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关系是畸形的,她只是拥有了一个“女朋友”的头衔,被他包养。
现在意识到这个还不迟。蒋宝缇在心里安慰自己。
Max替她出主意:“我们可以想办法溜进他的书房,往他的茶水里下大量安眠药,等他睡着以后再打开他的保险柜,偷走你的护照。”
这显然行不通。
先不论如何在活着的情况下突破那些防守严明的安保系统。
而且宗钧行又不傻,有人进入他的书房,他不可能察觉不到。
他的观察力非常敏锐,甚至连书架上缺少了一本书他也能注意到。
最重要的是。
“他的保险柜不是一个柜子或是一个箱子,而是在层层暗门之内的一整个屋子。我们需要连续开好几道密码锁,甚至还有虹膜扫描和指纹解锁,中间的步骤出现任何一个错误,都会立刻有持枪的保镖将我们一枪爆头。”
尤其是William,他的枪法很准。蒋宝缇听Saya说过,他曾经是一名远程狙击手。
Max露出了目瞪口呆的惊讶:“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他的犯罪证据吗?”
蒋宝缇不否认,因为她也这么怀疑过。
偷回来这条路行不通,那只有……
Max沉默良久:“我知道这样可能会损害你的自尊心,你要不……亲自去求求他?跪在地上给他磕头,哭的伤心一点,求他把护照还给你?”
蒋宝缇喝啤酒喝到上头,理智已经消失了百分之八十。
对宗钧行恶意程度也是直线上升。
在她的心里他已经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反派了。
所以她愤愤地说:“没用的,他看到我跪下只会想让我为他口交!”
最后两个臭皮匠合计了很久,想出了一个馊主意。
“只能这样了。”Max说。
蒋宝缇叹气:“对待别人我倒是比较拿手,但他……很难。”
“反正也只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你就当白嫖了一个鸭子。”
“再看看吧。”蒋宝缇愁眉苦脸。这是最烂的办法。
――让宗钧行爱上她。
给一个没有弱点的男人制造弱点,就是让他从没有感情的人,变得有感情。
她们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喝到一半就双双失去了意识。
蒋宝缇醒的时候,她和Max一身酒气的躺在床上。
她口渴的要命,起床想要出去喝口水。
来到客厅后看见Max的妈咪和Max的几个弟弟正围着桌子,一脸惊叹地看着上面的东西。
见她醒了,Max的妈咪首先走过来:“刚才有个帅哥来过,这些好像是你男朋友让他拿来的,说是照顾你的谢礼。这……实在太贵重了。”
Max的妈咪很显然是被这份‘大礼’给吓到了,话都开始说的结结巴巴。
蒋宝缇近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宗钧行果然早就知道了她的行踪。他甚至还“体贴”的对max的父母表达了感谢。
感谢他们这段时间对她的照顾。
这的确是非常有教养的行为。是一位儒雅绅士的家长该具备的礼节。
但她不是来这里做客,她是离家出走!!!她只是暂时借住在这里而已!!!!
“您收下吧,这对他来说的确只是一份‘薄礼’,就算还回去了,他也只会让人拿去扔掉的。”她轻声劝了一句。
Max的妈咪犹豫不决,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那……那好吧。”
蒋宝缇能看出来,她的妈咪的确也舍不下这份能让她们将房子翻修,重新换一辆车,甚至连她心心念念的那家甜品店也可以轻松盘下来的‘薄礼’
不管怎么说,也算是用宗钧行的钱给Max家改善了生活。
姑且也能算是一件好事了。
蒋宝缇已经认命看开了。
她只要不回去,他也拿她没有办法。
大不了……大不了她就……
算了。
刚生出的决心立刻灰飞烟灭。她才不想死。
Max早上需要去姨妈家做客,这是他们家每周的传统。
原本她是想带上蒋宝缇一起去的,因为怕她一个人待在家里会孤单。
但蒋宝缇的脚很疼,她顶多只能坚持步行五分钟。多一分钟都会让她疼到想要大叫。
脚踝好像变得更肿了,昨天家庭医生上门来看过,冷敷之后给她开了点药。
但收效甚微。可能需要静养吧。
于是这天晚上,她又是一个人在家。披着毛毯坐在空荡的客厅看电视。看一会就低头擦一下眼泪。
人到了晚上就会开始emo,这很正常。她只是有些想家,有些想妈咪了而已。
八点的时候外面开始下雨,蒋宝缇担心Max家养在院子里的那条小狗会被雨淋到,于是打算将它牵进屋。结果刚出去,就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是西装革履的宗钧行,他独自撑伞,那辆黑车停在一旁。
周围没有其他人。
没有司机,也没有他的“走狗”们。
他是一个人来的。
蒋宝缇看到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逃跑。
但她忘了自己的脚踝还受着伤,才刚转身,就被疼痛撕扯到蹲了下来。
院子的栅栏高度对于宗钧行的腿长来说毫无难度。甚至只到他的大腿。
他轻松一迈便跨了进来,出现在她身边。那只结实温暖的手此时握着她的手臂,让她的全部重心都靠向自己怀里。
“我看看。”
蒋宝缇低着头不说话。
她是离家出走逃出来的,还没做好面对宗钧行的准备。
她很不甘心,她的第一次出逃这么快就被找到了。
明明她是非常认真的在对待这件事,她是下定了决心要和他划清界限的。
可是在他看来,这仍旧是一场儿戏。
她哪怕离家出走了,也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受他的保护和庇佑。
“放心,我不是来强行带你回去的。”察觉到她的异常,宗钧行的语气变得温和许多,“当然,如果你想,我们现在就可以回去。”
他将伞面完全朝她倾斜,把她遮了个严严实实,然后走到有遮雨棚的地方。
“这是你的换洗衣物。”
蒋宝缇这才注意到他手边还放着一个行李箱。不大,只有十八寸。
比她忘在院子里的那个要小。里面应该只有不到一周的量。
他一定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他的容忍度只有一周。
一周之后,无论她愿不愿意,他都会将她带回去。
她暂时不想见到宗钧行。她身上的枷锁已经够多了,爹地的父权、妈咪的病,还有那个所谓的未婚夫。
她的人生已经很糟糕了。
如果再多出一个宗钧行……
简直难以想象。他一个人的威慑力和压迫感比其他所有加起来的还要大。
妈咪的病她一定会治好。
爹地……就算爹地的管教再严厉,她也有反抗的机会。
甚至连那个婚约,哪怕是以死相逼,也总能找到办法拒绝。
但唯独宗钧行。
只要他不松手,蒋宝缇毫无反抗的能力。
而且她的护照还在他手里。
这是最可怕的事情。
他不点头,那她永远都别想拿回自己的护照。
宗钧行没有理会她的胡思乱想。
他将自己的外套脱了,垫在一旁的台阶上:“先坐一会,让我看看你的脚。”
“不要……”她往后退了一步。
眼神和身体都在抗拒。
他已经单膝蹲在她面前了,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腿:“我看一眼就走。Tina,听话。”
他的声音很温柔,动作也是,轻声哄着她。
她没有反抗的机会。
就算她拒绝,他也还是会想尽办法让她听话坐下去。
蒋宝缇看着他被雨水淋湿的衬衫,此时贴在身上,肌肉的轮廓被勾勒的非常明显。
黑色西裤也因为他蹲下的动作而绷紧。
――之所以被雨淋湿,是因为他刚才将雨伞全都遮在了她的头顶。
宗钧行低着头,仔细检查了一遍她的脚踝,应该是韧带拉伤。
其实不算严重,半个月就能彻底恢复,前提是要得到及时的救治。
“怎么还是这么肿。”他的声音有些发沉,喉咙也有些发干,“没有处理过吗?”
“处理过,但是……”回答到一半,她突然想到自己现在正在和他冷战,于是语气非常生硬的转变,变得恶狠狠,“关你什么事,这是我的脚,又不是你的。我喜欢它这么肿。”
她想将脚往回抽,但宗钧行的力气实在太大,他单手便能轻松合握她的小腿,她完全没有挣扎的余地。
他就这么小心地托举着,将红肿的地方反复检查了很多遍。
他的眉头越皱越深,呼吸也有些发紧。
太肿了。
这个小地方甚至连个可以处理韧带拉伤的医生都没有?
他改变了主意,他不放心让Tina继续留在这里。
第36章
“先和我回去, 你的脚伤需要处理。”宗钧行尽量放缓了语气。
蒋宝缇在气头上的时候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对方的态度稍微缓和一些,她就不好意思继续发作了。
只是手指动了动:“医生说这是扭伤,没有大碍。”
宗钧行仍旧保持单膝蹲下的姿势, 就连说话时, 目光也没有从她的脚踝上离开。
那里很肿,比昨天还要肿:“是韧带拉伤,比扭伤要严重得多。”
看来他还是做了个错误的判断, 认为她的这个朋友应该还算靠谱。
她甚至没办法给她找一个正常水平的医生。
“医生昨天和我通过电话了,你母亲的身体很健康。”
他知道她在因为什么而生气。
这种感觉很奇怪。蒋宝缇能够感受到宗钧行的关心,虽然感受到的分量并不多。
但对于宗钧行来说, 这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一件事了。
他虽然儒雅绅士,但他是那种看到有人倒在自己面前, 也会目不斜视绕行的人。
他不会施以援手,他和善良二字不挂钩。
可只要想到他把自己‘绑在’身边, 蒋宝缇就开始恐惧。
他在不知晓妈咪的病情之前仍旧没有打算放她离开。
这次只是侥幸没有任何意外。如果很严重呢, 严重到需要被推进ICU的程度?
那么她会因为他的控制欲而错过去见妈咪的最后一面。
她会恨死他的, 一定会。
包括他最后给予的妥协, 答应陪她一起回国, 不过也是为了更方便的监视她而已。
他要确保蒋宝缇在自己的掌控范围内。
探望结束,他就会立刻带着她离开。
蒋宝缇丝毫不怀疑。
宗钧行就是这样一个人。
“我不会和你回去的。”她再次变得凶巴巴起来, 警告他,“我希望你能把我的护照还给我,还有我的证件,那些本来就是我的东西!你从我这里抢走了,还将它们锁了起来, 这是强盗行为!”
“我会还给你的,我只是暂时替你保管。”他温热的手指避开了她的脚踝, 在其他部位轻轻抚摸。
他的动作很小心,有一种害怕弄疼她的谨慎。
“那你什么时候还给我?”蒋宝缇还抱着一丝天真的期待。既然他这么好说话,她也愿意给他一点好脸色。
因此神态表现的也没有刚才那么凶狠了。
他只说:“合适的时间。”
这个回答未免过于模棱两可了。
她追问道:“什么时候是合适的时间?”
宗钧行的动作停下,片刻后,他平静抬眸,终于肯将目光从她受伤的脚踝移到她的脸上。
他看着她的眼睛:“等我确定你足够冷静,不会冲动行事的时候。”
蒋宝缇说:“我现在就很冷静。我待在这里的这几天足够让我冷静下来了。”
宗钧行摇头,他说:“我感受到了你的焦躁。Tina,你的身体一直在颤抖,你没发现吗?”
在他面前,蒋宝缇永远都是一个毫无隐私可言的三岁幼童。
他太聪明了,聪明到可怕。他甚至可以仅凭三言两语就骗出蒋宝缇的真实情绪,以及动摇她好不容易竖立起来的决心。
“护照我会还给你的。Tina,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承诺过的事情一定会实现。”他用没有碰过她脚踝的那只手,轻抚她眼下多出的乌青,“黑眼圈怎么这么严重。你的睡眠质量一向很好,是这里太吵了吗?”
她像是被催眠了一样,激动的情绪很快被他温和且平静的语气给安抚下来。
乖乖回答他的问题:“嗯,这里隔音有点差,每天早上五点就会被狗叫吵醒。”
“那就先和我回去,我让Saya给你煮点安神汤。”他抱着她,“好好睡一觉,什么也别想。”
她刚要点头答应,突然反应过来。
那种后知后觉的恐惧让她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每次都是这样。
不管她生多大的气,发多大的脾气,宗钧行总能在三言两语之间将她哄好。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洗脑’了一样。无论他说了什么,她都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话语。
他说的话都太有道理了,没有任何漏洞和瑕疵。
可不该是这样的。
齐文周的婚事不该由宗钧行来决定,她是否回国同样也不该由他做主。哪怕她不冷静又怎样,法律上规定了不冷静的人不能登飞机吗。
入境管理也没有限制不冷静的人无法通过安检。
她又没有不冷静到随时随地砍人捅人的程度。
她的不冷静顶多只体现在她紧绷的情绪,和急促的呼吸上面。
这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你不把护照还给我,其实就是怕我偷偷回国,对吗?”她的情绪总是摇摆不定,这次语气又变得尖锐。
但不是她的情绪不稳定,这一切都是因为宗钧行,
她很少露出这样的神情来。她通常情况下都很乖。宗钧行当然喜欢她乖。
经历了她之后,他才明白平安养大一个孩子比做成一桩价值百亿的生意还要难。
因为你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进入叛逆期,什么时候会结识一些不好的朋友,什么时候会被外面的那些言论洗脑。
所以得时时刻刻都关注她的动向,以及她的心理和身体的健康状态。
必要的时候,他也需要为她做出一些判断和决定。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替她解决了问题:“你如果想回国,我现在就可以安排私人飞机。航线已经申请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