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御史脸涨得通红:“闭嘴!你没有教养,冥顽不灵,大逆不道,不知廉耻,伤风败俗,做出不要脸的事还振振有词,我宁愿绝后也不要生出你这个畜生,既然你说了,那你说说,这两天你们这对狗男女做什么去了?”
“去了南洋,上了贼船,杀了十几个南洋贼人,信不信?”
萧御史半个字都不信,且不说南洋离大庆路途遥远,南洋的船岂是那么容易上的,这些年在御史台,他接触南洋案子不少,大庆人不是以高薪工作为为由被骗过去,就是想看南洋风光自己偷渡过去,过去一趟走管道至少半月,偷渡抄近道要翻山越岭也需要一周,岂是两天就能来回的。
说谎都不打草稿,他都替她害臊。
萧文宇勃然大怒:“年纪不大,张嘴闭嘴就是杀人,早知道这样你一出生就该把你淹死,不该把你养在院子里,养出一头白眼狼,会点功夫就大开杀戒,与贤侄有婚约却和野男人私奔,也罢,今天我打死你,连着玉瑶的份一起教训你,省得世上多一个祸害!”
“取家法。”萧御史大吼一声,管家早已等候多时,奉上家法,这家法是一条鞭子,这是一条有手臂那么粗的鞭子,鞭子上还有嵌有小铁钩,萧御史只是甩了一下,便听见那凛冽的风声。
此时的他看见萧云汐就像看见不共戴天的仇人,他厉喝道:“孽障跪下!”
云汐的心碎成一块块,她被人下药掳去南洋,她和贼人搏斗,她救了胧月郡主,可他一个字都不信。多可悲,他只相信外面不识的流言蜚语,不相信她这个女儿说的事实,这样还有什么父女情分?
云汐挺直的腰,站得好好的,她能预测萧御史的每一步动作,也知道说什么能避免这顿打,但是她不愿意说违心的话,她抬头看看天,仿佛她母亲也在天上看着她,看着在御史府无依无靠的她,对她说了一句:“云汐,你是好孩子,母亲相信你。”
“我不跪,你直接打死我。”
她腰间也有软剑,软剑对付谁都行,却不能对付他,因为他们血脉相连,即使他从未管过她死活。
她前生受尽折磨,很惨的死过一次,前生的他对她也是不理不睬不管不顾不闻不问,现在她重生归来,心里始终对他存有幻想,所以无论他态度怎样,她都一直隐忍着,只为了能奢求一点不存在的亲情。
现在他要用鞭子打她,那就打吧,刚好把这点情分打断,她就不欠他什么,她也不会在奢望两辈子都得不到的父爱。
好戏即将上演,最期待的就是秦氏和秦若灵,不过秦氏还是得装出主母的样子,假惺惺的到萧御史面前劝一番。
第54章 保护小姐
“老爷算了,有话好好说,云汐那丫头本身和你就不亲,打了更加生分。”
她这不劝还好,劝了萧御史心里更气,他宁愿没有这般不知廉耻的女儿。
秦氏劝完萧御史,又去劝萧云汐,她搂着云汐的肩膀,暗地里力度很大,她戴着假指甲,指甲都陷入云汐皮肉里,她说:“云汐,快和父亲道歉,别惹父亲生气。”
她的指甲令云汐太痛了,云汐一把推开她:“你就不要摆出一副假惺惺嘴脸了,你以为你能取代我母亲?”
其实云汐推开秦氏的力度并不大,但是秦氏还是故意摔倒在地上,看得萧文宇目赤欲裂:“逆女,马上跪下,我可以考虑下手不那么狠,否则我把你打死了,你母亲在地下也没牵挂了。”
“打吧,用力打,把我打死,老子但凡动一下,吭一声,我都不得好死。”云汐是很倔强的,向来吃软不吃硬。说到底这次之事她本也没错。
萧御史即刻扬鞭,用足了力气,一鞭打在云汐额头上,一鞭打在肩膀上,一鞭打在受伤的腿上。
萧御史也是习武之人,有内力加持,下手很重,只是这么重的力道以前在战场上他从未用到敌人身上,而是系数用到自己女儿身上。
血从云汐额头上流下,云汐说到做到,不躲不闪,硬抗了这三鞭。
“你到底跪不跪?”
“打,继续打,你就这点力气?我还能喘气呢,你这点力气还没有我杀南洋贼人的力气大!”
云汐的话激得萧御史失去了理智,他铆足劲,一鞭一鞭使劲往云汐身上招呼,鞭鞭实打,没有留情过。
管家默默数着,开始打了三鞭,后来又打了20鞭,足足23鞭,把鞭打和云汐就旧伤叠加在一起,原本有些愈合的伤口,全部裂开,皮开肉绽,云汐变成一个血人,但即便这样,云汐还是没有动一下,吭一声。
在一旁观战的秦氏和秦若灵开心到不行,包括管家和婆子脸上也尽是得意之色。毕竟五小姐这些日子,没少给他们难堪。
青鸾在里面听到动静,拖着重伤身子爬出来,挡在云汐前面:“老爷息怒,小姐是无辜的。”
“打,使劲打,往死里打,把你之前在战场上对付敌人的狠劲,对付亲生女儿,把我们之前的情分和血脉打断了,你对我只有生育之情,我在院子里长大,那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产业,回来这里吃住几年,今天你打我,算我还给你的,来,使劲打!”
一个丧失理智的人,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萧御史此刻杀了萧云汐的心都有,他再度扬起鞭子,用力一鞭子打下去,鞭子没落到云汐身上,而是落到青鸾身上,青鸾本就有伤,这鞭子下去她哪里扛得住,直接吐了血。
但青鸾没有退缩,她还是用自己很瘦弱的身子护着云汐,她将云汐抱紧,让自己背对着萧御史。
“小姐,你快回屋去,让老爷打我就好了,我本就是贱命,死了也不要紧。”
管家上前想拉开青鸾,但是青鸾紧紧抱着我云汐不放手,离开苍州她答应过大娘,要保护好小姐。
第55章 底线
青鸾不会武功,之前他们又对她用了刑,本就没体力,不过是听到云汐被打才爆发了而已,管家给青鸾后背连续打了几拳,青鸾受不住了,只得慢慢往下滑,倒在地上。
即使倒在地上,青鸾还是紧紧抓着云汐的裙摆。
云汐是个护短的主,对自己好的人,她会拿命去护。有自己的底线,青鸾和师父就是她的底线。
看见管家这般欺负青鸾,云汐眼底腾起,熊熊烈火,她一记飞踢将管家踹得老远:“你找死!敢动青鸾,你是不是活腻了?”
这一脚力道不轻,管家被踹得老远,嘴里溢出血丝。
萧御史又是好几鞭招呼到云汐身上,把云汐打得那叫一个头破血流。
即使云汐武功高强,她也和南洋贼人打了两天,旧伤本就很多,她有些撑不住了,也有点站不稳,可,她没有倒下,她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血,闻着那血腥味,仰起头,注视着萧御史,萧御史看见她眼里那种倔强,又要打,不过这一鞭被云汐牢牢的接住。
他一点都扯不动,心中震惊。
“你放不放手?”又继续全身都在扯,竟未能扯动半分,这逆女内力已经如此了得了吗?
这条鞭子带着铁钩,加上萧御史的扯动,云汐握着手很快就流血,她看着萧文宇,像看着陌生人般:“足足30鞭,我扛下来了,没动没还手没喊叫,我不再欠你什么,从此以后,你包括御史府的任何一人敢动我和我的人一根毫毛,休怪我无情!”
云汐用力一扯,将鞭子扯过去,她将鞭子在空中一甩,形成一道抛物线,打在了上次捆陈妈的柱子上,柱子断成两截,重重的落到地上在场之人无不震惊。
最震撼的还是萧文宇,本以为这女儿懂得的不过是花拳绣腿,哪知竟这般厉害,怕是秦若飞都不敌她,教她武功的那个师父究竟是谁?
云汐将鞭子扔到地上,她也逐渐撑不住了,全身是伤,头昏昏沉沉,临近晕倒前,她看见前方站着一个和她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女子,正目光柔和的看着她,那人可是她的母亲?
云汐泪水落了下来:“母亲,云汐撑不下去了。”说完便倒下。
云汐说得很小声,萧御史还是听见了,他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在颤动。
秦氏看见云汐倒下自是高兴,不过碍于萧文宇在场,面子她还是做足了。
她叫人将云汐和青鸾抬起屋子里,并吩咐下人说若有人问起五小姐和男人私会,就说是一场误会。
萧御史听到这话,本已渐渐平息的怒气又起来。他不留情面的把秦氏斥责一顿,说发生这种丑事都是她这个主母无能,等云汐好了检查她身子,若不是完璧,送回苍州便是,别留在京都丢人,这么大的事都不提前告诉他。
秦氏看见萧文宇生气,也紧张起来,大庆朝本就是男权,只不过有了太皇太后的垂帘听政,女子才能说得上话。
“他们做事那么隐蔽,一早我哪里知道,也就无法提前告诉老爷,以后一定注意。”
萧御史气得要吐血,吩咐下人将搂抱云汐男人找出来,打断他的腿,再净身扔到欢楼去。
第56章 你那个狗男人
管家吩咐下人扶云汐和青鸾一起进去之时,秦若灵也跟着。
她萧云汐床前,萧云汐躺下之际,看着萧云汐惨样,她露出了一如前生那种恶毒表情:“真的以为自己是松言的正妻?还不是被退婚了?哈哈哈哈,不过是个没有母亲,父亲不爱的伪小姐,你还不如我养的一条狗。”
秦若灵说完这些,还想说点什么恶心云汐,她便无法呼吸,然后她被重重摔在地上,一只脚用力踩在她胸口上。
她骇然!看着满脸是血的云汐她恐惧!她很强,而她连挣扎都做不到。
云汐拿起一个掺杂着内力的杯子朝远方扔去,正好扔中茉莉,茉莉瞬间倒地不起。
秦若灵发自内心害怕了,上次萧云汐发难,身边还有一堆人帮衬她,现在只有她,她为何要作死的去刺激萧云汐?
萧云汐看见秦若灵,想起前生自己和孩子惨死的画面,不禁加重了踩她胸口的力度,秦若灵感受到胸腔里没有氧气了,她怕极了,怕死,怕不能按时嫁给赵松言,那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从见到赵松言第一眼起,她就好喜欢他,他家世好,对她温柔体贴。
“云……云汐姐姐,刚才是妹妹的不是,妹妹不该嘴贱,妹妹哪里做错了等下给你磕头赔不是,求你别杀我。”
“要杀你,对我来说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易如反掌,你最好别再来惹我,否则我会把你千刀万剐了,再送去给赵松言,还有你那个狗男人,我不感兴趣。窝囊废只有你才爱。”
云汐说完这些话松开了脚,秦若灵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这里对她来说是魔窟。
云汐把所有下人赶了出去,她关好门,回到床上盘腿而坐,小心褪去衣物,看着自己身上伤势,伤得有点重。她找出创伤药,自己为自己疗伤,她驾轻就熟。前生,在战场上,和敌军对战,经常受伤,军队里哪有那么多军医,自己给自己疗伤习以为常。
云汐前生身为武将,对大庆朝赤胆忠心,为国家数次出生入死,骨子里是个很坚强的人,从不允许自己轻易放弃,她受过比这严重很多倍的伤,都咬牙挺了过来。唯独前生的被渣男剖腹取子没挺过。
云汐收拾好自己,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穿上便去看望青鸾。
二狗请来的大夫正在给青鸾上药。
青鸾看见云汐,眼泪又要出来了,云汐将食指竖在唇上叫她不要激动,免得影响大夫。
大夫为青鸾治疗了一炷香功夫这才去起身,开了药方,留下医嘱,云汐将银子给他,他便离去了。
见大夫离去后,青鸾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小姐,我对不起你,我回府后,他们一直逼我,我不从,他们对我用刑,我还是不同意,他们就用我妹妹来威胁我,我没办法了,才会那么说。”
云汐蹲下来,手轻轻捧着青鸾肿胀的手:“疼不疼?”
青鸾摇头。
“小傻瓜,十指连心,怎么可能不疼?但是你放心,没有下次,所有欺负我们的人,我萧云汐都要十倍讨回来!”
第57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御史府本身给桂花堂请了大夫的,云汐不领情,全部赶走了,并留下一句话:“回去告诉你家老爷,我们这里生死不关他事,会自己处理。叫他不用费心了。”
管家回去将话原样呈现给萧御史,一点没有添油加醋,萧御史听后气得够呛:“你去告诉那个逆女,想死就让她去死,从现在开始断了桂花堂的全部伙食和各种生活供给,让她死在那!
因萧御史下的命令,桂花堂再一次经历了集体没饭吃,而这一次,云汐没法去蹭饭。
已经过了饭点,桂花堂众人都没吃饭,可大家都没说什么,也没人找云汐,二狗是个年轻小伙子,经不起饿,他不敢找五小姐,怕增加五小姐的烦恼,于是将裤腰带扎得更紧,灌了几口水下去,才勉强有点力气,只是这水怕也很快就没有了。
云汐搬张凳子坐在院子中,望着天,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后面她叫青鸾把桂花堂所有下人都叫来。
“这里的情况你们都看见了,今后你们是否愿意留在桂花堂。”
青鸾,二狗,春花,秋月想都没想直接点头说愿意。五小姐对他们的好有目共睹,从来没有苛责过他们,伙食什么也很大方,顿顿有肉,平时要回家探亲,五小姐都放他们回去,这么好的主子哪里去找?
茉莉是最后点头,她受人嘱咐而来,离不离开不是自己能做主的。
看见众人都点头,云汐舒了一口气:“这些日子你们都看见了,我在御史府很不受欢迎,甚至被人嫌弃。”
“五小姐,别说了,这种感觉我懂,我进入御史府当奴才前,在街上讨过饭,和狗抢过食,遭尽了白眼。”二狗道。
春花秋月争相回答:“我也是。”
“我也是。”
“很好,同是天涯沦落人。”云汐取了几锭银子,这是大娘给她的,说防身用,女孩子身上有些钱总没错,不到万不得已别拿出来。
云汐把钱给了二狗:“二狗,你和春花秋月从后门出去,按照这药方给青鸾买药,再买一个炉和碳,还有锅,剩下的银子卖些米和容易储存的菜,肉肉也要卖一些,再卖一些冰块存肉,应该够我们吃一阵子了,我们要做好节衣缩食的准备,但我尽量不会亏了你们。”
二狗和春花连声应下,拿了银子就出去办云汐吩咐的事情。
夜色渐浓,乌云开始聚拢,衬得桂花堂上方犹如一块黑布。蜻蜓半空展翅飞,空气中依稀闻到雨的味道。
一盏茶的功夫后,天空下起瓢泼大雨,雨水天地相连,犹如一幅泼墨山水画。
这么大的雨势,云汐却要出门,她穿好蓑衣,戴好蓑帽。出门前她嘱咐秋月熬一点白粥给青鸾喝。叫秋月照顾好青鸾。
“小姐,天这么黑,下你那么大雨,您去哪?”
云汐回复秋月的时候身影已经淹没在夜色中,声音隐隐约约传来:“我去找个人算账。”
“雨很大,小姐小心些。”秋月不放心的嘱咐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