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Max双手握着方向盘,一下子连撞好几辆豪车,“光是修车费都得赔的我倾家荡产了。”
蒋宝缇也没想到,Max来接离家出走的自己逃跑,居然还敢堂而皇之的将车停在室外的停车场。
这里的摄像头比商场还要多。
不过好在每一辆车都是宗钧行的,就算撞烂了也没关系。反而替她出了一口恶气。
蒋宝缇怂恿她:“一不做二不休,再多撞两下。”
Max犹豫道:“真的没关系吗?这里随便一辆车都够买我俩的命了……”
“没关系,如果他要赔偿的话,我来赔。你这辆车的维修费也由我来出。”
她非常豪气。反正也是刷宗钧行的卡。
于是等到周围几辆车的车头都被撞凹了,罪魁祸首们这才猛踩油门离开。
黑夜中,那些豪车的主人目睹了全过程。此时一言不发的抽着烟。
他照常西装革履,肩上搭着一件黑色大衣。周身气场强大阴沉。
深邃的眼眸,眼底情绪晦暗不明。
直到那辆车消失在他的视野中,他才将烟挪到一旁。
身后的男人此时双手举着烟灰缸。
他掸了掸烟灰,淡声问:“查清楚是谁了吗?”
William举着烟灰缸点头:“住在阿普塔街的那户爱尔兰人,是Tina小姐的朋友,Max・Kelly。”
片刻后,他询问道:“需要拦下来吗?”
“不用。”宗钧行掐灭了烟,“确保她的安全就够了。不要离得太近。”
安静只持续了几秒钟。
“她的脚……”宗钧行想到她刚才一瘸一拐的走路姿势,顿了顿,“多留意一下,看伤的重不重。”
第35章
“你的脚没事吗, 需不需要去医院看一看?”
Max听到蒋宝缇一直在副驾驶上哼哼,知道她一定很疼。她刚才甚至连路都走不稳,一瘸一拐的。
“没事。”蒋宝缇忍着疼, 小心翼翼地将裙摆放下去, 遮住了脚踝。
如果此刻问她这句话的是宗钧行,她哪怕装也会装出腿瘸了脚断了的委屈样子来。
然后赖在他的怀里不肯离开,让他好好安抚一下自己。
可是现在, 蒋宝缇没办法对Max也这么做。
她怕她担心,同时也……她觉得这种事情只有和最亲密的人才能做出来。
当然不是说Max和她不亲密。她们是好朋友,很好很好的, 一辈子的好朋友。
“没事就好。但回去后还是得处理一下,不然等到明天它一定会肿的比拳头还要大。”关心完蒋宝缇, 现在就该关心一下自己了。
Max想到刚才撞烂的那几辆豪车,哪怕只是其中一辆都足够让她赔到倾家荡产。更何况她还连续撞了那么多辆。
几乎是将周围所有的车都撞了个遍。
“或许我的人生从我拿到驾照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要陨落。”她非常悲观的说。
她一边对自己的未来感到绝望, 转弯的时候还不忘先打转向灯。
蒋宝缇松了一口气, 至少她现在还是惜命的。
她安抚她, 说没关系:“维修费不需要你担心。”
Max很欣赏她的乐观, 但是, 她强调:“你知道那些车光是官网售价就需要多少吗?落地价只会无限翻倍。我说它们的总价能轻松买下我们俩的性命绝不是在开玩笑。”
还好她没有把车停在一旁的停机坪上,那些直升飞机更是天价。
那句话果然没说错:有人一辈子都没去过罗马, 有人出生就在罗马,而有的人,整个罗马都是他的。
“真的没关系。”似乎是为了让她心安,蒋宝缇拿出那张无限尊贵的黑金卡。甚至还有专属的私人银行,尾号上的订制数字是她的生日, 只为她一人服务。
不光提供资产管理和投资规划,还会定期安排理财课程。但蒋宝缇去了一次就没去了。
倒也不是说她对理财投资不感兴趣, 而是实在听不懂。并且她志不在此。
她的梦想是开一家属于自己的艺术画廊和工作室。
Max看到那张卡,眼睛瞪的比平时大出一倍还要多。看来Tina刚从“罗马”逃离。
她真的非常好奇庄园主人和蒋宝缇的关系,为什么她会住在那里,并且离开还得翻墙。
――她只在小说里看到这样的情节。
如果她是Tina,她死也会死在那里。她看小说的时候就经常幻想,要是有个有钱男人把她强制爱了那该多好,她真的不想努力了。
蒋宝缇强忍着脚疼,窝坐在副驾驶上。
这辆车的座椅非常硬,是Max从她父亲那里接手来的老古董。
还能发动已经是个奇迹了,就别在舒适度这方面有所指望。
面对Max的好奇,她没有选择继续隐瞒。
她不想藏着这个秘密了,她现在难过的要死。她也需要找个人倾述一下。
所以她选择从头讲起。当然,有些出现在电视中需要打码的情节她隐去了。
Max在全部听完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当中。
她的沉默让蒋宝缇开始不安,她害怕Max会认为她是个不好的女孩子,害怕她觉得自己是个出卖身体的“妓女”,所以才主动将自己送到一个比她年长七岁的男性床上。
虽然宗钧行的确在物质方面给了她许多。
她一直认为他们是在正常谈恋爱。
好吧……或许也不是很正常。
“这很正常。”
或许是看出了她的低落,Max空出一只手去摸她的头,“你只是恰好和一个有钱男人谈了恋爱而已。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男人都是垃圾,至少你找到了一个有钱的垃圾。”
蒋宝缇嘴一瘪,又要哭了。甚至还打算往她怀里钻。
她真的很喜欢拥抱,尤其是和自己喜欢的人。
这是她最常做的动作,在宗钧行那里留下的习惯。
无论是撒娇还是难过,都爱将脸埋进他的怀里。男人的胸肌是治愈一切的良药――对于她来说。
Max推开了她,她全神贯注的直视前方:“回去再抱,我现在在开车。你知道我的开车技术的。”
嗯……好吧。蒋宝缇想起刚才在停车场的那一幕。眼下也不敢再打扰她。
好在二人都平安到了家,开着这辆车头车屁股同样撞得凹陷进去的二手皮卡。
Max的妈咪看到蒋宝缇后,对她表现出不加掩饰的喜爱,一直抱着她喊甜心。
“你好像变得更漂亮了,让我看看。我的天呐,你看上去长高了,皮肤怎么这么细腻,摸起来像牛奶一样。”
她对蒋宝缇的喜爱到了想要将自己最优秀的大儿子许配给她的程度。
甚至还在饭桌上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你可以将David带回中国。”
David是Max的大哥,一位投球手。
蒋宝缇尴尬的笑了笑。
嗯……她不仅有男朋友了,甚至还有一位未婚夫,如果再往家里招一个洋女婿。
难以想象。
Max的兄弟姐妹很多。
这边的政策的就是生得越多越好,反正有政府帮忙养。
吃饭的时间非常热闹,大家一起说说笑笑,抢着遥控器,或是挤在一起玩游戏,甚至还有争吵不休的。
“你穿我的衣服就行。”睡觉前,Max从衣柜里拿出睡衣递给她,以及一次性内裤。
“附近有商场,等天亮了我们去逛逛,买点必需品。”
蒋宝缇不敢回自己的公寓,她担心宗钧行会找过去。
他是知道地址的。
所以……
蒋宝缇抱着睡衣,欲言又止:“Max,我可以多打扰你几天吗,我也不清楚我需要在这里待多久,可能一周,可能一个月……我没有地方可以去,我不知道应该去哪。”
她在这里孤立无援。
她心里有数,宗钧行迟早会把她给抓回去,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当然可以!”Max的态度很坚决,她永远无条件支持她,“只要你想,你可以在我这里一直待下去。”
呜呜呜呜,蒋宝缇又开始想哭了。
那个晚上,她们两个躺在一张单人床上,有些拥挤,但很温暖。Max抱着蒋宝缇,像哄孩子那样哄着她。
给她唱爱尔兰广为流传的摇篮曲。
Tina身上香香软软的,抱起很舒服,像一块小蛋糕。
她认为Tina比中药有用,和她待久了,自己的性取向迟早会发生改变。
“他很可怕,无论是他的控制欲还是占有欲。他甚至能很轻易的改变我的思想,给我洗脑。只需要随意几句话。”
蒋宝缇和Max聊起宗钧行。
Max说:“这些资本家都这样,他们很擅长掌控,掌控思想掌控灵魂,甚至掌控对方的生命。或许他根本就没有任何信仰,他只是借此掩藏自己利用教会来进行某些非法交易的目的。”
蒋宝缇没想过Max会把宗钧行想的这么邪恶。
她绝对不是重色轻友,她只是认为有些事情还是必须澄清的。
“他虽然看重利益,但也不至于坏到这个程度。”
Max叹气:“是你被保护的太好了。”
好吧,看来Max对宗钧行已经有了一个非常差的第一印象。
蒋宝缇也不打算再为他辩解什么。她现在还在生他的气,所以她需要有人和她一起讲他的坏话。
“不过他确实很坏,而且他还……”
那个晚上,房间里的蛐蛐声响了很久。
蒋宝缇一直在和Max讲宗钧行的“坏话”
虽然都是一些幼稚的“坏话”
在Max看来,这更像是闹别扭的小情侣之间才会发生的情节。Tina可能根本不是讨厌他,甚至于,她对他的感情早已根深蒂固。
否则不会在提前他时如此滔滔不绝。
真的讨厌一个人的时候,连提起他都会觉得恶心。
次日蒋宝缇是被外面的狗叫声吵醒的。
Max习以为常,她说这是邻居家的杜宾犬,每天五点就开始叫,这是它的生物钟。
蒋宝缇困到精神恍惚,点了点头,又重新躺下。
接下来的汽车鸣笛和男女骂架,以及不知道从哪传来的叫床声,都令蒋宝缇难以入睡。她翻了个身,将脑袋埋进被子里,还是没办法隔绝掉这些声音。
以至于吃早饭的时候她的眼睛都没怎么睁开。
Max的妈咪给她们一人泡了一杯咖啡:“提提神。”
蒋宝缇笑着谢过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苦的她又立刻放下了。
住在这里的这些天蒋宝缇终于体验了一回美国普通人家的生活。说实在,其实还蛮惬意的。
除了隔音很差的房子,很早就响起、并吵醒她的怪声。
以及出门就能遇到的流浪汉。还有随处可见的垃圾。这些都是她第一次近距离接触。
虽然从那个家里逃了出来,但她并没有完全松懈。因为她只是人逃出来了而已,她的其他东西,包括她的电脑,她的作业,她的论文,还有她的护照。
甚至连她的衣服她的内裤,全部都在那里。
所以,这个逃亡之旅总会有结束的那一天。
而且她还看到了William。
――她只是出去扔垃圾,居然在门口被路过的外国男性给拦住了。他用非常下流的眼神打量她,还说要和她交朋友。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
在宗钧行身边待久了,她都快忘了这个国家有多不安全。
好在有个好心人出手救下了她。
嗯……好心人是William。
对方被揍了一顿,或许是肾上腺素开始分泌,即使已经满头血了,却还是卷着袖子大吼大叫。
等William不耐烦掏出枪时,他才灰溜溜的离开。
蒋宝缇第一次发现枪这么好使。
早知道她离开的时候应该顺手从宗钧行的抽屉里偷一把。
“谢谢……”
她犹豫的保持礼貌,和他道谢。
这样的场面很奇怪。
她被监视自己的人保护了。
――William只听宗钧行一个人的话。
所以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她还以为自己藏匿的地点很隐秘,原来只是她以为。
宗钧行早就发现了她的行踪。
William没有说话,收好枪便离开了。
他上了不远处的一辆车,非常低调且不显眼。原来他就在那辆车里一直监视着她。
是监视吗,还是保护?
她觉得一定是监视。
该死的美国佬,该死的混血杂种――好吧,这样说太不礼貌了,她实在是情绪过激,所以才……
她的闷闷不乐一直持续到了晚上,她很无力。
非常无力。她在思考,她究竟怎么做才能彻底摆脱宗钧行。
看出她的心情不太好,Max晚上陪她一起喝酒。蒋宝缇没有和她说下午发生的事情。
因为她知道,这种事情在这里一定经常发生。如果和Max说了,她肯定会自责。
“我感觉你最近总是不太开心,是在想你妈咪吗?”
蒋宝缇捏着冰冷的易拉罐,里面装着黄色的小麦啤酒。
她低下头,心情和里面的白色泡沫一样,不断翻滚;“我在这里找不到归属感,在家里同样也找不到。其实我根本不知道哪里才是我的家。我没有地方可以去,我只能……只能回到一个我相对来说比较熟悉的地方。”
至少港岛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Max听了她的话也非常难过,她时常觉得Tina虽然乐观开朗,但她偶尔流露出的一些情绪也能证明她其实是个内心细腻且敏感的人。
这些天来,她总是看着她家里其乐融融的氛围发呆,露出羡慕的神情。
她告诉Max,她也有很多兄弟姐妹,但每个人都像仇人一样。
作为小女儿的max获得了家中所有人的喜爱。但同样作为小女儿的蒋宝缇,她所遭受到的除了无视就是恶意。
“我能够想象到我回国之后会面临怎样的遭遇,但我在这里同样也过的不开心。”她又喝了一口啤酒,鼻子眼睛都红红的。
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哭的。
她很喜欢宗钧行。
因为他的强大能够给予她缺失的安全感。
他偶尔的温和与包容也让她久违的体会到了“父爱”
而且他身边只有她一个人,从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这也满足了她幼稚的“占有欲”
但这段关系是不公平的。他只是在向下给予,高傲的施舍。
她所做的就只有接受。
接受他的管教,接受他的“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