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光明磊落?笑话!你爸瘸子,你妈疯傻,残废父母生的小*种,贱人,抢走我老公,贱*,臭*。”王珊珊喷着酒气,激动发泄情绪,忽然“哇~”一声,呕吐了,吐在李楠衣服上。
“妈呀,珊姐吐了。”李楠跳起来,后退干呕。
张莹也反胃,忙不迭松手,躲到边上。
王珊珊失去搀扶,醉得站不稳,狼狈趴在地上吐。
“俩废物,别傻站着,去车里拿矿泉水,照顾一下我姐啊。”王锋亦嫌脏,掏出钥匙遥控开车门,支使同伙。
艾荔荔听见对方羞辱自己父母,瞬间火冒三丈,意欲反击时,无奈醉鬼使用了生化武器……她招架不住,忙招呼秦朗推着自行车,趁机撤退,“发酒疯,好恶心。”
“喂,你们两个兔崽子,想跑?!”王锋嚷道:“敢跑打断你们的腿。不准报警!”
荒郊野外,唯有一条路,对方人多,自行车快不过汽车。
艾荔荔按兵不动,观察环境琢磨办法,目光一扫,惊讶发现秦朗手背有伤,呆了呆,慌忙托起对方的手检查,“你的手,受伤了?!”
“没事儿,被那女的指甲挠了几下。”秦朗一怔,没动弹,任由她捧着自己的手。
艾荔荔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垂首检查伤势:双独家庭精心呵护长大的第三代独生子,皮肤白净,除了踢球运动时偶尔磕碰,未曾受过伤。
而此刻,他宽大的手背上,突兀出现两道细长的指甲划痕,伤痕深处,渗出了血丝。
两抹鲜红血丝,使她愤怒且歉疚,宁愿是自己受伤,刹那间,脑海里名为理智的弦“嘣~”断裂了。
秦朗一动不动,发觉女孩手指触感冰凉,低声问:“你手冰凉,冷吗?被吓的?”
他的问题,没有回音。
因为,艾荔荔被骂得忍无可忍,脾气爆发了,脸雪白,厉声斥责王珊珊:“骂够了没有?!没错,我爸瘸子,我妈痴傻,但我再差,也不会像你这样喝醉了酒疯疯癫癫、满嘴脏话,我家的两条狗,都比你有教养、懂礼貌!疯女人,听见了没?”
王珊珊吐了一地,在同伙照顾下漱口擦嘴,神智清醒了些,四肢却仍被酒精麻痹着,勉强站起,反复辱骂:“贱*,你才是狗!”
艾荔荔成长于底层,并不惧怕冲突吵架,气得简直想打人,却抗拒沾染对方身上的污秽呕吐物,横眉立目呵斥:“烂酒鬼,疯狗,你把我朋友挠伤了!真怕你携带狂犬病毒。”
秦朗戒备之余,忍俊不禁,“待会儿我去打狂犬疫苗呗?”他怜悯,反手握住对方冰凉的手,安抚握紧,须臾松开,“甭听她狗叫,消消气。”
――男孩子的手,宽大、干燥、温暖,结实有力量感。
陌生奇异的体验,犹如触电,轻盈拂过心脏。
艾荔荔暗感不自在,抽回手,捻了捻校服衣摆。
“臭丫头,骂我姐?我们本来只是想打听点事,你敢还嘴?今天必须教训一顿!”王锋气冲冲靠近。
艾荔荔回神,意识到对方蛮不讲理,怒道:“假如你们客客气气,我乐意配合,但你姐一碰面就辱骂袭击我,全程满嘴脏话,加上你嚣张威胁,我为什么不能还嘴?是杨潇抛弃了你姐姐,有种去找他麻烦,找我干嘛?简直搞笑。”
双方对峙,其中对面的李楠和张莹始终缩在后面,负责照顾王珊珊,不时小声帮腔:
“小贱人,要不是因为你,杨哥怎么会抛弃我?他明明承诺过,一定会娶我的。”
李楠透露:“是呀,杨哥曾经深爱着珊姐。”
“约、约好今年结婚的。”张莹硬着头皮开腔。
王珊珊半醉半清醒,嚎啕大哭,“现在,他绝情把我拉黑了,人间蒸发,消失得无影无踪。你说,他究竟躲在哪里?”
艾荔荔烦不胜烦,“不知道!我压根没有杨潇的联系方式,更不是我让你失恋的,发酒疯要有限度,莫欺人太甚。让开,别堵路。”
“站住!”
王珊珊张开双臂,狰狞拦路,堵住了自行车,继续发泄恨意,贬低羞辱道:“瘸子和疯子生的女儿,你爸是杀人犯!垃圾家庭养出来的小骚h,有什么资格和我抢男人?臭――”
我爸?杀人犯?
艾荔荔困惑皱眉,打断道:“瞎说!你爸才是杀人犯。”
秦朗怔了怔,暗忖:艾伯父杀过人?杀了谁?骇人听闻。
“啧,装什么傻!”
王锋重新点燃一根烟,鄙夷说:“我们专门花钱打听到的消息,艾永强年轻时,偷偷把后妈搞到手,奸情败露,父子俩打起来,艾永强被打成瘸子,发狠把亲爹杀了,投案自首,被判劳改3年。老公被杀,后妈竟然写谅解书保继子,足以证明有一腿!哈哈哈。”
艾永强、后妈、奸情、弑父、劳改……
一连串消息的组合,犹如晴天霹雳,震惊得艾荔荔当场呆住了,倏然,忆起家里终年上锁的神秘房间!
她忆起,供奉列祖列宗遗像的房间里,属于爷爷的遗照,单独被倒扣在供桌上,布满灰尘。
莫非、不悬挂供奉爷爷遗像,是父亲的主意?
父亲与爷爷之间,有深仇大恨?!
她惊愕失色,脑海一片空白,不知所措,以至于迷茫望着秦朗,喃喃说:“这俩神经病,尽瞎编,我爸他、他……听说,我爷爷奶奶是病死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否则,自家的事,我能不清楚么。”
陈年往事,当时你没出生,不清楚也正常。秦朗不动声色,宽慰道:“甭听他们胡言乱语。”
王珊珊见“情敌”被镇住了,吃吃发笑,“上梁不正下梁歪,你爸跟后妈乱搞,难怪养出臭不要脸的女儿。”
艾荔荔心乱如麻,却下意识维护父亲,反驳道:“你无凭无据,胡说污蔑我爸!”
“无凭无据?”王锋笑嘻嘻,吞云吐雾抽烟,“四十多年前的案子,法院写了判决书,白纸黑字,如假包换,不信可以自己去查证。”
王珊珊在酒精的催动下,莫名亢奋,“老瘸子又没死,你回家问一问,不就明白了?一个劲地装傻!”她目光鄙薄,上下扫视“情敌”,讥讽发问:“老瘸子畜生,搞后妈、杀亲爹,该不会连亲生女儿也……呵呵,贱人,长得再漂亮,也是臭鱼烂虾!”
“哈哈哈,难说。”王锋等三人附和,露出心照不宣的刺探表情。
面对如此恶意揣测与人格羞辱,艾荔荔瞬间血往头上涌,从震惊中恢复神智,喝道:“闭嘴!粗俗猥琐,真叫人恶心!”
双方对峙,秦朗见朋友落了下风,不由得焦急,悄悄使用手机设置的一键求助功能,向母亲求援。
秦朗驱赶:“好狗不挡道,滚开!”
王氏姐弟面子挂不住,矛头转向,开始奚落:“小白脸,你算什么东西?找揍?”
艾荔荔怒火中烧,脸色逐渐变冷,失去理智,反唇相讥:“你又算什么东西?烂醉泼妇,疯疯癫癫,难怪杨潇绝情跟你分手,谁也不愿意一直忍受酒疯子。”
“杨潇抛弃你,你应该哭着去求他别分手,找我没用,懂不懂?”
“另外,奇怪了,你们能花钱打探我家,为什么打听不到杨潇下落?所谓的‘恋爱两年’,真的假的?莫非是你一厢情愿?实际根本没交往?”
“你、你――”王珊珊被质问得狼狈,“当然是真的!我是他正牌女友,已经交往两年!”
她气头上,紧盯着对方,缓缓说:“连对方人影也找不着,正什么牌?冒牌的吧。”
王珊珊难堪干瞪眼,伤疤被揭开,恼羞成怒,踉跄着挥舞尖利指甲,“小贱人,我撕烂你的脸!”
秦朗护着她,敏捷躲开了,无奈道:“这疯劲,不报警不行了。”
“我来!”艾荔荔下定决心,从兜里翻手机。
王锋仗着健壮体格,丝毫未把俊秀男学生放在眼里,食指指向秦朗鼻子,恐吓道:“小白脸,在演英雄救美吗?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再不滚蛋,老子连你一块收拾!”
秦朗剑眉一挑,面不改色,正欲说话,却闻到了一股明显酒味。
艾荔荔冷着脸,见王锋气焰嚣张,食指直接戳到了秦朗的鼻子,理智受到了刺激,霎时脑子一热,高高抬起手掌,重重一拍――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落了王锋指着秦朗的手,“你们几个,冲着我来,不许欺负他!”
王锋对漂亮少女毫无防备,“唉哟”痛叫,手背迅速红肿,甩了甩手,黑着脸,举起拳头挥向她的脸,“臭丫头,敢打我?老子打死你!”
“贱人,你、你敢打我弟弟?!”王珊珊难以置信,步伐踉跄走过来。
秦朗惊讶于她会动手保护自己,继而十分感动,抢步挡开了王锋的拳头,“荔荔,报警!举报他酒驾。”
“酒驾?马上!”
艾荔荔先已按了110,果断拨通,等候警方接听,“秦朗小心!原来这姐弟俩是喝了酒来闹事的。”
天色渐黑,郊外狭窄的乡道上,顷刻间陷入了混战。
“臭丫头,不准报警,我砸了你的破手机!”王锋确实是酒后驾车,挑事之前轻敌,没把高中生放在眼里,见艾荔荔操作手机,慌张了,“喂,手机给我!”
秦朗灵活缠住他,肘击,冷冷道:“你碰她一下试试?”
警方很快接听,艾荔荔立马告知:“你好,我举报有人酒驾,对方四个人,正在动手殴打我同学,他姐――”
这时,王珊珊扑了过来,抢夺手机,尖声大叫:“臭**,真报警?酒驾怎么了?贱*,我喝酒不影响开车,撞死你!”
第53章
“小贱人,交出手机!不然,我撞死你!”
王珊珊阻拦报警,又抓又挠。
艾荔荔正是身手敏捷的年纪,飞快避开了,险些被揪住头发,对着手机求救大喊:“警察叔叔,听,她在抢我手机,还威胁酒驾撞死我。地点是,西郊废弃服装厂,快来救命!”
“西郊废弃服装厂?”110接警员确认地址,并仔细登记,叮嘱道:“已经安排了出警,你和你同学保护好自己的人身安全!”
艾荔荔一边与接警员沟通,一边左闪右避,险象环生。
“臭*,手机拿来!”王珊珊蓬头乱发,被高跟靴与皮质修身吊带长裙限制了行动,加上醉酒,骂骂咧咧,却碰不到人。
她的两个同伙,李楠装腔作势,张莹更不敢动手。
“李楠张莹,废物么,帮忙抢她手机。”
两个跟班唯唯诺诺,不敢不从,意思意思比划着拦截。
王珊珊气急败坏,捋了捋凌乱长发,怀着失恋的不甘与恨意,竭尽全力一扑。
“艾荔荔,别跑!”
艾荔荔摸清了对方套路,灵活侧身,躲开了。
“唉哟――”王珊珊扑了个空,收不住势,“扑通~”面朝下摔倒在地,狼狈挣扎,呼喊弟弟,“小锋,小锋帮、帮我。”
艾荔荔向接警员求救完毕,收起手机,冷眼旁观灰头土脸的对手,“我已经报警了,你们蛮不讲理目无法纪,不当着警察的面,根本没法沟通。”
“什么?!”
旁边的王锋惊呆,暗中叫苦不迭,泄愤般一拳砸向秦朗脸颊,“碍手碍脚,小白脸,老子打死你!”
艾荔荔见状,以一敌三,连续甩开三个女混混,飞奔支援同伴,“秦朗小心!”
“我没事儿,你顾着自己的。”
秦朗是少年体格,远不如王锋健硕毒辣,胜在高大机灵,双方战成平手。
“怎么样?”艾荔荔靠近,发现同伴额头红肿,瞬间内疚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小心翼翼往废弃工厂墙边靠,“你受伤了。”
秦朗摇摇头,满不在乎,笑道:“不亏,他伤得比我厉害。”
王锋纵情酒色,体力不支,气喘吁吁,嫌弃指责:“姐,你们三个人,加起来打不过一个黄毛丫头吗?没用!”
他打不赢秦朗,拿对手自行车出气,一脚踢翻,然后抬起来,重重砸在另一辆自行车上,金属碰撞,发出“丁铃当啷”巨响。
“废物,你们两个,一对饭桶!”王珊珊迁怒同伙,对着李楠和张莹连推带拍,后两者僵硬挨揍,不敢反抗。
王锋颧骨红肿,频繁抬袖擦汗,见占不到便宜,琢磨着离开,泄气吼道:“小贱*,竟然报警。姐,我们先走吧,留得青山在,下次再找机会教训她。”
说话间,他掏出车钥匙,习惯性地抛了抛。
“不行,我不走!”
王珊珊拒绝了弟弟的提议,一时半刻无法酒醒,仍处于激动亢奋中,挽起貂皮大衣的袖子,高跟靴清脆跺地,气势汹汹朝艾荔荔跑过去,“这贱*,敢嘲讽我,简直活腻了。”
艾荔荔全神戒备,紧张提醒秦朗,“酒疯子又来了,当心她的长指甲,尽量不要被近身。”
两人后退,不知不觉,并肩靠着红砖砌成的围墙,退无可退。
王锋因酒驾,畏惧警察,不敢恋战,烦躁喝令同伙:“李楠张莹,立刻带我姐上车!唉,下次出来办事,别穿裙子高跟鞋,太耽误事。”
李楠和张莹言听计从,一左一右架住了王珊珊。
“珊姐,锋哥发话了。”
“姐,走吧,锋哥喝了酒,最近正严查酒驾,被警察逮住就麻烦了。”
“放手,我、我一定要逼问出负心汉的下落!”
王珊珊无法接受被抛弃的事实,“我不信,死也不信……杨哥明明承诺过,会娶我的。”
“姐,丢脸,走呀!”王锋频频张望路口,不耐烦了,亲手拖拽,“走走走,我不能被抓。”
王珊珊嚎啕撒泼,眼泪鼻涕齐流,硬是被拖着走,高跟靴乱蹬。
边上
秦朗靠着墙,年少气盛,自然不服气,“就这么放他们走?!”
“嗯,没关系,我记住了车牌号,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但是――”
“嘘,听我的,让他们走。”
艾荔荔的成长环境,对“委曲求全”、“息事宁人”并不陌生。
而秦朗,见她脸颊被啤酒罐砸伤的红痕肿了起来,在白嫩脸颊上异常刺眼,亦感觉难受。
形势所迫,两个高中学生冷静思考,互相担心彼此受到严重伤害,皆投鼠忌器,忿忿让步了。
艾荔荔叹道:“不能把酒疯子逼急了,狗急跳墙会疯狂咬人,他们开车来的,万一丧心病狂真的撞咱们怎么办?”
“……行吧。”秦朗板着脸。
她留意对方伤势,忐忑道歉:“对不起,怪我冲动了,激怒他们,连累你受伤。这下糟糕,没法跟韩老师交代,我、我甚至不敢见她。”
“慌什么?有我呢。”秦朗低声安慰:“放心,我妈一向非常通情达理。”
她歉疚嗫嚅:“即使韩老师大度宽容,我心里也不安。”
这时,王锋指挥同伙把姐姐塞进车里,单手叉腰,一上一下抛着钥匙,脚步停下,为了找回面子,临走之前冷嘲热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