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妈妈打开门,看见站在门口的骆诽,“你是?”
骆诽拿出了之前姜子平给他办的工作证,“有些情况想找您女儿了解一下。”
女人看见工作证,立刻让骆诽进到房间里,将女儿叫出来,女孩大概只有七八岁的样子,一脸懵懂地跑出来看着客厅里的骆诽。
“警官,我女儿怎么了?”女人有些紧张,普通老百姓被警察找上门,第一反应都是惶恐和无措。
“没什么,我就想问一下,你女儿昨天在南明路吃的那颗糖,是你买的吗?”骆诽将口袋里的糖果拿出来,和监控里女孩吃的糖一样。
女孩神色紧张了一下,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自己的妈妈,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我……我没吃过糖。”
“警官,我家女儿牙齿不好,我平时都不让她吃糖的,你是不是搞错了。”女人笑了一下,将女儿拉过来摸了摸她的头,但女孩的脸色有些紧张,完全不像是没有这回事的样子。
“您看,这是您女儿吗?”骆诽将手机上监控的截图递到女人面前,女人的脸色越发阴沉。
“你什么时候学会骗人了!这是谁给你的糖!”女人拉着女孩的手紧了紧,女孩的脸色惨白。
第78章 【加更】
“对不起妈妈, 我……糖是我捡的。”女孩的眼泪流了下来,忍不住抽泣着,一句话让女人脸色更难看。
女人刚要发火, 骆诽就将女人要说出口的话打断,“不好意思, 能不能让我和她单独聊聊。放心, 我不是坏人, 只是有些事想问她。”
骆诽看着在她面前抽泣低下头的小女孩, 将手中握着的糖紧了紧。
小时候江竞钊就经常这样,严格限制过他应该吃什么, 不应该吃什么。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越发不让做的事, 就会让他更加渴望。
女人先是迟疑了一下, 但碍于骆诽的身份还是点了点头, 她起身瞪了女孩一眼,对骆诽道,“警官, 我去给您倒杯水。”
话毕, 女人走向开放式厨房, 但视线还是盯着客厅的方向,毕竟一个陌生人和自己的女儿单独处在一个空间里。
“你喜欢吃糖?”骆诽看向面前紧张兮兮的小女孩, 声音放柔了些, 看女孩没说话,骆诽展示了一下手中的糖果,“你回答哥哥的问题, 这颗糖也给你。”
小女孩看着骆诽手中的糖果咽了咽口水,小声说:“我爱吃, 可是妈妈不给我买,她说吃糖果会长蛀牙。”
骆诽问:“你昨天的糖果是在巷子口捡的?”
小女孩点了点头,声音变小:“是从一个姐姐口袋里掉出来的,她好像睡着了,有个哥哥抱着她……”
女人将水递到骆诽面前,“喝点水吧,警官。”
“谢谢。”骆诽将女人手中的水接过来,没有入口。
“你知道那两个人往哪边走了吗?”骆诽转头继续问身旁的小女孩。
“往我学校的方向。”女孩弱弱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女人,声音有些紧张。
“警官,是出什么事了吗?我女儿……惹什么事了,她在希望小学。”女人伸手揉了揉女孩的头发。
“没事,你女儿帮了我们大忙。”骆诽看向女人,“我答应她给她这颗糖。”
骆诽将手中的糖递给面前的女人,女孩表情有些失望,“有时候越不让做的事反而会适得其反,怕有蛀牙的话,认真刷牙就好了,她也是因为一直吃不到糖果。”
女人迟疑地接过骆诽手中的糖果,骆诽道了声谢起身离开,“打扰你们了。”
骆诽走到门口,看见女人送他出门,女孩跟在旁边紧张地看着自己的妈妈,她转过头看着女孩,“以后不许吃外面的糖果了,想要的话妈妈给你买。”
女人将手中的糖果递到女孩手心,门慢慢遮掩,骆诽看着手机中希望小学的定位神色凝了凝。
希望小学的监控骆诽排查过,覆盖的范围内没有苏漫雪的身影,但它后身有一个拆迁楼,因为年久没有动工,也没有什么人来往,监控坏了很长时间也没有修理。
苏漫雪可能就被关在那儿。
到达希望小学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周围的冷空气钻进骆诽的身体,拆迁房长时间没人居住,墙壁和门上都有下雨的泥泞和灰尘的痕迹。
除了其中一栋,似乎有人清理过。
骆诽走进单元楼内,楼内的腥锈味道有些刺鼻,向前踩时他的脚下触碰到了一片柔软。
打开手电的灯光,地上是一只肥硕的老鼠,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尖尖的嘴边有些白沫,身体上沾着斑驳的血迹。
楼道里的房门大多数都被拆掉,因为当年拆迁动工,有些钉子户没有离开,提前签订契约的家庭会先卸掉房门。
一是为了方便快速动工,二是为了给还没有搬走的居民施加压力。
后来房屋的开发商破了产,房子就被搁置在这儿,毕竟这不属于城市的正中心,不会引起相关人士的关注。
骆诽从开门的房间进去观察了一下,大多数都是普通的空房,有些房间内的木头床铺和沙发还没有抬走,上面沾满了灰尘。
地上泥泞一片,有些脚印踩在上面,不过已经凝固不像是新的。
但就是因为已经凝固,骆诽走过的位置也没有留下痕迹。
一楼空了两户,但右侧103的户门还在,巨大的铁门挡在门口,门内没有灯光。
骆诽先是敲了两下,将耳朵靠在门上,门内没有一点声音。
他掏出一根回形针拉直,对着大门转了两下,门锁咔啪一声被打开,映入眼中的是一片黑暗。
他摩挲着墙壁将房间里的灯打开,与隔壁的两间房间不同,这个房间里虽然也没有装修的很豪华,但却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中间的沙发虽然落了灰,但沙发旁有一箱可乐,装着可乐的箱子打开着,里面少了几罐。
浓厚的血腥味在房间里弥漫着,骆诽皱了皱眉,寻找着味道的来源,他走进房间的最角落,血腥味越来越严重。
骆诽俯身敲了敲地板,空旷的声音从地下传来,他皱着眉摩挲着地上的地毯,从一旁掀起了地毯的一角,通往地下室的门显露了出来。
除了更浓烈的味道,地下室内似乎能听到沉重的呼吸声。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叠匕首,撬开地下室的门,随着长久失修的吱嘎声,房间内的灯光透射进地下室内。
一个人躺在地上的血泊中,背对着大门的方向。
身体一动不动地喘着粗气。
骆诽皱着眉拿着匕首下了楼,将地上的人翻过身,双手僵住,“许言舟?”
许言舟的眼睛半眯着,他的胸口处插着一把匕首,鲜血透过伤口处涌了出来,许言舟看了骆诽一眼,张了张嘴没发出任何声音。
随后,他慢慢闭上了双眼。
霁封一院的病房内,包扎好伤口的许言舟躺在床上昏迷,那把插在他胸口的匕首已经被取出来拿去化验科化验。
“只差一点就伤了要害。”医生面容严肃,面对着站在走廊里的姜子平和骆诽。
“我知道了,谢谢您。有什么事我再找您。”姜子平和医生握了握手,医生转身离开,姜子平转头看向了一脸严肃的骆诽。
“漫雪呢?”姜子平的声音有些迟疑。
“没找到。地下室的角落采集到了点状血迹,和许言舟躺着的地点很远,已经交给化验科了,大概明天会出结果。”骆诽神色有些严肃。
他清楚苏漫雪已经逃出去了,但他不确定许言舟的事是不是与苏漫雪有关,“在没有任何证据之前,不要和任何人说漫雪可能去过那间地下室。”
姜子平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谣言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最致命的武器。
即使他习惯公事公办,也不能将苏漫雪供出去成为众矢之的。
“我已经让他们在附近搜索,找到漫雪的话就会和我联系。”姜子平将手机握在手里,“我们下午审问了丘昌年和丘择,他们说今天夏洁一早就出门了,说要出去见朋友,没人知道她到底见了谁。”
“那就说明夏洁确实是今天死的,杀他的人不是许德运,李兰说今天许德运一天都在病房里……”话音未落,骆诽的手机响起,他拿出手机低头看了一眼,刻意避开了姜子平。
是丘择的来电。
“我现在有点事,找到漫雪给我消息。”骆诽没等姜子平回答,直接拿着手机离开。
姜子平皱眉看向他离开的背影,打开门走向许言舟的病房。
骆诽照常来到丘择的别墅,别墅内灯火通明,他摁了摁门铃,门内没人应。
“钥匙在地毯下。”一旁的门铃响起了丘择的声音,听起来比以往都沧桑很多。
骆诽蹲下将地毯掀起,将钥匙拿出来开了门。
房间内漆黑一片,像他第一次来一样,没有一丝光亮。
他往里走,客厅内也昏暗一片,啪的一声,易拉罐掉在地上的声音从沙发旁响起。
骆诽打开灯,看见丘择躺在沙发上,脸色有些发红。
“严卫良呢?”骆诽扫视了一眼别墅四周,没看见严卫良的身影,按理说这种时候他应该在。
某种程度上,他们应该算是好朋友。
“看完夏洁的尸体他就跑了,那孙子肯定是没见过死人,害怕了。”丘择喃喃说出一句话,“亏我还把他当兄弟。”
骆诽皱了皱眉,他坐在丘择对面的沙发上,看着对面脸色逐渐变差的丘择。
总感觉哪里不对,严卫良根本不是那种胆小怕事的人。
“老姜说,今早有人约夏洁,你知道是谁吗?”骆诽直奔主题。
“我不知道她约了谁,今天丘昌年休息,我们不会直接联系。”丘择揉了揉已经乱作一团的头发,将整个头埋在双手的夹缝内,“是我的错,是我没保护好她。”
“梅花把她杀了,那男人把她杀了。当初是我非要夏洁和我在一起的,她不是坏女孩,我二哥根本不是个东西。”丘择的神色越来越痛苦,“像我二嫂一样,她就睁着眼睛躺在那儿,她再也回不来了,都是我害得。”
她也是你二嫂。
骆诽心里这样想,不过他没说出口。
这种时候不是讨论谁是谁非的时候,插足别人婚姻是不对,但这属于道德范畴。
但杀人是犯法的。
房间里不知道安静了多久,突兀的手机铃声在别墅内响起,骆诽抬起手推了推丘择,丘择没动。
骆诽将他的手机拿起,看见是严卫良的来电。
他将手机摁了免提接听,放到二人中间,里面是严卫良沙哑的嗓音,仔细听还喘着粗气,“小择,你放心,我给夏洁报仇了。”
丘择抬起头,楞楞地看着手机上一点一点推进的时间,他抬起头与骆诽对视。
“放心,梅花已经死了。”
第79章
别墅内安静了几秒, 骆诽理智的声音从一旁响,“你在哪儿?”
“江延?你怎么在。”严卫良那边的声音停滞了一下,随后立刻恢复正常, “和你们没关系,我自己做的事我会处理好。”
“老严, 你别做傻事。”丘择的脸色阴沉, 抢过骆诽手中的电话吼了一句, 但对面已经传出阵阵忙音。
严卫良动手了, 他杀的是谁。
丘择突然坐直了身体,他的眼睛睁大了些, 转头看向一旁的骆诽,“其实这些天我们一直在跟踪你们, 我们知道你们怀疑许言舟和许德运。”
骆诽的身体僵了一下, 想到了躺在地下室内被刀刺进胸口的许言舟。
“老严说, 如果实在排查不出凶手,就把他们全都杀死。”丘择的声音微微颤抖,“他说, 反正所有人都该死。”
话音刚落, 骆诽拿出手机迅速拨打了姜子平的电话, 对面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老姜, 脑科医院可能有命案。”
脑科医院外拉起警戒线, 所有的病患站在窗口朝着院子里看,有些情绪激动地不断拍着窗户,有些则是愣愣地看着。
几个警员站在门口询问值班医生的信息, 其中就有李兰一个。
她的身体颤抖,手心还满是汗水。
许德运躺在病床上, 他的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同地下室内许言舟的位置相似。
但不同的是,他的伤口一击致命。
死亡时间在三小时前,比骆诽发现许言舟的时间要早。
同样的,还有躺在办公室内的陈建辉。
他也死了,不过根据走廊的监控,他的死亡时间是刚刚严卫良给丘择打电话之前。
“全城搜捕严卫良。”姜子平站在脑科医院四楼的某个的病房门口冷脸看着身边的警员,警员们纷纷撤离,他回过头,看着站在病房内,呆呆看着窗外的严俪。
准备推开门的那刻,姜子平的胳膊被一旁的女孩抓住,转过头是兰馨。
“我来吧。”兰馨的声音从一旁响起,她的语气中有一丝不忍心,“我是女孩。”
思考了片刻,姜子平还是点了点头,兰馨将门推开,严俪还是没有回头,像刚才一样看着窗外。
她的位置看不见脑科医院的大门,看不见拉起的警戒线,只能看见整个城市的灯火通明。
“如果你知道他在哪儿,最好劝他自首。”兰馨没有靠她太近,但她看见严俪抱着那只小熊,眼眸垂了垂。
苏漫雪和骆诽来找严俪的事她知道,所有人都知道兰馨是装得。
“你可以离开这儿了,对你们有威胁的人已经死了。”兰馨靠近了一点,严俪的身子明显的僵了一下,随后她转头看向一旁的兰馨,眼神里再也没有了伪装的单纯。
“真的死了吗?”严俪的声音虚无,嘴角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意,“那些只手遮天的人,还活着。”
兰馨僵了一下,她其实偷偷查过严俪的资料,她和严卫良在孤儿院长大,可能她比其他人更关注那些没有家庭的孩子。
“我不觉得哥哥错了,他们本来就是坏人。”严俪握着小熊的手紧了紧,她的声音变得沙哑,“他是为了这个城市,为了那些无辜的人,如果他出现,你能保证他安然无恙吗?”
兰馨的喉咙哽了哽,有些话卡在嗓子里说不出口,“我是警察。”
“我知道。”严俪看着兰馨笑了一下,“我要睡了。”
她没有再说话,而是径直躺在床上盖紧被子,没有再理会房间内的兰馨,直接闭上了眼。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兰馨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房间的内在一瞬间关上。
严俪在床上睁开了眼,看着天花板上悬挂的吊灯,“哥哥,千万不要被他们抓住啊。”
三个嫌疑人,一天死了两个,对于霁封的公安来说无异于巨大的打击。
姜子平坐在会议室内脸色阴沉,周围的警员大气不敢出,严卫良的行为虽然极端,但群众也会觉得这是他们工作的疏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