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钦一愣，“那奴才走了，公子岂不是就一个人了？”
“那又如何？你未必还怕那个陆夫人把我给吃了吗？”
第94章 不喜欢拐弯抹角
倒也不是。
杨钦纠结道：“要不奴才直接把银钱拿给陆夫人吧？只要多给一点，就不怕这个账，清不了。”
“这不一样，听我的，你去就行了。”
见公子态度坚决，杨钦只好听命行事了。
上到阁楼后，傅凌潇刚刚站定，便察觉到了两道目光。
一道古淡无波，另一道嘛。
就跟那个顾隋一样了。
似有察觉，宋清茹轻轻敲了敲桌子，红莲听到后，这才垂下了头。
“见过傅二公子。”
傅凌潇淡淡的瞥了红莲一眼，便毫不客气的坐在了她们对面的那把椅子上。
很快，侍者便为他斟好了茶。
“陆夫人，你一定很好奇，本公子来找你干什么吧？”
宋清茹睫羽一颤，心下难免有丝讶异，“傅二公子还真是性情中人，说话如此直截了当。”
“废言。”
傅凌潇不咸不淡的吐露出这二字，便端起茶杯，吹了吹滚烫的热气。
“我这人，最不喜欢的就是拐弯抹角，自是有什么就说什么。”
他这样，反而让宋清茹有些拿捏不准了。
宋清茹捻了捻指腹，问：“那傅二公子来找本夫人，是何缘由？”
“也没什么，就是想来看看，你们砚山居有什么宝贝。”傅凌潇喝了口茶，便将茶杯放下了。
他掀开眼皮子，看着宋清茹道：“你还挺有意思，明知本公子的身份，还要让沈掌柜，将那些好东西，都尽数展露在本公子的面前。”
“怎么，是想让本公子看看，你们淑金楼的实力吗？”
宋清茹看着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笑道：“傅二公子这是说的哪里话，就凭你的身份，无论你走到哪里都是贵客，既是淑金楼有幸接待了你，自然也就不会让你白跑这一趟。”
这个回答，不算聪明，却也滴水不露。
傅凌潇哼笑道：“那本公子眼下来了砚山居，此次，陆夫人可会让本公子败兴而归？”
“万万不会。”宋清茹拍了拍手，很快，就有两人急匆匆地出现了。
“东家。”
宋清茹道：“去将明日才贩卖的宝贝都拿出来，先给傅二公子过过目。”
“是，小人这就去！”
宋清茹看了眼二人离去的背影，便笑道：“听傅二公子方才所说的话，想必是已经买到了什么令你心仪的宝贝？”
“没错，就是沥尧镇尺，此物深得我心。”傅凌潇翘起二郎腿，声音不冷不淡的。
“本公子观其他宝贝，大部分也都是些有点年头的，由此可见，陆夫人的势力不小。”
那些个奇珍异宝，只要有足够的人力，还有财力，就不难找。
但是若想每隔一段时间，就找到几件，甚至十几件。
并且还要以此作为经营铺面的手段，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本夫人还是沾了家父的光，那些寻宝人，都是家父生前结识的人脉。”
宋家，也是靠寻找古物起家的。
见她提及了自己的父亲，傅凌潇嘴角的笑便有些玩味。
“说起令尊，方才本公子在淑金楼，还听到了一些趣事。”
宋清茹指尖一顿，便又听他说：“陆夫人，你说这个世上，当真有那么多的巧合吗？”
宋清茹微抿唇，道：“不知傅二公子是听到了什么趣事，才如此感兴趣。”
傅凌潇也不拐弯抹角，直言不讳的转述了那些看客的话。
闻言后，宋清茹只觉身子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尤其是在看到傅凌潇脸上，那看热闹的神情后，她的心中顿时就升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
莫非。
太尉府已经知道了，宋家与永毅侯府之间的恩怨？
“傅二公子。”
傅凌潇撩起眼皮，便瞧见她扯出了一抹笑来。
“这件事，的确只是一个巧合，当初那些杀害我父亲他们的歹人，早已被官府砍头了，一个都没落下。”
“一个都没有？”
傅凌潇对上她那双，看似笑眼弯弯，实则眼底无波无澜的眸子，扬起唇道：
“本公子还以为，这其中有什么内情呢。”
“你多虑了。”
可能是吧。
傅凌潇也不刨根问底，懒懒的倚在了座位上。
不多时，方才在淑金楼出现过的画面，便再次上演了一遍。
不同的是，地点变了，那些摆放在托盘上的宝物也变了。
淑金楼都是奇珍异宝，而砚山居，便是文房四宝与大家书画之类的东西。
侍者挨个给傅凌潇介绍着，他似乎也听的很认真，偶尔会点头回应，也会说上一两句。
宋清茹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他一眼，而后道：“可有能让傅二公子看上的？”
“有。”傅凌潇刚拿起折扇，便抬眸道：“陆夫人，你千万不要告诉本公子，砚山居跟淑金楼的规矩一模一样。”
“怎会，我砚山居乃是文人才子的聚集地，而傅二公子恰好就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能人，这些东西，能被傅二公子看上，是它们的福气。”
傅凌潇呵笑一声，“你倒是嘴甜，那这些本公子全要了，就是不知……”
他顿了顿，忽而露齿一笑，“其中可有赝品啊？”
赝品？
“还请傅二公子慎言！”红莲道。
话音刚落，宋清茹就抬起了手，示意红莲不要再说话。
她掀眸看着傅凌潇道：“傅二公子你放心，我砚山居贩卖的东西，全都至少由十个鉴宝师，鉴定过的，若是你不放心，也可将其拿到东街的鉴宝阁去，让那些老师傅们过过目。”
鉴宝阁，是京城响当当，贩卖古物的地方。
其背后的主子，则是逸亲王，南宫逸。
有他的名头在，万不会作假。
傅凌潇淡瞥了红莲一眼，便微点头，“没有最好，若是有，那你这砚山居的招牌，怕是要保不住了。”
宋清茹脊背一怔，眼底划过了丝意外，她带着略微不确定的口气问：
“傅二公子此话，似乎另有深意？”
“你想多了，本公子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傅凌潇又恢复了一惯桀骜不驯的样子。
“陆夫人，傅唯方才来过了吧？”
宋清茹嗯了声，“是，傅大公子前脚刚走，紧跟着，傅二公子又来了，也不知我砚山居今日是刮了什么风，把你们两位贵客给吹来了。”
第95章 你可莫要后悔
“本公子也很好奇，这刮的究竟是什么风。”傅凌潇哼笑道：“陆夫人可愿给本公子解惑？”
解惑？
宋清茹跟他对视了一眼，问：“莫非傅二公子，还不知傅大公子是因何而来？”
她的眼里夹杂着一丝不解，虽是很浅淡，却也没能逃得过傅凌潇的眼睛。
他理所当然道：“本公子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又怎么会事事都一清二楚？”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但他作为太尉府的一份子，还能不知道他父兄的打算？
宋清茹这回是真意外了，她沉默了许久才道：“或许，傅二公子可以回家，问问傅大公子。”
“呵，你此时明明就在我的面前，还要让我回家问傅唯？”傅凌潇被逗乐了，“难道是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不成？”
他这个态度，摆明了就是要问出个结果来。
宋清茹想了想，便道：“是傅大公子看得起本夫人，来找本夫人谈合作。”
说完之后，傅凌潇并没表现出丝毫的意外。
“原来如此，本公子还当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呢。”傅凌潇淡淡道：“那陆夫人可答应了？”
“我宋家老字号经营的都是些小买卖，自是没有那个资格与太尉府合作的。”
傅凌潇微微扬起眉弓，“很好，做出这个决定，你可莫要后悔。”
宋清茹瞳孔微眯，“那傅二公子来砚山居，可是为了专门提醒本夫人？”
什么叫做专门？
傅凌潇举起折扇，指了指那些托盘上的东西，“难道本公子没照顾你生意？我是空着手来，又空着手离开的吗？”
当他是傅唯那个杂毛呢？
“陆夫人，本公子奉劝你，看人还是不要带着偏见比较好！”
就搞得就好像，他是傅家专门派来，打压她的一样。
想到这儿，傅凌潇就毫不客气的对着她翻了个白眼。
宋清茹一愣，而后哑然。
这个傅二公子，的确令人难以琢磨。
气氛在这一刻，便沉寂了下来。
都还是杨钦来了，才驱散了这份沉闷。
“公子，陆夫人，账奴才已经结清了。”
花销也不大，就四百多两。
傅凌潇看了眼账单，便将其放在了桌上，“既是结清了，那本公子也该走了。”
“今日多谢傅二公子照顾生意。”
谢？
傅凌潇垂眸看着她道：“若真想谢本公子，就去帮本公子找一物。”
“何物？”
“金麟玉佩。”
嗬！
杨钦霎时倒抽了口气，“公子，这金麟玉佩不是？”
不是卓家丢失多年的传家宝吗！
当年卓老夫人带着一家老小，前来京城大佛寺烧香拜佛，就是因为祖传的金麟玉佩丢了，想找了悟大师算一算，祖传玉佩丢失，对卓家是否有什么影响。
而今，已有二十六七年。
时隔这么久，真的还能找得到吗？
看着杨钦的反应，宋清茹犹豫道：“傅二公子，倘若此物牵扯太多，本夫人恐怕……”
傅凌潇开口打断道：“此物与太尉府无关，乃是江南卓家的传家之宝，若是陆夫人能帮本公子寻回，本公子自有大礼回报。”
当然。
“倘若陆夫人不愿意的话，本公子也不强求。”
这些年来，他也一直在派人找。
他会向宋清茹提及此事。
无非就是看中了，她人脉广罢了。
宋清茹道：“既然傅二公子都这样说了，那本夫人必定会竭尽所能，帮你寻回卓家的金麟玉佩。”
私下找不找是她的事。
但明面上，万万不能说出拒绝的话来。
傅凌潇很聪明，一看她那如同面具般的笑脸，便猜到了她心中所想。
但他也没拆穿，道：“那本公子晚点派人将玉佩的画像交给你，有劳。”
“傅二公子客气了，红莲，送送傅二公子。”
傅凌潇瞥了眼神情淡漠的红莲，“不必，本公子自行离开。”
察觉到他的抗拒，红莲蹙了蹙眉，便福身行礼道：“傅二公子您慢走。”
傅凌潇微不可见地点头，便头都没回的离开了。
他身后除了杨钦以外，还跟着一群，端着托盘的侍者。
“夫人，奴婢怎么觉着，那傅二公子好似一直都在跟太尉府撇清关系？”
尤其是说到傅大公子时，他的脸上便会出现一抹淡淡的厌恶。
而且，他还直呼傅大公子的名字。
如此不敬，可不像是关系很好的样子。
“傅二公子在说起赝品时，好像也是在提醒夫人要小心啊。”
宋清茹摩挲着茶杯，深声道：“我也感觉到了，就是不知，傅二公子是装的，还是真的。”
装？
红莲回想了一番，道：“可奴婢瞧着，傅二公子不像是那种，会装模作样的人。”
傅二公子给人的印象，便是直来直往，桀骜不驯。
这种性格，会下意识给人一种他很真诚的错觉。
就不像傅大公子了。
傅大公子不论说什么，都饱含深意。
句句都是官场话。
非常的深沉。
宋清茹听着有些头疼，她摁了摁眉心道：“还是平日里，跟这样的人打交道的机会太少了，才分辨不清楚，他话里话外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
简直比傅唯还捉摸不透。
红莲哑然，“那夫人可会帮傅二公子找金麟玉佩？”
“你如此问，可是有何想法？”
红莲嗯了声，“奴婢是担心，傅二公子此举，是为了将那些寻宝人找出来。”
要想找到金麟玉佩，就必须要出动专门干这个行当的寻宝人。
而那些人，说是砚山居与淑金楼的命脉都不为过。
若是被太尉府查到了，继而从中作梗，对夫人而言，不是什么好事。
宋清茹满意道：“你能想到这点，我很欣慰。”
即便寻找金麟玉佩，当真如傅二公子所言，与太尉府无关。
她也不会轻易出手帮他。
毕竟无论如何，他的身上都流着傅家的血。
即是如此，那他们就是敌对。
“看来夫人早有打算。”
宋清茹嗔了她一眼，“难道在你眼里，我是个傻的？”
红莲不好意思的笑道：“奴婢就是担心，夫人行差踏错了。”
“安心吧，我心里有数。”
杨钦付完银钱后，便指挥着那些侍者，将东西放在马车里。
第96章 佛口蛇心
“顾掌柜，直接送去傅家就好。”
顾隋刚想点头，便听傅凌潇说：“送到本公子的凌云别院去。”
凌云别院？
顾隋沉默了几瞬，“敢问傅二公子，凌云别院在何处？”
“清泉街。”
咯噔……
难怪那般耳熟。
小姐的别院就在清泉街，别院对面那处宅院，半月前卖掉了。
门匾上，刻的好像就是凌云别院？
“怎的顾掌柜的脸色这般难看？”这话是杨钦问的。
察觉到傅凌潇也在看着他，顾隋赶紧敛下眸色道：“在下只是听着凌云别院，有些许耳熟。”
“呵，耳熟是正常的，毕竟那里是本公子在京城，买下的那么多别院当中，唯一住过的地方，不少人都知道。”
京城里，有那么多关于他傅凌潇的风流韵事。
他住过的别院，自然也不会是什么秘密。
“公子说的也是啊。”杨钦看着顾隋道：“快去安排吧顾掌柜，仔细点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