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过去一炷香,刘一没回来,那人也没走,沈书瑶也纳闷了,他是等人呢?还是有别的行动?
疑惑中,那人背对自己,看了墙角好几眼,趁着他没看自己,沈书瑶就盯着他的背影瞧。结果过来几位妇女,把她的视线挡住了。
她左看右看,那几人仿佛跟她作对似的,跟着她的脑袋移动。沈书瑶气恼的站起来,瞪着她们,等她再往墙角看,已没有那人的身影,他跑了。
“人呢?”
她跑过去,站在墙角搜寻了很久,没找到那人,她放弃了。
而此时,刘一也带人来了,熟悉的就是阿四,不见谢屹他人。沈书瑶探头往后看,略显失望。
阿四擦着汗解释句:“大人外出没回来,所以小的先带王大人过来。”
沈书瑶这才注意到刘一身边的男子,她没见过,是谢屹的同僚,原以为谢屹是一人来湖州,看来不是。只是分开走而已。
“谢夫人。”
“王大人。”
两人拱手,打过招呼后便说起了正事,沈书瑶特别心虚的挠头,说:“人跑了,刚跑。”
现在去追,不知能不能追上。
王大人倒不意外,仿佛预料到了,非但没派人追,反而站在原地想了会。
沈书瑶搞不懂他们办案的人,动不动喜欢沉思,有话放心里不说,喜欢让人猜。
“要不要追?”刘一问。
王大人摆手,意思是不用追,免得打草惊蛇。
沈书瑶在一旁看,眼珠子来回转,忽然,脑中闪过什么,想起了点事。
“那人走之前,看了好几眼墙角。”
王大人眸色微变,视线朝墙角去,然后又收回目光,说:“谢夫人累了吧,我派人先送您回去。”
“行。”
沈书瑶毫不犹豫点头,接着说了好几遍,“看看墙角,去看看。”
王大人连连点头,心如明镜。
歹徒没等到人就离开,又看了墙角,是不是说明,墙角有东西?
有没有东西沈书瑶不确定,她已经坐着马车回了客栈,剩下的事,她管不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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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顶的雪化的差不多,雪水顺着屋檐往下滑,滴滴答答的,很有节奏感。
沈书瑶听着雪水半个时辰,肚子饿的咕咕叫,才开门让伙计送饭来。来湖州几日,每次都是自己一人吃饭,她习惯了,吃完就上床躺了会。
再睁眼,外边天黑了,屋内漆黑一片,橘黄的光线从窗外倾泻,稍微有点亮。她揉揉眼,起来把灯点亮,又把窗合上。
谢屹还没回来,不知上午的事进行的如何了?有没有危险?
她打个哈欠,睡一觉起来又饿了,算了,中午吃的有点多,还是先喝点水吧。
一拎茶壶,空了。沈书瑶顿时烦躁,拎着茶壶就下楼,准备让伙计泡壶热茶。结果刚下楼,就见谢屹从外边回来,风尘仆仆,带着一身寒意,眼睫沾了露珠,晶莹透亮的,愈发清冷。
她惊喜的一笑,三两步从楼上跑下来,“谢屹,你回来了。”
谢屹挡住要扑上来的人,低头拍拍身上的灰和冷气,沉着嗓音说:“怎么不穿好衣服下来?外边冷,比前几日还冷。”
现在没下雪,但寒风凛冽,吹得脑袋嗡嗡的疼。
不说还好,一说打个冷颤,衣服透着风。
“还行,我让伙计泡壶热茶上去。”
把茶壶给伙计,两人就一同上楼。
房门一关,沈书瑶就拉着他的手去床边坐着,很小声的问他:“上午的事你知道了吗?”
男人嗯了声,然后将手放在她肩膀,“以后遇见类似的事,先跑,明白吗?”
“啊?”她没懂,义正言辞的说:“那怎么行,我成什么人了,我可是将门之后,不能贪生怕死。”
看男人面色担忧的神情,沈书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在担心自己。
“那我,肯定不会让自己陷入险境,得先保证自己的安全,是不是这样?”
谢屹松口气,笑着说是,顿了半刻,接着道:“那人叫麻子,是个盐贩子,不定时将私盐运往码头,上回买卖已经是两个月之前,下一次的买卖,不知道何时?不过你今天帮了大忙了。”
“抓着了?”
谢屹摇头,“月老庙的墙角找到下次买卖的时间。”
哦,确实是好消息。
“那你怎么不去部署?”
男人捏捏她的脸,“听没听过将计就计。”
听过,怎么没听过,她爹是将军,就兵法啥的她也看过,就是不会用。
按谢屹的意思,是想一网打尽了。
她张唇,还想问点什么,谢屹就比个嘘的手势,让她别多问,知道的太多,对她没好处,大概就行了。
沈书瑶也懂事,抿着唇点头,问他饿不饿,“咱两吃点好的吧?”
这意思,好像从前吃的不好似的。
“你说,吃什么?”
“我想吃桂花糕,烤鸭,白玉蹄花,还有叫花鸡,还有…”
“等会,我去叫伙计来。”
想吃的挺多,主要是有谢屹陪着,她的胃口就更好了。
一炷香后,想吃的都摆在桌面上,香气四溢,令人食欲大增。
她这些日子养的极好,肤若凝脂,两颊鼓鼓,身段愈发丰满,像是饱满多汁的桃李,很是迷人。
谢屹盯着一张一合的红唇看了半响,随后移开目光,将碗里的汤一口喝完。
“这几日你在客栈待着,哪也别去。我过几日回来。”
桂花糕咬一半,唇齿皆是淡香,甜糯糯的,好吃。
“嗯,你注意安全。”
好几日不回来,肯定是和案子有关,沈书瑶帮不上忙,也不会拖后腿。她向谢屹保证,会照顾好自己。
“阿四留下照顾你。”
阿四愣头愣脑的,不如她一个人在客栈自在,她不要。
“不要,我一个人行。”
“必须留下。”
腮帮子鼓鼓的,不方便说话,便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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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屹三日没回来,沈书瑶就在房内待了三日,没下过楼。阿四每隔半个时辰过来看一次,怕她出事。
有时她也烦,让阿四好好待着,别过来盯着她,她没什么问题。可惜阿四不听,就是要过来。
这不,又来了。
沈书瑶听着脚步声,有点不对劲,脚步太轻,不像阿四的脚步,那么是掌柜和伙计的?
她心一紧,侧着耳朵听,房门被打开,虽然声音很轻,但她听得仔细。过了一会,房门又合上,外边人又走了几步,然后在隔壁停下。
到此刻,沈书瑶一颗心悬着,掌柜和伙计知道隔壁两间房没人住,怎会打开又关上,再说,他们没事不会上楼,更不会如此小心翼翼,像做贼似的走路。
难道是贼?
沈书瑶从床上跳下来穿鞋,急的在原地转了两圈,然后想到什么。先把窗打开,再用力在旁边的凳子上踩了一脚,直到有个印子才罢休。
做完一切,着急忙慌的钻进了床底下。
床底全是灰,她忍着,紧张的直冒汗,不知能不能骗过来人。
没法子,赌一把。希望阿四听到动静能过来。
第41章 041
趴在床底才知有多脏, 鼻端一股霉味,一呼吸就是灰尘,沈书瑶不得不捂住唇, 一来是味道难闻, 二来是怕自己害怕,等会忍不住吓出声来。
地面冰凉,寒意透过衣裳侵入肌肤,冷得打哆嗦。不过这些都不打紧,而是恐慌害怕, 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屋内安静,显得她的心跳愈发大声。
沈书瑶紧张的吞咽下, 眼睛一直盯着床外边,隔壁房门关了, 脚步声这边来,越来越近,最后在她门口停下。她猜的不多,来人要找的人是她, 且照现在的情况看,来者不善,不是谢屹的人。
她的呼吸很轻, 心跳比任何时候都剧烈,她闭了闭眼,耳边是房门推开的嘎吱声,本想一直闭着眼睛,直到人离开, 奈何耐不住好奇心,便睁开眼往外看。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脚, 看大小是个男人,穿着黑色靴子和黑色长袍,进门后便把门合上,走到桌边步子顿了顿,似乎在搜寻和思考。
须臾,来人往窗口去,在窗口看了圈,没找到要找的人,就转身往外走。
她松口气,听着房门开合,心跳终于正常了。
趴着难受,沈书瑶想爬出来,刚动一下,又把脚缩回来,觉得不安全,万一外边有人怎么办?到时候躲都来不及。
这般想着,她就安静待着,难受就难受,等半个时辰再说。
果不其然,那人出去没一会,又折回来,打开衣橱找了圈,再往窗口瞧,和方才他进来时一样。那人放弃,从窗口出去,没再回来。
沈书瑶终于可以大口喘气,后背吓出了汗,湿哒哒的黏在身上,现在她也不敢出门,等阿四过来再说。
不过她想,来人能不动声色的进来客栈,想必解决了阿四,不知阿四如何了?
希望他没事。
沈书瑶趴的腿脚麻了也不敢出去,本来想喊人,又怕有贼人盯着她,也就不敢出声了。待的时间太久,人就开始犯困,她枕着自己的手臂,慢慢合上眼。
不知睡了多久,屋内光线暗了些许,没了阳光,应当到了下午。
她睡得不安稳,似醒非醒,稍微有点动静就被惊醒。
楼梯响起咚咚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很急切,也很用力。
沈书瑶一下就醒了,眼睛紧紧盯着外边,听这脚步声,不止一人啊。刚才太害怕,以至于沈书瑶现在没听出来是谁上楼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沈书瑶也越发紧张,可紧张了片刻后,又觉得哪里不对,和刚才的情况不同的。
拧眉思索间,砰的一声,门被大力推开,来人焦急的喊了声:“瑶瑶。”
熟悉的嗓音和喘息,她的眼一亮,眼底全是光。
“谢屹,谢屹,我在这。”
她想爬出来,可惜手脚都麻了,动不了。
谢屹听见声音朝这边过来,蹲下身子一看,霎时松口气。
“还好,知道躲。”
把人从床底拖出来,看她灰头土脸的,谢屹轻呼下,帮她拍拍。
“我哪有那么笨。”
沈书瑶得意的把过程说给他听,一副求夸奖的表情,说完想起阿四来,忙问:“阿四呢?没事吧。”
“中了迷药,在屋里躺着。”
哦,没受伤就好。
她脚麻的厉害,现在没缓过来,便拽着谢屹,让他扶自己去旁边坐坐。谢屹帮她拿掉头上的蜘蛛网,问:“来了几个人?”
“一个。”然后又指着窗说:“从窗子那走了,走了好久,现在追不上了。”
谢屹摸她的脑袋,也不嫌头发脏,“不追了。”
幸好,她躲过一劫。
“吓坏了吧。”
她想点头,又觉得说怕显得她胆小,于是改口说:“不怕,真的。”
男人轻笑,让她说大话,没事就好。客栈已经不安全,要去别的地方。
谢屹扫了圈,吩咐刘一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这。沈书瑶看着没说话,她也觉得这里不安全,那人没找到她,还会再来,要是下次谢屹不在,那她怎么办?
下次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
沈书瑶捶捶腰捶捶腿,对谢屹说:“银票在枕头底下,你去拿过来。”
她指挥谢屹收包袱,自个坐着看,看了半刻觉得口渴,便给自己倒杯茶喝。
在床底等了那么久,又冷,现在急需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茶是温的,没事,能喝。
沈书瑶给自己倒了杯,端起就喝,连续喝了两杯,喉咙舒服点了。
可是下一刻,腹中绞痛,疼的脸都白了。
她捂着肚子,往谢屹那边看,艰难的开口:“谢屹。”
眼前模糊,男人的身影渐渐重影,最后消失在眼前。她的耳边只听到一道慌张的声音:“沈书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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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内。城内有名的大夫都请来了,几位大夫凑在一起议论,随后有了结论。
“夫人中的是七日散,无色无味,中毒者腹中绞痛,若七日内没有解药,便会…”
便会怎样,他们心知肚明,谢屹也清楚,男人绷着下颌,唇色白了几分。
问:“有解药吗?”
其中一位大夫回他:“老夫有解药方子,只是少了其中一味药。这药不难寻,只是大雪封山,眼下采药的人不上山,暂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