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时间很宝贵,也很值钱。
电话还没来得及挂断,她听到了敲门声。
她下意识捂住手机,然后紧急按了挂断。最后编辑一条信息发给妈咪,说她有点急事,下次再给她打。
在她编辑消息的这段时间里,敲门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男性平缓的说话声。
“可以给我半小时的时间吗?……我有些话想和你说。”他非常尊重的询问她的意愿。
蒋宝缇没说话,捂住耳朵。
“那就十分钟。”他将要求缩短,语气……嗯……有些低迷?
他问,“可以吗?”
是蒋宝缇的错觉吗。
她居然从宗钧行从容冷静的语气中听出了低落。
要知道,他一向都是稳重自持的。
他身上具有一切成熟男性吸引人的魅力。权力,财富,地位和声望。
唯独没有脆弱。
她的房门没有反锁,她不懂他为什么要假惺惺。
他以前询问过她的意见吗?
他只会保持基本教养询问一句。
哪怕得到了否定的回答,他还是会进来。
他一向如此,温和儒雅只是他的皮囊而已。
目空一切才是真实的他。
第40章
蒋宝缇下定了决心不和他说话。
她的确挺窝囊的, 经历了这种事情之后,她所做出的最大反抗居然就是不和他说话。
这和与父母吵架之后故意在饭桌上只吃白米饭有什么区别?
好吧,也不是一无所获, 至少多出了一肚子的窝囊气。
敲门声还在继续, 但不是那种持续性的,而是停顿片刻,再敲一下。
“Tina?”
蒋宝缇将自己埋进被子里, 两只耳朵都捂的死死的。她杜绝听到宗钧行的任何声音。她担心他会提出一些对她极具诱惑力的好处。
她怕自己没骨气的屈服。
谁让她出生在一个资源分配严重不均的家庭里。
不争不抢是会‘饿死’的。
有时候骨头软一点,会比有骨气活得更好。
但是现在,她宁愿饿死。
万一他说要将某公司的股份送给她。万一他说要放她回国, 万一他说要帮她去抢夺爹地的遗产,毁掉她的婚约, 治好妈咪的病……
她将耳朵捂的死死的。这些条件无论哪一条,对她的诱惑力完全致命。
但她不能就这么屈服。
蒋宝缇, 你首先是个有骨气的人, 明白吗?!!!
她的大腿根和某处现在还是疼的。
太疼了, 又红又肿。她没办法去回忆当时的场景。
用完全撑开来形容都显得过于保守。她终于理解了他平时究竟有多克制。
他或许从来没有完全的进入过, 在那天之前。
她的脚踝完全贴着自己的手背, 以一个非常羞耻的姿势躺在上面。
他一定没有留情。
太可怕了。
外国人的size。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她快被被子捂的喘不过气来时, 她才将耳朵拿开。
门外已经安静下来,静的仿佛世界上只剩下她一个人。
宗钧行应该离开了。
蒋宝缇也抿了抿唇,从床上坐起来,头发有些凌乱。
她今天没吃饭,甚至连房门都没出。主要原因就是不想碰到宗钧行。
虽然没吃饭不代表没吃其他东西。她的楼上专门放了一个用来存放食物的小冰箱。这是上次闹绝食得出的经验。
有了之前的教训, 她也不敢立刻开门检查。
而是多等了一会,才穿上鞋子过去开门。
门打开了。
她和门外的男人四目相对。
……狡猾的美国男人。
她想将门关上, 但还是晚了一步,男人的脚已经伸进来了,此时卡着门,阻止了她的动作。
“我们谈谈,好吗?”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好像也很疲惫,眼窝甚至微微凹陷,显得眉骨更高了。
但这种疲惫不是身体上的,而是来自精神的摧残。
难以想象,世界上还有东西能摧残他的精神?
一定是她的错觉。
假惺惺。
蒋宝缇在心里骂他。
如果他真的尊重自己的选择,就不可能阻挡她关门。
他很擅长用温和的表象来迷惑别人。蒋宝缇严重怀疑他做那么多慈善,也只是为了合理避税而已。
谁知道他有没有利用这点洗钱。
她在心里将他想的十恶不赦。
主动权早就不在她的手上了,蒋宝缇没办法决定让不让他进来。
应该说,主动权从来就不在她的手上。
宗钧行甚至不需要敲门,他有整个庄园内所有房间的钥匙,包括她的卧室。
装模作样的敲门,不过是为了让她停止这场幼稚的冷战。
蒋宝缇把他想的很坏。
她没说话,转身进去。宗钧行也进来了,她听到了脚步声,还有关门的声音。
“那天的事情是我太过冲动了。我也很不解……”他的声音好像就落在她的耳边。像大提琴一般,古典而优雅。
无比清晰,也无比低沉。
“那不像是我会做出的事情。”
他显然也在苦恼这件事情,他犯了一个本不该犯的错误。
蒋宝缇抿了抿唇:“你现在是在推卸责任吗,想说你当时是被魔鬼附体了,你根本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我全部都记得。”他没有推卸责任的打算,他想解决这个问题,弥补这个结果。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说再多都是无用。
“Tina,这件事是我的错。”他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伟岸身躯和压迫感十足的气场铺天盖地将她包裹住。
他的手轻轻扶着她的手臂,为了和她保持同等的对视,他弯下腰。
“上次你在电话里提及的医生,我想或许存在一些误会。本来那天是想去找你解释的,但……”
但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宗钧行将这段话省略,“医生的事情我并不知情,我也问过她了,她说几天前你那里红肿的厉害,所以她想替你检查一下恢复效果如何。”
说起来的确是他的错,每一次结束之后她都会红肿。
他们的确在这方面不太契合。她太浅太紧。
而他……
宗钧行语气温和:“我已经辞退了她。”
蒋宝缇眼睛瞪大。
她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气也是在生他的气,和那个医生又有什么关系。
她每次都很尽职,刚开始的时候蒋宝缇还会害羞,她没办法让其他人去看那么私密的地方。
哪怕对方是个女人。
可时间长了之后,她发现她是一个很专业的医生。她不会向自己露出鄙夷或是异样的眼神。
她仅仅只是关心她的身体。虽然是作为一个医生的职责。
但在某些方面,她是自己来美国之后,除宗钧行外最关心她健康与否的人了。
因此在得知因为自己,而让那位尽职的医生丢失了一份待遇和前景都非常好的工作时,蒋宝缇神情复杂的看着宗钧行。
对方自然也看出来了:“如果你不想辞退她,我也可以让她回来。”
蒋宝缇皱眉:“这又不是她的错!”
“嗯,是我的错。”他主动将这个错误揽下了,搂着她的腰,让她离自己更近一点。
她的身体总是下意识表现出对他的抗拒。
这让他有些“失落”
她应该依赖他,也应该亲近他,唯独不该有抗拒。
“我会让她回来,但一码归一码,她也应该为自己的唐突和你道歉。”
蒋宝缇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件事也不是宗钧行的错,他什么也不知道。
“还疼不疼。”
他突然问。
蒋宝缇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疼。
但她暂时还不想理他。
宗钧行没有勉强她,他蹲下身子,用手拉开她的裤腿,去检查她的脚踝。
彻底消肿了。
这几天他除了其他地方,最担心的就是她的脚。
消肿了就好,不疼了就好。
他松了一口气。
蒋宝缇和宗钧行的单方面冷战持续了好几天。或许在其他人看来这是一种非常幼稚的行为。
它可以被理解为想要吸引高位者的注意,也可以被理解为一种别扭的撒娇行为。
总之,在不同的人眼中有着不同的理解。
蒋宝缇那段时间一有空就去电脑搜素如何被遣返。
最后得出一个成功几率高但又不需要违法的行为。
那就是被学校开除,这样签证自然就会到期。
算了,她可不想在最后一年连文凭都没有。留学多年,落得个开除归来的窝囊下场。
她都不需要想,就能猜到蒋宝珠会乐成什么样。
上周接到二哥发来的消息,他下个月订婚,明年七月结婚,那个时候刚好她回国了。
蒋宝缇握着手机,将这条信息反复看了又看。
二哥倒是稀奇,居然想起来和她这个便宜妹妹维护感情了。不过极大可能是家族内部群发。
大姐和二哥是同一个妈生的,如果按照封建的人物关系来算,他们是大太太所处的嫡长女嫡长子。
和余下那些私生子女们自然不同,瞧不起他们也正常。
蒋宝缇坐在椅子上,想了一会儿终于想明白了。
她的婚约在她落地回国的那天即刻生效 ,所以二哥是想说,到时候家里两桩婚事,正好双喜临门?
算了,蒋宝缇已经懒得再挣扎了,如果和那个傻子结婚就能摆脱现在的一切的话,她也认了。
至少傻子长得还行,看他被欺负成那样,脾气估计也不错。
当个花瓶放在家里看着也行。
嗯……可是花瓶最起码也该拥有宗钧行那样的外形吧。
和他在一起这么久,她认为自己的眼光也变得有些扭曲。她的审美被宗钧行以一己之力拔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陈源一那张脸哪怕是直接出道都能被人放在论坛中最帅十大男星的盘点中,每年拿出来溜一圈。
可蒋宝缇却觉得,他那样的勉强称得上清秀。
但不能怪她,宗钧行才是罪魁祸首。
下午放学,她没有看到停在学校外面路口的那辆埃尔法。
而是看到了一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那张让人眼前一亮的脸。
――是宗钧行。
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暗格纹西装,全黑搭配使得他看上去有种上位者的威严。
传统沉稳的平驳领,那块乌金色的怀表挂在他的西装外套上。
打扮简练,但又气场十足。
从他的穿着和那双黑色手套就足以看出,他一定是在结束了某个工作或是某场宴会之后直接过来的。
他打开车门下来,蒋宝缇转身就走。手臂被他轻轻拉住。
他的动作很轻,在日常生活中,他会刻意控制自己的力道。
因为她太纤细了,他们之间存在着体型差异,力气显然也天壤之别。
按照她原本的计划,她应该挣开他的手。但是这里来往的同学太多了,她担心动静闹大会被发现。
毕竟宗钧行作为为学校捐款最多的慈善家,想必见过他的人也存在一部分。
于是她只能不情不愿地坐进去,再不情不愿的等待宗钧行弯腰,替她将安全带系好。
“今天在学校过的开心吗?”
车子平稳的行驶在公路上,宗钧行询问的语气自然而温和。
像是关心孩子的家长。――蒋宝缇在心里吐槽道。
她不理会他,抱着自己的书包,头靠着车窗,闭着眼睛开始装睡。
身旁没有再传来声音,很安静。
明明她的目的是宗钧行不要继续烦她了,但他真的不烦她了她又开始不爽。
而令她不爽的男人,在她表现出明显的冷漠和抗拒后,唇角也逐渐紧绷起来。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收紧,眼神也变得有些深邃。
……
她的冷战持续的时间够长,完全就是她本人的性格。
她在港岛就经常这样,生气就会持续很久,等着别人来哄。
当然,她很识趣,知道这招只对在意自己的人管用。
宗钧行很有耐心的主动和她搭话,但她完全不予理睬。
就连saya都有些害怕。
Kroos先生虽然总是表现的温和,但他绝非是那种好脾气的人。
他傲慢且强势的掌控着一切。
而现在,tina简直是踩着他不容撼动的权威在肆意撒野。
Saya站在一旁,甚至想要上上前劝一劝Tina。
适可而止。凡事都讲究一个事不过三,无论发生了什么,Kroos先生这段时间表现出的诚意也已经足够了。
他甚至推掉了大部分的工作,长时间待在家里。甚至亲自开车接送她。
虽然这么说出来好像也没做什么,但在Saya看来,这些已经是Kroos先生做过的有史以来最大的让步了。
可Tina仍旧不领情,她面无表情地将Kroos先生切好后推到她面前的牛排拿去喂了狗。
――那是一条养在后院的捷克狼犬。
她空着手回来,宗钧行不为所动,只是拿着餐巾擦了擦手,眉目舒展,看着她。
蒋宝缇低下头,什么也没吃就上楼回房了。
照例给妈咪打了电话,她短暂地忘却了烦恼。可等电话挂断,她又重新陷入迷惘之中。
她要一直这样下去吗。一直和宗钧行保持这种尴尬的关系?
Saya担忧的事情蒋宝缇同样也担忧,虽然她无视他时表现的非常洒脱,可其实她心里怕死了。
她不确定宗钧行什么时候会因此失去耐心。他失去耐心之后会怎么对她,还像上次那样将按着她狠cao吗。
想到这里,她就觉得某个地方又疼又涨。
蒋宝缇其实也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行为有多幼稚。
她甚至只能通过让自己饿肚子或是让自己不高兴的方式来‘惩罚’别人。
和那种幻想通过自杀行为来让父母感到愧疚的东亚小孩有什么区别?
她很挫败,这是一种全方面的挫败。
她是真的讨厌宗钧行吗?当然不是,她只是在赌气而已。
用一种不高明的手段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