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竟然也不管她,真是……”
“三妹妹,你也是嫁了人的人了,难道还不知道有时候枕头风啊,比什么心机手段都好使。”
姜姪听到这话,脸上刚退下去的红,又漫了上来。
“二姐姐!”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姜婳忽然看了姜姒一眼,不知在想什么。
姜姒装作没看到的样子,与姜姪说起一些孕期的事来。两人同为孕妇,不管是吃啊穿啊,都能说到一处去。
姜婳也是生养过的人,不时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和她们分享一些心得,一时之间几姐妹瞧着很是和谐。
等到宴席快开始,她们才动身去往前院。
还未出内宅,便看到远处鬼鬼祟祟的刘嬷嬷。
刘嬷嬷那吊白的三角眼也看到了她们,表情似是明眼一变,然后看向了姜姒。姜姒心下微动,说自己落了东西在春庭院,从原路返回。
果然,她离开了姜婳和姜姪的视线之后,刘嬷嬷立马过来找她。
“出了什么事?”她问刘嬷嬷。
刘嬷嬷长话短说,快速将事实说了一遍。
姜姒听完,小脸全是冷意。
华氏这是找死!
……
前院中,一派热闹景象。
林征红光满面,华氏看上去亦是如此。但若是瞧得仔细些,便能发现她有些紧张。当然,纵然有人看了出来,也只当她是怕寿宴出了岔子而紧张。
林杲笑容勉强地招呼着男宾,偶尔看向自己的父亲时,明显带着几分无奈。
沈溯见之,打趣他,“你这个老子真是堪比十七八的少年郎,越来越有精神头。”
他没好气地睨着沈溯,“沈贤侄这么闲的话,不如帮你表叔我招呼一下客人?”
沈贤侄几个字,如几点火星子一样燎了尾巴毛,瞬间炸了起来。
这时一个下人过来,小声对林杲说姜姒找他。他闻言眉头都快打了结,对上沈溯一脸八卦的脸,越发的没好气。
“我去去就来,这里就交给沈贤侄了。”
“林流景,你给我好好说话,再叫我贤侄,信不信我和你没完?今日你想走都不走了,我还就非得拉着你不可!”
“你拉啊!”林杲耍起了无赖,“你小舅母找我,你若是不让我去,我倒要看看,是你倒霉还是我倒霉?”
沈溯闻言,也皱起了眉头,“你一个当姐夫的,她一个当小姨的,她这个时候找你,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不管是什么事,我都得去。我那小姨子是小姨子吗?那可是小祖宗!”
林杲这话倒不是假的,在他心里,姜姒可不是小姨子,而是妥妥的小祖宗。
且不说姜姒的身份之高,便是姜姒在姜嬗心目的地位,那也是无人可以撼动。姜嬗平日里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便是“这事若是换了我五妹妹,她会如何如何……”
他不与沈溯过多废话,沈溯也不敢再拦他。
喧闹声不断,他身为主家忙进忙出也是常理,所以并没有在意他的离开。同样,魏其侯被返回的他叫出去时,也没有人在意。
除了华氏。
华氏红光满面的脸色,隐约有一丝不安。她不时朝宾客中张望着,神情间有种说不出来的焦急与犹豫。
不多时,林征和林杲一前一后地回来。林杲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还抱来了自己的女儿如姐儿。
如姐儿被他放下后,直接朝随后进来的姜姒跑过去。
“五姨姨,你今天能不能给我变个戏法儿?”
姜姒笑眯眯地摸了一把外甥女的小脸,软着声音回道:“当然可以啊,如姐儿,你这次千万要看好了。”
说完,她从袖子里取出自己的帕子。
早在她出现时,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看了过来。一则是因为她的身份使然,二则是因为她过人的美貌。
她将一块糖包进了帕子里,故弄玄虚了一番后抖开帕子。帕子里空空如也,自然已没了糖的踪影。
“如姐儿,你猜猜,糖去哪了?”
如姐儿歪着小脑袋,“咦”了一声,上上下下在打量着她。
她眉眼弯弯,“不在五姨姨身上哦。”
“那在哪里?”
这时她身边的祝平上前将手一伸,掌心中赫然是一块相同的糖。
如姐儿没有接糖,小脸沉思着,突然童言童语地道:“五姨姨,这是刚才的糖吗?”
姜姒笑道:“是啊。如姐儿若是不信的话,你自己可以找个东西交给五姨姨,五姨姨照样能给你变到别人身上去。”
如姐儿听到这话,还真的找了起来。她一时摸摸自己的金锁,一时又看着自己手里的小布偶,一副为难而舍不得的样子。
姨甥二人的这番互动,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所有人都看着她们,一时之间没什么人说话,热闹声被安静取代。
“如姐儿,祖父给你一个东西,保证你五姨姨找不出第二个。”林征突然出声,朝如姐儿招着手。
如姐儿欢快地跑过去,从林征手里接过那样东西。
所有人见之,不少人倒吸一口凉气。
林征说的没错,这东西确实很难找出第二个,因为并非寻常之物,而是一枚虎符。
第92章
不少人都认为,林征是因为愿意宠着自己的孙女,才会将虎符这等重要的东西当成孩子的玩意儿。
而如姐儿年纪小,毫不犹豫地从自己祖父手中像拿一块糖果一样随意地将虎符拿走更是说得过去。
很快,众目睽睽之下,如姐儿将虎符交给了姜姒。
“五姨姨,你这次变慢一些。”
姜姒如水的眼眸已弯成月牙形,孩子气地郑重表示自己动作肯定会放慢一些。她说到做到,故弄玄虚之时,还在人群中走了一圈。尤其是在经过林征和华氏身边时,有意多停留了一会儿。
华氏被她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看,身体忍不住地微微颤抖。她仿佛看不见似的,眼神和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当她再次展开帕子时,帕子里自然没了虎符的踪影。
“如姐儿,你猜猜看,这次东西在谁那里?”
华氏原本一片空白的脑子,在听到这话之后如同炸开了一道惊雷,那不详的预感落下来,狠狠地击中了她的心。
她发着抖,恨不得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如姐儿装大人般地托着自己的下巴,顺着她刚才走过的地方来回一遍。一时看看众位宾客,一时又看看自己认识的亲人。
忽然,她一指林征和华氏的方向,语出惊人。“我知道了!”
所有人都看向他们,华氏脸白如纸,俨然一副魂不附体之状。
如姐儿到了跟前,仰着小脸,一脸自信地问林征,“祖父,您能不能告诉如姐儿,东西是在您身上,还是在祖母身上?”
林征哈哈大笑,逗着孙女儿,“这个祖父不能说,我们如姐儿自己猜。”
祖孙二人互动着,大多数的宾客们都当热闹来看。
如姐儿小脸皱起来,看看林征,又看看华氏,纠结了半天,迟疑猜测,“我猜东西应该是在祖母身上。”
姜姒也走了过来,笑眯眯地道:“到底在不在侯夫人身上呢?还请侯夫人站起来跳两下。如果东西掉下来,那就证明我们如姐儿猜对了。如果东西没掉下来,侯爷,那就要劳烦您了。”
这话说得有技巧,众人都以为如果东西不在华氏身上,之所以劳烦林征,是因为林征也要像华氏一样站出来跳两下以证明东西不在自己身上。
但对于心里有鬼的人而言,这句话完全是另外一个意思。意思是如果东西没在华氏身上,那么林征定然会有所行动。
华氏白着脸,艰难地站起身来。她动了动自己的身体,只见她袖子里掉出一物来,正是那枚虎符。
如姐儿欢喜无比,立马将虎符捡了起来,邀功似的举的,“五姨姨,祖父,我猜对了!”
“我们如姐儿可真聪明。”姜姒摸着她的头,目光怜爱而心疼。
这么小的孩子,过早地卷入如此的明争暗斗中,被逼着快速成长的样子,真的让人觉得好难过。
她将虎符交林征,“谢谢祖父。”
林征也夸了她几句,然后接过虎符收好。
两场戏法儿结束,大部分的宾客都只当是宴席中的一个让人放松的插曲。然而对于有些人而言,却像是经历了一场得而复失的历险。
姜姒因为身份的缘故,自是受到不少夫人们的追捧。好些女客围着她,无一不是想借此机会与她亲近。
显赫的身份,无上的美貌,她的年轻与她的幸运一样令人嫉妒。
“十七皇婶还是这般的会哄人开心,看来在京外的那些年,十七皇婶没少去看人变戏法儿,这才学了一身哄人开心的好本事。”
宋玉婉是笑着说的,但那笑意明显不达眼底。
姜姒看着她,像是听不出她话里的机锋。“这算什么好本事,不过是闲来无事学着玩的。若是能哄得了家里的长辈孩子开心,我也开心。”
两人都是皇家的媳妇,瞧着年纪差不多,但却差着辈儿。
有人便打趣道:“芳业王妃看着还像个孩子,可不就是喜欢这些孩子的玩意儿。”
宋玉婉暗恨,什么孩子!
一个嫁了人,怀了孩子的女人,算什么孩子?
“戏法儿都是骗人玩的,先前的那个我倒是看明白了,十七皇婶你是事先在自己丫头那里也放了同样的糖,而你手里的那颗则是藏了起来。后来的我没看明白,那东西应该只有一个,到底是如何到侯夫人身上的,还请十七皇婶为我解惑?”
姜姒小脸一变,严肃地摇了摇头。
她一本正经地道:“我不能说,你便是看破了,也请别说出去。毕竟外面还有人以此为生,我们可不能图一时之快,而砸了那些人养家糊口的营生。”
这话引得不少人附和,你一言我一语地夸着她心地善良。
宋玉婉所有的话都被堵了回去,面色渐渐挂不住。更让她窝火的是,她听到有好几个人在说如果自小长大京中的话,她那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头恐怕就要易主。
论辈分,她为小,论美貌,她还输了,这让她如何能忍!若是最后二皇子未能成大事,她岂不是要永远被压一头?
“二皇子妃,您怎么在这里?”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充斥着讨好之意,“这里风大,小心着了凉。”
来人妆容俗艳,穿金戴银,正是华锦娘。
宋玉婉见之,眼底划过一抹鄙夷之色,“原来是华娘子。”
她之所以称呼华锦娘为华娘子,只因华锦娘已经和离。这和离过的妇人,不再冠以夫姓,而是改回自己的姓氏,或被称为某夫人,或被称为某娘子。
华锦娘一脸的巴结,“二皇子妃近日可有进宫,不知太后娘娘和贵妃娘娘的身体可好?”
“皇祖母和母妃自是身体康健。”
“那就好。”华锦娘作羞涩状,“只要太后娘娘和贵妃娘娘玉体金安,我就放心了。以后若有机会,我定要亲自向她们请安。”
宋玉婉听到这话,鄙夷之色又起。
这个华锦娘是个什么东西!
真当自己是天仙吗?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这般不知所谓的女子,还想飞上枝头当凤凰,简直是可笑至极。
华锦娘可没注意到她的脸色,一个劲地往男宾那边看,当看到几位在一起说话的年长贵客之后,目光中的贪婪都快溢出来。
宋玉婉实在是受够了她的蠢样子,正欲走人时,忽然想到什么,似不经意地问道:“听说以前你住在侯府时,同芳业王府有过节?”
她吓了一跳,结巴起来:“……那,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你慌什么,我不过是随口一问。这此一时彼一时,她虽然是王府,但倘若你以后得了机会,未必低她多少。”
这话说到了她心坎里,她的心瞬间火热起来。
“二皇子妃,您是说…您是说……”
“我只是说,万事皆有可能。”
她没听出宋玉婉话里的机锋,还以为自己盼着的事终于要成了。一时间底气从脚跟窜起,整个人都像是打了鸡血似的。
宋玉婉暗骂一声蠢货,面上却是不显。
“芳业王妃怀着身子,最是应该注意。你代侯夫人招呼客人,千万别怠慢了她。”
“是,是,我一定好好照顾她。”
照顾两个字,华锦娘咬得很重。
原本今日她得了华夫人的吩咐,代为帮着招呼宾客,目的就是为了人前露脸和长脸。眼下得了宋玉婉的暗示,她计上心来。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等她背过人去想安排自己的计划时,立马被人捂着嘴拖走。
姜姒身边的方嬷嬷去了又回,在她耳边低语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