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她与秦家联系。
也都是霜儿在从中周旋的。
而霜儿这会儿呢,应该还在砚山居,帮顾伯伯的忙。
“好,奴婢这就将信揣好,等霜儿回来。”
宋清茹嗯了声,便扫了眼当初自己亲自布置的书房。
遥想到自己在还没嫁进永毅侯府之前,这个府邸上上下下,可谓是一贫如洗。
都还是在她来了之后,重新装潢了一番。
才让永毅侯府看起来,丝毫不比其他大家族的府邸差。
回想起往事,宋清茹都忍不住的摇头。
其实,倘若公爹,没有那么大的野心的话。
永毅侯府光靠朝廷下发的俸禄,还有封地的赋税,也能把日子过得,比还没封侯之前,好很多倍。
但偏偏,公爹不愿做个闲散侯爷,就想去朝堂上插一脚。
才导致,日子捉襟见肘,还没在那些贵人面前讨到好。
需要她一个孤女,来处处帮衬他。
做一些让人瞧不起的行径。
贪心不足蛇吞象,他的下场,也是活该。
“走吧,倒是习惯来这书房了,忘了,这个地方,现在是将军在用了。”
红莲不赞同道:“书房里的一切,都是由夫人布置的,怎的夫人就不能用了?”
宋清茹笑道:“以免看他脸色,能不吵还是不吵,不然要是闹得太难看,看笑话的永远都是那些外人。”
她可以不在乎,陆泽远对她的恶语相加。
但她在乎,这些恶语伤人的话,会落到百姓的耳中。
彼时,永毅侯府又得成为他们口中的谈资。
红莲心口堵着一口气,“奴婢还是觉得太慢了,也不知,将军何时才能攒够军功!”
他多活一天都是错!
“等等吧!若太尉府私造兵器的事,查出来了,光这一件事的功劳,都足以让他得到一个承爵的机会了。”
毕竟此事一旦查出来,那就意味着,陆泽远帮陛下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
这可要比,他在战场上,那一点点积攒的军功,强多了!
红莲道:“如此甚好,安国有明文规定,只要将军在还没来得及承袭之前,就离世了,那承袭的机会,就会落到他后代的头上!”
而那后代,肯定是从夫人肚子里出来的小公子呀!
宋清茹笑道:“是啊,我也有些等不及了,我迫不及待的想要他尝尝,什么叫做从天堂掉到地狱里的滋味。”
就好比她当初任劳任怨的操劳永毅侯府,结果却亲耳听见自己公爹说,他是自己的杀父仇人,甚至还想杀了她,霸占她的嫁妆时一样。
那种如坠冰窟,浑身血液都被冷冻起来的感觉。
公爹没机会尝到。
那就由他儿子来尝尝看。
“呵,忽然又想起婆母了,红莲你说,她就这样一直瘫在塌上,不能动弹,又不能言语,是不是多少无趣了一些?”
红莲眉心一皱,“夫人!您可万万不能因为无趣,便找医师治好老夫人啊!只要她好起来了,那咱们永毅侯府,可就没有安宁之日了!”
“我就说说而已,又怎么会真正找个医师来把她治好?”
宋清茹道:“我只是想到了一个更加折磨人的好法子。”
傍晚。
府里的一些动静,让本就没什么睡意的宋清茹,更加睡不着了。
她望着天花,良久才唤了句,“来人。”
守夜的丫鬟听到声音,赶紧便来到了主屋中。
“怎么了夫人?可是有何要事交代?”
宋清茹撑起身来,“外面什么动静?都这般晚了,还如此吵闹?”
“是将军那边,将不少大理寺的人都带回了府中,这会儿人刚到,将军在吩咐,备些茶水还有宵食。”
宋清茹微蹙眉,“你说将军这会儿才回来?还带回了不少人?”
“是,而且听前院的人说,将军面带喜色,该是有什么好事发生。”
第196章 我又不在乎
好事……
以目前的形势来看,那好事,必定是与守卫军之死有关了。
毕竟私造兵器的事,陆泽远并没有光明正大的查。
若有消息,不可能这般高调。
宋清茹起身下了塌,“为我更衣,我要去看看。”
“是,夫人。”
丫鬟并没多话,恭恭敬敬的为宋清茹穿戴好了衣裳。
做好这些准备后,宋清茹就带着两个提着灯的丫鬟,朝着正厅那边走去了。
“还是陆左将军心细,咱们才能查到这么重大的线索,接下来,只需将那几个人的行踪查出来,就能知晓,那个守卫军,究竟是谁狗胆包天,将其当街射杀的了。”
“是啊,我们之前,来来回回的盘问那些店家,都是一无所获,还是陆左将军有手段,三言两语就吓得那些人,把所有的细节全都想起来了。”
朱历附和道:“看来,这件差事,很快就要办完了,效率如此高,想必陛下也会嘉奖陆左将军吧!”
还嘉奖?
陛下说了,调查守卫军之死的事,只是陆泽远将功补过。
要想得到嘉奖。
还得顺藤摸瓜,把是谁私造的兵器查出来才行。
不过尽管如此,陆泽远还是满脸的喜悦。
连带着声音都温和了不少。
“我等都是安国子民,为陛下排忧解难,乃是分内之事,至于嘉奖不嘉奖的,本将军万万不敢肖想,只望陛下彼时不再怪罪,本将军监管不力便好。”
“陆左将军在这件事上也是无辜的,陛下乃是眼明心亮的明君,必然不会迁怒于您。”
陆泽远笑了笑,“本将军也要感谢诸位,不辞辛苦,随同本将军反反复复的查证,现在我们既已得到了那几个嫌疑人的画像,之后,就得进行全城搜捕,彼时,还得劳烦诸位,多多上心。”
众人拱手道:“陆左将军客气了,这都是卑职应该做的事。”
站在门外,将所有话都听得一清二楚的宋清茹,眼神逐渐幽深。
之前,大理寺的人去盘查,都没查出什么线索来。
轮到陆泽远之后,他仅用三言两语,就得到了疑犯的画像。
此事无论怎么想,都觉得疑点重重。
莫非……
与太子有关?
想起太子临走时,那冷酷的眼神,宋清茹微微攥紧了手心。
许是她身上散发出了一股,令人胆寒的气息来。
身后的两个小丫鬟,立马就打了个激灵,搓了搓手臂道:“夫人,夜里天寒,若无事的话,还请夫人回主院歇息,唯恐受风寒了。”
宋清茹敛下眸色,“走吧,我过来了的事,切莫让将军知道。”
“奴婢们明白。”
回到主院后,宋清茹褪下衣裳,躺在榻上,直至天边露出鱼肚白来,都毫无睡意。
她一直睁着眼,盯着天花。
思绪在不断变化着。
霜儿打了个哈欠,一眼就看到了宋清茹那微微泛着青色的眼圈。
“夫人……您又一夜未睡吗?”
这显然不是第一次了。
但霜儿在习惯之余,仍然感到很心疼。
“莫不是夫人是在想如何面对今晚的事?”
今晚……
宋清茹眨了眨微微有些干涩的眼睛,在太子的针对,与今晚的事之间,明显前者更加令她忌惮。
“没有的事,去打些洗漱的水来吧,我去找将军。”
“将军?将军早就出府了!”霜儿撇了撇嘴,“昨夜将军宿在清风苑,很晚的时候,还让丫鬟打了水进去,他们两个……他们两个不知廉耻!”
宋清茹有丝无奈,“林姨娘已经是将军的妾室了,他们做任何事,都是合情合理的。”
“但林姨娘的肚子都那般大了,将军还碰她,就不怕惹出什么事来!”
“又不是第一次了,你何必计较。”
霜儿愤愤不平,“奴婢只是觉着他们渣男贱女的,有了身孕还那般不消停,真是显着他们了!”
宋清茹知晓,霜儿气息这般大,是为她这个正室夫人感到不公罢了。
“傻丫头,他们想怎么样就随他们去,你在这儿生气,气坏的也是自己的身子。”
霜儿小脸一垮,“可奴婢就是觉得将军实在有些欺人太甚了,宁愿宠幸一个有孕的妾室,也不愿来主院,这话要是传出去,夫人又得被那些世家夫人们嘲笑了。”
是啊,对于那些世家夫人而言,夫君的尊重,比什么都重要。
而宋清茹呢,哪怕膝下无子的事,情有可原。
可在夫君征战沙场回京后,还不曾跟夫君圆房这件事,落到她们眼中,就是一个笑柄。
宋清茹无所谓的笑了笑,“那你想怎么着?未必真想将军来主院,与我同房?”
“当然不是!”霜儿急切的解释道:“奴婢就是觉得!将军该在这样的情况,老老实实的,而不是与一个妾室颠龙倒凤!”
将军不愿碰夫人,那也不能碰林姨娘。
不然就是在打夫人的脸!
“好了,我又不在乎,他陆泽远想跟谁欢好,便与谁欢好,与我何干?”
宋清茹点了点她的额头,“你也是,一大清早的,就这般生气,小心气出皱纹来了!”
霜儿忙捂住了自己的脸,“那奴婢现在脸上有皱纹了吗?”
“还没呢!你才多大年纪?”宋清茹失笑道:“但眉头皱多了,难免会产生一些痕迹,往后还是多注意一些。”
霜儿长舒了口气,“还好还好,奴婢知道了!”
她会这么生气的原因,还不是听到了那些下人的闲言碎语啊。
连那些在夫人眼皮子底下的人,都敢谈论这些事。
要传出去了,那还得了!
看来她得找个时间,好好警告一番那些人了。
免得他们还以为,夫人不知道他们在背后蛐蛐呢!
宋清茹用完早膳后,便离开了永毅侯府。
打听到陆泽远的行踪,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去找他。
而此时陆泽远,就站在京城的城墙之上,眺望着这座繁华的城。
就在微风拂过他衣袖的那瞬间,他颇有一种,指点江山的感觉。
“陆左将军,卑职已经将事情都已经吩咐下去了,将军就只需静待结果即可。”黄央道。
第197章 心思多着呢
陆泽远垂眸看了眼那些想要出城的百姓,“除了这些人以外,还有进城的,只要拿不出有要事的证据,一律都不准进出。”
“是!”
黄央一走,朱历就来了。
陆泽远一看他,就会下意识皱眉,“大家都去做事了,你怎么如此清闲?”
朱历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他笑嘻嘻道:“卑职最大的事,就是护好陆左将军您的安全,毕竟那些贼人,连守卫军都敢射杀,万一冲撞了您可怎么办?您身边得留人保护啊!”
他是个嘴皮子功夫厉害的,陆泽远早就在与他接触过之后便知晓了。
闻言,陆泽远额间青筋跳了跳,“那本将军就多谢朱司直的好意了。”
“嘿嘿,陆左将军您客气!”
朱历说完,也站在城墙边上,望着下方的景象。
“话说陆左将军,咱们大理寺,最厉害的司直,非陈野陈司直莫属,对于查案这种事,他很在行,肖大人怎么不将他派来做您的副手?”
莫非是陆左将军记恨陈野当年调查永毅侯之死时,没有查出什么有力的证据来。
故而便拒绝了肖大人的安排?
陆泽远淡淡道:“本将军晓得,但他若来了,朱司直怕是就没有位置了。”
“陆左将军您这是说的哪里话?不是还有黄央吗?黄央虽然也是一把好手,但是比起陈司直而言,还是差远了。”
陆泽远着实佩服他的厚脸皮,肖大人给他安排了那么多人当中。
就他朱历一个人,最是无用!
他还好意思提议,把黄央换掉!
他就该庆幸自己有个好爹!
不然这辈子都只能做个混吃等死的废物!
陆泽远沉着脸,声音冷了两分,“所有事都安排好了,陈司直来,反而会打乱计划。”
朱历眼珠子转了转,“陆左将军说的是,而且陈司直这两日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每日来大理寺当值时,那脸色都跟没睡过觉似的,一点精神气都没有。”
“想必是肖大人给他安排了旁的要事吧。”
朱历点头,“应该是,陈司直做事,最是执着,只要是有疑点的案子,他就算豁出性命来,也会把案子从头到尾调查得清清楚楚,实在令我等叹服。”
陆泽远脸色一变,几乎瞬间就想到了父亲。
父亲的死,就有诸多疑点。
且明显与宋清茹有关。
但陈野查到最后,却什么都没查出来!
是瞧不起他们永毅侯府吗!
朱历猜到了他心中所想,继而添油加醋的,“就好比从前,有个打更的老头死了,陈大人为了查出他的死因,是连续三天三夜都没睡觉。”
“最后花费了无数精力,才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查清楚,给了那老头的家人一个交待。”
“当时那一家人就说啊,说陈司直是个好官,有他在大理寺当值,是京城百姓们的福气。”
“而陈司直又是怎么回答的呢?他说,他作为大理寺的司直,调查民事,都是他分内的事。”
朱历啧啧说道:“那口气,可谓是云淡风轻,就好似,几天几夜没睡觉,在真相面前,都不值一提一样。”
陆泽远捏紧拳头,“原来陈司直,如此尽心尽责么?”
“可不是吗!我们肖大人特别看好他,不然的话,他现在经手的案子,怎么都是大案子啊!”
虽说调查大案,会面对很多麻烦。
但麻烦跟能从中捞到的油水比起来,就不足为惧了。
陆泽远听出了他言语中的嫉妒,眉心一皱,回头看着他道:“对于这件事,朱司直似乎心存不满?”
“陆左将军说的哪里话!能者居之,卑职又怎会感到不满呢?”
是吗?
陆泽远清晰的在他眼中看到了一滑而过的心虚,在回想起他方才说的话。
瞬间明了。
这是在故意让他想起父亲的死呢。
好借他的手,去对付陈野!
因着这个想法,陆泽远对朱历对了几分防备。
看来是他小瞧了朱历。
还以为他只是个只知道偷奸耍滑的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