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可以合理抹杀掉一个处处和男女主作对的心机女配,但绝没理由让女主最重要的朋友成为炮灰。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对段弋也能起到规训作用,甚至他还是女主视为榜样追随的目标,宋霁言这样一个看似着墨不多,然而却对男女主都意义非凡的人怎么就被她忽略了。
这样一看,他的危险与她穷困潦倒的结局相比,似乎也不值一提了。
宋霁言,她在心里轻念他的名字,一时觉得命运当真可笑,她为报复何漾苒来到星洲,因为大小姐喜欢段弋她才费尽心机也要接近,这一切恰好符合了剧情对她心机女配的判定。
现在为了摆脱命定的结局,主动招惹的段弋成了避之不及的瘟神,当成瘟神一样谨慎应付的宋霁言又成了不得不紧握在手里的一道盾牌。
心中有了决断,她的视线复又落在宋霁言身上,眼下就是现成的机会,她得想办法和他建立一些合作以外的联系。
和安睿讲明自己的态度,宋霁言客气淡然道,“结束以后我会安排人送你去医院,算是我给安总的交代,你请来的客人我就先带走了。”
宋霁言看过来一眼,示意孟芙跟上,他起身往外走,门外的黑衣打手们涌进来,将试图跑出去的安睿摁在地上。
孟芙牵住夏星茉跟在宋霁言身后,在离他半步远时身体一晃朝前倒去,夏星茉看到后伸手想去扶她,惊慌大喊道,“孟芙!”
宋霁言闻声回头,少女无力跌进他怀里,垂落的两只手下意识扶在她腰间,静漠的眸底微露出两分惊讶。
“你怎么了?”他皱眉问。
然而怀里的人却丝毫没有反应,额头抵在他胸前,微弱的鼻息扑在颈间皮肤上,这种异样的触感令他一贯敏锐的思维稍有顿挫。
因陷在他怀里,孟芙身上的衬衫衣摆上移,露出一小截细白腰肢,夏星茉看到那宛若白璧无瑕般的侧腰上,此刻已经覆上一片青紫色的狰狞印记,忍不住捂着嘴惊呼,“她腰上伤的好重!”
宋霁言视线下移,将那一片伤痕尽收眼底,青紫色的淤痕落在她白净的皮肤上莫名让人有些不忍直视,想到她是为了救段弋才落得这样惨淡的样子,宋霁言皱了皱眉,一言不发将人拦腰抱起来快步离开。
夏星茉紧追在后面,一脸担忧无措的样子,换做平时能有和宋霁言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她一定会激动万分地向他请教很多问题,然而现在却全然顾不上这个人了,满心满眼只有面色苍白紧闭着双眼的孟芙,都伤的那么严重了,刚刚还一直强撑着安慰她,自己却一点都没察觉到,如果不是实在撑不下去了,她是不是就打算一直瞒着不让人知道受了伤?
夏星茉不由觉得心疼,受了伤不都应该想要寻求安慰吗,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让她下意识把脆弱的一面隐藏起来,总这么替别人着想,她自己该受了多少委屈啊。
……
将孟芙送进医院,宋霁言没有过多停留,有夏星茉在不用担心她没人照顾。
他正要离开,段弋却不知道从哪里收到消息赶过来,身上还穿着病服,手背上针孔渗出血珠,一看就是暴力拔掉针管跑来的。
宋霁言拦住他,面色微有冷意,“你不在意自己的死活也要拉着她和你一起胡闹吗?这里是医院,就算觉得自己命长可以随便折腾,那她呢?不需要休息吗,你这样冒冒失失跑过来是想做什么?”
段弋在他的数落声中冷静下来,漆黑的眼眸落在他身后病房门上,“我想看她一眼。”
宋霁言目光淡淡收回,撤开一步没有再拦他。
段弋步伐缓慢走过去,抬起手搭在门把上,却没有扭动,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口,他看到心心念念的人此刻正躺在病床上双目紧闭着,苍白的脸上神情痛苦,梦里都难得一刻平静。
床边夏星茉握着她的手正在用湿纸巾细细擦拭,段弋唇线紧抿,搭在握把上的手拼命忍耐才没有拧动,他不能现在进去,已经察觉到了有一股力量在强行将他推向夏星茉,如果现在进去他不能保证会不会又在她面前做出令她伤心的举动,就算他有心反抗某种程度上也可以算作成功了一次,可他不愿意在她面前冒险,无论如何他都不想她再伤心了。
退后一步,他冷峻的脸上似覆上一层寒冰,声音笃然告诉宋霁言,“哥,我要休学一段时间接受治疗。”
宋霁言微有诧异之色。
段弋看着他认真说,“我喜欢她,等治好了病就回来找她,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帮我照顾她一下吧。”
他想的很清楚,病要治,试图操纵他的那股力量也要彻底压制,他要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站到她身边,无论是谁都别想操控他的选择。
宋霁言静默片刻,他的弟弟似乎对她有很多误解,真把她当成了什么任人欺负的小可怜一样。
想要欺负她似乎没那么容易,只是他现在还没有戳穿她的打算,纵然她有千般心思,她的存在让段弋有了像个正常人一样活下去的期盼,这一点就足以让他愿意帮忙维持这个漏洞百出的谎言。
薄唇微启,他迎着段弋的目光答应下来,“好。”
段弋紧绷的脊背微松下来,不在她身边的这段时间里他最担心的就是她又会像以前那样受人欺负,倪美珂和池骞固然可以关照她,但以前有她们在时也做不到处处维护到她,而他哥不一样,他点了头的事情还没有做不到的。
有他照顾,自己才能放心地离开学校接受治疗,段弋最后再透过玻璃窗口看她一眼,冷峻沉郁的脸上缓缓扯出一抹僵硬笑容,这是他来之前对着镜子练习很久的笑,等再见面时这个笑容一定会更加自然阳光。
第51章 那条界限模糊了,她在他眼里成了一个有吸引力的异性
病床上孟芙轻颤着眼睫睁开眼睛,坐在病床旁边的人已经由夏星茉换成了宋霁言,察觉到她醒了,敛眸看手机的人掀起眼皮,淡声问她,“要吃点东西吗?”
孟芙看着他默了片刻才问,“会麻烦你吗?”
“护士说你没什么大碍,醒了以后就可以出院,带你出去吃?”直截了当的话语里给她留了选择的余地。
孟芙轻缓点头,“那谢谢会长了。”
“在外面可以换个称呼。”宋霁言起身从床尾拿过一件外套递给她。
“让司机临时帮忙买的,外面在下雨,穿上挡些寒气。”他体贴周到地解释。
孟芙有些意想不到,撑着床起身,接过衣服半玩笑半试探地感谢道,“宋学长很会照顾人。”
宋霁言笑了笑,倦淡的眼底有种看穿她心思的促然,“临危受命,就当是你在夸奖了。”
一句临危受命让孟芙有了些猜测,将衣服披在身上,状似不经意问道,“段弋不在吗?”
宋霁言没打算瞒她,“他要休学几个月,过来时你还在昏迷,现在人已经离开了。”
她脸上惊讶全然出自真心,她本以为那句临危受命是段弋出于愧疚所以拜托宋霁言稍微照拂她一下,却没想到他居然休学了,如果是这样,那他和夏星茉要怎么培养感情?岂不是几个月都没有丝毫进展。
虽然这对她不是什么坏事,但突然发生这么大的变动,甚至直接偏离了剧情,她很难不好奇段弋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看向宋霁言,咬唇有些犹豫,但还是忍不住关心道,“他怎么了?伤的很严重吗?”
“这个问题你最好是等他回来了自己去问。”宋霁言说。
他还不至于无聊到来掺和他们小孩子的过家家游戏,照顾她这个病号已经是他为数不多能对亲情做出的妥协,再多的就恕他爱莫能助了。
孟芙欲言又止,面色黯然。
宋霁言没有多解释什么,带她去负一层坐车,让司机找了个生煎包店停下。
外面还在飘雨,倾斜的雨丝织成一张细密的网。孟芙侧身正要推车门,宋霁言突然抬手压了下她手臂,“等下。”
她回头,看到他从司机那里接过雨伞,推开车门撑伞走下去,绕过半个车身到她这一侧打开车门,声线像融进了潮湿雨天的清冷,“下来吧。”
孟芙抬眸静看两秒,雨幕中他的伞倾斜向车门,半边肩臂露在外面,雨丝打上去很快晕湿一片。
她敛眸道谢,抬腿迈进他撑好的伞里,雨势不大,倾斜的雨丝偶有一两滴落在手臂上,凉意蔓延,孟芙揽紧披在身上的外套,觉得宋霁言很会在这种细枝末节的地方体贴妥善地把人照顾周全。
和他有过接触的人,就算不被吸引,也很难不对他产生好感。
宋霁言的伞偏向她头顶,两人踩着积水迈上台阶,生煎店里灯火通明,几桌客人正在用餐,推开玻璃门走进去,柜台后的老板热情招呼他们自己找地方坐。
孟芙先进去,宋霁言在门口收伞。
外面看着其貌不扬的店,里面却超乎预期的干净整洁,布置的也很温馨,孟芙挑了靠近门边的位置坐下,宋霁言收好伞也跟进来,在她对面落座。
实木方桌上摆了菜单,宋霁言递给她问想吃什么。
孟芙接过浏览一遍,点了一份鲜肉生煎和赤豆小圆子。
她点完,宋霁言又加了份蟹黄生煎和虾仁馄饨,两个人的量正好能吃完。
孟芙看到宋霁言搭在桌上的半边衣袖已经湿透,贴在皮肤上湿淋淋一片,他自己不怎么在意,拿了小碟子往里调蘸料,辣椒油混合醋汁,察觉到她一直在看,掀起眼皮唇畔带着丝浅笑解释,“这家的味道不错,我算回头客。”
“看得出来宋学长很喜欢。”她回。
话说完,视线并不收回,落在他脸上有些好奇地看。
“我很奇怪吗?”宋霁言问。
孟芙摇头,“不是,只是有些没想到宋学长会来这种地方吃饭。”
宋霁言自我调侃,“那你觉得我像是在哪种地方吃饭的呢?那种靠着窗边就能俯瞰城市全貌的高楼里吗。”
“以前会这样想。”
宋霁言托着下巴,姿态略显懒散,“也不能说你想错了,会有不得不去那种地方用餐的时候,不过单纯为填饱肚子的话,这里的味道更好。”
他说完,孟芙轻缓点了点头,指着他湿掉的半截衣袖有些不好意思。
“我帮你处理一下吧,这样贴在皮肤上应该很不舒服。”
宋霁言想说不用,她却已经随手拽下了绑着头发的白色布艺发圈,一头柔顺长发瞬间倾泻在肩上,乌黑亮丽发质细腻如一块上好的绸缎,散发着淡淡铃兰香。
莫名地,他觉得她不束发的样子将那份柔婉气质散发的更加淋漓,俏白的脸在如瀑般的柔软黑发映衬下仿若一朵枝叶沾染晨露的白山茶,清丽淡雅,清纯不自知。
片刻的恍神,似乎给了她默认的错觉,宋霁言看着她伸手牵过自己淋湿的手臂,动作轻柔仔细地将衣袖翻卷到小臂。
他没有再出言阻止,拒绝的话没在一开始说出来,中途再推却就有了心虚的意味。何况,他也确实想看看她要做什么,于是静观着,撑着下巴的手还配合她往前挪了些。
从盒子里抽出纸巾,几张重叠在一起,神情专注将叠好的纸覆在湿掉的衣袖上按压干净雨水,宋霁言以为这样应该就可以了,虽然还能感觉到潮湿,但比起刚刚湿漉漉的触感已经舒服很多,他动了动手正要抽回,被她及时按住手背制止,语气温软提醒他,“诶,没好呢,先不要动。”
宋霁言俊逸的脸上浮起丝笑,“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
孟芙看他一眼,“怎么说也算是因为我才弄湿的,能有机会补救一下我下次见到学长才不至于太愧疚,就别和我客气了。”
她说完,复又低头认真为他处理衣袖,认真专注的样子好像这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样,宋霁言的角度看过去,恰见她睫羽投下一层剪影,白净的脸在店里灯光映照下越发显得莹润如玉。
仔细将他的袖口整理好,她摘下戴在腕间的白色布艺发圈,在他闲散的目光下将发圈套在他手臂上,推到卷成一圈的袖口下垫好,然后举着他的手臂检查一遍,确认湿掉的部分都妥帖被发圈隔绝才放开他,脸上自然露出愉悦笑意。
“这样会好一点吗?”
宋霁言没有第一时间答复她,心底被异样的情绪填满,理智上清楚地知道她之于段弋来说意味着什么,更明白她柔和伪装下的底色其实与他最为相近。
然而清醒如他,也不得不承认在刚刚那种情况下想要保持头脑清明确实很难,她将发圈套在他手臂上的那一瞬,他的眼里没把她与任何人联系起来,那条界限模糊了,她在他眼里成了一个有吸引力的异性。
这不是一个好的征兆,宋霁言的视线落在她手腕上痕迹已经浅淡的咬痕上,能是谁做的呢,无需多猜也知道了。
理智回笼,那条界限重新明确,他脸上仍带着笑,只是比起一开始要更显倦淡,仿佛一瞬间对她失去所有兴趣。
孟芙垂眸将用过的纸巾包好,并不因他突然的冷淡感到慌促,有反应才是好事,如果他一直气定神闲,她才要头疼要怎么撬动这尊石佛。
如她观察到的那样,宋霁言善于在细节上博人好感,这么做的效果也很明显,学生圈子里他无疑是毫无争议的核心人物,能力不及他的心甘情愿追随左右,与其比肩的也愿意任其驱使,能在星洲做到人心向背,家世是一方面,能做到游刃有余地处理各种人际关系也是不可或缺的重要因素。
短时间内想要吸引一个人的注意力,最轻易有效的办法是让对方在自己身上找到独属于他的特质,所以宋霁言做了什么,她就如数奉还回去,他在细枝末节上周全照顾,她就自然要体贴入微地在他身上留下些属于她的印迹。
弹簧两端拉扯的人,没有底气的那个才会停滞不前,对宋霁言,她势在必得。
服务生将他们点的餐食送到桌上,煎黄酥脆的生煎上洒了芝麻,香气溢出,勾的人食欲大动。
宋霁言抽出筷子无声进食,余光看到孟芙搅动汤匙将赤豆小圆子送进嘴里,垂落的发丝缠在手臂,她伸手将柔顺长发撩拨到颈侧,露出一截细白脖颈,被碗里蒸腾的热气熏得韫色可餐。
宋霁言用餐斯文但速度不慢,她还在小口吃着圆子,他的生煎已经几近光盘,注意力不免又被她一下下撩拨发丝的动作吸引。
发圈套在他手臂上,她每低头含上汤匙时发丝总要倾落下来,为了不沾染上粘稠汤汁,只能不停拿手挡着。
宋霁言收回视线,低头去吃碗里馄饨。
一开始或许还没察觉,然而到了现在已经足够他冷静下来捋清楚所有不合理的地方。她对他似乎突然之间有了除合作以外的其他目的,虽然隐晦,可他毕竟不是第一天和她接触,这样明显有些越界的接触,在他的印象里不像是她会做出来的。
更何况他和段弋的关系还很特殊,她心知肚明却仍然毫不避讳,甚至都不愿做的隐晦些,明摆着让他察觉到的意思。
她的目的是什么呢,总不至于是为了他吧。
宋霁言想想就觉得荒唐,凭什么觉得他会为了她和段弋上演兄弟阋墙的戏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