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她到底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蒋宝缇,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不要满脑子都是这种不健康的画面!
嗯……可是好像还……蛮刺激的。
她沉思的时间过长,其实是在发呆走神。
她天马行空且不着调的臆想被宗钧行给打断。
“你现在在哪?”他突然问。
蒋宝缇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我在外面吃饭。有个伯伯寿诞。”
寿诞,和她刚才的那个问题完全没有关联。
所以:“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她摇头,说没有原因。
“不可能没有原因,是发生了什么吗?”他有耐心的继续询问。
她只是突然有感而发而已。就在刚才,一顿饭的时间,江云心的婚事就这么仓促定下了。
虽然是在双方父母都深思熟虑经过各方考量之后决定的。
可在江云心的视角,这是一桩非常随意的婚事。仅仅只是因为吃了一顿饭,就在长辈们的谈笑间被定下。
她看了眼时间,才惊觉出来的太久:“我先进去了,不然他们……”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宗钧行打断:“where are you now?”
她回国后就一直在讲粤语,宗钧行也配合她更改了语言。
此刻变回母语,语速相比从前稍微有些快。
蒋宝缇看了眼餐厅名称,略有些迟疑,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你不是在国外吗。”
“嗯,东南亚。”
她张嘴,一口冷空气钻进她的气管,她忍住了咳嗽:“那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我飞回去不需要很久。”他说,“Please wait for me, okay?”(请等我,好吗?)
第54章
蒋宝缇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你要过来吗?”
“嗯。”但他尊重她的意见, “我现在过去,会给你带来困扰吗?Tina.”
所以蒋宝缇才时常觉得他这个人很犯规,他每次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 她都很难做到真正的拒绝。
一个比你强大无数倍的人, 主动将自己放在低于你的位置上。虽然主导权仍旧在他的手上,可这段关系能否继续下去的决定权,反而握到了蒋宝缇的手中。
――她想, 或者不想。
只是她根本没有意识到。
蒋宝缇是一个人出来的,她的手臂趴在栏杆上,完全中式的装修, 里面很热闹,她甚至还能听见那些长辈的说笑声。
和她往常陪同宗钧行去参加的那些晚宴全然不同。
是东西方的差异吗?她每次去到那种地方只有压抑, 阶级地位划分的太过分明。
在那种地方指望人人平等显然是异想天开。不过作为宗钧行的女伴,站在他的身边, 蒋宝缇倒是没有体会过那种被冷落的感觉。
但也没人敢主动和她说话。他们忌惮宗钧行, 同样也会忌惮站在他身边的蒋宝缇。
他甚至已经到了令人畏惧, 不敢上前奉承的程度。唯恐说错话得罪了他。
他在其他人眼中, 似乎不是会心慈手软的那种人。
可是现在, 他反过来询问她的意见。
蒋宝缇沉思的时间过长了,宗钧行也没有催促。
但她听见了飞机的引擎声。
他似乎胜券在握。
他太了解她了。
毕竟一直被他亲自养在身边。
蒋宝缇思考了一会儿, 说出的话和他预计的一样。
“对我当然不会造成任何影响,你要过来祝寿吗?”
“嗯。”宗钧行抬了抬手,示意机组,飞机可以准备起飞了。他起身走进客舱,单手将领带松了松, “我不太清楚中国人的礼仪,长辈寿诞需要准备什么吗?”
“一些补品或者老年人喜欢的字画古董。”她想了想, “我一般都只需要说些好听的祝福词就够了,因为我的嘴巴很甜。”
她的话里隐约带了点幼稚的炫耀。宗钧行滑动Pad的动作顿了顿。
平坦的唇角微微上扬,那张冷漠到带着寒意的面容稍微浮上一些暖色:“是吗。”
声音也很轻。
Pad的界面停在拍卖会的官网。
港岛有一场九点半开场,十二点结束的。
让人过去随便拍下一副字画应该还来得及。
这通电话没有继续下去,因为江云心出来喊她:“吴爷爷来了,让我们去打声招呼。”
“喔,来了。”蒋宝缇迅速背过身去,小声冲着手机说了句,“拜拜。”
电话挂断后,江云心见她一副做贼的样子,问她:“和谁打电话呢,怎么鬼鬼祟祟的。”
蒋宝缇故作神秘:“你猜。”
江云心嗔笑着捶了她一下:“懒得猜。”
……
今天到场的人很多,无论是伯伯的同辈,还是他同辈的儿孙都到场了。
占满了整个宝桐酒楼。
蒋宝缇被迫带起了小孩,平均年龄五六岁,人憎狗嫌的年纪,四五个全缠着她。叽叽喳喳的在她耳边吵来吵去。
“我想要吃糖果。”
“姐姐,阿妹又尿裤子了。”
“姐姐,你能帮我写作业吗?”
“我要妈咪,呜啊啊啊,我要妈咪!”
她都快要被烦死了。
然后她莫名想起,她在宗钧行眼里是不是也这么烦?
她也喜欢缠着他,也喜欢问他各种问题。甚至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她会比平时更加依赖他,恨不得无时无刻都挂在他的身上。
他当时一定也像她嫌这些小孩烦那样嫌她烦。
嗯……管他呢,反正烦的又不是她。
江云心在里厅接受那些长辈的谆谆教诲,显然是她对婚约表达了非常明显的不满。
蒋宝缇也一道被叫进去,接受长辈们对于婚姻的洗脑教育。虽然还有其他同龄人在,但蒋宝缇和江云心明显是今天的重点关照对象。
爹地和母亲最近一门心思想要撮合大姐和克莱德先生。
难怪大姐今天没有过来,据说是去了克莱德先生的府上做客。
江云心私下没少和蒋宝缇谈论此事;“好多人都想和那位克莱德先生缔结姻亲,为什么没人打那位Kroos先生的主意?我看那位克莱德先生在他面前卑微的像条狗一样。明显Kroos先生的身份更尊贵一些。”
蒋宝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本来也在纳闷,后来通过爹地和宗钧行相处时的那个态度大概猜到一些。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宗钧行带给人的感觉就是畏惧。
哪怕他表现的再温和,再从容,再儒雅。
但本质里的冷漠是改变不了的。
所以绝大多数人面对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畏惧。
蒋宝缇觉得自己的胆子倒是异常的大。她看到他的第一眼不是畏惧。
而是口干舌燥。
视线被他高大挺拔的身躯、饱满的胸口、结实挺翘的臀部给吸引。无论哪个地方,看上去手感都非常好。
它们被量身裁剪的西装包裹的严严实实,甚至连手上都佩戴了黑色手套。
即使这样,蒋宝缇还是觉得,原来西装也可以被穿的这么性感诱人。
明明他的气质是儒雅高贵的,是一位非常典型的英伦绅士。
但蒋宝缇还是控制不住的想,亲手扯乱他的领带,撕烂他的衬衫。
当然至今都没有实现过。
今天这场寿诞注定要持续很久,因为客人陆陆续续。很多都是从外地赶来的。
那些身处国外的只能隔着时差远程祝贺,伯伯拿着手机连连点头,笑容和蔼。
他是一位非常和善的长辈,刚才还特地关心过蒋宝缇的婚姻大事。他早就知晓了她和陈源一的联姻,因为后者突然患病而不得不解除的事情。
“伯伯一定会给你找一个最好的如意郎君。”
蒋宝缇的嘴和她此时的笑容一样甜:“谢谢伯伯。”
心里却在吐槽,还是别帮我找了。放过我吧。
宗钧行的确如他在电话里所说的那样,并没有花费很长时间,非常短暂的几小时。
简直难以想象,他是直接从东南亚飞回来的。
换了其他人恐怕现在还在机场托运行李。
他的到来显然在所有人的预料之外。
伯伯没有给他递邀请函,倒也不是不欢迎他。
宗钧行来港的消息刚传开的那些天,无数人想和他交好,但都被他儒雅但冷淡的态度给吓退了。
人类是群居动物,弱势些的叫抱团,身居高位的要结盟。
归根究底都是一个意思。
而这些结盟的人,往往渴望更强大的人加入。
只可惜,他们所期待的那个人比外表看上去的还要疏离冷漠。
他甚至连住所都要选在远离人群,且僻静的地方。
一切都源于他的孤傲和自大。
是的,宗钧行就是这样一个人。
宗钧行平淡的神色没什么变化,只是语气礼貌性地温和了些许。
敷衍的问了声好。
身后的William走上前,将画双手送上,然后又默默地重新退回他的身后。
作为今天的主人公,那位伯伯愣了数秒之后居然有些受宠若惊。
倒也不是谄媚,而是对于他的到来感到惊讶。毕竟这幅画他也是有所耳闻的,单是起拍价就八位数了,更别提最后的成交价。
“先坐,先坐。”伯伯立刻让人招呼他去前排落座,“不知晓你会过来,也没来得及提前准备,倒是我怠慢了。”
宗钧行看了眼不远处的蒋宝缇。她此刻被一群小孩烦的开始捂耳朵。虽然那群小孩中间还掺杂着一个意味不明的人。
陈源一今天也来了,手里抱着蒋宝缇送给他的那个黑心棉娃娃。
看他如此爱不释手,蒋宝缇反而有些内疚。
毕竟黑心棉对身体不好,接触久了容易得病。
蒋宝缇可不想成为始作俑者。于是她哄骗陈源一将娃娃拿去扔了,她下次再去给他抓一个更大的。
他抱着娃娃不肯松手,一直摇头;“这是你送给我的第一个礼物。”
听的蒋宝缇都忍不住想要落泪。她到底是有多抠门,送别人的第一个礼物是这种地摊上十块钱能买好几个的便宜货。
娃娃的脑门都开线了,里面的填充物露了一些出来。
还真是黑心棉……
“我送你其他的。”她说。
“不要!”他闹起别扭,转过身子不理她。
小傻子脾气还挺大。
蒋宝缇心里吐槽,行动上还是很诚实:“它坏掉了,你看,破了。我拿去帮你修一下。”
她用哄小孩的语气哄他。
天呐,以前都是宗钧行用类似的语气来哄她的。
她居然潜移默化中有样学样,用来哄别人。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哄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异性。
要知道,宗钧行大多只在那种事情上哄她。
“再忍一忍,马上就好了。”
“吞下去,全部。不要吐出来。”
“很乖,好孩子。我会给你奖励的。”
“好了,骑上来。”
蒋宝缇想的面红耳赤,决定出去吹吹风,透透气。
不管怎么说,送给陈源一的那个黑心棉娃娃算是骗回来了。
她走出去后原本是打算直接将它扔进垃圾桶里的,手都抬起来了,想到他那张笑脸。
又心软地放下。
算了,看他这么喜欢的份上……她可以让人将里面的黑心棉掏出来,再换上其他填充物。
她真的只是在想这些而已,虽然对陈源一没有男女之间的任何感情。
但不得不说,他是个很好的人,很难让人讨厌他。
“你似乎和他的关系不错。”宗钧行将拿烟的那只手放远了一些,随手揿灭后放进烟灰缸中。
蒋宝缇刚才也是短暂地吓了一跳。她不知道宗钧行也在,直到他伸手将她拉到怀里。
她闻到了他身上独有的那股很淡的苦香,来自某种十分稀有的植物。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蒋宝缇吓了一跳。她甚至还往旁边看了看,想要确认他的私人飞机是不是像那些汽车一样被随意的停在旁边。
宗钧行似乎不满她的走神:“Tina,和人说话要看着对方的眼睛,这是基本礼仪。”
什么嘛。
她在心里嘟囔,也没见其他人和你说话敢直视你的眼睛。
怎么单独给她搞起特殊。
她不情不愿的看着他的眼睛,把不爽写在脸上,又重复一遍刚才的问题:“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宗钧行轻轻叹气,语气也缓和许多:“二十分钟前。”
“啊?”蒋宝缇愣住,“我怎么不知道……”
“你忙着‘带孩子’,怎么可能知道。”他的语气其实很平淡,淡到听不出情绪。
他看了眼她手里的娃娃,伸手将它接过来。筋骨分明的那只手捏着它缓慢把玩了一会。
蒋宝缇知道他在说陈源一。
“他一直粘着我,我甩不开。”
宗钧行不轻不重的笑了:“是吗。”
“你吃醋了?”蒋宝缇故意问他。
当然没有。哪怕宗钧行不回答,蒋宝缇心里也有答案。
吃醋的前提是这个人让你产生了危机感。
对宗钧行来说,这个世界上应该还没有哪个人能够做到。
为了不自取其辱,蒋宝缇在他开口回答之前及时转移了话题。
“你工作不忙了吗,还是已经忙完了。”蒋宝缇看见停在楼下的那几台车。它们不属于这里的其他客人。至少在宗钧行来之前,她没有看到过。
除了William,还有几位蒋宝缇从未见过的男性。他们穿着和William一样的服装,身材同样高大。
蒋宝缇想,他们也和William一样,是被宗钧行养着的“狗”吗?
“很忙。”他并没有隐瞒,他的确很忙,忙到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但是,“你说话的语气不太对劲,我有些担心。”
蒋宝缇的目光从楼下收了回来,她微微愣了一下。
这里不会有其他人过来,窗户早就锁上了。
并且灯光非常暗淡,只有一盏装饰用的壁灯。蒋宝缇甚至能清晰的看见宗钧行脸上轮廓分明的光影。
很适合用来画素描。
“为什么会突然问那个问题,又有人逼迫你了吗?”他的语气十分温和,和他身上的冷肃之气完全不同。
她不清楚他在几小时之前在东南亚的哪个国家,和怎样的人在一起,正在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