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确长得很美,纤细柔软的身材,不谙世事的气质。像一块不含任何杂质的水晶。
只可惜,她服务过那么多有钱人。太明白“伴侣”对于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了。
是可以随手扔弃,甚至转赠的玩具。
如果她能知晓这块水晶此时在想什么的话,大概率就不会认为她是不含杂质的了。
――该死的,回来了也不叫醒她!明明是他非要带她过来的,却只知道自己忙工作,将自己扔在酒店不闻不问!!!
上一个假期也是被这样浪费的。
卢米和Max这次据说要去参加一个非常有名的活动。她也很期待。
蒋宝缇有气无力地拖着噩梦后的身体去泡了个澡,故意拍了张照片发给他。
她的手指很漂亮,没有做美甲,只是涂了点透明的甲油。刚在热水里泡过,白皙的指尖透着很淡的粉。
手指探入水中,轻轻朝两边拨弄开。镜头聚焦,按下拍摄键。
和照片中其他部位的粉形成了很大的反差。
一个颜色浅,一个颜色深。都是漂亮的粉色。
像娇艳欲滴的玫瑰,脆弱,柔软,又惹人怜惜。
不慎入境的是她纤细的小腿,以及漂浮花瓣的洗澡水。
――为什么还没有消肿(;′⌒`)有点疼T-T
这条消息发完之后她就将手机锁屏放在一旁。半个身子都没入浴缸之中,一边玩弄起身上的泡泡,一边观看最近上映的电影。
男主是卢米最近迷上的混血男星。她一直试图将这个安利卖给蒋宝缇,反复提及他究竟有多帅。
蒋宝缇看完之后只觉得一般般。
其实对方的那张脸的确帅到无可挑剔,但谁让蒋宝缇的眼光已经被宗钧行养刁了。
没办法,每天对着这样一张让人上瘾的脸,的确很难移情别恋。
蒋宝缇居然就这样睡着了,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醒的。
只知道醒的时候她躺在床上,而身边坐着宗钧行。
他此时拿了一本书在看,墨绿色的封皮,她看不懂上面的文字。
头还有点晕,她坐起来:“我这是怎么了?”
宗钧行见她醒了,放下手里的书:“你在浴室晕倒了,低血糖。今天是不是没吃饭?”
难怪头这么晕。
她抿了抿唇,做委屈状:“我想等你回来一起吃。”
宗钧行的脸色柔和许多,他终于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到床边:“我这几天工作有点忙。你可以自己先吃。”
“可你明明回来过,那位打扫卫生的姐姐说你回来换过衣服。”她委屈控诉。
宗钧行有耐心的和她解释:“酒会上被人不小心泼了酒。”
“你去酒会不带我去,是觉得我会给你丢脸吗。”她更委屈了,故意说一些无理取闹的话。
宗钧行当然有他自己的私心,他不太想带Tina去那种地方。
“那里不适合你。后天有个慈善晚会,你可以去。”
好吧,她立马就被哄好了:“不过你怎么会被洒上酒,是谁这么冒失?”
宗钧行停顿片刻,没有刻意隐瞒:“或许是想和我发生关系的女性。”
蒋宝缇瞬间就瞪大了眼睛,倒也不是因为危机感,而是……佩服。
居然还有人敢用这种方式去和他“搭讪”
果然,她听见宗钧行温和的笑声:“她似乎喝的有些多,所以我让人‘请’她离开了。”
她纯粹就是想找茬而已,闷声闷气的:“可你连电话都不接。”
“是吗,你给我打过电话?”他的确不知道。
他回了房间,将手机从抽屉取出来,上方果然有好几条未接来电。
以及……一张让他大饱眼福的照片。
蒋宝缇这一整天都在睡觉,哪里是为了等他,她纯粹是忘了吃饭。
这会终于意识到肚子饿了,趁宗钧行回自己房间的这个空档,她拿起桌上的糕点往嘴里塞了一块。
在他回来前火速吃完,然后假装一切无事发生。
门外传来脚步声,再然后,是她的房门被推开。
宗钧行一身休闲的白衬衫,黑色西裤,脚上穿的室内拖鞋。
整个人有种懒散的儒雅。
“今天有些急事等着我去处理,所以忘带了。”他假装没有注意到她唇角的那块糕点残留物。
解释完之后,又将那张照片放大,屏幕对准她,“不是已经消肿了吗,和平时一样。”
她拍照的时候没觉得羞耻,这会儿宗钧行将照片拿给她看,她反而羞耻到不敢抬头。
“我……明明还有一点肿。”
他似笑非笑,从容优雅的语调中带着罕见地逗弄;“不是一直都这样吗,肉肉的,很饱满。”
她的脸瞬间通红。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就是!
她扑到他怀里,整张脸都埋进了他的胸口,羞到不敢见人,瓮声瓮气的求他不要再说了。
他的笑声很温和,单手抱着她:“拍照的时候怎么不知羞。”
“我……我没有羞。”她不光嘴硬,反而还倒打一耙,“我是觉得,你现在肯定在心里嫌弃我。”
“我嫌弃你什么。”他将她从自己的怀里轻轻拔出,让她平稳地坐在他的腿上。她的脸的确羞的滚烫,脖颈到耳尖都受到了波及,皮肤白里透着粉。
像一只饱满多汁的水蜜桃。
宗钧行爱不释手地以手背在她脸上抚了抚:“我很喜欢,摸起来很舒服。”
这句话有些歧义。
是她的脸摸起来舒服,还是那里……
已经六点了,刚好是晚饭时间。
蒋宝缇不想出去,宗钧行便让厨师上来现做。
总统套房内是有厨房的,甚至还有一个单独的吧台,酒柜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酒。
但宗钧行不许她喝酒,所以这些基本用不上。
今天这顿吃的法餐,上菜比较慢,蒋宝缇全程都坐在宗钧行的身边,挨他挨的很紧。一碗蘑菇汤喝了很久。
察觉到她的异样,今天比平时还要不安。虽然Tina本身就是一个没什么安全感的人。
他放下刀叉,先是用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烧之后,方才低声询问她:“发生什么了吗?”
本来白天的事情她已经在尽力淡忘了,但宗钧行这一问无异是挑起了她的伤心事。
她的眼泪像是掉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的往下砸落。
有些滴在了她的裤子上,有些则滴在了宗钧行的手背上。
滚烫的,晶莹剔透的,顺着他筋骨分明的手背往下滑落。
蒋宝缇哭哭啼啼的和他说了事情的原委,像小朋友在外面受了欺负,跑回家和大人告状。
宗钧行听完后,没有给任何反馈。
如果是其他方面的事情,他可以很轻松的帮她摆平,但这种小朋友之间的幼稚矛盾。
他并不想过问,也不想参与。
她这个年纪还处在绽放的阶段,人工培育的花没有自然生长的诱人。
她的友谊、她的家事、她和别人的矛盾,哪怕是打架进了警局。包括她的那场婚约。在他眼中都和小孩子过家家无异。
他对她高要求高标准,但不会阻止她去接触一些她这个年纪该接触的人或事。
她应该有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多愁善感。
这也是最吸引他的一点。
所以他并不打算去做些什么,只是将她抱在怀里柔声哄着:“我将你Mummy一起接过来?我能给她提供最好的医疗环境。并且,你们也可以住在一起。”
蒋宝缇原本还沉浸在男人的温柔乡中,下一秒就被他的这番话给吓清醒。
“不……不了吧,妈咪在那边住习惯了,她不会想来这边的。”
“是吗。”他似笑非笑,但那双蓝色的眸子非常平静,“是你Mummy不想来,还是你不想她来?”
蒋宝缇汗流浃背。
她知道任何事情都瞒不过他,无非是他想不想拆穿。
大部分时间他都会包容她。
蒋宝缇低下头,不敢和他对视。
年纪小,阅历也少,藏不住事,情绪都写在脸上。
胆子也没大到哪里去,动不动就被吓到发抖。
小废物。
他的喉咙发出一阵极轻的喟叹:“我也没说什么,娇气。”
蒋宝缇不肯再开口。他笑了笑,把她揉进怀里:“好了,先吃饭。”
那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外头天早就黑了。
据说海边有露天派对,甚至还请了欧美非常有名的歌手来表演。
蒋宝缇非常想去,但她知道自己今天是去不了了。
宗钧行不可能让她去这种地方的,他很清楚那里会发生什么。
每次派对结束,地上最多的就是那些用过的橡胶制品。
当然了,这些事情蒋宝缇并不知道。
她被他保护的很好。
晚上八点,在护工阿姨提前告知她妈咪状态好了许多之后,她才敢回拨电话。
妈咪一直在安慰她:“妈咪没关系的,只要我的Olive能开开心心就好。”
Olive是蒋宝缇的英文名,身边人从小叫到大的。
可是现在,她甚至需要愣神很久才能反应过来,这是她的英文名。
是啊,她已经叫了很久的Tina了。
因为宗钧行不喜欢她之前的名字,他需要她的一切都是属于他的
包括她的姓名。
至于为什么不改中文名,当然是因为用不到。
在一起这么久,他只叫她Tina。
可蒋宝缇和Olive才是她,Tina不是。
明明是为了关心妈咪的状况,反过来却是妈咪一直在安慰她。
电话还没挂断,蒋宝缇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你要保重身体知道吗,我会去和爹地说的,昨天的事情……”
妈咪打断她:“没事的,不用去麻烦你爹地,他最近为了工作的事情已经焦头烂额了。”
蒋宝缇知道,妈咪只是清楚,爹地并不会为了她去做这种浪费时间的事情。
和妈咪的这通电话并没有令她的心情好受一些,反而更加难过了。
因为妈咪一直在安慰她,她清醒的时候和她记忆中的妈咪一模一样。温柔的让人想哭。
“宝贝在那边要好好吃饭,按时睡觉,知道吗,别让妈咪担心。妈咪给你的账户转了点钱,这个假期和你的朋友好好去周边旅游一下。记得多拍点照片发给妈咪。妈咪想我的宝贝了。”
蒋宝缇的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但是还得挤出一个笑来,因为妈咪听到她哭会担心。
“嗯,我会好好吃饭按时睡觉的。妈咪也要照顾好自己。”
电话挂断后,蒋宝缇看了眼收款信息。
十二万两千一百一十三。
有零有整。
不用想也知道妈咪是将她的所有积蓄都转给了她。
这些年来妈咪给她的钱她都没有用,但她不能转回去。
否则妈咪会难过的。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女儿独自在异国,她却不能陪在身边照顾,是一件非常失责的事情。
给钱是她能为蒋宝缇做的唯一一件事了。
蒋宝缇不能连这个也剥夺了。
所以她当然会回国,宗钧行根本没办法和妈咪比。
――但是现在,她难过到急需宗钧行的拥抱。
男人的电话接到一半,书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颗脑袋鬼鬼祟祟地探了进来。眼睛又红又肿。
他的脸色冷而严肃,并没有从工作状态中出来。
看到蒋宝缇后,说了句稍等。
然后问她:“怎么了?”
蒋宝缇这才将门全部推开:“我可以……可以进来吗?”
虽然她已经进来了,但她表现的格外局促。
宗钧行现在的眼神令她有些害怕。冰冷且淡漠,是属于上位者的傲慢。
不过好在,他并没有将这种傲慢放在她身上。
点了点头,淡道:“可以。”
他将电话挂了。
蒋宝缇的长发被随意地挽在脑后,用鲨鱼夹固定。
真丝睡衣很单薄,里面什么也没穿。书房门不远处放着一盏落地灯。
就像是有人在她身后打光一样,灯光渗透过睡衣,她纤细婀娜的身材就好像被笼在一层薄纱中。
宗钧行不为所动的看着,手机被放回桌上,他一只手搭在上面。因为没洗澡,所以身上的穿着还是刚才的白衬衫与黑西裤。
袖口往上卷至手肘,露出的半截小臂,线条流畅结实。
蒋宝缇不是故意想要打扰他的,但她今天不想一个人睡。她觉得自己会失眠,也会做噩梦。
于是她支支吾吾的请求:“我今天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宗钧行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随口关心道:“眼睛怎么肿了。”
“刚刚哭过。”她走过去,站的离他更近。那种独属于他的男性荷尔蒙在此刻将她紧紧包围。她终于没有那么不安了。
听到她这么说,宗钧行的声音柔和许多:“我还有一些工作要处理。”
“没关系,我不发出声音。”
他想说的是,他可能会吵到她,打扰她休息。
但他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于是接下来,蒋宝缇便坐在他的腿上,被他像抱baby那样抱在怀里,一边工作一边哄她。
“所以你哭是因为心疼你Mummy?”他已经听她讲完了来龙去脉。
“嗯。”她偷偷用他的衬衫擦眼泪,甚至坏心眼的连鼻涕也一起擦了,“妈咪每次都把攒下来的钱都转给我,明明她自己没有多少钱。”
宗钧行注意到她这个动作,但他什么也没说,反而拿来纸巾替她将剩下的眼泪一起擦干净了。
“我有一些你们国家的证券,可以转让给你Mummy。”他提供不了这方面的情绪价值。至于经济方面,没办法直接给钱,但有别的办法。
蒋宝缇眼神犹豫,她知道,他说的‘一些’和她理解的‘一些’不是一个量级。
肯定会引起怀疑的:“妈咪没有这么蠢,她不会要陌生人的东西。”
话说完,她就陷入了心虚境地。好吧,妈咪发病的时候确实……
“交给我处理就好。”他风轻云淡的解决了这件事。解决了一直以来让蒋宝缇都为之头疼却无能为力的事。
所以她很难不依赖他。在无依无靠的异国他乡,出现这样一个强大的异性,你碰到的一切难题他都能为你解决,你想要的东西他都能给你。
如何做到不依赖,不迷恋。
蒋宝缇终于不哭了,但她也不肯自己去睡,非要等宗钧行忙完了再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