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不可小觑
这一个月以来，傅太尉与傅大公子恐怕没少因此而头疼吧。
“我倒是觉得，这傅二公子恐怕是在扮猪吃老虎。”
嗯？
“夫人为何如此言说？”
红莲没亲眼见识过傅凌潇的文采。
她对他的了解，就仅限于昨日砚山居门口的那一幕，还有今日的事了。
“因为昨日清晨我去砚山居时，亲眼见到了此人非同一般的才华，他在谈笑之间，便能作出一首，令在场无数人惊叹的诗句来。”
“顾伯伯还说，他已经连夺几日的头彩了，就这样的人，万不可能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难担大任。”
就凭他的才华，便是不靠太尉府，也能做到在科举上，榜上有名。
然而他却偏偏过上了那种，无法被世人所理解的生活。
要么此人淡泊名利。
要么就是在蛰伏，等待大展身手的时机。
总之，万不能小瞧了此人。
“傅二公子竟然还有这本事？夫人若是不说，奴婢还真看不出来！”
要知道每日来砚山居的人，皆是极富才华的文人。
那个傅二公子在那些人面前，便是只夺得了一日头彩，也足够令人刮目相看。
就更别说，接连几日了！
宋清茹嗯了声，“往往最毒的花，都是看起来最不起眼的那一朵，这个傅二公子，不可小觑。”
“我知道了夫人。”
去到淑金楼后，宋清茹刚下马车，便对上了一双笑眼弯弯的眼睛。
只是那笑容，充满了嘲笑与鄙夷。
宋清茹早就见怪不怪了，“乔小姐安好。”
“陆夫人安好。”乔璃儿敷衍的行了一礼，便讥诮道：“陆夫人，你还是一如既往的，那般招人心疼，你瞧瞧，你家的事，又闹得满城风雨了。”
“那些百姓都再说，你这日子过得实在是太苦了，好不容易将夫君盼回来了，结果还盼回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乔璃儿眼露怜悯，“你说你也是，付出那么多，也不知道图的是什么，本小姐真担心，你哪天被人给鸠占鹊巢了啊！”
红莲闻言，心猛地一沉。
秦老夫人与殿下说的果真没错。
夫人让林姨娘进府的事，只有那些百姓会站在她的角度，觉得她可怜。
而世家大族的人，只会觉得夫人此举过于愚蠢。
宋清茹脸上的笑意不减，“多谢乔小姐关心，夫君与本夫人乃是自幼的情谊，他万不会如此羞辱本夫人。”
乔璃儿一听这话，就没忍住咯咯直笑，逗得她身后那两个丫鬟，眼神里也满是嘲弄。
“陆夫人，你好歹也嫁进永毅侯府五年了，平日里也与不少身份尊贵的夫人们来往，怎的还如此天真？”
果然是小门小户出生的吗？
以为自己嫁进了永毅侯府，便能安安稳稳的，坐稳那个当家主母的位置了？
“本小姐十岁时，母亲就同我说，世间男子的话最不可信，那些虚无缥缈的情谊，也比不上握在手中的权势。”
乔璃儿娇笑道：“这个道理连本小姐这个还未及笄的人都懂，陆夫人你却不懂，实在令人费解。”
宋清茹笑道：“乔夫人如此言说，倘若被乔大将军听见，怕是要伤心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顿时让乔璃儿变了脸色。
京中人人都知道，乔大将军虽是安国的肱骨之臣。
私底下，却是个十分风流的人物。
至今，府中的妾室已有六个了。
还不算养在外面的那些小狐狸精。
宋清茹这般说，无疑就是在提醒她，要想嘲笑她宋清茹，就先管好自己的家事。
否则岂不是自扇耳光？
乔璃儿咽下这口恶气，便又扬起了笑容，“陆夫人说的有理，我父亲向来敬重母亲，从来不会让其他上不得台面的人逾矩半分，母亲这般言说，确实会让我父亲难过。”
“就不像陆左将军了，陆夫人你可一定要上点心呀，那外室连孩子都怀上了，若是将其生下来，那可就是永毅侯府正儿八经的长子或者长女了。”
乔璃儿一想到这个，笑容就愈发的浓郁了，“你应该也不想，自己嫡出的孩子，叫一个庶出的，兄长或者长姐吧？”
宋清茹眸眼一深，却也弯起了唇角，“乔小姐的意思本夫人明了，但无论是嫡出还是庶出，说到底，他们身上流着的，都是我陆家的血，只要大家同心同德，对永毅侯府就是好事一桩。”
话落，乔璃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陆夫人还真是处处都在为永毅侯府着想！”
就是不知道宋清茹心里是怎么想的了。
她就等着看，那孩子是否会平安诞生。
喔不，应该是许多人都在等才是。
等着看宋清茹这个野鸡变凤凰的侯门夫人的笑话！
“乔小姐谬赞，这是本夫人应该做的事。”宋清茹道：“乔小姐此次来淑金楼，可是想添置些首饰？”
“是啊。”乔璃儿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发钗，不咸不淡道：“本小姐年底便及笄了，准备先多买点值钱的物件，压压箱底。”
“原来如此，那乔小姐今日不论挑中什么，本夫人都送你，就当做是提前给乔小姐送一些及笄礼了。”
送？
乔璃儿吃惊，“当真？陆夫人，本小姐用以压箱底的东西，可不会是什么便宜货！”
她身后那两个丫鬟也震惊了。
陆夫人出手如此阔绰？
她难道是有什么事，求小姐不成？
“这是自然。”宋清茹轻笑，“只要乔小姐不嫌弃我淑金楼的东西差就行。”
差？
但凡差，她乔璃儿根本就不会踏进淑金楼半步！
乔璃儿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兴奋了起来。
毕竟年纪尚小，纵使有点心眼，也很难做到喜怒不形于色。
宋清茹将她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吧乔小姐。”
“既然陆夫人都这般说了，那本小姐就不客气了！”
待乔璃儿三人走了后，红莲忙上前道：“夫人，何必这般做？这乔小姐可不是知分寸的人。”
万一把淑金楼最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了，那夫人岂不是要出口大血？
她乔璃儿也配？
第84章 有何隐疾
“无妨，我听闻乔大将军有意在乔小姐及笄之后，请求陛下，将她许配给九皇子做侧妃，待九皇子即位之后，她便是尊贵的贵妃娘娘。”宋清茹继续道：
“此时不与其交好，更待何时？”
便是关系好不了，能让乔小姐舒舒心也不是坏事。
毕竟她刚才明里暗里的嘲讽过乔小姐。
若是不拿点好处出来，被乔小姐记恨上了就麻烦了。
她这也算是，为方才维护自己的尊严而买单。
红莲哑然，“九皇子殿下都还没及冠呢，乔大将军居然就打上这个主意了！”
“乔大将军这般做，才是真正的明智之举，放眼整个京城，就唯有九皇子殿下一人，前途最是明朗。”
宋清茹边走边道：“及冠的话，也快了，明年开春，乔小姐就能进宫。”
那个时候，说不准九皇子殿下已经是太子了。
彼时，乔小姐便是尊贵的太子侧妃。
“听夫人这般说，此事好似已经板上钉钉了……”
“不出意外的话，此事确实已成定局。”宋清茹道：“毕竟乔家世代忠良，就这样的人家，陛下无论如何，都会给几分薄面。”
何况乔大将军为乔小姐求的又不是正妃。
一个侧妃而已，难道陛下还能不应？
“那正妃的人选又是谁啊？”红莲好奇道。
“可能是曾老太傅的小孙女吧。”
红莲了然，“她的身份，的确比乔小姐高贵。”
乔家势力不小。
但要跟曾家比，那可就差得太远了！
“淑金楼。”
淑金楼对面的酒肆二楼，傅凌潇刚推开窗户，便亲眼瞧见宋清茹走了进去。
“这也是那位陆夫人的？”
光看外面就知晓，里面定然无比奢华。
“是，这淑金楼在京城还挺有名气的，据说里面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上一批奇珍异宝，价值奇高不说，还有很多人抢着买。”杨钦朝下看了眼，便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知道砚山居那个顾隋就算了。
淑金楼也知道。
杨钦理所当然道：“公子每次去青楼时，奴才都在竖起耳朵，仔细着周围的动静呢，奴才就听到那些客人们跟清倌说什么，改日带她们去淑金楼买首饰。”
说的人还挺多。
那些清倌们听到后都喜笑颜开的。
这就足够证明，淑金楼在京城很有名气了。
傅凌潇冷瞥了他一眼，“你似乎还很委屈，本公子每次去的时候，可没让你就待在一旁干看着，是你自己不愿跟那些清倌们玩乐。”
“公子您误会了，奴才什么性子您还不知道吗？”杨钦耸了耸肩，“奴才对美色又不感兴趣。”
他就只想好好保护公子，然后再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子成婚，生他个四五个孩子，过点平平淡淡的生活。
又没啥别的追求。
“都说人以群分，物以类聚，看来这句话有误。”
“瞧公子这话说的，您不也对美色不感兴趣吗？这些年来，也没见您碰过谁，那些人待在你身边，就跟供您欣赏的花瓶似的。”
杨钦忽而憋着笑道：“搞得老夫人她们还在私下问奴才，公子可是有何隐疾。”
隐疾？
“本公子只是不想跟那些女子接触而已，纵然她们生得再美，没入本公子的心，便没那个资格，与本公子共度良宵。”
傅凌潇说完之后，便见杨钦面带狐疑之色。
他哼笑道：“怎么，难道非要本公子碰了谁，才能证明，本公子乃是堂堂正正的男人？”
这倒也不是……
“奴才只是惊叹公子您的毅力非同常人，面对那么多的诱惑，还能做到方寸不乱，您可真是当代柳下惠！”
“什么狗屁柳下惠？”傅凌潇毫不客气道：“本公子也是男人，若是碰到个令我心动的，本公子照样把持不住！”
杨钦不免十分好奇道：“那公子您到底喜欢哪种女子？青楼的那些人，可各个都是绝色美人。”
“再绝色，也都是些俗人。”
傅凌潇仰头喝掉了酒樽内的烈酒，道：“本公子暂时也没那个兴趣，想那些风流韵事，等什么时候碰见了再说吧。”
等……
杨钦不禁汗颜，“公子呐，您都回京一月了，估摸着要不了多久，家主就该给您定下一门亲事了，您还想等？”
想得太美！
联姻在世家大族中，就跟每日要用膳歇息那般寻常。
像傅家这样的门第更甚。
家主必定会给公子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千金大小姐。
说不准都已经在物色了！
“本公子还能听他的？他以为他是谁？”傅凌潇冷笑了声，“连道歉都不愿，还想操控我的人生，做梦都没这般舒坦。”
“那万一家主跟您道歉了呢？彼时您可会事事顺从？”
当然不会！
他虽是没回答，可眉宇间的桀骜却说明了一切。
杨钦毫不意外，道：“那您又何必向家主提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要求呢？万一家主给您道歉了，却没看到他想看到的结果，您让家主怎么办？”
真给家主惹急了，公子未必还能讨到什么好果子吃吗？
“随他去吧，干脆气死他得了。”
噗！
杨钦刚喝进去的酒，立马就喷了出来。
万幸的是，没弄脏公子的衣裳！
“公子您这！”
傅凌潇看了他一眼，便又看向了淑金楼，“敛财一事，傅家势在必行，那位陆夫人怕是要遇到麻烦了。”
重点是这个吗？
重点是公子为什么再说这话时，笑得那般幸灾乐祸啊！
“那公子您觉得，陆夫人能保住宋家老字号吗？”
傅凌潇扬起眉梢，“没有依仗的话，难。”
便是有，玩不过傅唯，也只能退场。
“那要不咱们提醒提醒陆夫人？”
嗯？
傅凌潇闻言，很是意外道：“你不是一直都在劝本公子，莫要惹恼了傅唯他们？怎么到了你这里，却是知错犯错？”
杨钦哑然，“奴才是觉得那位陆夫人看起来很面善，而且她一个女子，能走到现在实在不易。”
“京城的商号那么多，比宋家老字号更赚钱的也比比皆是，大公子他们，没有必要去针对一个妇道人家吧？”
第85章 等着看你笑话
傅凌潇乐了，“倘若她背后的人势力最小，那不针对她针对谁？这事便是换做我，我也会专挑软柿子捏！”
就因为她是一个妇道人家。
便要冒险，去跟那些，背后是王公贵族的商号斗？
杨钦未免也太天真！
“不过嘛，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借此机会，让傅家那边出出血也好。”
杨钦瞳孔放大，“公，公子，您？”
“何必惊讶？”傅凌潇深声道：“他们要做的可是造反的事，不论胜败，傅家都会成为众矢之的。”
“本公子未必还能把自己的脑袋，放在他们的箭上？”
杨钦倒吸口气，“那公子您的意思是？”
是准备跟傅家反着来？
那不等同于大义灭亲吗！
“如你所想。”傅凌潇眯起眼，“先不说我与傅家，既不同心，也不同德，我背后还有整个卓家。”
“一旦傅家出事，死得就不止我一个人了。”
可是……
可是这未免也太惊世骇俗了……
“那可都是您的家人啊！”
家人？
“需要权衡利弊，才能选择我的家人，我不屑要！”
傅凌潇冷声道：“你也别忘了，他们一直再拿卓家威胁我，你觉得，我应该作何选择？”
跟他们同流合污？
他不愿！
继续跟他们僵持着？
那卓家早晚都会出事。
既是如此。
那就休怪他无情了！
看着公子脸上足以令人惊骇的冷漠，杨钦恨不得给那个了悟方丈竖一根大拇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