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你啊,孟芙好歹是我真心喜欢过的女生,你要敢对她不好,兄弟真给你揍趴下。”
“池骞。”段弋喊他名字。
“用不着你说好听话,爹最讨厌煽情了,一会儿把她送回家,我先走了,安睿那小子还没收拾呢,今晚不整死他。”
池骞打断他,边说边起身离开,背对着他挥了挥手。
拐下楼时脸色才冷下来,手机备注老爹的人打来电话,抬手接了,又是一通老生常谈,告诉他宋家有多重要,和段弋相处的时候千万别得罪,少爷脾气收一收,就算是为了家里好,有机会多跟宋霁言搭搭话,家里能不能更上一层楼全靠他了。
池骞满脸讥讽,回他一句,“您儿子能让的都让了,还给你捞回来一个人情,满意了吗?”
挂断电话,他愤懑抬脚踢翻路边垃圾桶,觉得自己跟个傻逼一样,平时装的比谁都牛气,实际呢,段弋一说喜欢孟芙,他连一句孟芙喜欢谁都问不出口,没招啊,谁让家里得看宋家脸色吃饭。
抬头看一眼灯火通明的医院大楼,想到不久前才收到的小蛋糕,他说一定会吃光的,实际还放在冰箱里没舍得动。
头一次遇到那么合心意的女生,结果呢,连个表白的机会都没有就得放手,池骞觉得自己真他妈的是个大冤种,刚才就该把段弋揍一顿,反正他那会儿也不会还手,不揍白不揍。
叹了口气,视线收回来落在翻倒的垃圾桶上,认命蹲下又去给扶起来。
拍了拍桶身,露出点同病相怜的苦笑,“兄弟,你也纯属无妄之灾了。”
第31章 你要还不懂,那我就说明白一点,你和池骞不可能了
段弋走进病房时护士正在起针,孟芙的脸偏向一边,微蹙着眉不忍看的样子。
他靠在门边,等护士收拾完拿吊瓶走过来交代注意事项,垂眸认真听着,把人送走后才走到病床旁。
孟芙半坐起来靠着床头,脸上病弱苍白,看到来的是他眼神不自觉躲闪,时不时看一眼病房外,想等的人明显不是他。
段弋站在床边斜下来一眼,“池骞先走了,我送你回家。”
她显然没想到,愣了下才找回声音,“他不和我说一声吗?”
段弋被她失落的样子刺的心里有点堵,冷声说,“先送你回家,路上说。”
孟芙犹豫看着他,“我自己也可以回去的,不用麻烦你送了。”
“你不怕尴尬的话,我也可以直接把你抱下去。”他直直看过来,一副她如果再推辞就真的会上手的样子。
孟芙慌乱挪开眼,手撑着病床起身,突然的动作令手腕一阵刺痛,没忍住低吟了声。
段弋一言不发靠过来,扶着她在床边坐好,躲下为她穿鞋。
孟芙视线微垂看着那颗毛茸茸的脑袋,苍白的唇角弯了弯,在他起身时又极快地恢复成不敢置信的惊讶模样。
段弋掺着她手臂把人扶起来,坐电梯下到负一层,司机早已等候多时,车子开到跟前,他把人安置在后座,自己也坐进去。
上车第一件事先把隔板升起来,密闭的空间内孟芙感到不安,眼睛频频看向他又垂下去。
“你喜欢池骞就因为他对你好?”他在一片沉默中出声。
孟芙惊讶抬眸,“你怎么……”
“怎么会知道?”他替她把没说完的话补全。
“你在岛上说了很多,不止这些。”他黑沉的眼眸盯过来,不给她逃避的机会,总要说清楚的,与其一直拖着,不如他现在就跟她说明白。
“你其实不是喜欢池骞,只是喜欢他给你的善意对吗。”
她眼底含泪,有种被戳破的悲戚,“对,你满意了?很少有人对我抱以善意,大家都像你一样觉得我别有目的,所以不喜欢我,池骞不一样,他愿意帮助我,像珂珂一样不会用异样的眼光看我,我喜欢他有什么错?”
她忍不住掩面哭泣,“就因为你讨厌我,所以连这点自我安慰的喜欢也要剥夺吗。”
“我到底什么时候说过讨厌你?岛上跟你说的话全忘得一干二净了是吗?”
他拉开她捂着脸的手,看清那张苍白面颊上遍布的泪痕,“你怎么不想想,我都讨厌你了为什么还送你回家?”
“对你好的你就都喜欢吗?那你早晚有一天被骗死,我告诉你,别觉得自己有多差劲,你来到这世上谁都不欠,对你好是因为你值得,对你不好才是他们有错,对那种人你只需要用他们的方式还击,永远别觉得是你做错了才会被针对,有些人坏起来不需要理由。”
孟芙怔怔看着他,一副被说懵了的样子。
段弋有些于心不忍,抬手给她擦眼泪,“你要还不懂,那我就说明白一点,你和池骞不可能了。”
“为……为什么?”她一动不动任由他动作粗鲁给她擦泪,伤心发问的样子有些无措。
“我坐在这呢,你问为什么?能是为什么,好好想想呢。”段弋盯着她,问出的话令她脸色愈加苍白。
“你我不知道,我想去找池骞,我有话要问他。”她被某个猜测到的原因吓到,眼神闪躲想要逃避。
段弋却不放开她,因她嘴里频繁提到的池骞感到气闷,“我说过,你和池骞没可能了。”
“那他自己为什么不来和我说?”她存着一线希望反问。
段弋没第一时间说话,两人在密闭的车厢里对视,将她含泪的眼眸中那点受伤看得一清二楚。
所以这是她和他们这种人的不同,觉得喜欢就要有个交代,哪怕结果是无疾而终,至少该当面说清楚。
他和池骞不一样,身处在那种家族里,从小耳读目染,喜欢可能是真喜欢,但也仅此而已,因为他们的喜欢要随时做好给金钱名利权势让步的准备。
他拿人情交换,池骞没有拒绝的道理,这种事用不着说得多清楚,兄弟还能照做,只是多少没那么纯粹了。
她想刨根问底就注定免不了受伤,段弋不愿意让她知道,半真半假地告诉她:
“他看到我和你接吻了,你还要去找他问清楚吗。”
“你……”她吃惊到说不出话。
段弋面无表情继续说,“在岛上,你烧晕了,我主动的。”
“想骂我还是想打人都随你,别去问池骞了,还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孟芙颤声问,“还还有什么?”
他脸不红心不跳告诉她,“你说上次在器材室看我做噩梦的样子很心疼,让我下次害怕了就找你,不让我咬自己舌头,可以咬你。”
看着她越皱越紧的眉头,他笑,“这些话你自己也该有印象,上船的时候还紧抱着我不放,这些池骞都在旁边看着呢,你还要去找他吗?”
她踟蹰起来,“我记不清楚了,真的有这样吗?”
“你要还想听,我就继续给你讲。”
孟芙满脸抗拒去捂他嘴,“别,我不听了。”
段弋把她的手抓下来捏在手里,“那你现在还有什么不懂的吗。”
孟芙在他步步紧逼的视线下垂下眼眸,“没有了。”
“手机给我。”
“干嘛?”
段弋已经从她手里把手里拿过来,摁着她手指解了锁,点开微信把自己加上,备注段弋。
顿了下没把手机还她,通讯录里找到池骞,把给他备注的池骞哥哥删除,然后才把手机给她。
“回去好好休息,周一学校见。”
……
把孟芙送回家,段弋让人去查了她在学校这段时间都经历了什么,虽然从她的只言片语里已经预料到大概不会有什么好事,然而一桩桩真正听下来还是不免脸色冷凝的厉害。
他之前还奇怪为什么她会说因为他们被针对,现在都清楚了,齐昀川那忘恩负义的怂货在例会上想拿他做由头向宋霁言发难,贝舒言把孟芙推出来顶包,她明明知道跟安睿那一架是他和池骞早有预谋的,却还是咬死了给他们遮掩过去,因为这得罪了齐昀川,被整了那么多天愣是一声不吭,就自己默默忍受着。
被关进器材室那一次,如果不是他恰好碰到,倒真让她们得逞把她和贺晨锁一起了,事后还敢带一群人来拍照,就她那敏感缺爱的胆子,被那么一通造谣怎么还能在星洲待下去。
即便那次被他搅局事情没闹大,她们后面也没放弃过欺负她,在纪检部被抱团针对,还被齐昀川那阴暗小人克扣工作牌,如果不是这次在岛上烧糊涂了说漏嘴,她不知道还能瞒到什么时候。
甚至她怎么就那么巧能被安睿碰见,学生会这么多人非要让她去利浦,里面能没有齐昀川的手笔?
段弋扯唇冷笑,漆黑的眼眸蕴藏戾气,心底对齐昀川的厌恶达到顶峰,那么会使阴招就自己也尝尝。
周末两天孟芙都在家里休息,孟俞雪心疼她手腕上的旧伤还没好,膝盖又添了新伤,反复问她是不是在学校被人欺负了,都被找借口搪塞过去。
孟俞雪本打算闭店两天在家里照顾她,被孟芙拒绝,她本来就没事,显得严重是为了给段弋看,如果不是不好遮掩也不想让她担心。
拗不过她,孟俞雪只能私下去找温柏庭,拜托他在家的时候帮忙照看一下女儿。
所以这两天孟芙的三餐都由温柏庭送上门,她只在第一次拒绝了下,后面就心安理得享受照顾了。
周日下午刘欣恬突然发来消息,问她知不知道学校要和利浦搞互换生的活动。
孟芙回她,“学生会提前得到消息了。”
刘欣恬:“那你也知*道咱们学校交换过去的是你那个竹马温柏庭了?”
这个她倒是不知道,“温柏庭要去利浦?”
刘欣恬:“学校定的人选是他,不过他好像不愿意,给拒绝了。”
她之前没想到,现在却觉得温柏庭去利浦的话其实是很好的事,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矛盾。
后面至少一段时间内她和段弋的接触不会少,与其时刻想着怎么瞒过温柏庭,不如让他离开星洲一段时间,这样她在学校里的顾虑也会少一些。
她开始撑着下巴凝眉思索怎么让他改变主意。
晚餐时温柏庭来敲门,孟芙擦着半干的头发去给他开。
温柏庭人站在门口,手里拎的保温盒递过来。孟芙没接,身子往旁边让了点位置。
“不想自己吃饭,你进来陪我吧。”
默了两秒,温柏庭走进来,在餐桌前把保温盒拆分开,两菜一粥,看着色香味俱全。
孟芙坐他旁边,拿着汤匙一点点喝着粥,神色有些郁结。
温柏庭安静看着,到她快喝完时才出声,“要和我说什么不用想那么久。”
送了两天饭都只换得她倚着门的一句谢谢,这会儿肯让他进门了,以温柏庭对她的了解,不会没有原因。
孟芙放下汤匙,脸上不见尴尬,面不改色地开始撒谎,“老师说因为你拒绝了和利浦的交换生活动,所以打算让我去参加。”
“你不愿意的话也可以拒绝。”
温柏庭说完,想到她在学校的处境,并不如他一样不喜欢就可以拒绝,与他相比,她受到的限制显然更多。
“你不想去?”他皱眉问。
孟芙告诉他,“我去星洲的原因你应该也猜得到,交换生这种事对我而言只会浪费时间。”
“我知道了,回去会告诉老师利浦的交换生我去,你留在星洲。”温柏庭言简意赅,没有丝毫迟疑。
孟芙对他灿然一笑,打趣问,“柏庭哥哥对谁都这么有求必应吗?”
温柏庭觉得耳朵莫名滚烫,板着脸让她早点休息,把桌上餐盒重新收好,离开时耳尖的晕红未曾减退分毫。
第32章 柔弱只是她刻意营造的保护色
周一。
学生会例会前林微找到孟芙,先告知她拉拢张菲菲的事已经办妥,她和陶盼已经闹掰,周末时给过表态,以后在纪检部不会再和孟芙作对。
孟芙淡笑着回,“只是不作对可不够,得要她没有退路,不然说不准心里还存着期望倒戈回去呢。”
“你想怎么做?”
“中午一起吃个饭吧,有个人得试探一下。”
林微想了想,“郑雨馨?”
“嗯,纪检部总这么散着可不行,做起事来阻碍太多。”孟芙声音柔和,如果不是听到了她在说什么,林微真会误以为对方是个什么纯良无害的女生。
实际呢,这几天的接触也好,她展露出的超乎年龄的成熟淡然也好,都和外界以为的孟芙大不相符。
就连她自己之前也看走过眼,以为她是什么好拿捏的人,家世背景在她们这些人眼里是敲门砖,这些最基本的东西她是没有的,所以理所当然不被人看在眼里,但是现在这种偏见改变了。
林微确信她不是一朵柔弱的娇花,相反柔弱只是她刻意营造的保护色,就像大自然里的蜥蜴为了保护自己会随着周围环境变换颜色融入其中一样。
单纯无害是她迷惑人的一种方式,正因如此当她想反咬一口的时候才会让人猝不及防。
林微顺着她的话音问,“陶盼也是纪检部的,你把人都拉拢过来后打算怎么对她?像她对待你的方式一样孤立在外吗。”
孟芙摇头,语气轻缓,“她啊,有更大的用处。而且我说了,纪检部一盘散沙做起事来阻碍太多,所以适当地给她一点教训,我们还是要接纳她的。”
“我越来越觉得,有你在,学生会里不愁热闹。”林微有感而发。
“这里是星洲的名利场,你们才是掌控者,我只是一条误入的鱼,有些人不愿意给我安居一隅的机会,那我只有拼命去游,把他引以为傲的池水搅浑了,巴掌不打到脸上不知道疼,或许只有这样他才能感同身受吧。”
林微被她的说法逗笑,“别人的巴掌打没打到脸上不知道,不过我们副会长是真真挨了打,脸上挂彩那种,例会上你可要装的好一点。”
孟芙笑了笑,缓声说,“我猜挨打只是他今天最微不足道的谈资之一。”
林微从她笃然的脸上觉察出今天的例会大概不会平静,虽然好奇但也没刨根问底。
“我去约下张菲菲,一会儿餐厅见。”
和林微分开,孟芙往班里走,自从上次池骞来班里找过她一次,张佑阳不再像以前那样对她表现出亲近,连带着他那整个后两排的男生看她都有些别扭,在班里碰到爱答不理的,态度上若有似无排挤着。
张佑阳自然不会授意他们这样,但男生这种群体总有些莫名的集体感,会自动代入张佑阳的角色,替他感到不值,会想她艰难的时候明明是张佑阳处处帮扶,他对她的心思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而她呢,搭上了池骞一脚踹开张佑阳,在他们那群男生看来跟忘恩负义没区别。
孟芙对这种暗流涌动的冷暴力并不在意,他们在她眼里只是踏板而已,甚至还是最微不足道的那一块,向上爬的人只会在意自己脚下的那块石头够不够坚硬,谁会去和已经踩过的石头解释我为什么踩了你还不要你,这在她看来是徒劳的无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