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克唐纳小声的说：“殿下，有一块地砖下面好像是空的。”
第23章 23：“我赢了。”
地板有块砖是空的。
奥丽薇亚笑了笑，微微扬了扬下巴，给他示意：“去吧。”
原来也不全是笨蛋嘛！笨蛋成分还是可以的！
她的随便一句话，好像让麦克唐纳得到了莫名的勇气，男孩看到了她的笑容，涨红了脸，和刚刚真的很像是两个人。
他努力了半天，扣起了那块地砖，露出了下面的空洞，黑漆漆的，看上去十分可怖，像是不知名的魔物张大了嘴，在邀请他进去。
兴奋的麦克唐纳一下就冷静了，仿佛当头遭了一盆冷水，把他淋了个透心凉，冷汗顿时就布满了后背。
他下意识抬起头去看金发少女：“殿下……”
奥丽薇亚缓步走过来，只是凭借身高看了眼他，随手从箱子上拆了根木板下来，点燃后放到了黑漆漆地洞的洞口。
……其实，她早就发现了这里的不对，但想着两个随从那边也没有危险，她这才没着急，让麦克唐纳来试一试。
说不定，以后真的能派上用场。
临时被抓来当劳工‘火把’没有熄灭，奥丽薇亚就知道这里建造好之后，明显不是用来躲避野兽之类的，所以这仓库才会有这么复杂的地形……明明是个仓库，但是隔开了好几间的屋子，用来让这些守卫们休息和守夜。
仓库很大，到处堆叠着箱子，打开木箱子都是空的，不知道是本来就没有东西，还是已经被搬走了。
这些都不用奥丽薇亚操心，她只要表达自己的疑问，那些追随者只会比她更积极。
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为自己的舒适想尽办法。
这就是奥丽薇亚所接受过的教育。
虽说是王族教育，但她明白这根本就是利己的教育，是纯粹的只为王族谋求利益的。
奥丽薇亚作为光明神圣女，去不了王都学院也多半是因为她虽然学习了剑术，也修习了魔法，可在她的父亲眼里，她只是强了一点而已。
说自保？完全不够。
因而，奥丽薇亚还只是一个工具，一个意味着帝摩斯王权巩固的工具。
只要光明神圣女还活着，是安全的，他就可以放心。
——虽然基本上不会有人对王女下手。
不然，谁代替圣女去讨伐魔王呢？
所以，帝摩斯对她也只是利用而已，说是喜欢女儿喜欢儿子，为什么不来多来看看，亲自教养，或者带在身边教导呢？
他喜欢的不是孩子，而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一个能让他坐稳王位的继承人。
奥丽薇亚让麦克唐纳退开，自己踩着旁边的梯子下去了，稳稳当当又很顺利。她动作轻巧，到最后几步的时候她稍微看了看下面，没探查到魔法的痕迹，然后就轻轻地落在地上。
轻飘飘的，没激起什么灰尘，像是只蹁跹的蝴蝶，身体很快就稳住了细微的颤动，让麦克唐纳心里又升起了点羡慕。
看啊，人家比自己没大几岁，但是人家有万全的教育，能力出色，外貌出众，还有着出色的剑术和魔法天赋，他和人家比起来，简直是天上地下。
……真是令人羡慕又嫉妒啊。
如果王女死在这里——
“……”麦克唐纳立刻放弃了自己危险的想法。
虽然他是孤儿，也是流浪儿，自认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他还不至于犯下那样的滔天大罪。
而且，王女没让他去试试这个洞口，都可以让他感恩戴德了，毕竟他只是平民啊……
更何况，王女已经先下去探路了，没有让他去当消耗品，这是什么样的贵族啊……一点也不合格！！
麦克唐纳‘愤怒’地握拳：这样不就完全没法放下心了！该死！
他扶着梯子飞快地窜下去，也算是身手敏捷。但他心里还是暗暗懊恼：不如殿下那样优雅，真丢人。
＊
阴森别墅内，有外来的人行走间步伐的‘哒哒’声。
银白头发的男人说是潜入，但是一步一步地走得十分光明正大，也没有放轻步子。
他的体态挺拔，像是园林里种的挺直的松树，不用照顾就能成长起来，并且还能用结出来的松果狠狠给站在树底的人来个头槌。
康拉德·克里斯托弗安静地行走在这里，明明穿着的是普通的随从服装，但是他却给人一种危险的感觉，就好像他身上穿得是银白的铠甲一样。
光明、圣洁，像极了骑士团的圣骑士。
真正的有教养的人，不会因为自己穿着什么低廉的衣服就掩盖住骨子里的涵养，挺拔、从容，还有气质是无法被掩盖住的。
而康拉德动作间的闲适与由内而外流露出的对自己实力的自信，在没有奥丽薇亚这个贵族小姐在的时候，是完全没被掩盖，并且自然显露出来的。
“你在磨蹭什么？”不出意外的，康拉德又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莎莉瞪了一眼。
莎莉攀住走廊的顶部，脚底下用了光属性来固定自己，单单留出一只手还握着匕首。这个姿势不能坚持太久，血液都往脑子里流淌的感觉并不好受。
康拉德抬头看了她一眼，神色淡淡的，显然已经发现了她在这里，没有被她吓到。
整个人都好像是银白的男人在窗外洒落进的金色阳光下，皮肤都像是琉璃一样，稍微透明了，让人挪不开眼睛。
莎莉想：果然，他有着能吸引殿下的资本！就是因为他这样，才会总是有流言的！会影响到殿下的！
没比奥丽薇亚大几岁的莎莉还是很维护这个对自己很好的公主的，毕竟她能不被强迫拽回去当联姻工具人，肯定是要感谢公主的。
只不过因为她个人原因的讨厌那个姓氏，所以没有人叫她的姓氏，而且在王宫工作的随从也不需要姓氏，贵族不会特意去记他们的姓氏，而随从之间也不愿意互相叫姓氏。
王国里的人那么多，能记住周围侍奉的人的名字就不错了，更不要说是姓氏。
所以……只要殿下不嫌弃她，莎莉还是很愿意为殿下努力修习，继续侍奉殿下的。
没有人能比她更清楚殿下的好！
莎莉看不过眼康拉德的平静与悠闲：“王宫里的传言已经很严重了，克里斯托弗卿您今天所做的事情也已经过线了。”
她湛蓝的眼眸看着康拉德那双金色的眼眸，说：“您已经冒犯到了殿下。”
康拉德·克里斯托弗不在意，他只是说：“殿下不会介意。”
看莎莉太执着，他垂下了眼眸，银白色的睫毛掩盖住看上去更像是野兽的眼睛：“就算我踰矩了，殿下也不会让你来惩治我的，你也不应该越过殿下来找我谈。”
他这样说完，问莎莉：“你找到幕后的人了吗？”
憋着口气的莎莉压回了怒意，闷声说：“感谢光明神。运气不错，找到了。”
今天那个人正好过来，说是检查或者是想享乐——这些都与他们无关，不论因为什么，这个幕后之人到场了，就是他们的胜利。
别墅里有不少人，但大多不在地上面，而是在那些为躲避魔物而建造的地底。
这栋别墅的底下非常大，比起用作仓库和躲避魔物的普通用途的那些别墅所建造的，更是大了有三五倍，只看面积的大小，竟然比别墅本身，还有外面的院子连带着都要大。
而康拉德在找到入口后忽然说：“我赢了。”
第24章 24：监牢
这句话没头没尾的，正看着入口的莎莉在恍惚后，恍然明白了。
那是只有莎莉没有参与的赌约，赌约赌的是：幕后黑手出自哪家侯爵家族。
奥丽薇亚殿下猜的是荣耀的克罗夫茨，麦克唐纳那小孩猜的是绅士的韦伯斯特，只有康拉德是第一个猜的，猜的是丰收的拉格伦。
……这个赌约，是康拉德·克里斯托弗赢了。
这么说当然是因为，他们发现的幕后之人正是这个代表着丰收的拉格伦家族的，更准确的说，是拉格伦侯爵本人。
哈罗德·拉格伦，现在的拉格伦家主，也是拉格伦侯爵。
他的孩子，明面上只有一个，是今年18岁的摩尔根·拉格伦，听说颇有能力。
莎莉在心里狠狠地瞪了一眼康拉德，表面上不太敢再瞪了——她今天瞪得有点多，而且康拉德是正经有骑士爵位的，被授勋了的——她只能说：“希望你不要提出过分的要求。”
她是让康拉德主仆有别，不要提出太过分的要求，最好认识到他就算被授勋了，也没有可能染指殿下，绝不可能，绝不！没门儿！
啊啊啊啊！！
莎莉简直是无能狂怒，因为她与殿下同为女性，多少会察觉到一点，就算殿下不说，她也不是骑士团用来练剑术的木桩！更不是那口立在王国喷泉池中心的石雕像！
康拉德静静地瞥她一眼，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那矜贵的动作不像在理这件只是料子好一点的衣服，像是在理自己那件精美骑士装上的功勋章一样，慢条斯理又让莎莉感到十分生气。
莎莉只能又说了一次：“不要让殿下为难。”
奥丽薇亚……
听到莎莉的话，康拉德想到奥丽薇亚，没有说话，只是再一次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莎莉：好讨厌，克里斯托弗卿好讨厌。
就是这样轻飘飘的态度才会让莎莉生气，然而这位女仆也只能自己生闷气，看着他从地下通道口进去。
莎莉也钻了进去，毕竟现在康拉德已经在赌约先赢了一步，她如果没有作为，殿下肯定不会怪罪下来，可是她自己的心里过不去，没有办法心安理得地接受殿下的偏袒。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康拉德能提前这么久就笃定，幕后黑手会是丰收的拉格伦家族，甚至告诉她是拉格伦侯爵本人，但是康拉德·克里斯托弗不屑于说谎，所以他所说即为真实。
莎莉收敛了气息，隐藏自己的存在，表情恢复平静，心里也冷静下来。
她悄无声息地跟在康拉德身后，最后忍不了这个男人可以说得上慢的步伐，快速窜到前方，悄悄往光亮的地方探去。
……啊。
一路上过来，放倒了一个巡逻小队，莎莉还觉得没什么大事——既然知道了幕后黑手是哈罗德·拉格伦侯爵，那么这个人有强大的力量去请这些‘退休’或者是因为犯错被刷下来的骑士和魔法师，并不意外。
可她的目光正前方，出现了一些……衣不蔽体的女性。
这是监牢。
莎莉认得出这些钢铁制成的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也看得到她们身上被鞭挞的伤口，还有她们眼中的麻木。
这是一整个大的监牢，里面关押着成群的女性，她们都像是待宰的羊羔一样，麻木又无助。只有零星几个人，或许是来的时间不长，悄悄、悄悄地挖起角落的泥土。
女性年纪不一，从看上去七八岁的女孩，到十几岁的少女，最后甚至有二十多岁的，想也知道这些二十多岁的大部分都结婚了，也就是说……要么是被偷偷抢来的，要么就是被丈夫或者其他人卖掉的。
满地都是血腥，她甚至看得见有个跪坐着的女孩，身下那片本来就不干净的地方变得越来越脏……是每个月都会来的那个。
这么阴寒的地方，还来了这个，很容易受凉的。
就算是公爵之女，露西妮·布尔沃也会受到很多人私下的议论，因为红色头发的孩子通常被认为是在这个不方便的时期受孕的，是会被魔物寄生的，是不详的征兆。＊
如果不是公爵压下来了，而露西妮又是红棕色，不能算是正红色的头发，这才让布尔沃家有喘息的余地。
莎莉的心一点点地沉下去。
她讨厌她们这幅死气沉沉的样子，也讨厌这里，她已经能想象到奥丽薇亚殿下生气的模样。
往更里面潜入进去，她发现了全是男性的监牢。同样是从男孩到少年，还有不少青壮年，有几个还有心反抗的，躲在角落里观察着可能会破局的关键。
……等一下，所以这个克里斯托弗卿为什么走路那么慢！
难道就是为了激怒她，让她忍不住提前一步进去吗？！
被愤怒支配了的莎莉把怒气按下，清醒了。她毕竟是奥丽薇亚殿下的贴身女仆，康拉德很多事情是无法替代她的，也不能够无故在半夜闯入殿下的房间。
所以康拉德可能是因为对自己的实力有着自信，相信没人能从他手里逃掉，或者说……也相信她不会那么没有脑子，再或者是觉得就算她挑事了，也能给她收拾烂摊子。
克里斯托弗卿，讨厌至极。
但他实在俊美，只有脸是无可指摘的。
如果奥丽薇亚殿下真的动心，殿下日后会是女王陛下，国家是奥丽薇亚的，那么克里斯托弗卿完全可以变成情人。
反正还有别的可能，有别的更加年轻漂亮的情人。莎莉这么想，顿时心情愉快了。
莎莉心里激动的情况下，也没有忘记自己的本职，而且自己离开了殿下那么久，就算身手出色，也很有可能发生意外——虽然高阶剑士和魔法师的头衔都在殿下身上，可是担心就是担心，无法避免。
她小心地往更里面的地方走，终于知道那模模糊糊还隐约能听见的声音到底是什么了。
是平民的哀叫，是他们无助的求救，还有没有人性的人在他们的身上，不断地动手实验，增加他们的苦难。
腥臭充斥在鼻腔，莎莉就算是经过训练，也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
这里有着不少的平民被拉上了血迹斑斑的台子，环境不好，也没有什么预防感染的措施，地上偶尔还有耀武扬威的小虫子，有些人身上甚至没几块好肉——
莎莉差点干呕出声。
第25章 25：“……小姐。”
这地方又脏又乱，对气味这方面没有经过训练的人通常无法忍受。
奥丽薇亚毕竟是王女殿下，莎莉以前也是贵女，虽然并不受重视，但是多少也是不用真的上战场的，学习这些防身术和潜行技术，也不是让她去刺杀的。
所以，在王女身边的低等阶的贵女，怎么会见过这样的场面？她最多就见过王女殿下与死囚犯争斗，审讯……她没怎么学过，当然也没见过这样的腌臜。
这里的人不是人，是待宰的羔羊。她比刚才看到那群女性的时候，更清楚的认识到这一点。
莎莉靠着完美的控制能力，用手背一下捂住嘴，堵住自己下意识的生理反应，嗓子下意识干呕的反应被她压制回去。
在她安静的时候，场景还倒映在她眼里，但是她心里还是很激动，控制愤怒都用上她全身的力气。
终于，康拉德到了。
这一片地方实在太大，哪怕是康拉德都走了不算太短的时间，只有出手的时候速度快到飞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