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自然。”沈芙笑着说。
卫一点点头,也不废话:“那我们就开始吧!”
这天下武术,万变不离其宗,都要从——扎马步开始。
沈芙本来还以为很快自己就能使一手出神入化的鞭子,好在歆宁和李妙锦面前炫耀。没想到一连扎了三天的马步,炫耀不成,双腿酸的感觉都要废了。
早晨的太阳并不浓烈,可是沈芙光洁的额头上却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沈芙知道作为学生应该听师傅的教诲,可是一连扎了三天的马步,她到底还是没有忍住:“卫一师父,这马步我还要扎多久?”
卫一道:“练鞭,手脚要有力,世子妃身子虚弱,若不将手脚练得强健一些,这鞭子也不会使得好的。”
沈芙苦着一张脸:“……”
歆宁是来看满满的,听说满满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她还带了一些漂亮的玛瑙过来。
另外她在沈芙怀孕的时候攒了很多的零花钱,苦练牌技,打算今日来找沈芙决一死战!
只是歆宁嘴里哼着小曲进入问梧院的时候,看到里面场景,眼睛一瞪,顿时快步跑过去。绕着正在扎马步的沈芙走了三圈,才忍不住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你好滑稽啊!”
滑稽的沈芙将脸一扭:“……”
歆宁又看到沈芙脸都憋红了,额头上出了好多的汗也不能停下来,看起来真惨。
直到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沈芙才被允许可以休息一下。
青芦青黛连忙端水过来,沈芙接过来,一口气灌了大半壶的水,终于觉得不那么渴了。
歆宁不解道:“你好端端的干嘛扎马步啊,自找苦吃!有这时间打打马吊推推牌九不好吗?”
提起马吊和牌九,让沈芙也忍不住手痒了。只是她现在可没时间。
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是沈芙一贯的良好品质,她手一挥,一副看不上的模样:“玩物丧志!”
歆宁:“……”
不是,她一个每天吃吃喝喝混吃等死的还好意思说她玩物丧志呢?
不过到底还是体谅沈芙辛苦,没有说出这些“刻薄”的话打击她。
“这么辛苦,干脆别练了!”歆宁道。
沈芙还没说话,这时卫一道:“不行,世子交代了,不可对世子妃过于宽松,亦不可半途而废。”
沈芙:“……”
歆宁眨了眨眼,反应过来:“我说呢,你哪里是这种吃苦耐劳的人,原来是被燕瞻哥哥逼迫的啊。你——惧夫啊?”
“……不是。”沈芙坚决否认,“强身健体没什么不好的,我练习这些对我的身体有好处,我是自愿的!”沈芙从小在沈家那个后院吃不饱穿不暖,小的时候还落过水,身体一向有些虚弱。即便是来到安王府后养得越来越好了,但是御医也道生完孩子后还是得好好补一补气血。
她一直就在喝药。
练练鞭也是为了能让身子更强健些。
见歆宁依然一脸不信。
沈芙语气认真:“真的,是我自己想学的。多学一些,对身体总没有坏处的。”
燕瞻身处在高位,她嫁进安王府两年,已经经历过两次刺杀了。就算燕瞻不说,她也觉得自己应该多学一些,至少不能手无缚鸡之力,至少在危机时刻可以稍微自保。
歆宁见她说的这么认真,也被说服了。想了想说:“也是。毕竟燕瞻哥哥那么宠你,你若不想学,他定然也不会逼你的。”
他逼她的事多了。
沈芙在心里默默反驳。
说到这个,歆宁也是无比感慨:“当初你嫁进王府,都觉得你这么一个小庶女,肯定没办法笼络住燕瞻哥哥的心。而且你也知道,燕瞻哥哥这个人心中从来没有儿女私情,也不曾见他对任何女子有过不同。谁能想到你这么厉害,不仅笼络住燕瞻哥哥的心,到现在孩子都这么大了!”
歆宁夸得沈芙一阵飘飘然。
说实话,沈芙也觉得自己挺厉害的。不说其他的,就说她能在安王府这个群狼环伺的虎狼之地活到现在,就挺厉害的!
沈芙还记得当初她替嫁时,沈蕙对她说的那些话。
沈蕙警告她不要太过得意,否则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再加上大召寺一事,连沈芙也是隐隐察觉到燕瞻早有所安排。沈蕙这个局外人竟然能知晓并提醒她。
有时候沈芙总觉得沈蕙似乎知道不少事。比如她嫁到安王府的下场可能不会太好。
但不管沈蕙如何得知,至少沈芙安全地活了下来,就足够高兴了。
纵如歆宁所说,沈芙也察觉到她这个冷面夫君对她似乎越来越不一样,从一开始的冷漠疏离,到现在的不断忍让。说她一点也没有察觉到不同,那是假的。说不开心,那也是假的!
燕瞻若对她在意,以后就不会总是找她的麻烦了,也不会总是凶她,冷脸相待,让她战战兢兢的。
她可以安安稳稳的待着安王府,混吃等死一辈子,再不必操心了!
歆宁又想起来一件事:“对了,再过几天就是妙锦出嫁,你会去吗?”
休息够了,沈芙站起身来点点头:“当然要去了。”
她的朋友不多,妙锦算一个。她自然是会去送上一份厚礼的。
——
立储之事争议了大半个月依然没有定论。
二皇子一党连番上书要求尽早定下储君,皆被承正帝压下,且因此发了好大的怒火。
“鸿儿才被废多久,此时就逼着朕另立储君,难道朕是病入膏肓要死了吗?”
皇帝此话一出,朝堂群臣顿时齐声道:“陛下息怒!”
此时承恩伯,以及年过七旬胡子发白的张太傅上前几步,苦口婆心道:“自古以来,定下储君人选方可使社稷稳固,朝局安定。臣知陛下因废太子一事劳神费力,痛心不已。然为大庆江山继承,还请陛下早日择立太子,稳定民心!”
承正帝手指颤抖指着张太傅:“混账,一群混账!”
一片寂静中,只见燕瞻出列,面无表情平静道:“太傅有理,今国之稳定,当以立储为先。”
朝臣齐声道:“请陛下早立太子!”
承正帝惊疑不定地看着最前方的燕瞻。如今太子被废,老二与他这个侄子已如此明目张胆,再不掩饰。
这大殿之中,有多少是他的人,又有多少是老二和燕瞻的人?
但如此形势,连承正帝也不得不退一步:“立储之事,朕会仔细思量。”
说完便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快步离开。
燕瞻看了看空荡荡的龙椅,长睫掩下。
……
沈芙的鞭子已经学了一招半式,初学时,她对这些很有兴趣,仿佛不知道累似的,一直练到了暮色四合之时。
一鞭挥去,作为靶子的稻草人上被抽出了一点痕迹,可见沈芙已学了几成,高兴不已。
余光中有一道高大的玄黑身影走来,沈芙挥鞭方向一转,直直朝着那人甩去。
结果鞭子甩过去的力道对燕瞻来说只称得上是绵软无力,随手便将那鞭子接住。
卫一见状立马上前请罪:“世子恕罪,是属下没有教好世子妃。”
“无妨。”燕瞻将鞭子甩下,看着沈芙淡声道,“区区把戏。”
沈芙耸了耸鼻子,“对你来说是区区把戏,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我才练了多久,现在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
燕瞻还有要事,没有时间陪她在这里胡闹,只道:“你能这么想,很不错。”
说完再没停留,直接朝着书房而去。
没过多久,就沈芙认识的,以闫行为首几个武将都进了书房。
沈芙也没在意,他事忙,她却也懒得多加探究。
时间也不早了,沈芙收起鞭子,转身回了房间。
实在太累了,她得好好休息一下。
去看个话本吧!
……
沐浴完出来,沈芙擦干了头发,换了一身胭脂色海棠纹寝衣。如今天气越来越暖和了,寝衣也换成薄的,穿在身上,能很好地勾勒出女子曼妙的身形。
乌黑如墨的长发披在身后,沈芙舒适地窝在美人榻上,翻开一本话本,开始她休闲愉悦的夜晚。
只是今天运气不太好,看了一本好难看的话本。
前面写的好好的,才子佳人,十分般配的一对。结果在那书生高中之后,被丞相之女看上,原本深爱未婚妻的书生此时竟然动摇了……
沈芙越看越来气。
高门贵女,只见了这书生一眼就能非他不嫁了?还真当这些贵女都没见过世面了。这定然是写这话本的书生带入了自己,白日做梦。这男子就是薄情,见一个爱一个。
一肚子气,沈芙不耐烦再看,狠狠将这话本合上。
此时外面夜色深浓,时间已经很晚了。
燕瞻揉了揉酸痛的眉骨,抬腿进来时,就看见她趴在美人榻上,乌黑柔顺的长发散落,掩了一半凝白莹润的脸颊,看着有些凌乱。没穿袜的小巧粉白的脚在背后不耐烦地晃,竟显得有些烦躁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生气地趴了下去。
“怎么了?”燕瞻将外袍递给婢女,淡声问。
沈芙只重重哼了一声,没回答。
燕瞻在太师椅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也没往沈芙那边看,扯了扯嘴角,“哼什么。”
沈芙总不能说她是看了话本里的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生气。这多少显得有些无事生非了。
而且燕瞻只是冷漠,和薄情寡义又称不上有什么关系。最关键的是,嫁给他捡便宜的可是她。
她这生气也是没有道理,虽然她也并不是对他。
想到这里又不知道怎么解释,沈芙就没有说话,只安安静静地趴着。
燕瞻放下茶盏,视线看过去,只见她垂着眼一言不发,小嘴不高兴地嘟起。
这段时日她的胆子是越发大了。
一再无视他的问话。
好,真是好极了。
燕瞻深呼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眉骨更加酸痛。欲出声教训之,想了想,最终还是站起身往浴房走去。
算了,她闹起来实在麻烦。
燕瞻去了浴房,沈芙无所事事,躺在美人榻上极为无聊。时间太晚了,本也到了沈芙睡觉的时候,房间里很是安静,趴着趴着眼皮不断掉落,昏昏欲睡。
没过一会儿燕瞻从浴房出来,见她就这么睡着了,抬腿快步走了出去,俯身将她抱了起来。
沈芙昏昏沉沉间感觉自己被人抱起,刚合上的眼睛又慢慢睁开。
燕瞻摸到她手脚都是冰凉的,眉头微蹙,“身子虚还穿那么少,就这样睡着,也不怕着凉了。”
沈芙困意满满,只唔了一声。
其实她现在身体已经好了很多了,月子也做得好。以前御医还说她生下孩子后气血两亏,需要大补,最近过来给她把脉,都说她恢复得不错。
她现在红光满面的,哪里有气血亏损的样子。
燕瞻把她放在床上,盖上被子,就对外吩咐了声。
没过多久,青芦便端着补气血的汤药进来。一见那浓稠的药汁,沈芙恨不得两眼一翻,顿时昏睡过去才好。
“我都出月子多久了,这药就不能不喝了吗?”她哭丧着脸道。
喝了快两个月,她真的快要喝吐了。
燕瞻知道若是不看着她,她定然是不会记得喝药的,“做月子不是一个月就够了,这是为你身体好。”
“我没有那么脆弱,我真不想喝了!”沈芙不断摇头,燕瞻将药吹凉了喂到她嘴边,她就是不喝。
“听话。”燕瞻皱眉,“还有一个月,就不喝了。”
这药又苦又涩,一听还要喝一个月,沈芙眼前一黑,感觉天都塌了。
他不是很忙吗,怎么这么件小事他还要管!
而且他强势惯了,对喝药一事把控得十分严格,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因为在他眼里,喝药是很简单的事。
在燕瞻的强力镇压下,她又不能不喝,更不能当着他的面把药倒掉,不然被他发现这几天趁着他忙,药都被她倒了她可就有大麻烦了。抿着唇许久,终于狠了狠心用力一闭眼,将药碗接过来一口气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