反正我对你的印象,在你说我的时候就不好了。”
“我长的这么漂亮,你居然说我歪瓜裂枣,眼睛真瞎。”
容砚之闷闷地笑了笑。
虞婳感受他胸腔颤动,听着他笑声,变了脸色,“你笑什么?”
躺一张床上,跟他纯聊天,本来就已经……挺危险的。
他还发出这样的笑声,跟挑衅似的。
容砚之:“笑你因为一句话记仇了这么久。”
他眸子黯了黯,不过也确实是他的不对。
缄默了会儿,容砚之轻声说:“自从那以后就怨我了?”
“没有,没那么小气,只是觉得你讨厌我,我也不喜欢你,还是离远一点别惹你生气比较好。”
虞婳撇嘴,“谁知道后面咱们就滚在一起了……”
“本来我是不在意的,第一次没了就没了呗,这个时代很正常,反正对我来说无所谓——”
“谁知道你会答应负责啊。”
要是不答应。
这婚也结不成啊!
就当是共度了一个春宵,有什么大不了的?
容砚之:“……”
“所以你是觉得我不该答应吗?”
如果不答应,她是不是永远也不会是他的人。
不会在他身边待了一年又一年。
这些年,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是什么时候喜欢她的。
也许很早很早。
在容砚之看来,逼迫她,让她臣服他,让她向自己低头——
这些行为,对他来说,应该就是在意、爱一个人的表现啊。
但他也不确定。
爱这种东西太模糊了。
很多人都分不清,到底是一时泛出的涟漪,还是真的就喜欢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