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龄对得上!还有地点也——
她后来又让人去详细查过,当年她的囡囡就是在人贩子经过琅南的边境荒山时被扔掉的!
苏昕蓉脸上已多了几分急切,往前倾了倾:“那你父母呢?你父母叫什么?你是从小就生活在琅南吗?”
杨惜媚皱了皱眉,不理解这怎么还查起户口来了。
她不都说了吗,根本没想嫁进他们家,有必要还问这些私人信息吗?
但再一想,自己的身世真要说出来,估计即使普通的家庭都难以接受,更何况这种高门大户呢?
那么苏昕蓉作为母亲,应该更不会容忍她在自己儿子身边吧?
于是她就照实道:“我没有父母,我从小就被扔掉了,后来被阿婆捡回去养大的。”
苏昕蓉怔怔听着,呼吸都有些不稳了。
杨惜媚感觉她的反应有些不大对劲,正想要关心一下,就见女人突然起身凑近过来,扳着她的肩膀直直看了很久。
然后又颤着声问她:“你身上……是不是有个胎记?”
“啊??”杨惜媚被她这个举动吓到了,有些无措:“我……胎记?”
“对,就是在你的右脚踝上!一小块褐色的!有没有?”
苏昕蓉已然失态,根本都等不及了,一边说着一边已经俯下身要去看她的脚踝。
“不是,苏总您——”
杨惜媚已经懵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就任她抓住了脚腕抬起。
苏昕蓉什么都顾不上了,握着她的脚踝细细查看,随即神情一滞。
那脚踝的后跟处只有一块泛白且狰狞的旧疤,而且明显像是被咬缺了一块。
而更让杨惜媚难堪的是,在那块陈年旧伤上还有一个新鲜的牙印。
是昨晚郁持弄上去的。
苏昕蓉却只盯着那块旧疤红了眼眶:“这,这是怎么回事?”
杨惜媚不确定她问的是旧伤还是郁持的牙印,一时没有答话。
直到她抬头看向杨惜媚,眼中流露出复杂又令人心惊的浓烈情绪:“你这里,怎么伤到的?”
杨惜媚被她看得很不自在,但又从中感受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意味。
她按捺住心头的疑惑和慌乱,简洁答道:“小时候被野狗咬伤的。”
“那这里被咬伤之前,是不是曾有块胎记?”苏昕蓉追问。
关于幼年的记忆,杨惜媚其实都很模糊了,她回忆了一下,点点头:“好像是有的。”
“是什么样的?还记得吗?”
杨惜媚想了想:“什么样的……我记不太清了,不过我记得后来阿婆有说过,那胎记像个蝴蝶的形状。”
苏昕蓉身形一僵,手上也无意识松开。
杨惜媚的脚落到地上,她心头跟着稍稍一松,再去看苏昕蓉时,却错愕地愣住。
“您……您怎么哭了?”
第六十五章 彻底离开
关于小郁抒的那枚胎记,其实说起来还算一桩轶事。
不仅仅是形状刚好像蝴蝶,最出奇的是作为母亲的苏昕蓉身上同样也有,一模一样的形状,长的地方也都在脚踝上。
或许真就是冥冥注定的一种母女缘分。
苏昕蓉那时还打趣过,说要是以后哪天不小心把囡囡弄丢了,母女俩还能凭这胎记相认。
哪知道一语成谶,此后没多久母女俩就此骨肉分离。
更没想到的是,如今连作为相认证明的胎记都成了一抹残痕,面目全非。
又怎么不叫她悲痛万分?
不过心绪激动之余,苏昕蓉也仍留有一丝理智。
这些年他们夫妻俩从未放弃寻找孩子,一直以来条件相符的女孩也不知错认过多少个。
事到如今她也有了经验,知道就算各个方面都对得上,也不能轻易下定论。
还是要再谨慎些,拿到更切实的证据才行。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拿出手帕擦了擦泪,坐回去对杨惜媚道:“抱歉,是我失态了。我只是……为我儿子所做的事感到惭愧。”
她拿郁持做借口来掩饰,心底却不禁又起波澜。
如果她真的是囡囡,那她跟郁持……
这究竟算什么孽缘?!
若真是……那到时候他们一家要怎么面对这混乱不堪的关系?
而她还能承受得起吗?
苏昕蓉又看了一眼她腕间包着的纱布,心头一阵窒闷酸楚,甚至有些不敢再继续深想。
杨惜媚听了她的理由倒没怎么怀疑,只是有些惊讶。
在此之前她虽说从未见过苏昕蓉,却也知道她是个性格强势,手段狠厉的女人。
却不想私底下竟也有这样感性柔软的一面。
于是苏昕蓉在她这里又多了一层为儿子操碎心的慈母形象。
当然这对她而言并不是什么坏事。既然怀有歉意,又很在意儿子,那么她可以拿捏住这一点去谈条件。
她摇摇头道:“您没必要这样,做下这些事情的也不是您。不过,如果您担心这件事会影响到郁持或是您家的声誉……那您大可放心。”
她深吸一口气,隐忍道:“我可以发誓,只要让我摆脱掉他,之后我一辈子都会把这段经历烂在肚子里,绝不会以此要挟你们什么,更不会再跟任何人提起。”
“我……就当没发生过。”
不是不痛恨,也不是不想报复。
可她也有自知之明,像郁持那样的地位和背景,以她的蝼蚁之力又如何对抗呢?
如今能脱离他的掌控她就谢天谢地了。至于曾经遭受的那些,就当她倒霉吧。不然还能怎么办?
苏昕蓉一听这话更是心疼,同时心里也有了决断。
她不能放任这孩子再留在郁持身边。
不论她是不是自己的囡囡,郁持对她所做的事已经可以算是丧心病狂。
就算不是自己的骨肉,这样的遭遇也足以令人同情。
她今天说什么都得把人带走。
她定定看着面前的杨惜媚,一时有无数的问题想问她。
最后却都克制住了,面色淡定道:“既然你能这么想,也是好事。”
“想离开他对吗?可以,我帮你。”
杨惜媚眼眸一亮,始终蒙着一层阴郁的脸庞也生动起来,由衷地对她笑了:“真的吗?谢谢您!太谢谢您了!”
那笑中都含着泪光。
苏昕蓉看着她的笑脸,心里又是一阵难过,她移开目光:“那你收拾收拾,现在就跟我走吧。”
杨惜媚都不敢相信事情竟会这么顺利,立即起身激动道:“没什么要收拾的,我这就可以走!”
确实没什么收拾的,因为这里的一丝一毫都与她无关。不是她的东西,她绝不会要。
她如今孑然一身,只有自己。
苏昕蓉眼眶酸了酸,维持着面上的冷静起身往外走,杨惜媚连忙跟上。
两人就这么一路走出了别墅。
外面的保镖看见却也不敢阻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上了车扬长而去。
而屋内的刘姨刚才一直被苏昕蓉带来的保镖盯着,不敢轻举妄动,这时见人都离开后,才立即拿出手机拨了电话。
***
直到坐上了苏昕蓉的车,眼看着车窗外那栋别墅离自己越来越远,杨惜媚才终于有了实感。
她这回,是真的能彻底地离开了。
一时间她百感交集,狂喜过后又是一阵苍凉慨叹。
终究还是要求助于权力更高的人,才能救她出困境。
这就是现实。悲哀且残酷。
此刻再和苏昕蓉同处一个狭小空间里,她莫名又有了些许局促。
尤其是她能感觉到苏昕蓉似乎一直在看自己,而且那眼神还有种形容不出来的专注和温柔,让她隐隐有点发毛。
一路上苏昕蓉又问了她很多问题,基本都是关于她小时候的事,态度也很和善。
于是她也渐渐放松下来,只当是和长辈闲聊,一一作答。
只不过有点奇怪的是,苏昕蓉始终没有问过她和郁持之间的事。
半点都没有。
车行驶了差不多一个钟头后,停在了市中心一处高档且幽静的住宅区里。
杨惜媚跟着苏昕蓉下了车,被她领着进了一栋公寓上到顶楼,安置在了上面一间温馨素雅风格的大平层里。
苏昕蓉说,郁持那边知道后肯定不会罢休,只怕还要大动干戈地找人,因此现在就让她自己离开并不安全,搞不好没两下又得被抓回去。
倒不如先暂时在这里避一避。
而苏昕蓉自己作为母亲,则会动用一切手段对郁持施压,让他彻底断了念想。
到那时没了任何顾虑,再让杨惜媚离开才算万全之策。
交待完又把人安顿好后,苏昕蓉也没有多停留,低声吩咐了房子里的保姆几句就离开了。
杨惜媚对她这番安排没有任何异议。
尽管这房子里外也安排了保镖和保姆,看上去倒像是从一个笼子又进到另一个笼子。
可不知为什么,她就是信任苏昕蓉。也更愿意待在这里。
至少这在里,她不用再去面对一个随时会发疯会伤害她的郁持。
杨惜媚前几天都在应付郁持,精神一直处于极度紧绷的状态,尤其到了晚上,她总担心睡着后又被郁持亵弄侵犯,就不敢再喝安神药,因此睡得也不踏实。
几天下来不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都快吃不消了。
此刻身处这样舒适又安稳的环境中,她很快就松懈下来。
之后在保姆的劝说下她去泡了个澡,又吃了点东西,然后安安稳稳地睡了个午觉。
也是睡得太沉,因此她没察觉到保姆在她睡着后,轻手轻脚地去了洗浴间,收集好她掉落在里面的几根头发,连着她刚用过的牙刷用透明袋一起装好后递了出去。
没一会,这个透明袋就到了苏昕蓉手中。
同一时间,刚结束一场冗长会议的郁持才有间隙顾得上拿出手机看一眼,然而这一眼就见到上面几十个从别墅打来的未接来电。以及最后刘姨给他发的信息。
他这才知道,他的母亲竟然趁着他不在亲自去了那栋半山别墅。
最后还带走了杨惜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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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她还活着
其实郁持此前不是没预想过母亲和杨惜媚见面的场景,但在他的计划中,应该是自己在中间协调好,父母也都认同后,再带着杨惜媚安安逸逸地去见他们。
他甚至想过干脆先不管不顾把婚结了,这样父母就算再不同意也只能认下。
更何况苏昕蓉一向对他的事本来就不上心,或许也根本不会说什么。
总之无论如何都不该是现在这样,在自己完全不知道甚至被排除在外的情况下,苏昕蓉就直接找上门来还把人带走。
他一开始还有些不太相信,于是挂掉刘姨的电话后就立即联系苏昕蓉,结果根本打不通她的电话。
后来又打去郁宅才得知她人现在都不在家。
这下连找她都不知该去哪找。
他脑中一片空白,完全没了头绪,只能着急忙慌地先回到他那座别墅。
一下车他就感觉到别墅外有些许不对劲。
再一细看就发现守在外面的保镖已经不是原来那一批。
都是生面孔,并不是他自己手底下的人。
是谁换的不言而喻。
可他这时也顾不上深究了,急匆匆走进去后又不甘心地前前后后找了一通,果然没找到人。
他这才彻底确信,人就是被苏昕蓉给带走了。
郁持阴着脸问刘姨:“我妈过来后跟惜媚都说了什么?”
刘姨却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当时两人是在后院的玻璃花房里谈话,而她则被苏昕蓉带来的保镖盯着,根本不允许靠近。
也就不知道那里面是个什么情形。
然后没过多久,苏昕蓉就带着杨惜媚走了。
郁持默默走进玻璃花房,看着满室缤纷盎然,心却沉沉发冷,又隐隐作痛。
苏昕蓉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因为看不上杨惜媚的身份,所以要强行赶她离开吗?
可杨惜媚又有什么错?凭什么要这样对她?
都怪自己,早知母亲做事如此偏激,就不该一直怀着侥幸心理。应该跟她好好说清楚的。
至少要让她意识到,杨惜媚对自己有多重要,再怎么都不能动。
他喉头堵得发痛,又愤懑又心疼,低声问刘姨:“她被带走的时候,状态还好吗?有没有哭?”
他能想象得到,以苏昕蓉那种盛气凌人又强势狠辣的做派,连对待自己这个亲儿子都不留情面。
杨惜媚在她那里又会受到多少委屈?
那样老实柔弱又性子软的人……
刘姨迟疑了一下,却斟酌道:“倒没有哭,而且我看惜媚也不像是被逼着……”
“她就是被逼的!”话还没说完,郁持就打断反驳道。
他又低声喃喃:“肯定是!她怎么可能愿意?她明明都答应我了……我们说好了的……”
对,她不可能愿意跟苏昕蓉走的。她都心甘情愿地答应和自己结婚了啊!
这些日子她乖顺了好多,对待他也比以前温柔耐心了不知多少倍!
这不就说明她已经在回心转意了吗?她想要和他在一起的!
她不会背叛他!
刘姨看他这状态,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便适时退了出去。
紧接着花房里又进来一个人,是刚才从公司一路跟着他过来的罗瑞。
郁持猛的转头看他,眼底溢满寒气:“今天那个会议是你故意安排的,目的是想拖住我对不对?”
“你和我妈串通好的!”
今早他去公司,原计划就没有打算多待,处理完一些积压的文件后就去了一趟法务部让人弄了一份财产转赠协议,想把自己的大半资产都转到杨惜媚名下。
弄好后他准备离开的时候,罗瑞突然拦住了他,说之前一个项目出了点问题,情况还挺紧急,需要召集公司高层再重新决策一下。
他就只能又留了下来,哪成想那个会一开就开了一个多小时。
而且涉及到的问题实际上也并没有罗瑞说得那么严重。
现在事后再一回想,他终于察觉到了其中的蹊跷。
罗瑞听了他的诘问,却仍是一如往常地面无波澜。
“抱歉,郁总。”他语气里稍稍带了点无奈:“这是苏总的命令,我不能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