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想自己的女儿一飞冲天？
她们的对手不是太子妃，而是在座的其他府邸。
想明白了，那些夫人们连忙挂起灿烂的笑容争先恐后地奉承太子妃，就怕被其他人抢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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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忧自然看得出她们的心思。
不过，她并不生气，也不在意。
人往高处走，楚君羡站在这个世界金字塔最顶端，掌控天下生杀大权，诱惑着众生前仆后继地追逐他。
谁都抓住他攀登那名为权势富贵的巅峰。
人之常情，她亦是如此。
有想法可以，但若想踩着她往上爬，那就别怪她反过来踏着他们的尸体守住自己的地位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殿内欢声笑语不断。
唯有卫国公夫人满脸血，凄惨地趴在地上。
然而所有人却仿佛都看不到一样，顾自谈笑。
这样的无视比起嘲笑讥讽更让卫国公夫人受不住。
她并非蠢到无可救药，自然知道京城那些贵妇看不上她，觉得她出身卑贱，上不得台面。
但那又如何？
只要卫国公府屹立不倒，只要她是卫国公夫人，那些女人就得对她奉承着，谁也不敢得罪她，谁也不敢指责她。
她也知道太子跟她丈夫卫国公不和，跟卫国公府不来往，但不管他认不认，自己就是他的舅母。
他和他的妻子就是她的晚辈。
长辈拿捏晚辈、教训晚辈什么时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了？
但姚氏如何也没想到，黎忧竟有胆子处置她？
哪个新妇嫁进门不是战战兢兢地讨好夫家的亲戚的？
太子妃……黎忧……这个贱蹄子！
她一定要跟国公爷告状，跟皇上皇后告状，要他们废这个贱人。
脸上的剧痛，座位上那些女人的羞辱，让姚氏越发扭曲仇恨，瞪着黎忧的目光像是淬了毒。
黎忧眉都没挑一下，淡淡地扫过她一眼，仿佛在说：眼睛也不要了？
姚氏下意识低了头，明显是被打怕了。
整个就是欺软怕硬的东西。
黎忧都懒得跟这种蠢货多废一句话的。
舅母？
楚君羡不认，她就什么都不是。
至于卫国公府？
曹通是曹皇后的哥哥，是二皇子的亲舅舅，姚氏的大女儿又嫁给了表哥二皇子为正妃，亲上加亲，更加注定与东宫势不两立。
那还跟他们客气个什么？
姚氏敢辱骂当朝太子妃，黎忧没把事情扩大，拉整个卫国公府下水，都是看在卫国公老夫人的面子上了。
难道还想让她真当个孙子给姚氏这个所谓的舅母训？
她还当什么太子妃？
去给姚氏当奴婢算了。
肃亲王妃见太子妃眉眼有几分疲惫，便率先起身告退。
其他人见此，也纷纷行礼跪安。
全程一直很安静，没什么存在感的礼国公夫人忽然看向黎忧，温柔一笑，眼里藏着无声的感激。
礼国公府与东宫明面上是两方势力，都快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了。
礼国公夫人自然不能公然跟太子妃亲近了。
太子妃也未必愿意她明面上的感激。
这般隐秘的示好，也是礼国公夫人在告诉黎忧，她是记着太子妃和东宫的恩情的。
黎忧眸中染上些许笑意，微不可见地对她点了点头。
至于地上的卫国公夫人？
黎忧：“将她送去天极殿，将她的话一字不漏地告诉皇上。”
王进笑眯眯地恭声应道：“奴才遵太子妃命。”
姚氏眼睛却差点瞪突了。
这个小贱人怎么敢的？
她就不怕皇上直接下旨废了她吗？
皇帝想废了黎忧吗？
那踏马可太想了。
然而，这事是他想就能成的吗？
他都怀疑，他敢下旨，楚君羡就敢把他踹下龙椅。
此时，天极殿，皇帝目瞪口呆地看着脸肿如猪的卫国公夫人，再一听东宫内侍的禀报，转头，就见下首的官员们皱着眉，一脸的不认同。
仿佛姚氏会辱骂黎忧父母早死、没爹娘教养这些肮脏话是他授意的。
皇帝一口血哽在喉咙，差点就喷出去了。
他气得手直抖，卫国公这家子有一个是一个全是没脑子的货色，就知道惹是生非，让他背黑锅。
简直就是他明君生涯最大的污点，再这样下去，他非得被他们拖累得遗臭万年。
然而姚氏却不知道皇帝都想生吞活剥了她。
还满心觉得皇上一定会给她做主的。
在姚氏心里，皇帝是她小姑子的丈夫，那就是他们家的人，怎么可能不向着她呢？
“皇……”
“让曹通那蠢货给朕滚过来、滚过来！”
皇帝用力地拍着桌子，暴怒如雷得快把屋顶给掀了。
……
黎忧午睡醒来，本就疲惫，还越睡身体越累，如同鱼脱水了恹恹的无精打采。
直到夏情她们将卫国公被皇帝给打了的事情当成乐子讲给她听，黎忧的精神才好了点。
皇帝为了不让百官和天下认为是他这个皇叔歹毒地迫害那个父母为国捐躯、无依无靠的小可怜皇侄媳妇，那是往死里打卫国公。
呵，真把皇家当你们曹家的穷酸亲戚了吗？
一个土财主的女儿就敢给太子妃摆长辈的架子，还要教训太子妃？
是她疯了？
还是整个卫国公府都飘了？
别说楚君羡了，皇帝都想摁死曹通这家子蠢货了。
“卫国公的惨叫声都传遍整个行宫了，二皇子和二皇子妃匆匆赶过去要为卫国公求情，又被皇上给狠狠训了一顿。”
“最后，卫国公夫妻都是被抬着回去的。”
沉稳如夏情在讲到那对夫妻的惨状，也没忍住脸上的笑意。
显然除了卫国公老夫人，东宫上下是没人将卫国公府的其他人当成是一回事。
尤其是那个连脑子都没有的卫国公夫人。
简直是……骂她都会拉低他们的格调。
黎忧唇角微扬，唏嘘一下，“咱们那位皇上就是太爱面子了。”
偏偏不管是曹皇后，还是卫国公夫人，都让他丢尽了面子。
他能不怒吗？
至于卫国公也是楚君羡的舅舅？
呵呵，这些年楚君羡清理的皇亲国戚还少吗？
多一个卫国公又如何？
也就是卫国公夫人那个蠢货，才有胆子跟楚君羡论什么长辈晚辈的。
这特么不是茅坑里打灯——找死吗？
再说了，不重罚卫国公，皇帝也怕啊。
怕楚君羡借题发挥，又来坑他的私库。
他连裤衩子都快被他扒干净了。
反正皇帝现在是坚决杜绝任何被楚君羡找茬的可能。
并要京城勋贵百官们都好好看看他公正严明的明君风范，绝不是那种苛待侄子侄媳的后叔叔。
黎忧没忍住，“噗嗤”笑开了。
有时候她也觉得挺奇特的，就那个不怎么聪明的皇帝，这些年究竟是怎么在闻贵妃和楚君羡的手上活下来的。
不过，黎忧再一想，也许皇帝的存在，对于闻贵妃和楚君羡，乃至朝堂其他势力来说，是个平衡点。
而暂时，谁都不想打破这个平衡，所以皇帝才能一直活蹦乱跳的。
或许当年也是因为皇帝脑子不咋样，才能在成宣帝驾崩后，被扶持上位的。
黎忧揉了揉眉心，那种疲惫感又上来了。
算了，朝堂的水深得很，她还有的学，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的。
“殿下还没回来吗？”
第100章 她流血了
到了西郊行宫后，楚君羡就亲自去巡视行宫四周的布防。
倒也不是太子殿下有多在意皇帝的安危。
而是此次负责行宫安全的是锦衣卫和禁军，楚君羡容不得有人在他眼皮下搞事的。
再者，今年还有她，太子爷对行宫安全就更注重了。
“刚刚殿下回来一次，见太子妃在休息，只进了寝殿看看您就离开了。”
夏情回道。
黎忧：“有问殿下用过午膳了吗？”
见太子妃关心殿下，夏情心里欢喜，忙道：“问过了，殿下说用了，让您不用担心。”
黎忧轻轻颔首，没再多问什么。
太子爷向来忙碌，她又不是小孩子，还粘人粘得不放了。
黎忧洗漱完，没什么胃口吃饭，秋思就给她做了红豆沙甜汤和几样点心。
只是，她吃了一半就放下勺子了。
夏情和秋思对视一眼，心里全是担心。
太子妃胃口向来好，鲜少有吃不下饭的时候。
就连太子殿下“离家出走”那几日，太子妃也是该吃吃，该喝喝，半点都没被影响到胃口。
也不知道是这几日马车颠簸的缘故，还是？
两人正想着要悄悄出去召太医来给太子妃请平安脉，王进就进来了。
“太子妃，贵妃娘娘身边的李公公来了，说是贵妃娘娘请并过去坐坐。”
黎忧挑眉，思绪浮动。
闻贵妃唤她过去，是因为今日卫国公夫人的事情，皇帝让她来安抚试探她？
但黎忧总觉得不是。
皇帝有那个心思，也要那位娘娘愿意搭理他才行。
黎忧扶着夏情的手起身，“走吧。”
反正她也一直想再见见闻贵妃。
不过，黎忧走了两步，脚步倏而顿住，走到梳妆台，打开了一个匣子。
……
“见过贵妃娘娘。”
“快起来，别多礼。”
闻贵妃起身，伸手虚扶她
黎忧抬眸看向她，今日的闻贵妃穿了一件圆领深色银线绣凤纹长裙，白色的交领内衬掩住了修长的脖子，但因她身姿颀长，竟半点都不觉臃肿，还有种魏晋名士的飘逸洒脱。
就算看过了，但每次一触及闻贵妃清冷如仙的容颜，还是会为她打抱不平。
这么美的大姐姐，却嫁给了皇帝那老登，简直就是一朵鲜花插在……
哦，皇帝老儿还比不过一坨牛粪呢。
老脏皇、瓜！
虽然她觉得自己磕的cp有点邪性，但不知为何，她还是觉得闻贵妃跟那妖孽少年时督主更配。
咳，当然，她也只敢在心里磕。
闻贵妃见小姑娘明眸皓齿，笑意盈盈的，心头就欢喜。
“太子妃怎么这般看本宫？”
黎忧抿唇笑道：“贵妃娘娘国色天香，凤仪万千，实在叫人移不开眼。”
闻贵妃眉眼柔和，轻笑出声，“你才是。”
跟小时候一样可爱极了。
“坐吧，别站着了。”
“谢娘娘。”
“跟我……本宫无需那么客气的。”
黎忧怔了怔，到底没问出口，只是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香囊，递给闻贵妃，“娘娘，这是我做的香囊，里面是我根据古方琢磨出的月支香。”
闻贵妃接过香囊，珍惜地用指腹轻轻摩挲着香囊上的兰花刺绣，神色愈发温柔，“可是传说中的月支神香。”
见闻贵妃不仅收下她的香囊，还亲自拿在手里，连让宫人检验一下都没有的，黎忧心头有些复杂。
有点明白为什么楚君羡一再说闻贵妃待她特别了。
只是她并非小说里那个需要闻贵妃帮助怜惜的小可怜，跟她的交集也是少之又少的。
为什么……
若是皇族其他人，该怀疑闻贵妃有什么阴谋诡计了。
但黎忧望着她眸中浅浅的温柔笑意，心里的怀疑不觉就散去。
也不知为何，闻贵妃总让她觉得亲近。
又是原身的情绪吗？
她敛去心中的疑惑，浅浅笑道：“并没有传说中的月支神香那么夸张，但确实有一定程度可以避疫，驱虫，令猛兽闻之退怯。”
虽说闻贵妃并不需要去围场狩猎，但到底这边山林密集，以防万一也是好的。
闻贵妃亲自将香囊别在腰间，兰花衬得她高洁优雅，“太子妃真是心灵手巧。”
自己的礼物能被人这么喜欢，黎忧也是高兴的，“娘娘不嫌弃就好。”
闻贵妃：“怎么会？”
这时候，李公公端着茶进来，先给太子妃送上。
黎忧也很给面子地端起茶盅，清香的菊花香气扑面而来，让她有点昏沉的脑子顿时清明了起来。
“好香的菊花茶。”
“本宫调配的，太子妃试试。”
“娘娘才是真正的心灵手巧呢。”
黎忧将一杯菊花茶喝了大半，才对闻贵妃笑道：“好喝。”
闻贵妃见她是真的喜欢，“本宫让人包一些，太子妃带回去喝。”
黎忧还想说什么，脸色倏而一白，茶杯从手里滑落，忍不住双手捧住肚子，疼得她额角冷汗直冒。
闻贵妃神色大变，连忙起身走过去扶住她，“太医，快传太医来。”
夏情和秋思也是慌了，护在太子妃的身侧，警惕万分盯着闻贵妃，还唤出了暗卫。
东厂的番子也从外面冲了进来，与东宫的暗卫对峙，一时间剑拔弩张。
黎忧：“……”
其实……那个……什么，本宫觉得自己还好，不要搞得这么夸张吧？
“都退下！”
闻贵妃呵斥东厂番子。
但东宫的暗卫并不买账，暗七上前一步，“请贵妃娘娘松开太子妃。”
闻贵妃不理会暗七，见黎忧脸色愈发苍白，疼得整个人都在发抖，神色更紧绷了，眼里全是自责和担忧。
她没想到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忧忧还会被算计到。
忽然，闻贵妃嗅到她身上传来的血腥味，俯身握住她冰凉的小手，声线都失了往常的平稳，“忧忧……太医呢？”
“暗七……不可无礼！”
眼见暗七要对闻贵妃动手了，黎忧忍着肚子一坠一坠的痛楚，虚弱地开口。
她感觉自己身下有什么流了出来，再加上这熟悉的疼痛……
原来是大姨妈来了啊！
她就说，这两日怎么这么蔫呢？
“娘娘，我没事，你别担心。”
黎忧深呼吸，强撑着精神安抚众人，她可不想来个姨妈就闹个血流成河的。
血腥味那么浓，闻贵妃怎么会相信她没事？
她眼尾泛红，紧抓着她的手，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嗯，没事，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