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和孙宏图衣锦还乡有关，姜柔今天心里高兴，要请大家吃饭，让琼华也收摊：“平北去买点菜，一会我们就回去，今晚都来我家吃。”
平北一溜烟买菜去了，姜柔和顾琼华先把摊子收到县城租的房子里，然后叫琼华骑着自行车去菜场接平北：“你们先回去，把热水烧上，鸡先杀了，我等你大哥，有话跟他说。”
顾琼华总感觉大哥这次回来，姜嫂子态度不一样了，想不通也阻止不了她心里的高兴。
……
从县城回村里，骑自行车只要半个小时，姜柔坐顾远山自行车后座上，上辈子和顾远山结婚那会，他就已经买车了，姜柔会开车，但驾照要重新考，过几年吧，这小县城，现在连考驾照的地方都没有。
姜柔看着男人宽阔的肩膀，手指悬停，问道：“山哥，我们算确定关系了吧？”
顾远山微微侧头，看不见后座的姜柔，但鼻尖能闻到她惯用香皂的清香味：“都坐后座上了，还不算吗？”
姜柔轻笑，指尖下落，挠了挠他的后背：“那你一定要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什么时候呢？顾远山想了一下，是在姜柔回村闹分家，说管平南三兄弟，他冷眼看着，平南学了车，平西复读，平北跟着她摆摊，她用她自己的能力，给三兄弟做了她能做的最好安排。
“是从收机器开始，单大哥缺尾款的那十台机器，咱们签合同的时候，你把三成的股份，给三兄弟一人一成，叫他们来签合同上的字，那时候我就想，没见过你这么较劲的，说管还真的管，连股份都给他们，将来谁照顾你这么傻的姑娘呢，就是那时候喜欢的。”
那是挺早的，姜柔终于知道答案了，揪住他衣摆，轻轻搭在他跨上方：“那抱一下吧。”
车龙头还是稳稳的，但顾远山左右看看，这里离他们村子还远呢。
“对了，白师傅估计要留在深圳了。”顾远山猜测的，他在香港陪着术前、术后的孙宏图，白师傅找他聊过，建议他和孙宏图合并，一起经营，他没答应：“我还是不看好孙宏图，长远来看，合并会有后患。”
“那肯定的，这还没到哪，他两个姐姐、姐夫就要进厂，再加上宁红毓有弟弟，想想都可怕的头疼。”
孙宏图牺牲这么大，这份人情，曾爷爷会记在心里，姜柔有过心理预期，白师傅暂时会和孙宏图站一边。
顾远山叫她不用担心没活做：“业务我已经跑的足够，再加二十台机器没问题的。”
姜柔当然相信顾远山的能力了，上辈子结婚之前，他就有好几百人的服装厂了：“不要紧的，我不羡慕人家，他们做他们的，我们做我们的，未必比他走捷径的差。”
姜柔心里喜悦，手指一会在顾远山腰背上游走，一会把脸轻轻贴在后背上，都快到村子了，也没听顾远山再说话，他话是少，但这会肯定在想心事，才没说话。
“有什么事你说呀，我不喜欢你藏着掖着。”
顾远山怕姜柔多想，解释了一番，他担心曾姚知道他们的关系后，会对姜柔不利：“她对你偏见很深，我想先不公开，你看行吗？”
姜柔觉得可以：“行呀，正好我也想等平南学了车、有了工作稳定下来，平西高考更重要，我不想我们俩的事被人议论，影响到他们兄弟的心态。”
顾远山也是这个意思，外头很多人都不知道姜柔和单大哥的协议，就算知道，也只会传想听的谣言，还是等等再公开。
顾远山用力蹬了几下脚踏车：“我会尽快，不让你等太久。”
姜柔心里软软的：“你不怕我像曾姚说的，利用你呀？”
顾远山决定了就不怕：“曾姚、白师傅，甚至我亲生父亲，他们或主动、或被动，都在利用我，但我不会利用你的。”
姜柔相信他，狠狠抱了一下，然后跳下自行车，已经到村口了，再往前极大可能被村里人看见：“你先回去，我从田里抄近路走。”
……
姜柔到家的时候，琼华和冬香都在，鸡已经杀好了，正在烫鸡毛，平北正跟一条鲜活的青鱼搏斗：“嫂子，我想吃鱼丸。”
“好，你把鱼杀了。”
顾琼华歪头看了好一会，确认院子外没人进来，好奇：“嫂子，你没跟我哥一起回来吗？”
“一前一后，他估计在村口被谁叫住说话呢。”姜柔卷好袖子，系上围裙，开始淘米，平西捧着书问：“大嫂，需要我做什么？”
什么都不要他做，姜柔说：“都周末了，你歇一会吧。”
平西摇摇头，复读的机会对他来说，仅有这一次了，他很珍惜：“那我回屋看书去了。”
家良喜欢热闹，一会帮着拔鸡毛，一会帮着灶台下生火，姜柔叫他也不要忙了：“你也去看书吧。”
正说着，停电了，平西点了好几个灯盏，给各个屋子分上，然后举着手电筒继续看书，家良无语：“都停电了，你就歇一会吧。”
平西不为所动：“停电不是你想偷懒的借口。”
平北终于熬过了他最怕的读书阶段，幸灾乐祸的跟家良说：“我已经挣钱了，等你毕业，我说不定成老板了，你必须要读好书，别被我比下去。”
家良恨恨的瞪了眼平北，准备去拿书。
姜柔把淘好的米下锅，菜全部切好配好，算了下时间，可以叫人回来吃饭了，叫平北和家良一起去：“你们去村部看看，叫顾大哥回来吃饭，他有兄弟朋友没吃的，也一起过来，有什么话在家里边吃边聊。”
家良和平北过去了，厨房里忙碌的三个姑娘各有心事，姜柔是高兴，冬香是满腹心事。
“姜嫂子，你还不知道吧，孙宏图跟村干部说，村里有愿意去深圳打工的姑娘，可以报名，他的工厂里有宿舍，培训合格上岗拿工资，包吃住，不合格给往返的路费，工资一个月一百五左右，比我们县城高不少，今天就有好几个姑娘报名呢。”
“他衣锦还乡，想回馈乡亲们，也是好事。”姜柔不意外。
一个腰子换来的，孙宏图需要更多的虚荣心，来填补他空缺的部位。
琼华开玩笑问冬香：“你啥意思，不会你也想去吧，我们摆摊子可比进厂做女工挣的多呀。”
没想到冬香真的有这个意思，也不是她的意思，是她家里：“我不是去做女工，我哥说县城摆摊都挣这么多，如果在两百人的工厂门口摆摊，那得挣多少？他想一家人过去摆摊，已经去问孙宏图了，如果行，那估计是要过去了。”
孙宏图都愿意带村里的姑娘过去培训做工，好兄弟家这点要求，他肯定会答应。
顾琼华唏嘘，手下的鱼丸子挤的不成形状：“突然说要走，还真舍不得呢。”
冬香也是一样，哥嫂卖烧饼，看着馄饨水饺、粉丝面条更挣钱，心里活动了，去深圳他们是真想去，去了就能名正言顺加上粉丝和面条，馄饨水饺也成了一起的了，哥嫂抖的这点小机灵，她哪好意思说出来。
左邻右舍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一个说要走，还是深圳那么远的地方，心里肯定不好受的，姜柔看气氛低落下来，尤其是琼华，失落的很，她笑着和琼华保证：“你还有我呢，将来不管我到那，都给你带上，我们俩不分开。”
顾琼华破涕为笑：“姜嫂子，你可不能哄我。”
顾冬香羡慕的：“嫂子，你也别忘了我。”
“不会忘。”姜柔现在就给了顾冬香一个大大的温暖：“如果你们真定下来要去深圳，让琼华教你熬鸭血和牛肉，你们一家都过去，人手够，就在摊位上把这两样都加上。”
顾冬香扭过头去抹眼泪，她不能开口的话，姜嫂子却说了。
琼华拿了手绢递给她：“手上有油，别弄到眼睛里，姜嫂子猜到你家里人逼着你过来问，你的性格打死都不会问，下午我们在县城，姜嫂子就跟我说，就算以后我们也去深圳，也不会卖鸭血和牛肉，你不要有压力。”
顾冬香哽咽了好一会才好，对比姜柔的真心，想到自家的哥嫂，她真是无力，有什么样的嫂子，就有什么样的哥哥：“我哥之前还行，现在什么都听嫂子的，真难，琼华，希望你以后有个像姜嫂子这么好的嫂嫂。”
姜柔低头抿唇，把忍不住的笑意，藏在她们俩看不见的地方。
琼华心里一阵阵的擂鼓，她也希望有个好嫂嫂，不然真像冬香说的，嫂子好，哥哥就好，嫂子不喜欢小姑子，哥哥又能有多喜欢，他得先顾着自己的老婆孩子呀。
琼华提醒冬香：“你和家里人一起摆摊，留个心眼，要把账目算清楚，别给他们做嫁衣。”
冬香立刻恢复了精神：“那当然，已经约定好了，我四分，哥嫂四分，爸妈两分，鸭血、牛肉、饺子馅，这些我是不会教他们的。”
姜柔希望冬香能坚持住，至少坚持到她给自己攒够钱，她望着院门：“这饭都要做好了，怎么还不回来呢，平北和家良，不会站那加入聊上不知道回来了吧？”
顾琼华肯定平北和家良跟几个大人瞎聊上了，气的不行，叫出屋里复习的平西，给他一个手电筒：“你去村部叫人，就说再不回来，一粒米都不会留给他们吃。”
平西读书费脑子，早饿了，接了手电筒出了门。
村部，几个男人正聊着他们认为的大事呢。
第21章 021
孙宏图没回家，跑来村部这里躲清静，说家里好多亲戚问东问西，烦的不行，还说孙家的人也不走，就怕分好处他们不在似的，身上少个东西，术后恢复的再好，心理上还是觉得少了不得劲，这种事不好意思、也不能说，他相信顾远山绝对不会传出去。
其实顾远山说过不要从村里带人去深圳，免得听到风言风语，一个村的人就都知道了，将来还怎么回家？
可他已经打算好了，把全家都接过去，这是没打算再回来了，被全村人羡慕敬仰，这感觉比娶亲还叫人飘飘然，这不，连顾裕明都来求他了。
顾裕明确实要求得孙宏图同意，聊到现在了：“你这突然发达，都是想求你办事的，我这边是最容易的，你看行吗？”
虽然被人求着虚荣心得到了满足，但孙宏图心里又唏嘘，难怪单大哥说顾远山是兄弟，他厚道，只有他追到香港劝他，其他人，包括他自己的家人，都是想靠着他要好处。
他看了眼顾远山，那个两百人的厂子，他说分顾远山一半，他居然不要。
“你问远山兄弟同不同意你去？”
顾远山不想叫顾裕明误会，撇清关系：“你的厂子，怎么问我呢，我又没股份，不需要参考我的意见。”
顾裕明还紧张了一下，听到顾远山这么说，笑了：“你别什么事推到远山兄弟身上，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埋怨你。”
这点小事孙宏图自然是愿意的，只是妄想用这些便利，让顾远山改变心意，顾远山不为所动，他也歇了心思。
“摆摊没问题，只是你这一家人都过去，吃住是个大问题，最好先过去一个人，把房租好，一家人再过去。”
顾裕明忙道：“我和对象商量了一下，先让冬香跟着村里招工的姑娘过去，你不是安排了宿舍吗，她先住着，和大家一起也安全，把环境熟悉好，租好房子我们再过去。
顾远山听他这么安排、使唤亲妹子，再看顾裕明就有点面目可憎了，深圳开工厂的地方鱼龙混杂，让一个没出过县城的姑娘打前站，他怎么不自己去呢？
“让冬香鞍前马后，你这当大哥的良心安吗？”
顾裕明没听出顾远山话里的不痛快，解释道：“冬香的性格你还不知道呀，她比我行，这是我们家商量的最好安排，我们也没亏待她，她一个小姑娘，占家里生意的四成，我和我对象、爸妈，我们四个人才拿六成呢。”
这话听着怪不是滋味，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把亲妹子当成泼出去、收不回来的水了。
顾远山这时候，更觉出姜柔的好，琼华有这么个嫂子，是幸福的。
孙宏图对姐姐好，觉得顾裕明有点算计妹妹：“你这话里话外，没把冬香当自家人，不应该。”
顾裕明一点都不觉得：“我是儿子，将来养老得靠我，我好了自然会管亲妹子，你家不也一样吗，你看你现在发达了，还想着帮两个姐姐，这样的一家人多好，你要不好了，能帮得上吗？”
孙宏图共情他的这番话了：“对，养老还是得看我们做儿子的，你去深圳可要好好干，多挣钱叫你父母过上好日子。”
父母跟过去，是过好日子的吗，是免了两个人工费，顾远山都听不下去了，顺着找来的手电筒光，看到平西也来了，催促道：“我要回家吃饭了，你们也散了吧。”
平北和家良被赶到一边等着，终于能回去了，两孩子对姜柔的话百分百执行：“大哥，嫂子说你想带人回去吃饭也可以，她准备的菜多。”
顾裕明和孙宏图还没聊够，勾肩搭背的：“走走，去姜嫂子家里蹭顿饭去。”
……
姜柔开了两桌，顾远山、顾裕明、孙宏图、家良、平北在堂屋的方桌上吃饭，她、琼华冬香在厨房的小桌上吃，平西也来了厨房，姜柔问道：“你怎么不去坐大桌子呢？”
“他们烦。”平西说：“聊的话我不爱听。”
平西吃得快，吃完又回屋复习去了，姜柔她们才不想和几个男人同桌呢，自己吃自己的多舒服，菜都是一样的，虽然不同桌，还是听着堂屋他们的话，顾裕明畅享去深圳做几年，然后买房安家的梦，孙宏图烦宁家提的一项又一项结婚条件，顾不上畅享梦想。
“宁家要我带小舅子，要我带丈母娘去看孩子，我一样都不同意，当我傻啊，小舅子过去，那不得抢我家的东西，丈母娘带孩子，将来孩子还和我家亲吗，都不行。”
顾冬香撇嘴：“看看那几个男人的嘴脸。”
姜柔笑：“里面有你自己哥哥呢。”顾远山一比，就凸显出优秀来，姜柔心想她眼光真不错。
顾琼华忧虑：“我哥现在看着倒还好，就怕将来嫂子厉害。”
顾冬香叹息：“我们就是普普通通的人，不奢望有好运气遇到好嫂子了。”
姜柔笑而不语，她觉得琼华和冬香都很不错，很好相处的呀，怎么顾裕明对象，非得把冬香从家里排除出去呢，再搞几次，冬香跟家里也不会亲了。
……
姜柔这边吃完了，堂屋还在喝着，她找机会和顾远山嘀咕孙宏图：“他就一个腰子了，还喝，你劝劝吧，要喝别在我家里喝，喝出事我担责。”
“劝过了，他不听。”顾远山看看身后，也怕喝去医院，回头一检查什么都瞒不住：“我再劝劝。”
他回了堂屋，把孙宏图的酒杯拿掉，话说给顾裕明、也是说给孙宏图听：“他之前在深圳跑业务，喝伤了胃出血，医生不让喝酒了。”
孙宏图心里苦：“再喝一小杯。”
顾远山只给他一小杯，然后叫平北把酒瓶子拿走：“喝完结束，别影响嫂子休息。”
孙宏图醉了，是顾远山扶着出门的，顾裕明心里还有件事没敲定呢：“宏图兄弟，我对象家来人了，问你招工的事情，你给个准信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