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道这次对方贪婪，要车厢里所有的货都卸下来，这可赔不起，双方剑拔弩张的时候，有人看到副驾驶座位上的是个女人，开了车门要来拽人，平西不愿意了，敢动他嫂子，他马上反抗和人拼命。
都动上手了，姜柔没必要再遮脸，她在车上喊道：“平西，下手轻一点，别把人打死了，要坐牢的。”
她敢出门并带上平西，是这小子一身的蛮力，一个人能打四五个，对方只有四个人，她这一方有平西跟何师傅，何师傅也魁梧，对付一个不成问题，另外三个人在平西的蛮力下，很快倒地不起。
平西跟何师傅把劫道的制服捆上，丢进车厢里，然后送去最近的派出所，这伙人手里犯下个重伤的案子，所以接下来的每一次，都当最后一次一样不要命，现在人抓了，公安破了案，留了何师傅和平西的地址，说要写信表彰呢。
表彰就不用了，跑大车还有危险性，姜柔又替平南担心起来。
平西初生牛犊，什么都不怕：“嫂子，二哥不弱，不用担心他。”
何师傅很看好平西：“平西别摆摊了，跟着我学车吧，开大卡车长见识、挣钱也多。”
平西很老实：“何师傅，你跟我大嫂子商量吧，不过我还是喜欢摆摊，不喜欢开车。”
姜柔终于理解一点顾远山，有些事情确实需要考虑，不能马上做决定：“何师傅，你容我回去想一下。”
……
因为路上的耽搁，回到县城天都黑了，平南和顾琼华都在等车，趁着没卸货，顾琼华赶紧说：“孙宏图回来没多久，宁红毓家里来人，说大哥和孙宏图拆家，不让我们在作坊门口摆摊了。”
回来之前，顾远山和孙宏图说好了的，把缝纫机放工坊里几天，这才一天，不给摆摊，那缝纫机肯定也不给放。
姜柔连忙找何师傅，把情况说了一下：“何师傅，缝纫机先放你家里，明天我们找了房子就搬走。”
今天路上多亏了平西，那半车厢的化肥才能保住，何师傅说没问题，还骂上了孙宏图：“那小子太不仗义了，不说他和远山的关系，看着平西大哥生前照顾他的份儿上，也不能把事情做这么绝。”
姜柔决定趁这个事，去跟孙宏图和他对象家把事情说清楚，就像二叔家和舅舅家一样，说清楚以后再有事儿，有理有据。
“他和顾远山拆家后，还来招待所跟我说，看在单大哥的面儿上，以后会多照顾，就这么个照顾法吗，我得去问问。”
平西怕嫂子受委屈：“大嫂，以后不来往，你别去了。”
姜柔道：“不去人家还以为我们心虚，要去的。”
……
姜柔和顾琼华来到孙宏图在县城的新家里，听到他们家在吵架，孙宏图怪宁家没问过他，就擅自做主：“远山是我兄弟，单大哥是我恩人，一个是恩人的遗孀，一个是兄弟家的妹妹，你们怎么好意思叫她们别在工坊门口摆摊？”
孙二姑在一旁劝：“别怪红毓，是我做主的，你们都拆家了，以后是竞争对手，当然不能在我们家门口摆摊，红毓还劝我问问你的意见，我说哪怕你反对，这个恶人我来做了。”
孙宏图其实知道，二姑想加馄饨水饺卖，嫌姜柔的摊子抢了生意，多方面原因，才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把话说绝了。
姜柔已经来了，也听到了，跟他们几个人说道：“宏图兄弟，你也看到你对象家、你家撇清关系的态度了，平南他大哥好几个兄弟，就算要求，我不求到你家门上，以后不要再说照顾的话。”
家里人把事情做绝了，孙宏图不好说什么，羞耻的很：“大嫂，多余的话我不说了，总之我欠单大哥的人情，以后平南他们三兄弟有事找我，我绝不推辞。”
姜柔摇摇头：“真不用了，请孙二姑和红毓听好了，我说过不用了，宏图兄弟还要帮的话，你们别找我说理，我可没那个能力劝你们家的男人。”
……
缝纫机先摆到何师傅家里，凉皮的固定摊位没有，就做好了带着，用小篮子提着做移动的摊位，何师傅虽然说不急，也不好意思总放他家，姜柔边卖凉皮边看房子，找了几天，平南过来说，顾远山打了电话回来，叫他来说一声：“顾大哥说，他早前在县城置办过房子了，让我们先把缝纫机搬过去，等他回来拾捣。”
上辈子两人结婚几年，没听他提过在老家县城还有房呀，怎么回事？等他回来问问，又一想，顾远山又不记得上辈子的事，问不出结果。
平南带着她们去那处院子，很破的房子，主屋的窗户全都破烂漏风了，屋顶破瓦漏雨，只有厢房一直维修着还能住人，好在主屋宽敞，修缮一下，二三十台机器都能摆得下。
守屋的大爷说，家人改革开放初期就去深圳了，催着他过去享福：“就前两天才过的户，钥匙交给你们，我也去深圳找儿子女儿去了，虽然房子破，也没卖你们多少钱，你们可别觉得吃亏。”
这么便宜的价格，算上维修费，也是合算的。
顾琼华觉得大哥属于不动声色算计的人，和姜柔嘀咕：“我大哥在交货前，就想着拆家了吗，不然他瞒着所有人，选个能办工坊的房子？”
不拆家，平南他大哥定机器的尾款，哪来呢，姜柔说：“孙宏图也想拆家，不怪你大哥提前安排。”
看了一圈屋子后，姜柔觉得这屋子主体不错，能修，位置好，临着县城主干道，进货出货都宽敞方便。
她找人找车把十台缝纫机拉回来，让平西和平南住厢房看屋子看东西，顾远山还没回来，她就先请小工修修补补，先把屋子修的不漏风不漏雨。
凉皮摊子就在这处房子外面摆，再也没谁能赶走她们了，附近的国营厂和机关单位多，南来北往的路过，总有几个人停下自行车，过来看看卖的是什么，然后买一份带回去，还有以前的老顾客，找过来吃的，生意不错，固定摊位又做起来了。
顾远山打过一次电话回来，听说姜柔找人把漏风漏雨的房子修好了，叫她把账记好，然后说道：“我这边有批代加工的货快谈成了，你们先放出招工的风，等我通知。”
姜柔清楚顾远山说话的分量，他能说快谈成了，那不出意外，分包就能拿下来，她摆摊子接触的人多，马上把招聘的消息放了出去。
很快，各种消息都反馈过来了，有来打听应聘条件、工资待遇，同时还有好几条谣言，传的都是她和顾远山的。
第13章 013
谣言有说她对顾远山有想法的，也有说顾远山对她不一般，孙宏图可能不希望自己娶不到的人，和顾远山有关系，说不可能，还说顾远山为的是单老大的恩情，说单大哥的兄弟，不会在他尸骨未寒的时候娶嫂子，外头的谣言就淡了一点。
爷爷奶奶还是纠结谣言的事情，把平西叫到家里问话：“上趟你和你嫂子一起出门，你看她和顾远山像是有事儿吗？”
爷爷奶奶又说：“你大哥当初把顾远山当兄弟看待，他要真有别的想法，那可不应该。”
平西觉得如果有并不是坏事，何况他没看出来。
“爷爷奶奶，你们怎么也和别人一样，人家是嫉妒，我们是自己家人，真要是顾大哥和嫂子情投意合，你们不替我们高兴吗？”
爷爷奶奶哑口无言，二叔二婶暗暗骂道：“真是个傻小子，也不怕被他大嫂伙同外人吃了绝户。”
爷爷出来说：“也别这么说，就那个家，没有他们大嫂，缝纫机要不回来，有什么值得被惦记的？”
二婶不服：“那不是顾远山帮着要的吗，和他们大嫂有什么关系？”
奶奶说：“远山看着面子帮忙要回了缝纫机，已经仁至义尽，用缝纫机入伙的事情，是平南他们嫂子争取来的，这点我们要认。”
二叔同意：“这俊俏的女人求人，是容易些哦。”
二婶推了二叔：“臭不要脸。”也不知道是在骂谁。
平西管她骂谁呢，他觉得就是在指桑骂槐他嫂子：“说不要脸的，别来求我们家任何事情。”
二婶连忙解释：“说你二叔呢，不是说你们，机器拉回来，房子也搞好了，这不是要招工了吗，二婶给你们推荐个人。”
“不行。”平西这口气等着呢：“我嫂子低头求人的时候，你们说三道四，这么有骨气，自己找远山大哥说去。”
……
舅舅也在找平南，问起招工的事情：“我们是亲舅甥，哪能为了一件小事就不走亲戚了，工坊的女工又体面挣的又多，让舅妈的外甥女去上个班，说不定还能找个县城的对象，一句话的事情，让你嫂子跟顾远山提一下。”
平南也说不行：“大嫂拉下脸皮才换来的入股，还没开工就塞人，让顾大哥怎么想？不行。”
“你还认不认我这个舅舅了？”
平南说：“我们兄弟让舅舅为难的时候，舅舅不想认我们，现在舅舅让我为难了，我也不想认舅舅，但有血缘关系，我也不能说真不认，可舅舅现在让大嫂为难了，这事儿就是不行。”
……
有平南和平西，两边的亲戚都没来找姜柔，姜柔听到隔壁顾冬香和家里吵架，叫平北过去看看，一会儿平北回来了，说冬香家里要给她哥哥顾裕明说亲，琼华把冬香叫过来，问说亲就说亲，吵什么呢？
冬香气不过：“外头传我是个厉害小姑，家里给哥哥介绍的人家，各方面都好，相看了也满意，彩礼要的也不多，但就一条要求，要给小姑子嫁出去，这不是欺负人吗？”
姜柔惊讶：“你家里什么意见？”
冬香更来气，一直以为家里对她和哥哥一视同仁，甚至更惯着她一点，可到大事情上，还是让她让着哥哥：“我妈说，我总是要嫁人的，今年不定亲，明年一定要定下来，为了我哥喜欢这种条件都答应，我真的很生气。”
姜柔只是邻居，掺和不了，只能给点意见：“只要你不愿意，你爸妈哥哥，也不会真逼你嫁人。”
她不同意，给她相亲的进不了家门，可正因为冬香爸妈和大哥，对她一直不错，她不忍心大哥错过满意的姑娘，冬香烦恼的不想回家，姜柔就叫她和琼华都在这边睡，让平西和平北一会去隔壁和家良挤一挤。
说到平西，姜柔也犯了难，说起学车的事情：“何师傅那边催了第二次，何师傅家里只有一个女儿，他这是找徒弟，也是找上门女婿，平西各方面都入了他的眼了。”
冬香转移了注意力，马上八卦起来，跟拿衣服牙刷毛巾准备去隔壁的平西打趣：“你个傻小子有傻福气，工作还没有呢，终身大事靠谱了。”
平西攥紧了手里的脸盆：“大嫂，何师傅要真是像你猜的心思，我不去，我本来就不喜欢开车，再被人提前安排惦记，这滋味我受不了。”
姜柔说：“我知道你不愿意，我也不太愿意，现在看大车司机吃香，十年后呢？我不想让你们兄弟两个都当司机。”
顾琼华赞同，十年前，谁都想不到经济会放开，田地会包干到户，听说有些国营厂都搞下岗了，想不到的事，姜嫂子考虑的很对，有个这样的嫂子，多幸福，她又想起自家不争气的大哥了。
不学车平西轻松了：“大嫂，你想让我做什么呢？”
重生的姜柔能理解他的迷茫，没出过门，大哥走的又突然，他对未来确实不知道如何安排。
姜柔告诉他：“回来的路上，你一打四，这份能力得用在正途上，如果不学车，你就复读一年考警校。”
正好平西大哥去世前，也这么提过一次，平西觉得公安很威严很有使命感，心里已经愿意了，可觉得复读会给家里增加负担。
“那要家里供好几年，负担太重了。”
“没关系的，你们大哥留下的几台电动缝纫机，在山哥的工坊里入了股，管你们兄弟几个吃喝够了，放心去读吧。”
平北今年没考上高中，初中毕业的他很迷茫，三哥能复读，是他还有希望通过复读提高成绩，平北是真读不下去，而且初中可没有复读这一说。
“大嫂，那我做什么？”
两辈子了，姜柔也知道平北念书念不进去，上辈子读那个职高，被几个混混带的油里油气的，她不太想让平北再来一遍，可以过过不一样的人生，总不能比上辈子还差。
姜柔给他自己选：“要么花钱让你读职高去，要么跟着我摆摊，看你自己。”
平北想都不想：“我跟大嫂子摆摊。”
平西和平北去琼华家里，姜柔和冬香琼华挤挤，冬香妈来了一趟，劝了劝：“你哥说，你要真不喜欢，他就叫媒人回掉去，他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别跟你哥哥置气了。”
冬香才不做这个恶人：“他要是赌气回绝，我明天就去嫁人。”
姜柔劝冬香妈：“也不是只有让冬香说亲一条路，今晚就让她在我家睡吧。”
晚上睡觉，三个女孩子都有心思，姜柔的心思，这辈子太早和顾远山表白，他会和平西一样，觉得是在被逼迫吗？姜柔辗转反侧，想着顾远山此刻心里的想法。
……
隔天，姜柔去学校给平西办好了复读手续，买了几样糕点去何师傅家里，说了下还是决定让平西复读的事儿：“挣钱有平南，家里有我，还是想供个读书人出来。”
平西复读，何师傅没什么话好讲，还夸了姜柔：“你这个大嫂子做的没话说。”
何婶子开玩笑，问起姜柔和顾远山的谣言真不真：“你和顾远山有没有好上？”
姜柔笑笑：“现在还没有，将来的事还没发生，不好说。”
何婶子故意道：“谁还管将来呀，远山这年纪不能等了，等他回来，我可是要给他保媒了。”
姜柔依旧不急不缓的态度：“顾家长辈们都急坏了，婶子要保媒，估计排不上队。”
后面她态度冷了下来，说了两句带着平西走了。
何婶子嘴角一撇：“看，我一试就试出来了，她看上了顾远山，谁要给顾远山介绍对象，她不乐意了。”
何师傅怪她多事：“我跟远山兄弟都没把话说这么透，你问的太明显了，不怪人家生气。”
何婶子给男人下达意见：“平西再好，有这么个嫂子不行，咱们闺女在她跟前玩不过心眼，要吃亏的，你跟我提的事没商量。”
……
平西有了目标，暑假还有一个月呢，就在家里看书复习了，家良凭本事考上了县城高中，开学高一，把警校当目标，兴致勃勃跑来找姜柔问，还故意在称呼上耍了小心机：“大嫂，我也想考警校，你赞成吗？”
他有哥哥有姐姐，哪轮得到姜柔操心，想到顾远山可能在苦恼她的步步紧逼，姜柔心里闷的很，没什么力气：“等你大哥回来，问他去吧。”
顾家良一脸失落的回家，委屈不已问顾琼华：“二姐，姜嫂子讨厌我了吗？”
顾琼华气也不太顺，大哥几天不来个电话，来电话也只是托平南说工坊上的事情，都不问问姜嫂子为了修房子多费心、为了招工多费力，姜嫂子一腔真心碰到大哥这样的冷性子，很难保持热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