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所在楼层,姜柔没进房间,在楼梯间等着电梯声到了,探头喊快步过来准备敲门的顾远山:“山哥,这里呢。”
顾远山没有犹豫跑过来:“刚才是生气了吗?”
“你干嘛要坐她的车回来呀?”姜柔问道。
“我亲爸过来了,也在后排,你没看见。”
姜柔:……难怪呢,曾姚只是做了个司机:“他来做什么呀?”不知道顾远山和他亲爸像不像,白师傅要求高,猜了一下,他亲爸应该一样英俊潇洒,只是二十多年前在内地始乱终弃,姜柔不太喜欢他的人品。
顾远山上上下下把楼梯看了一遍,确定没人,才说起晚上出去的事,曾姚打电话叫他出去,他拒绝了,曾姚才说他亲爸过来,只住这一晚,今天不见,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上。
顾远山对抛弃母亲的男人,印象一样不好,可还是想当面见见:“我见到他,他眼里没有看到亲生儿子的喜悦,他在道歉,嘴里也在说着见到我很欣慰高兴的话,可一个人是不是真心,从眼睛、语调、肢体动作,都是能看出来的。”
顾远山原本还想问,他对不知道妈妈怀孕,抱不抱歉,可看到对方完成任务一样的态度,他觉得没必要问了。
姜柔觉得这样反而好:“他还年轻,四十多岁,想要孩子随时能生,我也感觉你对他们没那么重要,但一个个都过来找你,为什么呢?”
说起来很可笑,顾远山需要从头说起:“那个开车的女人叫曾姚,很特殊,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但也可以说不是。”
姜柔见他准备说,她也不瞒着:“其实我知道了,白师傅在你和曾姚吃饭的包厢里放了录音笔,她给我听过了。”
顾远山:……“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她刚来那天,我请她回家里住,她主动给我听的,还说我们两个居然没告诉对方,傻透了。”
两个人沉默无语了一会,觉得是有点傻,顾远山说起晚上被找去的正事:“曾姚跟我说有条捷径,让我去给爷爷换shen,立刻能得到百分之二十的家族股份。”
姜柔:……上辈子顾远山肯定没换,她怕自己的重生,引起坏的涟漪,让顾远山改变了决定。
她一时间又气又急,质问:“你的配型什么时候做的,你爸的不能换吗?”
“他做过了,不能,我的配型,是上趟曾姚借口做DNA检测亲子关系,带回去的样本。”
从第一次见面,穿越的女人就打算好了呢,人这一辈子,健康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姜柔更生气了,说了自己的看法:“再有钱,一天吃八顿饭也会撑死,把床打成金的,一天也不会变成四十八小时,我不许你去,你要敢去,我再不跟你说一句话。”
姜柔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扭头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
第二天,姜柔没等到顾远山来喊她吃早餐,心里不痛快,吵归吵,可吵之前,他说过要喊她吃早茶的,平南说顾远山出去了,但没说什么事,要他们在酒店等他,给了平南钱,要平南陪她吃早茶去。
姜柔不想去,早饭也没吃,和白师傅说要回去了。
白铃兰是不会起那么早的,慵懒的伸个懒腰,幸灾乐祸:“你们俩昨晚秀了恩爱,今天就要回去,我睡觉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姜柔觉得这件事情要告诉白师傅,她和顾远山爸爸好了好几年呢,不说不合适。
“顾远山亲爸来了,说是今天就走,还想叫顾远山去香港,给没见过面的爷爷一个腰子,我就跟他吵架了,说他敢答应,我就不要他了。”
白玲兰的慵懒凝结在脸上,有些之前想不通的事情,总算想通了,她马上跳下床梳洗打扮:“我得留下来,你先回去,买软卧,我给你报销。”
姜柔自己有钱,不要谁报销,和平南在酒店等了一上午,顾远山没回来,白师傅也没回来。
她和平南去车站买票,买的是下午的软卧,吃了中饭,叫平南先回去:“你知道我发车的时间,顾大哥要是回酒店,你就说一声,反正我到点就走。”
平南很是揪心,但他又劝不了大嫂:“大嫂,非得这么急吗,好容易来一趟,多住两天吧。”
“没必要。”姜柔说:“你也记好了,别学人家走捷径,想要成功得走正道。”
平南心想他学车、开车、挣钱,买车,家里日子就能好过起来,一步步都计划好了,走的是正道啊,大嫂这边问不出她赌气的原因,只好先回酒店等另外一个回来解惑。
姜柔在车站等了两个小时,顾远山都没来,不知道在曾姚那边谈什么谈那么久,白师傅在,她和顾远山都是聪明人,应该不至于被忽悠到送个腰子出去。
检票只剩最后几分钟,姜柔没办法,只能先进站,坐到省城,再转车回县城,到工坊就问:“顾远山打电话回来了吗?”
第19章 019
工坊还处在三天带薪假中,没有工人,但门口吃饭的人多,琼华想多挣点,晚上到现在还摆着摊子呢,她小跑着上前,接过姜柔的行李,赶着收摊子:“大哥没打电话回来,姜嫂子,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我哥和白师傅呢?”
“他们在深圳有要紧的事情谈。”姜柔不把坏情绪带给别人,笑道:“明天工坊要开工,开工也没事做,我得回来安排大家做培训,平西要开学了,我还想送他报道呢。”
顾琼华也要送弟弟,家良今年高一:“姜嫂子,晚上你是住县城,还是回村里?”
“住县城吧。”姜柔说:“安排好,我再回村住两天。”
晚上在县城的出租房里,姜柔没睡好,第二天刚想安排点培训,平南打来电话,说顾远山接了批活,布料已经装车,晚上就到,让家里这边安排人接收。
姜柔电话里问平南:“他怎么不自己打电话来?”
平南实诚,把顾远山原话学了一遍:“顾大哥说,电话里的语态传达不一样,容易吵架,说等回家再和大嫂你解释,还说他身体好得很,没病,也没少什么。”
得到这个消息,姜柔放心了,也笑了,布料和样衣晚上才能到,她安排给女工们又放了一天假,然后送平西去学校报道,复读一年。
又过了几天,姜柔等得都奇怪了,怎么还不回来呢,幸好顾远山打来电话,指名要她接。
姜柔拿了电话,刚想埋汰一句,突然听顾远山说,要去一趟香港,并保证会完好的回来。
姜柔担心不已,忍不住在电话里质问:“为什么一定要去?”
“电话里没法说,等我回去和你解释。”
又是这一套,姜柔把电话给挂了。
……
接着又过了半个多月,顾远山还在香港,电话打不过来,姜柔并不知道他们现在的消息,孙宏图也没回来,孙家和宁家都过来问消息,姜柔说不知道。
孙宏图工坊有女工过来吃饭,聊起她们闲了大半个月了:“孙大哥到现在都没音讯,这工坊还能不能干得下去?早知如此,我那会也来你们这了,姜嫂子,你们又忙起来了,还招人吗?”
姜柔这会可没心情管招聘:“这事不归我管,等顾远山和白师傅回来再说,他们在深圳跑业务维系关系,忙得很,等回来再说。”
大家都很羡慕在这边工坊上班的女工,听说上个月计件提成拿的比底薪高两倍,羡慕的不行。
“对了,你们知道吗,宁红毓怀孕了,宁家拿乔,要孙家加彩礼,不然不结婚呢。”
姜柔笑笑,没加入讨论,心想一个个的都不回来,顾远山非得等回来当面谈,也不想想她有多担心。
……
很快顾远山再次打来电话,他能顺畅打电话,说明人从香港回来了,姜柔有他的保证,心还是颤抖:“你没事吧?”
“没事,但孙宏图有事。”顾远山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失望和疲惫。
“他怎么了?”姜柔问。
“他瞒着我去做配型,适配了,然后去了香港,我追过去劝了他,他不听,手术后,他只有一个shen了,目前还在修养,我先回来了,对了,他认了干爸、干爷爷。”
姜柔:……孙宏图他真是疯了。
顾远山说,孙宏图在深圳跑了几天业务,四处碰壁,找到白师傅诉苦,想拉白师傅合作。
白师傅看不上他,随口一句,说有个机会问他敢不敢,一问是配型做手术的事,孙宏图心想配型不一定成功呢,就先配着看看吧。
哪知道真合适了,他退缩了,曾家持续的加码,加到孙宏图哭着同意了,他哭自己没出息,又哭自己太贪婪,先认了干亲,成了顾远山亲爸的干儿子,然后才去做的手术。
“这事不要再往外传了。”顾远山在电话里交代。
“我知道。”姜柔口风一向紧的很,肯定不能说。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姜柔问道。
“再过几天,我等着和孙宏图一起回去,这是我离开医院前,他提的请求,我答应了。”顾远山说:“白师傅还在香港,她介绍的人配型成功,或许她会重新规划道路。”
“我明白。”白师傅要强,现在有机会,她不会放弃八年的付出。
姜柔把电话挂了,想了好半天,还是想不明白,她不是孙宏图,真的无法共情,就觉得太可惜,身体是不可再生的,何至于呀,顾远山劝也劝过,他执意如此,别人也没必要替他可怜了。
刚挂了电话,平南的电话也打过来了,掩饰不住的兴奋:“大嫂,顾大哥在深圳找了地方给我学车,大概要两三个月的时间,学完能拿到大车的驾照,你说我要留下来吗?”
那还用问,当然是留呀,她说:“你租个地方住,短期不好租的话,你就租招待所,谈包月的,嫂子给你寄钱。”
平南定了心:“大嫂,我一定早点拿到驾照,给家里挣钱,师傅那里,我给打个电话。”
面子需要维持,姜柔同意:“电话要打的,我再亲自上门。”
……
放下电话,她买了烟酒茶糕点,去何师傅家,平南动作快,已经打电话说过了。
何师傅不在家,她爱人酸不拉几:“平南那孩子,聪明、踏实,我们是很喜欢的,但性格太倔强了,上回我不过提一句要给你介绍对象,让他回家和你说说,他就梗着脖子反驳,不然师傅不会不教。”
还有这事?平南都没提,就是不想她糟心。
姜柔没必要客气:“我说呢,我家弟弟原来受了这么大的羞辱,你们还想管徒弟嫂子的亲事,管得太宽了,有这么好条件的人家,别介绍给我,介绍给你自己家吧。”
这么一闹,左邻右舍都知道起因了,纷纷出来调停:“姜嫂子,知道你们家受了委屈,平南毕竟拜过师,这事就这样算了吧。”
姜柔不忿:“这师徒做不成,真不是我弟弟的原因。”
“那是,平南那孩子勤快老实,对师傅跟对亲爹一样恭敬孝顺,我们都看在眼里,不是你家的问题,姜嫂子消消气。”
姜柔把带来的东西又带了回去,这样吵一下,何师傅夫妻,就不能说平南不尊师重道了。
何师傅爱人跑去找男人抱怨这事:“那寡妇也太不饶人了,非要嚷嚷出来,她不嫌丢脸吗?”
何师傅都无语了:“你想去工坊门口摆摊,就非要给平南他嫂子介绍对象这一条路吗,我说跟远山兄弟说一声就成,你偏抖机灵,现在好了吧,我跟远山朋友都做不成了。”
……
足足又过了十来天,顾远山和孙宏图回来了,宁家不饶人,闹着要孙宏图给说法:“红毓肚子里可是你家的孩子,彩礼不加我们不会结婚的。”
孙宏图做了大手术,但看着脸色红润,术后养的看不出来虚弱,但少一个腰子就是少一个,肯定有影响的,姜柔在一旁等顾远山,并不出声。
孙宏图内心的伤,已经被物质填上了,人的气质说不上来的奇怪,就是那种失去了很多,得到了很多,但总觉得得到的比不上失去的。
他的炫耀都带着怨气,跟宁家宣布:“这趟去深圳耽误了不少时间,但也收获了不少,我在深圳有个两百人规模的工厂,你们宁家不愿意就算,孩子生不生都随你们自由,不结婚我也出抚养费。”
宁家一听这话都愣住了,深圳那地方,有个两百人的工厂是个什么概念?二十个的工坊都足够县城的人羡慕,别说两百人的工坊了,他怎么办起来的?
宁家问的问题也可笑,工厂都有了,还愁没地方住吗:“结,那肯定结婚,婚后红毓和你一起过去,但是你们要住什么地方呢,租房子还是怎么弄?”
孙宏图自豪的不是滋味:“租什么租,我买好房子了,两层的独栋,我得把爸妈姐姐姐夫都带过去,你们能接受就过去,不能接受留在县城也行,我按月打生活费回来。”
宁家反对,说带父母还说得过去,给两个姐姐一家都带过去,闺女儿会受委屈。
这次孙家可团结了,说弟弟那么大的厂子,还安排不下姐姐和姐夫吗,这还没结婚,就想插手婆家的生意,不结了。
多少人打听孙宏图怎么办起来两百人的厂,还是在人生地不熟的深圳,知情的人口风都紧,愣是没人问出一星半点。
还有人问白师傅怎么没回来,顾远山只说白师傅回香港相亲去了,相完就回来。
打听不到想问的,大家又都议论起孙家和宁家的亲事,劝宁家让步:“不让步又能怎么样,真的不结吗,两百人的厂子啊,他还能找不到媳妇?”
宁家越发没有底气,村干部都来调停,最后谈好了,孙宏图婚后带老婆、父母住独栋,姐姐姐夫租房子。
从早上闹到下午,才谈好按手印,姜柔终于能挤到顾远山身边,两人唇边都有若有若无的笑,预备着一会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说说话。
第20章 020
孙宏图家的事情,在他的工坊里谈好敲定,一半的女工愿意去深圳,不愿去的,和机器一起并到顾远山这边的工坊。
姜柔问顾远山:“机器多少钱盘来的?”
顾远山说了个价格,是当初买机器的三折,是挺合算的:“他说不要钱,我说那不行,给了钱立了合同,将来没纠纷。”
孙宏图现在风光,曾爷爷那边年纪大了,人要没了估计恩情就散了,姜柔不看好孙宏图选的路:“这才哪到哪,就把两个姐姐全家都弄过去,那个厂子估计要被弄的乌烟瘴气。”
顾远山劝过孙宏图:“他不听,他从来没听过我一句劝。”
孙宏图算是衣锦还乡,一个腰子换来的,自然想着让全家都跟着沾光,这会谁劝他都不会听的。
先回到工坊,顾远山进车间安排工作,姜柔看左右隔壁都收了摊子,只有琼华和平北在卖粉丝面条,问道:“冬香和她哥嫂今天不摆了?”
这会人少,琼华台面收拾的干干净净,一丝儿不乱,已经很干净了,抹布还把调料瓶擦了又擦:“也是奇怪,嘀嘀咕咕说了好一会,然后冬香哥哥就叫她收摊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