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与侍卫私相授受是大罪,本就该死……”
至于那侍卫么,既然不知情,便饶他一命吧。
长袖点了点头,又道:“娘娘,奴婢刚刚看见了,华阳宫的里里外外都被禁军围了起来。”
沐梨红唇微张,“是么……死牢那边呢?可有问出什么来?”
“死牢那边守卫森严,奴婢没打听出消息来……”长袖说着,很是苦恼。
沐梨从贵妃榻上坐起了身子,眸子清澈,喃喃道:“再等等……”
死牢那是什么地方,便是不死也要脱一层皮,她就不信那二人的嘴当真是有那般硬。
先不说小叶,含笑是安德妃的贴身宫女,她深夜去死牢毒害小叶,无论如何安德妃必有嫌疑。
这边,雪阳宫
“娘娘,华阳宫已经被禁军查封,您说月华公主一事当真是与德妃娘娘有关系吗?”冬梅看着柔淑妃,忍不住问道。
柔淑妃语气平缓的道:“左右与本宫无关,咱们管好自已便是。”
顾氏一事过后,她已经特意与安德妃拉开的关系,她去送了顾氏最后一程,为着顾氏死了,皇上还降了她的位分,说她胆大妄为。
不过那又如何,左右顾氏死了,她为她的孩儿报了仇,如今的她已经释怀了。
今后她便好好侍奉在皇上身旁,为皇上打理好后宫的一切事务,这便足够了。
“对了……”柔淑妃忽的又道:“徐修媛那边你派人看着点。”хł
“依她的性子若是让她知晓月华一事与安德妃脱不了干系,怕是会去华阳宫闹的。”
那有禁军守着,徐修媛便是去了也进不去,皇上此时正在气头之上,不可再去惹怒了皇上。
“还有,去内务府多拨些宫人去,好好照料月华公主。”
柔淑妃一一嘱咐着,“太后娘娘那边皇上已经让人吩咐过了,你再去叮嘱一番,莫要让太后娘娘知晓月华昏迷一事。”
冬梅扶了扶身,“娘娘放心,奴婢会的。”
柔淑妃点了点头,又继续看着手中的册子。
冬梅看的是一阵心疼,她的娘娘日日为后宫的宫务操劳,也没见皇上来雪阳宫看看娘娘。
皇上的心里只有昭纯宫那位,她真是替自家娘娘感到不值,冬梅想着想着便愣住了。
“冬梅……”柔淑妃唤了一声,冬梅便迅速回过神来,“娘娘……怎么了?”
柔淑妃不禁笑了笑,“你在想什么,怎么一脸心不在焉的?”
冬梅抿了抿唇,“奴婢无事,只是有心心疼您罢了……”
柔淑妃先是一怔,随后又道:“本宫无事,去将本宫吩咐的事做了吧。”
“是……”冬梅应声离开。
第一百七十二章 问罪
傍晚,御书房
一抹黑色的身影悄然落下,暗一跪在地上,从袖中掏出了一个檀木小盒子,拱手递上。
“启禀主子,这是属下在华阳宫的一个花盆里找出的,经过对比,与那名宫女手里的毒丸是一致的。”
李德走至暗一身旁,将檀木盒子接了过来,放在了龙案上,又将其打开。
只见檀木盒子里装着尽是大小相同的黑色毒丸,足足有数十颗之多。
龙椅上的男人眸色一冷,大手一挥,檀木盒子应声落地,毒丸尽数散落在地,殿中的宫人们纷纷跪了下来。
“死牢那边如何?”男人的神情极冷,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李德正要开口,却听殿外有太监禀报说庞统领求见。
暗一一个闪身便消失在了原地,庞义大步进来,“启禀皇上,那个名唤小叶的宫女已经尽数招了。”
说着庞义又递上一物,“这是她的认罪书,还请皇上过目。”
李德赶忙上前接过,将其摊开一一念了出来,每念一句,李德都忍不住心颤。这哪里是认罪书,分明是告安德妃的告罪状啊!
庞义听着也是垂下了头,也多亏今日昭妃娘娘的宫女提醒了他,让他从宫女小叶宫外的亲人入手,否则哪那么容易写下着认罪书。
“砰!”的一声,龙案上的砚台掉落在地,李德顿了顿又继续念道。
直到念完,李德不由得抹了抹额上的冷汗,不得不说,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安德妃竟然在背地里做了这么多的恶事,皇上那般宠爱瑶华公主,安德妃竟然也敢下手。
小叶的认罪书上将安德妃吩咐她做的事一一道出,自然也说出了设计害瑶华公主落水一事……
“去华阳宫!“君冀起身,衣袍掀起了一阵风,似凉的刺骨。
李德赶忙跟上,怕是今夜过后,宫中再无安德妃了……
昭纯宫
“奴才小顺子拜见娘娘!”小顺子恭敬的朝沐梨行了一个礼。
沐梨坐在膳桌前,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起来吧,可是皇上让你来的?”
小顺子点了点头,“正是,皇上说让娘娘不必等着了,让您先用膳。”
“本宫知晓了,你回去吧。”沐梨并没有多问,轻声说道。
“是,奴才告退。”小顺子拱了拱手,转身退了出去。
“善舞……”沐梨唤了一声。
善舞上前道:“娘娘有何吩咐?”
“你去打听打听,皇上在什么地方?”沐梨沉吟道。
“是……”善舞说完,立即便出去了。
沐梨看着桌上的膳食,并未动筷,她倒不是担心男人去了别的嫔妃宫里,眼下这等事情,想来也没那个心思。
她只是想知道是不是安德妃一事有了结果……
华阳宫
有宫女提着宫灯走在最前头,身后跟着众多禁军,华阳宫的宫门被缓缓推开,天上的云将月亮尽数遮去了,只留下点点星子正闪着。
正殿的门被两个小太监推开,安德妃此时正坐在贵妃榻上。
见着来人安德妃也没什么动作,只是轻抬了抬眼,“皇上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她怔愣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想当年她进府时,也是对他满怀爱意的,可那雨夜过后,她渐渐的明白了,他的心里从未有过她。
她本以为他是帝王,不会有情爱,可是如今,他的心里住进了一个人,昭妃……
“为何要这么做?”男人伸手,将檀木盒子和那封认罪书扔在了安德妃跟前。
檀木盒子落在案上被摔开,里面的毒丸一颗颗的掉了出来,滚落在了安德妃的裙摆边上。
安德妃的眼神一怔,像是有些意外这些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男人手里。
她伸手拿起案上的认罪书,看了看,喃喃道:“这上面说的没错……”
“是我设计害瑶华落水,是我让人给瑶华下了夹竹桃之毒,也是我让人害的月华摔下假山,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做的……”
这是第一次安德妃没有自称“臣妾”。
君冀一手紧握,“朕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皇上……每当夜深人静之时,您可曾梦到过我们的孩子?”
安德妃自顾自的说着,却又摇了摇头道:“不对……您怎么会梦到我们的孩子,您膝下有三个孩子呢……”
“如今昭妃也怀了双胎,您心里哪里还有我们曾经的那个孩子……”
“可我梦到过,我日日都梦到!”安德妃的语气忽然的激动了起来,“梦里孩儿在哭,问父皇为何不要他……”
安德妃抬起了满是泪珠的眸子,质问道:“皇上您为何不要他啊?”
男人高大的身躯不为所动,语气淡漠的道:“那是意外……”
安德妃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从贵妃榻上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向前走了几步,“意外?”
“这不是意外!”安德妃的思绪像是又回到了那个雨夜。
那夜下了很大一场雨,她跪在御书房的殿前,苦苦哀求着眼前的男人放过她的父亲,放过她崔家上下几百条人命。
可等来的却是李德的一句话:贵嫔娘娘,皇上说了,叛国乃是死罪。
彼时她还是德贵嫔,听了李德的话,她整个人便倒在了地上,雨哗啦啦的下着,她身下的血直流,与雨水融合在了一起。
那滩血水看着都触目惊心,却没换来男人的一丝柔情,她的家人没了,孩子也没了……
隔日李德却来传旨,封她为德妃,四妃之中唯一在位的德妃,除了皇后,没有人能越过她去。
可她没了一切,要这再尊贵的名位又有什么用呢?
“若不是顾霆上书诬陷父亲谋反,父亲和我崔家几百口人就不会死!”安德妃说着,眼里染上一抹浓浓的恨意。
“所以,顾芷容她得死,她的孩子也得死!”安德妃不管不顾的喊着,“我恨顾家!我更恨皇上您!”
“您明知顾霆的野心,为何却还听信他的谗言,下旨将崔家满门抄斩?”
“昔日进府,林氏为了不动摇她的地位,不惜常年给我下避子药,导致我身子亏损的厉害,一直未能怀上孩子。”
安德妃满腔的恨意,“可等我好不容易怀上了孩子……可都没了,一切都没了!”
“都是你们害的,是你们毁了我的一切!”
“既然如此,那我要让您看着他们一个一个死去,我要让徐氏她们也尝尝失去孩子的滋味!”
安德妃抬眸看向男人,语气似有些疯魔,“可惜了,一个都没死成……”
“所以你到现在还认为你们崔家是清白的?”男人依旧是一脸的平静,沉声开口。
第一百七十三章 赐鸩酒
“崔家历代从军,崔家上下几百口人对朝廷忠心耿耿,父亲更是为了西关的安定殚精竭力……”
安德妃一脸痛心的开口,“崔家上下无一不忠心,可皇上却下旨将我崔家满门抄斩!”
君冀面色沉静如水,“崔家历代从军不假,可却出了个崔永!”
崔永便是安德妃的父亲,三年前叛变的崔将军。
“当年朕刚即位,朝中不稳,前朝有顾霆为虎作伥,而镇守西关的崔永却生出了别样的心思。”
“他勾结西蛮,妄图谋反,即便是顾霆不上书,崔家上下也难逃一死!”
男人说完,眼眸中再无其他情绪,一时间幽暗难辨。
“不可能!”安德妃的语气忽的变得狠厉,“父亲不可能会叛变的!定是顾霆诬陷!“
君冀目光幽沉,“顾霆没有诬陷,崔永叛变是事实,你若是不信,便看看这个吧。”
说着,男人示意李德上前,“德妃娘娘请看……”
李德一封泛黄了的信笺,一看便是有些年头了,他道:“这是崔永当年勾结西蛮的书信,娘娘一看便知。”
安德妃看着李德手中的东西,伸手颤抖着接过……
昭纯宫
“娘娘,奴婢打听到了!”善舞小跑着进来,“皇上带着人去了华阳宫。”
“走吧,咱们也去看看。”沐梨起身,理了理身侧的裙摆。
她红唇微勾,看来事情已成,过了今夜,宫中便再无安德妃了。
随后抬步朝外走,长袖善舞两个丫头对视了一眼,紧跟了上去。
……
华阳宫
“不可能!这不可能!”安德妃像发疯一般将那信笺揉作一团,瞳孔睁大,“这一定是顾霆用来诬陷父亲的!”
“我不相信,父亲那般的人……怎么可能会叛变!”
李德此时又开了口,“德妃娘娘,事实的确是如此,您还是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念及你失去了孩子,朕已经容忍你许多,朕已经将灏儿交由你抚养,你却还要害月华与瑶华二人!”男人眸色深沉,阴寒透骨。
安德妃闻言面露嘲讽之色,“她们的孩子与我何干?”
“谁乐意抚养那贱人的孩子?怕是温良如淑妃也是不愿意的吧……毕竟有谁会抚养害自已孩儿的人所生的孩子!”
“我的孩子没了,她们的孩子也该死……”安德妃说着,眼里染上一抹狠毒。
李德听着听着恨不得将自已的耳朵堵上,今日的安德妃不同往常,实在是可怕至极。
“启禀皇上!死牢里的那两个宫女自尽身亡了……”殿外,庞义的声音传来。
安德妃闻言似有些怔愣住了,含笑……是从小便跟在她身边的,如今也死了,崔家真真正正就剩下她一个人了。
她顿时整个人跌落在地,眼里的泪水滴答滴答的往下掉,湿了衣襟。
君冀冷凝着脸,转身正欲离开,只听见身后的安德妃喊道:“皇上打算如何处置我这罪人?”
“处死……”两个冰冷的字从男人的嘴里吐出,不带一丝感情。
安德妃听着却是笑出了声音,“呵……处死……”
“皇上当真是冷心冷情,顾氏、林氏爱慕皇上却也不得善终,皇上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
“不对……”德妃似是想到了什么,自嘲的笑了笑,“皇上待昭妃不同,将昭妃捧在手心呵护着,真真是羡煞旁人。”
她虽然憎恨着眼前的男人,也有时却也不得不承认,她也羡慕过昭妃。
“昭妃不同,她生性纯良,是世间顶好的女子,得她是朕之幸。”
提起女子,君冀的眼里划过一抹深深的柔软,随即大步离开,她的阿梨还在昭纯宫里等着他……
看着男人高大的身影远去,安德妃再也不受控制的痛哭出声,整个殿中除了女子的凄厉的哭泣声再无其他。
……
华阳宫的宫门处,君冀一眼便瞧见了女子那抹绯色的倩影,胸口处猛的一颤,眸子微动,薄唇不由得向上扬,大步朝女子走去。
听到殿门开启的声音,沐梨侧头,便看见男人修长的身影朝自已走来。
她提起裙摆,小跑着而去,被君冀稳稳的接住,男人的声音低哑,“阿梨慢些,小心孩子……”
“皇上……咱们回昭纯宫吧?”
沐梨仰着头,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柔柔的月光打在女子的脸上,显得娇美动人。
她只字不提安德妃的处境,反正不论如何,明日便会知晓。
“好,咱们回去……”君冀垂眸牵起女子纤细的小手,两人并肩朝昭纯宫的方向走去。
……
次日一早,御书房便传出旨意,华阳宫安德妃崔氏,废黜德妃之位,赐鸩酒,华阳宫上下一律打入辛者库,终身不得出。
崔庶人所做之事在宫里已传的沸沸扬扬,无人不憎恨。
华阳宫
“我一直以为咱们是好姐妹,可你却怎心对瑶华下手?”锦修容一步步朝崔庶人走去,语气满是质问。
“瑶华还只是一个孩子,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狠得下心一而再再而三的害她?”
锦修容眼里蓄着泪,那双眸子里有诧异,但更多的却是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