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沈芙也忍不住多看了眼。
安王妃自然是喜欢的,“瞻儿有心了,母亲很喜欢。”
只是这珠子只有一颗,倒是不美了。安王妃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沈芙,最终也没多话。
算了,小两口的事随他们自己去吧。
送完了珠子,便不再多留。沈芙和燕瞻一起离开了。
走出昭华堂,沈芙就小步跑到燕瞻身后,非常自觉地关心了一句:“夫君昨夜被陛下召进皇宫是有什么事么?”
怎么会一晚上都没回来。
“没什么事,庆功宴而已。”
“哦哦。”沈芙点头,“那就好。”
燕瞻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身垂眸看着沈芙:“劳你记挂,陛下另赐了南珠一斛,我已让人送进了你的院子。”
南珠一,一斛?
“给我?”沈芙似是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我也有礼物吗?”
燕瞻看她愣愣的,淡声道:“你是我夫人,你为什么会觉得你没有?只夜明珠只有一颗,我确实无法再送给你。”
还有一座珊瑚,他派人送给了父亲。他这也算得上是,一碗水端平了。
沈芙现在感觉什么都听不见了,耳朵里只有“南珠”,“南珠”在环绕,品相好的南珠一颗就值百金,他给了她一斛!一斛为五斗,五斗南珠啊!这得值多少钱?!!!!!
她没有夜明珠,其实沈芙一点也不在意。先送给母亲本就是应当。而且她这个人并不是多在意珠宝有多奇珍,只要是贵的,值钱的,她都喜欢。关键是,她根本没想到燕瞻送的礼还会有她的一份啊,而且还是那么……值钱的南珠!
沈芙第一次觉得她有个丈夫真好!
“南珠我也很是喜欢。”被珠宝砸得晕头转向的沈芙高兴得差点蹦起来了,没忍住小跑过去用力地抱住了他的腰,眼睛里亮晶晶的,似比刚才夜明珠的光泽还要亮眼,仰着脸看他,喜滋滋地说,“多谢夫君!”
燕瞻站在原地,被她冲过来抱住,也稳稳地站着。
倒是看她喜不自胜的模样,让他忽然想起之前新婚夜他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房中她问她的嬷嬷,那画能值多少钱的场景。
看来他这个妻子,确实爱财。
只不过她的爱财一点也不掩饰,心思表现得过于浅显,高兴得快要蹦哒起来的样子也并不让人觉得铜臭。
燕瞻任由她抱着,慢慢低下头,凑近她的脸,目光紧紧落在她上扬的眼角,难得轻笑了声:
“你倒是……见珠眼开。”
沈芙这才感觉自己好像有点高兴过度了,显得非常不矜持。摸了摸鼻子,又缓缓松开抱着他的手,心虚地笑了几声。
她是不是表现得过于财迷了?
但是这确实没办法。她想,这个天下应该没有人能面对一大堆的金子而无动于衷,起码她做不到!
燕瞻也没有多说什么,他还有很多事,抬腿往书房走去。
沈芙刚刚收了他一斛南珠,心想更要好好表现一下才行。要是听说了那南珠送到了她的院子里她转身就走,岂不是显得更加见钱眼开了?
其实沈芙也不知道他要去哪里。
看他的步伐,好像是要去书房的样子。他刚从平川回来,应该还有很多善尾工作,没有多少空闲的吧?沈芙心想。
她亦步亦趋地走在他身后,没有说话。没过多久就到了问枫院。他的院子她一贯是不会主动踏足的,现在……更不想了。
她心事重重停下脚步,刚想说自己就回去了,就见他也停了下来,背对着她不疾不徐地道:“下次不必送我。”
沈芙点头:“我知道了。”
他说不必送就不送吧。
燕瞻缓了缓,又道:“对了,要与你说一声。军中诸事繁杂,我最近都没空闲回府,最少……”他口中沉吟了会儿,似有微微戏谑,“半个月吧。”
他背对着她,便没有看到沈芙顿时放亮睁大的眼睛。
半个月?!
那不就意味着,她至少半个月不用担心圆房的事了?!!
第34章
原本还有些心事重重的沈芙瞬间觉得轻松了。只是没想到,他刚打完仗回来就那么忙么?不过这些都不是她该考虑的了。
脸上堆起笑容,沈芙重重点了点头:“好的。那夫君在军营里也要好好休息,不要太累了。”
“嗯。”燕瞻淡淡应了一声,“回去吧。”
然后就离开了王府。
沈芙步履轻快地回到了问梧桐院。一进去就迫不及待地叫方嬷嬷:“嬷嬷,我的南珠呢?快给我看看。”
方嬷嬷知道她一回来就要看,早就准备好了,把那些南珠都摆了出来,沈芙掀开一看,拿起其中一颗,真是圆润饱满,流光华彩,漂亮极了!
都说“东珠不如西珠,西珠不如南珠。”可见南珠的珍贵,一颗上好的南珠价可比百金不在话下。沈芙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南珠。
那华灿灿的光芒落在沈芙眼中,实在喜不自胜。
她现在,是真的有钱啊!
燕瞻出手还是蛮大方的嘛!
方嬷嬷也是高兴不已,今日世子给芙儿送了如此昂贵的礼物,想必代表他对芙儿也上心了些吧。
沈芙看了一会儿把珠子放回盒子里,让嬷嬷放好。方嬷嬷还想着要不要拿几颗出来做首饰,被沈芙拒绝了。
先放着吧,她现在也不缺首饰。
心情极好地捻了一块糕点放进嘴里。其实她嫁进安王府以来,虽受过一些冷遇,燕瞻也对她很是冷漠。但因为沈芙自身并不在意,也从不为他的冷漠而觉得有什么难过的,反倒觉得还好了。
燕瞻有时候会故意恐吓她,但真的要说对她有多坏也算不上了,最多也就只有无视而已。
如今又给了她那么多南珠!又给钱又不回家,简直大事很妙!对于沈芙来说实乃优秀丈夫典范了!
原本战战兢兢了一夜,睡觉都不安稳。如今得知燕瞻忙得要命,沈芙顿时就放心了。
该吃吃该喝喝,安心做着自己的事情。
倒是因为燕瞻归来,沈如山不知道是出于忌惮还是什么原因,没再出苍山书院。他对方嬷嬷说的理由是看沈芙这段时间乖巧,他这个做长兄的也不是苛刻之人,既然沈芙已经知错,小小的教训一下便放过此事了。
沈芙听来却只想笑,说什么好心放过她,不过是因为春闱在即,他再荒唐也不敢去赌了。
还有两个多月,春闱就开始了。沈如山大半年都不曾好好读书,纵然他之前书读得是不错,可是其他人何尝不是彻夜苦读?还想靠这两个月金榜题名么,那也太小看其他人了。
方嬷嬷难免多忧:“沈如山读了这么多年书,若他这两个月彻夜苦读,万一真被他考上了,那我们这段时间的金银岂不是打了水漂?”
那才是真的竹篮打水一场空。
“尽人事,听天命吧。”沈芙笑道,“若是他真是文曲星转世,那我也没办法了。”
但,她的‘人事’还未尽完呢。
走着瞧吧。
……
冬日严寒似乎已经到了极致,今年冬日的雪来得很晚,快过年,京城才飘来了第一场大雪,飘飘洒洒下了足足两日。
深雪覆盖之下,谁也不知道地底下藏着什么。
二皇子暗中又约见了燕瞻一次,还是在摘星楼。
虽说燕瞻如今站在他这边,但是不欲外人知晓,是以他们暗中会面也不经常。
每次会面,都是有要事。
滚烫的茶水倒进杯子里,一股热气缓缓漂浮上升,轻啜一口,只一股暖流涌入心间,十分熨帖。
午后时间闲暇,二皇子燕泽也没有一来就进入主题,反而颇有兴致地与燕瞻闲聊:“听说你最近几天都在军中。”
“嗯。”燕瞻端起茶杯,吹走杯上的热气。
燕泽:“也是,你这一走就是八九个月,北翼那边又送了降书过来,再过不久,又是新年。你一年到头,就没个闲下来的时候。”
燕瞻喝了一口茶,看着窗外的屋檐上堆积的雪没说话。
燕泽又打趣道:“这么冷的天气,你倒是愿意待在那硬邦邦没什么温暖气的军营,是一点也不惦记家里的美娇娘啊?”
他拖长尾音,“我可听大哥说,你那个小妻子,可甚是貌美,你一点也不心动——”
燕瞻冷冰冰的视线看过去,燕泽立即闭了嘴。
燕瞻没什么语气道:“看来这杯热茶是堵不住二殿下的嘴了?你若叫我前来只是说些无聊话,那我就不奉陪了。”
燕泽连忙轻拍了下自己的嘴,“都怪我这张破嘴!算了算了,我们还是聊聊正事吧。听说这次太庙祭祖之事父皇有意交给大哥去办。”
“本以为大哥暗中推了左征坐上兵部尚书的位置会引起父皇的忌惮,没想到父皇还是如此重用大哥。父皇的想法,有时候连我都实在猜不透了。”燕泽的声音似带着自嘲。
“一来左征还只是代尚书,说明皇伯父心中另有人选。二来太子往兵部安插人毕竟只在暗中,况且兵部尚书换成了太子的人,对我也算是个辖制。”燕瞻平静道,“是以对太子还能容忍。”
燕泽点了点头。
他何尝不明白父皇的忌惮与疑心深重。
“只是再这么让大哥坐大,对我们不利啊。”二皇子忧心道。
燕瞻长指在桌面轻点:“那就让太子犯下更大的忌讳,让伯父,不能再容忍下去。”
“你是说,祭祖时……”燕泽话音半含半露,却已经明白了燕瞻的意思。
“有什么办法?”他问。
燕瞻却径直站了起来:“到时候就知道了。”
——
腊月二十八,京城上空飘荡着鹅毛般的大雪,因快到新年,街道上的摊贩稀少,路上行人寥寥无几,看着空空荡荡。
雪越下越厚,红墙绿瓦的皇宫上压了厚厚一层,人踩在地上,发出吱呀的声响。
威严的太庙前厚雪已经被清扫完成,前殿门前整齐站着诸多皇家子孙。腊月二十八这一日的皇家宗庙合祭,以表子孙慎终追远,对祖先追思,以求祖先庇佑。
此次袷祭第一次由太子筹办,此消息一出,朝臣难免猜测皇帝对太子一如既往地看重,连将袷祭这样的大事都交给了太子。倒是看着一点也不恼怒太子之前做出的错事。
只有皇后知道,皇帝把袷祭之事交给太子,不过是她之前答应在宫宴上设法让世子妃纳妾的条件。虽最终没有成功,但皇帝金口玉言。这是他额外给鸿儿的一次机会,不能出一点差错。
太子也明白这是父皇对自己的看中,使出了浑身解数,所有流程他都亲自过了一遍,太庙周围遍布守卫,力保严密不出一丝差错。
办好了他算是露脸,办不好便就是大罪过。
所有皇室子孙统一换上了祭服,一应祭品全部摆放完毕。
先迎祖先,历代帝后神主,包括战死的先太子神主一同被恭请到大殿上,承正帝站在最中央,面容严肃,准备开始祭祀仪式。
及至献祭,行礼过后,皇室子孙一一上前参拜。整个流程庄重而森严。
等祭祀快要结束,一切都很顺利。太子将此次祭祀筹办得很好,祭品,祭服,以及一应流程都没任何瑕疵疏漏,将所有忌讳都避开了。连承正帝都称赞地点了点头。
这是太子犯错后,承正帝第一次对他如此和颜悦色。
太子一边谦虚道不敢得父皇的赏,一边目光微微看向了神情有些难看的二皇子燕泽。
心想他这二弟与他斗了那么久,此时心里一定恨极了。
及祭祀毕,承正帝率先转过身离开大殿,刚走两步,这时背后忽然掉下了什么东西,重重地砸了下来。
众人顿时转身看去。
只见原本摆的整齐的神主有一块倒了下来,旁边压着另外一块,就是刚才掉下来的东西。太子是反应最为迅速的,拔腿上前拿起查看,却在见到牌位上的字的一瞬间,眼睛惊恐地睁大。
只见牌位上书:崔翎月。
是先太子妃的牌位
二十多年前昭仁太子被刺杀而亡,太子妃崔氏悲痛殉情而亡。先帝感念其忠贞,在太庙设其神主牌位,与昭仁太子一起受后世供奉。
可承正帝上位以后,却特意下旨此后每次太庙祭祖都不许昭仁太子和太子妃的牌位一同出现。如此一来,每次祭祀只能不请太子妃神主。这个忌讳太子是知道的,可是今日不知道为什么,先太子妃的牌位却突然出现,还与昭仁太子牌位合在一处。
在场皇室年长者,难免会因此记起生前昭仁太子与太子妃的恩爱和满,是以,连死后牌位也要在一处。
可这却实在犯了承正帝的忌讳。
其他人不知,在场唯有皇后和安王知晓一点内情。这先太子妃崔翎月其实曾是承正帝的未婚妻,后退婚,才嫁给的昭仁太子。
所以太子一见到太子妃的牌位顿时就慌了,还大喊着:“是谁,是谁把先太子妃的牌位搬来的?孤不是吩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