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唇角挂着笑,冷冰冰地讥讽。
“你的父母呢?死了?”
蒂娜的眼睛暗淡下来,她低下了头,声如蚊讷:“不……我……我不知道。”
“我……是孤儿院的修女在门口捡到的弃婴。”
如同死寂一般的安静。
半晌,空气里泛起一声冷冷的嗤笑。
“过来。”伊莱放下刀叉,朝蒂娜招手。
蒂娜不动:“嗯?怎么了?”
“过来。”他不耐地蹙眉,“别让我再说第三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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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放一点血上去就可以吃了◎
蒂娜:“……”
蒂娜一抖,不敢再拖延,连忙走过来。
“坐。”伊莱指了指他旁边的位置。
蒂娜捏了捏裙摆,不安地坐下。
伊莱将另一个盘子上的面包拿起,将空盘子推到蒂娜旁边。
蒂娜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伊莱。
他这是想给她分羊排吃?
她坐了下来,现在离伊莱很近。
近到她能看清少年按在餐刀上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能看到他领结上缀着的精致银线,能看到他紧绷的唇角和微微蹙起的眉结。
这样的距离,早已经远远超出了安全距离,蒂娜大脑里的弦绷到最紧,代表慌乱的按钮疯狂报警。
她很紧张,很不安,但即便如此,口水还是无法控制的一瞬间分泌了出来,蒂娜不自觉地咽了咽喉咙。
虽、虽然,但是烤羊排真的很香……
他、他真的是好心想要给她分上一块吗?
她也能尝尝肉的味道?她也能吃上烤羊排了?
伊莱手中的餐刀已经轻轻划在了羊排上,在肉排上按出凹痕,蒂娜盯着他的手,期待地瞪大了眼睛。
然后,他放下了餐刀。
蒂娜:……??!
伊莱看着女孩一瞬间变得迷茫无措和呆滞的湛蓝色眼睛,噗嗤笑出声来。
他刚刚是打算要切一块羊排分给旁边的女孩的,可是,蒂娜的表情实在太生动,实在太有趣,他潜伏在内心深处的恶劣因子轻而易举地被挑起,忍不住就放下了手中的刀叉。
他歪着头,笑容促狭:“很失望?”
蒂娜:“……不、不是。”
她咽了咽喉咙,努力让自己的视线不放在羊排上。
伊莱脸上的笑容变淡,唇角绷直:“撒谎的孩子是要受到惩罚的。”
蒂娜:“……”
她吓得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我……我是有一点想吃,因为……我还从来没有吃过羊排,所以有点好奇它的味道。”
“不过!”蒂娜急匆匆,“这是您的羊排,蒂娜没有觊觎的意思。”
“别紧张。”伊莱唇角再次勾起柔和的微笑,按着她的肩膀示意她坐下来,“我当然可以分一块羊排给你吃。”
“真、真的吗?”
女孩睁大了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当然了。”伊莱唇角的笑容变深了一点,他的视线若有似无地从她脖颈上扫过,“不过……有一点点小小的条件。”
蒂娜:“什么条件?”
他的目光定定落在她的脖颈上,再明显不过的暗示:“你的血,怎么样?”
蒂娜:“……”
她本能地缩了缩脖子。
用她的血来交换香喷喷的烤羊排?!
蒂娜不争气地承认,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真的犹豫了那么一下。
但是……比起香喷喷的烤肉,还是性命更重要。
蒂娜闭了闭眼:“不……我……我还是不吃了。羊排就这么一点,您……还是您一个人吃吧。”
伊莱唇角的弧度落下来,灰绿色的眸子裹上一层冰碴。
蒂娜战战兢兢:“抱、抱歉。”
“只要一点血。”他冷冷打断她的道歉,“也不咬你的脖子。”
蒂娜:“……”
她踌躇:“……真的就一点?”
伊莱不耐烦:“嗯。”
……
他想听到的,显然不是拒绝的答案。
蒂娜并不想惹怒他。
而且,她……她其实也想尝尝那块嫩羊排是什么味道。
只是一点点血的话,好像、好像也没什么。
她都被咬那么多次了。
就算不交换,他说不定也会找别的理由咬她。
蒂娜双手交握,紧张地攥了攥:“那、那好吧。”
面前的少年眉眼一瞬间舒展开,唇角弯起柔和的弧度,绿色的眼睛,像春天抽出的嫩芽,带出几分少年的稚嫩,整个人身上的气息瞬间一变。
他重新执起刀叉,十分认真的把羊排从中间一分为二,将其中一块放到了蒂娜的盘子里,撑着下巴,示意蒂娜尝尝看。
蒂娜小心翼翼的用餐刀切下一小块,万分期待地挑起一块,放入口中。
酱汁裹着鲜肉撞到舌上,蒂娜脸上期待的表情瞬间一僵。
完蛋了!
蒂娜的心里只剩下这三个字。
牛排一入口就是一股酸涩的腥味,酱汁黏糊糊,混着不知名的碎渣,像是咬了一口砂砾。肉排也不好吃,一半又柴又硬,一半又软趴趴的。
蒂娜没吃过肉,但肉绝对不是这种口感。
这、这也太难吃了。
蒂娜有点傻眼。
她竟然把珍贵的肉做成了这个样子!
女孩的面色在肉排进入口中的一瞬间发生了变化,惊愕、震惊、不解、无措,像打翻了的颜料盘,乱七八糟地混杂在一起。
伊莱看到她抬起头,焦躁又不安地盯着自己面前的盘子,手指抬起来又放下去,紧紧咬着唇,看上去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伊莱低头看了看自己盘子里的羊排,若有所思:“不好吃?”
“是、是我没做好。”蒂娜结结巴巴,朝他面前的盘子伸手,“这个……还是别吃了吧。”
伊莱一根手指按住了盘子。
他在蒂娜绝望惊恐的视线里,叉了一小块羊肉放入口中。
完蛋了!
蒂娜闭了闭眼,往椅背缩了缩。
伊莱正在十分认真地,慢吞吞地咀嚼着口中的羊排,和她想象中的一样,他的眉毛很快皱了起来,掀起眼皮,用一种震惊而嫌弃的复杂眼神看了她一眼。
但他没把那块肉排吐出来。
他一脸嫌弃,慢吞吞地,将那块肉排咽了下去。
伊莱轻啧一声:“不好吃。”
蒂娜稍稍松了口气。
虽然伊莱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但看上去也没有很生气的样子。
那也就是说――嗯……虽、虽然她把一块好好的羊排做成了这样,但是,他也不会怪她的对吧?!
“不过――”
伊莱陡然话音一转,打破了少女心中幻想,蒂娜的心脏倏地提起来,焦灼不安地等待着他的后续。
伊莱低低笑了一声。
他一只手伸过来,搭在了她的椅背上,微微俯身,金色的碎发从她颊上轻轻划过。
他在她耳边,轻声:“也许,放一点血上去就可以吃了。”
第11章
◎这是鞭痕。◎
“你刚刚亲口答应的,应该没这么快忘记?”
蒂娜:“……没、没忘记。”
她咽了咽喉咙:“你说过了,只要一点血,而且不咬脖子的。”
伊莱轻啧一声,不耐烦地拿起旁边干净的餐刀:“你自己来?还是让我动手。”
“还、还是我自己来吧。”
蒂娜握着餐刀,在掌心比划。
她手指颤抖,心脏跳得像是要从胸口跃出来,锋利的刀刃几次擦过了皮肤,蒂娜却迟迟不敢用力。
这可是刀!
锋利的刀刃会划破她的皮肤,然后是肌肉,伤口会发出尖锐的疼痛,涌出大量的血液,稍微动一动就是一阵皮肉分离的古怪触感。
她没有刻意想象,但画面还是一股脑地在脑海里翻转。
勇气就像扎破的皮球,一瞬间泄了个干干净净。
谁都受过伤,可自己动手和意外受伤完全是两码事。
蒂娜发现,她还是把这想得太简单了。
伊莱等得有点不耐烦了,轻嗤:“真娇气。”
他偏了偏头,不解:“你不是没有父母吗?还这么娇气?”
蒂娜很不服气。
在孤儿院,她也是出了名的乐观向上,顽强坚韧,吃苦能干。
每天天不亮就起床,一直忙到天色漆黑才能睡觉。
拖地、洗碗、种菜、养鸡……蒂娜什么活儿都干。
她怎么就娇气了?
她现在要做的,可是要给自己划上一道口子。
谁能面不改色给自己来上一刀?
这和娇气有什么――
蒂娜的吐槽硬生生止住,她瞪大眼睛,目瞪口呆地看着伊莱的动作。
他的手摸上了桌上干净的餐刀,握着餐刀轻轻一旋,锋利的刀刃便没到了掌心。
他面无表情,轻轻一攥。
伴随着一声刀刃划破皮肉的沉闷声响,刺目的鲜红血液像倾倒的染缸一样顺着餐刀淌下来,眨眼就涂满了整个银白色的刀身。
“啪嗒”
殷红的血液滴在桌面,炸开一朵朵鲜艳的红花。
伊莱舔了舔唇角,眼神兴奋,整个人身上沁着一股风雨欲来的可怕气息。
他的动作太快,快到蒂娜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疯子。
他简直就是个疯子!
他歪着头,仿佛丝毫感觉不到疼痛,饶有兴趣地盯着桌上炸开的红色血花。
蒂娜甚至怀疑,他想尝尝自己血液的味道。
“你看,多简单。”伊莱抬起头,朝她扬起一个鼓励的微笑。
蒂娜:“……”
蒂娜只觉得毛骨悚然。
她艰难地扯了扯唇角:“……哈哈,是、是挺简单的。”
伊莱若无其事地放下餐刀,拿起旁边的餐布胡乱擦了擦流血的手掌,随后一脸期待地看向蒂娜。
蒂娜:“……”
如果他是想给她做示范,蒂娜觉得,那他可能要失望了。
刚刚那一幕非但没有让她觉得简单,反而让她更加惊恐了。
蒂娜握着餐刀的手,肉眼可见抖得更加厉害了。
“啧,笨死了。”伊莱按了按额角,不耐烦地用完好的另一只手去抓餐刀,“你不行的话,还是我来。”
蒂娜眼皮狠狠跳了跳。
她丝毫不怀疑,他能毫不犹豫地下刀。
可是、可是让他来的话,他说不定会给自己划出一道又深又长的伤口。
蒂娜想到了她要自己动手的初衷――她自己来,好歹可以控制伤口和出血量。
没办法了。
蒂娜咬牙,握着餐刀的手臂微微用力。
“等等。”
被刀刃抵住的左手没有感觉到疼痛,一股冰凉的力道从手掌上拂过,将她的手从刀刃下拉了出来。
蒂娜抬头,眼睛发光:“是不要血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伊莱冷冷打断。
“啧。”他按了按额心,“别划手掌。”
蒂娜:“啊?”
他阴着脸冷冰冰:“还要做饭。”
……
蒂娜慢吞吞地哦了一声。
可是,如果不划手掌的话……脖颈小腹这样的重要位置肯定不能选,那她就只能划破手腕或者手臂了。
手臂和手腕,哪怕只是一个小伤口,出血量也比手掌要大得多。
而且听说,伤到手臂和手腕,也是有死亡风险的。
蒂娜曾经听过一个传闻,一位可怜的老妇人不小心被家里悬挂的砍刀掉下来砍伤了手臂,血流如注,怎么也止不下来,最后活生生流干血液而死。
手腕还是手臂,蒂娜一个都不想选。
“……要、要不,还是咬一口吧。”
被他咬,至少伤口很小,而且、被血族咬完的伤口,不会留下一个可怖的刀痕,不会像普通伤口那样血流如柱。
伊莱眯了眯眼,无声地舔了舔獠牙:“你确定?”
蒂娜目光闪烁:“你、你有咬过手臂的经验吗?”
如果有的话,应该知道哪里能咬,哪里不行,她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伊莱抬头,像看傻子一样看了她一眼:“没有。”
蒂娜咽了咽喉咙:“那、那你记得轻一点。”
“还、还有你说过的,只要一点点血。”
伊莱懒得回复她,他当然不会放过这样送上门的好机会,他靠近,挑开她袖口繁复的系带,挽起衣袖,将袖子推到大臂上。
蒂娜光洁白皙的手臂整个露出来,她的胳膊不胖,因为常年工作也不算细弱,薄薄的一层肌肉线条流畅,匀称而美丽。
让人注意的是,她的小臂上有一道明显的肤色分界线,越往深处,皮肤越发白皙细嫩。
伊莱的指腹按在那道分界线上,疑惑:“这是什么?”
“昂,这个啊。”蒂娜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这是晒的,夏天天气热,做活的时候,要把袖口挽起来会更舒服。”
她抬起另一只手比划了一下:“大概就在这个位置,时间长了,就晒出了印子。”
伊莱没说话,他的视线沿着手臂一路下滑,在小臂内侧一处手掌长的印记上停下。
那印记很宽,像是两道伤痕交错在一起,摸起来有些轻微的凸起。
这样形状的伤痕,伊莱很是熟悉。
蒂娜感觉抓住自己手臂的力道忽然变得大起来,像铁钳一样紧紧禁锢着她。
他垂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手臂。
蒂娜:“……怎么了?”
他抬起头,胸脯微微起伏,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这是鞭痕。”
是完全肯定的语气。
蒂娜有点吃惊:“这都能看出来吗?”
“嗯……没错,不过……这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
蒂娜不想多说,但伊莱抬起了眼睛,沉默又执拗地盯着她,等待着后续,蒂娜只好硬着头皮:“嗯……就是在孤儿院的时候。”
“这很正常的。每个小孩小时候都要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