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胆怯的看他,楚楚可怜,可惜没换来半分怜惜,只有厌恶。她不敢耽误,又端着盆退下。
谢屹下意识回头看她,沈书瑶弯着眉眼笑,眼神纯净,情绪不明。谢屹心里没底,唇瓣张合,不知如何解释。
就出门前说了句:“我上朝了。”
出门就叹息声,忘记把如意送回去了,继续留在兰园不行,要是哪日沈书瑶计较起来,又要回娘家了。等下朝回来,赶紧处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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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忙碌了一阵,谢屹一离开,兰园安静多了。
沈书瑶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眼就想起刚才如意的举动。往夫君屋里塞人,这种事是婆母经常干的,以前她祖母就干过,后来被她母亲搅合了。
眼下林氏送了如意过来,谢屹是何举动,看他刚才的反应也不喜欢吗,要是喜欢的话,早就收房了。想想就膈应。
她从床上爬起来,睡不着了,知微在旁边没走,见她起身忙关切的问一句。
“那个如意呢?怎么不进来伺候?”
知微和穗华对视眼,摸不清她的用意,迟疑半刻回话:“她是伺候大人的,不在您跟前伺候。”
“这是什么话,既然是谢屹的人,我也能用,让她进来。”
她睡不着,干脆起床用饭,然后去后园走走,再回来睡觉,应该会睡得香。沈书瑶在心里把今天计划好了,眸光一转,看见刚进来的如意,眼神立马就变了。
她让如意伺候自己洗漱,如往常一样,没刻意为难她,但如意自己心里害怕,递帕子的时候居然手抖了一下,她低头扫了眼,目光继而落在她脸上,察觉她的眼神,如意更慌了。
听说少夫人忘记了一些事情,性子也与从前大不一样,现在的少夫人,令人琢磨不透。
想到这,如意偷瞄了一眼,正巧对上沈书瑶浅笑的眼,她惊慌的低下头,瞬间老实了。
沈书瑶用膳,如意就在旁边站着,吃完挥挥手,让撤下去。
如意松口气,少夫人吃完了,她是不是可以走了?
正想着,沈书瑶突然开口:“如意,你来兰园有段时日了,习惯了吗?”
如意心一跳,连忙上前回话,“劳少夫人记挂,奴婢习惯。”
“跟在幽莲苑相比呢?”
此话一出,如意霎时为难了,不管说那边好,必定会得罪另一边,少夫人这话问的,就是故意为难她。她不能不回答。
如意思忖半刻,道:“奴婢身份低微,凡事由主子做主,主子说什么,奴婢就做什么。”
回答的还算满意,让人挑不出错来。
沈书瑶却笑了,说的委屈巴巴,惯会博同情。也不知她这套谢屹吃不吃,不过也没机会了。
她拖着下颌,姿态懒散道:“嗯,既然你这么说,那么此刻起,你便回幽莲苑吧,反正主子说什么,你便做什么。”
话落,知微穗华两人相视一笑,心想,少夫人终于想起如意这个麻烦了,弄走了好,毕竟不是兰园的人,跟她们不是一条心。
而如意听到这话则是立马跪下,好像她欺负了她一样,沈书瑶看着就烦。
“少夫人,奴婢做错了什么?请您明示?”
“你不说听主子的?”
如意怔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说:“奴婢是这么说,可奴婢毕竟是夫人指派来兰园,您让我回去,总要有个原由,不然,夫人那里…”您不好交代。
如意是想这么说,沈书瑶早就想到了,她弯着唇角笑,声调故意高了几分。
道:“行,让你死心。”
“你来谢府不到一年,如今是二等丫鬟,知微是我的陪嫁丫鬟,自小跟着我,是一等丫鬟。可是你瞧,你头上戴了两支银簪子,一支玉钗,耳饰手镯也是玉的,瞧着质地不错。知微一个一等丫鬟头饰就一只银簪子,耳饰没有,至于银手镯,那是生辰那日我送的,我好奇,你月钱比知微少一两,哪来的钱买首饰?”
看到如意变了脸,沈书瑶接着说:“衣服料子也不错,是妆花缎吗?”
再看知微穗华,和如意站在一起,如意倒像是一等丫鬟,或者说,如意比起小门户的姑娘,丝毫不逊色。
如意低头,紧张的不知所措,支支吾吾的开始解释:“奴婢,奴婢,这,这些是夫人赏的,她觉得奴婢差事办的好,特意赏的。”
沈书瑶哦了声,不以为意的点点了点头,“母亲对下人宽容,打赏常有的事,我就不同了,眼里容不得沙子,罚有,赏,没有。”
“你打扮的跟主子姑娘似的,要是在我这磕磕碰碰,受伤了多不好。还是回幽莲苑,我这里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少夫人。”
如意掉了泪,哭得身子一抖一抖的,眼睛红红的看她,希望她开恩,放她一马,别让她回去。这次在回去,夫人就不会用她了。
沈书瑶心烦,最不见得女子哭,男子见了或许心软怜惜,她没有。若她留下如意,来日谢屹真收了房,那时哭得人就是自己了。她可不傻。
看如意不死心的哀求,沈书瑶烦了,语气重了些:“现在不走,等会大人回来,我让他身边的刘一马渊送你过去,他们两是粗人,下手没个轻重,万一伤了,你别介意。”
沈书瑶把话说明白了,如意不走都不行,等到谢屹回来,只怕她走的更难看。
如意回房简单收拾了一下,恋恋不舍的离开兰园。
铃春拍手叫好,早就想让她走了,现在兰园可算清净了。
沈书瑶说了一会话,喝了两杯茶就去后园转转,转了会就回去睡觉。
她想着林氏肯定要来找她麻烦,中午特地等了会,没来,她有点纳闷,难道林氏就这么接受了?
接受也好,来找她麻烦的话,自己也累,还要想着打发她。
沈书瑶最烦应付婆母了,就她见到的那么多妇人,就没有不压儿媳一头的。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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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谢屹回府,一边听她上午的事迹,一边换衣裳。眉眼含笑,一副得意的神情。
“可以啊,如此一来,母亲也不好再让她来了。”
沈书瑶瞄了他一眼,没接话,其实是心底捏不住谢屹的想法,他是不喜欢如意,还是说不想纳妾,二者区别大了。
若他不想纳妾,好办,可要是不喜欢如意,那就麻烦了。以后林氏塞个他喜欢的过来,还不是立马收了。
她抿下唇,粉色的衣裙颜色衬得肌肤愈发白嫩,手指在桌面来回滑动,略显忐忑。
“你想纳妾吗?我给你找两个。”
刚穿好的衣裳的谢屹走过来,在她头顶揉了一把,头发乱了,毛躁的立着。沈书瑶瞪着他,颦眉整理好。
“给我找,找个好拿捏的,不会爬你头上的。”
她张了张唇,暗想谢屹怎么知道她是这么想的,怪了。
沈书瑶想追问两句,谢屹又说了:“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够了。”
夜晚的沈书瑶缠人,谢屹应付她就够了,哪有精力放别人身上。她现在怀孕就不安分,等生了孩子,只怕更缠人。
谢屹觉得稀奇,男人有好色,怎的女子也这般好色?
大概沈书瑶是个例外。
她高兴了,笑嘻嘻的往他腿上坐,勾住他的脖子,嗓音娇媚,“你上朝的时候,在衙门的时候,有没有想我?”
谢屹紧张的往外看,想让她下去,被人瞧见不成体统。
“坐好,被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她不依,扭着细腰娇嗔道:“谁看啊?他们早就退下了。你不喜欢这样。”
谢屹摸摸鼻子,耳垂微红,小腹涌起的躁动快要燃烧他。他觉得自己快要被沈书瑶折磨的废了。
仗着有孕整日的撩他,不顾自己的身体,也不顾他的身体。
“快说,有没有想我?”
“没空想别的。”他实话实说。
沈书瑶不满意,手乱动,摸着喉结,感受男人上下滑动的性感。
“你亲我一下,我就赏你。”
谢屹笑了,觉得她大言不惭,但也想知道她要赏自己什么。便点头,贴着粉唇亲了下。
“说吧。”
她捏着男人耳垂,气息香甜的靠近,说了一句话,下一刻,谢屹震惊的变了脸,眸色沉沉的盯着那张粉嫩小嘴,半响没说话。
第29章 029
转眼到了十月底, 天气越来越凉,早晚透着丝丝凉意,得加件衣裳了。特别是晚上, 比白日温度低, 被褥也得厚些。
窗口不敢在打开,免得寒风侵袭,着凉发热。沈书瑶向来体寒,夏日不怎么怕热,但是冬天一定怕冷, 手脚是冰凉的,要多多保暖。
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 脚怎么都暖不了,就算睡前用热水泡脚, 可上了床,没过一会脚就凉了。沈书瑶为此叹气睡不着,不过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 谢屹这几日行为奇怪,晚膳后总是在书房待很久,等她差不多睡着了才回房。
连续五六日了, 今晚又是如此。怎的,被她那日的话吓到了?
不该啊,前段时间她说用谢大人的嘴巴,谢屹训了她一顿,不愿意。那天她对谢屹说, 要不她用嘴试试,谢屹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盯着她的唇很久,提着喉结说了句胡闹,就跑去了书房。那日后,就变成这样,晚上在书房待很久,估计是怕她晚上缠人。
沈书瑶想不通,他一个男人,害怕什么,她都不怕,想不到谢屹居然不如她。哎,失望。
没了睡意,沈书瑶从床上爬起来,披了件衣裳去书房找他,她倒要看看,谢屹在书房做什么。
今晚守夜的是刘一,比阿四长得高大魁梧些,性子也内敛,极少看到他笑。看见她一板一眼的弯身,然后要她等会,他通传一下。
沈书瑶本就心情不好,眼下心情更差,冷脸说了句:“我进书房还要通传?谢屹不信任我?”
刘一不敢回答,迟疑几息往旁边挪了挪,让她进去。
沈书瑶哼了声,气呼呼的推门而入,谢屹不知在看什么书,等她进门才回神,慌慌张张的把书合上,急促的喘口气,然后抬头。
“这么晚还不睡?”
“你不也没睡。”她慢慢靠近,好奇的往他手上瞧,想瞧瞧他在看什么书。
“看什么书?”
男人眸光深邃,俊美的脸庞泛着红晕,耳垂也透着粉,不同寻常的神态。他把书藏在身后,故作镇定的说道:“兵法,你不爱看。”
兵法吗,说谎,她父亲就爱看兵法,她小时候也看过一些,能看懂。
“我爱看,给我。”
谢屹扬着眉梢,神色不自然,他起身把书放回书架上,接着搂着她的腰往外走。
“太晚了,对眼睛不好,回去睡。”
遮遮掩掩,肯定有问题。
沈书瑶跟着他走,离开前回头看了眼书架,记住了刚才的地方。
嘴里喃喃着不满,“行,你不让我看,那你也别看我的。”
男人扯了下唇,暗想,可不能让你知道,知道了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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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连下了几日小雨,一下就冷了很多,黄叶飘落,冬日的感觉越来越浓了。
谢屹淋着雨回来,衣摆被水打湿,颜色深了些许。眉眼零星水珠,多了几分冷意,更显冷峻。
他拍拍身上的雨水才进屋,一进门就见沈书瑶翻箱倒柜,在找什么东西。箱子里没找到便借助旁边的凳子,站在上面,在书架上找。
谢屹看的心惊,快步上前,将人从凳子上抱下来,看似责怪的语气,实则是担忧,“站那么高作甚,找什么?让知微她们找。”
“问了,知微说不清楚。”
脚落地,沈书瑶推开他,眼睛到处瞄,认真在想,她的东西放哪了,怎么找不到?
“什么东西?那么重要?”
谢屹刚从外边进来,身上带着凉意和水汽,冰凉又湿漉的感觉,沈书瑶缩了下,来回摸摸自己两只手臂。
“你先把衣服换了,别着凉。”眼眸在他身上转了圈,又道:“我找我记的札记呢,不知放哪去了?”
谢屹表情微妙,眸光闪了闪,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好像烧了。”
接着又补充句:“你自己跟我说的。”
他们吵架冷战的主要原因就是那本札记开始,现在一提,谢屹就头疼,情绪一下就沉了下去。男人掀着眼皮睨她,嗓子发紧,神色略显紧张。
沈书瑶挠挠头,表现的并不在意,“哦,这样,罢了,重新记着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