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宸在旁边柔声提醒:“阿鸢,是他,去吧。”
真到了见面的时刻,颜鸢反倒手足无措起来,准备的小帽子小皮靴都忘得一干二净,愣愣地站起身,不知是先说话,还是先去抱。
陆宸见此景,低悦地笑出声,他月眼弯弯,站起身,向陆正钧拍了拍手,道:“钧哥儿,来,到父亲母亲这里。”
“好。”陆正钧认得陆宸,闻言一路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抱住陆宸的双腿,一边不成言语的询问,一边瞪着小眼睛觑着颜鸢。
“爹爹…今天…爹爹和娘…会在…住吗…”
“不住。”陆宸忽然面容肃穆地摇头:“一会父亲和母亲就要回去。”
“哇。”陆正钧希望落空,喑哑地张开口,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颜鸢拿陆宸一点办法都没有,气竭地闭了闭眼,俯下身抱起陆正钧,轻斥道:“陆如珩,你以前那正人君子的做派都哪里去了,现在一天天不是闹我,便是闹孩子,跟个没长大似的。”
“你我来之前不是已经说好了吗,要带钧哥儿回府上住,怎么到这个时候还吓唬上了。”
陆宸笑得花枝乱颤,将陶制的小扑满举到陆正钧的眼前晃,很快便将那双乌溜溜的眼珠吸引走了。
哭声消失,铜币互相撞击的脆响不绝于耳。
“怪有意思的,以后可能需要夫人常常这样哄钧哥儿了。”
“陆如珩!你再敢一个!”
番外三:立后
新朝甫立,陆宸每天政务冗忙,颜鸢担心他的身体,特熬了一盅莲子粥前去延庆殿看他。
殿中有臣子正在与陆宸议事,好像是几位御史,身为带刀侍卫的夏平带着颜鸢从殿后的小门进去,手中的提盒尚未放下,颜鸢便听到一名御史痛哭流涕的劝谏。
“陛下历经三朝,从未怠事,反遭忌惮,如今苦尽甘来,应记前车之鉴,肃清叛党,内防朝乱。”
颜鸢听到这里本也没什么,她打开提盒,查看里面的汤盅有没有倾洒,不妨那御史的话势突转,调到她的身上,听得她眼睛圆了又圆。
“听说陛下打算封颜氏为皇后,此女曾在武泰朝做婕妤,还是叛臣颜旭元的女儿,臣等其他御史具觉不妥,不知那女子是否心向大郢,难保无端生事。”
颜鸢觉得好笑,轻踩着步子趋近几步,想要听得更真切些,夏平站在她的身后,却是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
屏风外的空气寂静了半刻,陆宸才缓缓开口,语不惊人死不休:“此事情没那么简单,颜氏本不愿坐那皇后之位,是朕求她她才答应,爱卿让朕毁约,着实让朕难办,先算了罢。”
那名御史继续顿首谏言:“兹事体大,还请陛下三思,前朝余孽不除,难保让其他人觉得有可乘之机。”
陆宸继续浑水摸鱼:“朕当时还曾在前朝三皇子的门下求存,照爱卿这样盘算,朕恐怕也是前朝余孽了。”
“要不就这样,明天让枢密院和宰辅商量商量,给朕上表一纸自罪书,朕亲自昭告天下辞位。”
殿内的几名御史未料到陆宸会提自己的往事,皆惊愕不已,他们意识到有不妥之处,忙跪地领罪:“臣等冒言,还请陛下恕罪。”
“是朕离不开皇后,是朕受够了没有皇后的日子。”
“仪典照常备着,后位一事就这样定了。”
御史门再无多言,皆都诺诺退下,延庆殿回归安静,颜鸢将微温的粥提到陆宸面前,略微无奈道:“怎么还急上了,明明商议其他事情的时候还好好的,能多听他们说什么。”
陆宸接过她盛好的粥碗,轻摇了摇头:“早前我已同他们好说解释此事,他们不听,偏要抓住你的身份不放,我难保不恼。”
“这群御史真是,亏得里面还有几名是神初朝的旧人,江山改易,竟还这样顽固。”
颜鸢见陆宸嘴角有水渍,将自己怀中的帕子递过去,道:“他们也是为了你好,少气,我不在乎这些。”
“可是我在乎。”陆宸抿唇,仿佛对颜鸢的不在乎很介意,他放下瓷碗,目光灼灼地看向她,反复逼问:“阿鸢,你为何不在乎这些?”
“你怎能不在乎这些?”
“阿鸢,是我哪里做得不对吗?你之前明明很在乎我的…”
又来又来又来!!
颜鸢被陆宸磨得一个头两个大,满脑子都觉得陆宸连钧哥儿的半分懂事都比不上。
“怎么不在乎,要是不在乎,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不让笙笙和你见面。”
“不行,我要去找你,天涯海角都去找,一直找到你回心转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