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媚——宁不语兮【完结】
时间:2024-12-14 14:39:42

  杨惜媚一怔,鼻间不禁有些发酸。
  “那伙人大概以为我是在故意耍他们,气急了就说要把小孽障撕票……我没有管他。”苏昕蓉语气平静道。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之前绑走小女儿的那伙绑匪在去找郁家拿赎金的途中,恰好就遇上了一起交通事故,齐齐团灭。尸体也面目全非,完全辨不出样子了。
  可偏偏这几个人都是亡命之徒,也都是用的假名。又因为当年警方的犯罪数据库还不完善,那几具绑匪的尸体就被定性成了无名尸体,好多年都没能查出真实身份,也没人来认领。
  而当时才三岁的杨惜媚则被绑匪留在了他们的窝点——一个暗地里做人口贩卖生意的黑旅店。
  绑匪出了事,好几天没回来领人,最后小小的杨惜媚就这样辗转落入了人贩子手中。
  可惜五年后仍在寻找那伙绑匪和女儿下落的苏昕蓉还不知实情,又偏偏再次遇上了类似的事件,情绪就彻底控制不住了。
  她根本不想去管那个便宜儿子的死活,一心只想问到女儿的下落。
  “我当时也没有报警,怕打草惊蛇,就自己派了人去找那伙绑匪。至于他,还是后来你爸知道了坚持报了警,才赶过去救下的。不过他那时已经被扔在一个废弃的屠宰场里好几天了,据说是靠着吃里面的腐肉才活下来的。”
  杨惜媚眼眸震了震,好半晌都说不出话。
  所以他因为这个缘故,才不能吃肉食吗?
  “是不是觉得我很冷血?很恶毒?不配做母亲?”苏昕蓉唇角勾起一丝自嘲,眼神却十分坚定:“可我不后悔。我现在只恨那时为什么没让他彻底死在那里!他要死了哪还有现在这些事?也不会害你又受这些苦!”
  真要细究的话,其实那时候她心底确实是存了些许阴暗念头的。
  凭什么要救呢?
  凭什么他一个什么都不是的野种能被救回来,而她最疼爱的囡囡却怎么都找不回了呢?
  她的囡囡被绑架的时候她又在哪?
  这样对囡囡多不公平啊。
  不过这些话她也没办法对如今找回的女儿一吐为快,只是摸着她的头道:“我承认这事是我的错,但妹妹你不要放在心里多想知道吗?冤有头债有主,我做下的孽我会去承担。这都不关你的事,你只要开开心心地过好自己的生活就行了。”
  “嗯,我知道了。”杨惜媚对母亲宽慰笑道,但心里却是窒闷得有些难受。
  可怎么能不多想呢?
  其实自从认回家后到现在,父母几乎没怎么跟她说起过当年失去她之后,家里是怎样的情形。
  而此刻,经过母亲寥寥几句的诉说,却得以窥见自己的失踪曾给家里带来了怎样毁灭性的打击。
  大家都被这样一团阴影笼罩着,连本身无辜的人都没能幸免。
  她当然也怪不了自己的母亲,同为女人她是能理解的,在经历过失去骨肉的痛苦后,谁又能完全保持理智和清醒呢?
  就算母亲真的做错了,身为女儿她也没有立场去谴责去批判。
  更何况,这一切说到底,根源也在于她。
  只不过,无端端的她脑海中又浮现出,因为吃下一块肉而抠得满嘴是血的一张脸。
  ……算了。
  她想,事已至此,他要回就回吧。
  就算同在一个屋檐下,大不了她今后尽量避着他就是了。当着家人的面,想必他也不敢做什么的。
  实在不行,她就自己搬出去住。
  苏昕蓉在华誉附近有好几套公寓,她偶尔忙不过来的时候都会过去休息。
  她可以选一套搬进去。
  而之后苏昕蓉的安排,更是彻底打消了她心里的顾虑和纠结。
  她怎么可能让郁持成天在自己和女儿眼前晃?一回到家挥挥手就把人赶去了离主楼最远的一栋副楼里,还派了两个保镖看管他。
  ***
  郁持回到郁宅后连杨惜媚的头发丝都没能见着一根,直接被带去了副楼,他知道这里一向是给家里的管家和佣人住的。
  但他什么都没说,乖乖听从了。
  郁绍焱今天不在家。和苏昕蓉一样,他也是郁家那边的话事人,这种日子也要回去老宅坐镇的。
  冼姨知道郁持回来后则是很高兴,虽说不理解为什么他会被安排到副楼那边去住,但对于主人家的决定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晚上吃饭郁持自然也没被允许到主楼一起吃,而是冼姨做好后分出一份送来给他。
  因为知道他对气味敏感,同时冼姨还给他送来他之前用过的一套床上用品,以及他原来放在郁宅的一些衣物。
  他这才知道,他在主楼那边的房间都已经不属于他了,而是被改成了狗狗房,给杨惜媚新养的一只小金毛狗住。
  郁持:“……”
  但他也没资格再去计较。而且他现在关心的也并非这些无关琐碎。
  他面色如常,故作不经意地问了冼姨不少关于杨惜媚的事。
  冼姨不明就里,只当他是单纯作为弟弟对姐姐的关心,自然乐见其成,就毫无戒备地对他知无不言了。
  几句话的功夫,郁持就大概摸清了杨惜媚如今的生活习惯,大概喜好,以及身边的人际交往。
  这一夜对郁持来说,是一个无眠夜。
  他待在光秃秃空荡荡的佣人房里坐立不安,辗转反侧满脑子都只想着那一个人。
  他在精神病院里煎熬了那么久,好不容易熬到年底等到机会,让罗瑞想办法给老太爷那边透露了他的“惨状”,利用老人的怜悯心把他弄了出去,可没想到现在回来了,却连见都见不到她一眼。
  他被心底那股隐隐作祟的渴盼勾动着,扒到窗前往主楼那边望。
  主楼离这里很远,但还是能隐约看见其中透出的一两点橙色灯光。
  他的目光定在二楼正中一个透着微弱光晕的窗口。他知道那是她的房间。
  她此刻在做什么呢?她会想到他吗?还是已经睡下了?
  他漫无边际地想着,脑海中又浮现出今天白天里和她相见时她的样子。
  她面上的淡漠,眼中的嫌恶,动作的抗拒……其实他都能感觉到的。
  可他就是没办法,就是下贱。
  他就是想再靠近她一些。哪怕像这样,远远看着都很满足了。
  他这样想着,又坐回了床上,拿起刚才被他随意放在床边的枕头抖了抖拍了拍,随即扔到床头准备躺下,却蓦地发现从枕套里掉出一样东西,落在床单上还弹了弹。
  他定睛一看,整个人顿住了。
  那是一枚胸贴。
  是很早之前,他在游轮上强吻她时从她身上掉出来的那枚。
  后来被他带在身上,还拿出来舔弄过亵玩过臆想过……
  他也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出于一种什么心思,就把它随手塞进了枕头里。
  而现在,这枚胸贴连带着他试图掩饰的,自欺欺人的那些肮脏污浊又卑鄙无耻的欲念,尽数暴露在了灯光下,无处隐藏。
  他拿起它,手指轻轻捻弄着,感受着,回味着。
  呼吸越来越重,喉头也在急剧滚动。
  他直着眼凑近闻了闻,实际那上面已经没有任何味道了,可他能感觉到嘴里的唾液在急剧分泌。
  身体也在隐隐地躁动,亢奋。
  他好像一条巴甫洛夫的狗,一旦感官上接触到和她相关的事物,哪怕只产生一点点关联,他都会控制不住地流下津涎。
  丑态毕露。
  啊。不行了。
  好想……好想……
  他眼眸浑浊,意识混沌。好一会后,待神智稍稍回归时,就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往下……
  他身体陡然一震,目光也一下清明了,像是被烫到般猛得收回了手。
  随即狠狠甩了自己两耳光。
  那是他的姐姐。亲姐!
  他这是在做什么?!
  畜生!混账!贱货!
  他唾骂着自己。
  到后来他甚至往已昂扬奋发的某处狠狠掐了上去,在自虐式的惩罚中告诫自己。
  这是罪恶,是亵渎,是有违人伦。
  不能再这样了。
  他回来只是想做她的家人,做一个守着她护着她的乖弟弟。
  他只要能和她待在一处,远远地看着她,就很满足了。
  除此之外再不能有多余的妄念。
  他不能,也没有资格再贪求了。
第八十二章 姐姐的狗
  就这样一整晚胡思乱想,心绪激动,郁持几乎没怎么睡。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他就又守在了窗前,望向和主楼之间隔着的那个花园。
  他昨晚从冼姨那里得知,杨惜媚最近每天都会早起出来遛狗,一般就在那座花园里面。
  尽管昨晚那样唾骂告诫过自己,可他还是克制不住地,想见见她。
  哪怕只看一眼都好。
  然而直到天边的暗青色转为苍蓝,再到一片亮白,太阳已初升,院子里都没能看到她的身影。只偶尔经过几个行色匆匆的佣人。
  又过了一会,视野里果然出现了一个拉着牵引绳的人,郁持连忙伸长脖子往拿那处紧盯,却越看越不像是她。
  等那人走进,才发现是冼姨。
  他皱起眉头,心下疑惑,想了想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和始终守在门口的两个保镖打了招呼,说要下去走走。
  回到郁宅后毕竟人多口杂,苏昕蓉也不好做得太过分被人抓了把柄,就没有完全拘禁他。只让保镖时时盯着,让他只能在后院范围内活动,不许接近主楼。
  因此保镖没阻止他出门,又在后面不近不远地跟着。
  郁持来到花园里,装作偶遇和冼姨打了照面,聊了两句才知道原来杨惜媚现在还没起床,苏昕蓉有心让她多睡会,就拜托冼姨帮着遛狗了。
  郁持心下有些失落,又往主楼那边看了看,强行压下想去那里找她的冲动。
  他目光转回,低头看向了正围着他脚边愣头愣脑嗅着的小金毛犬,心情不禁有些复杂。
  这就是占了他原来房间的那条狗。
  也是她宠爱极了的小宝贝。
  他知道的,她有多喜欢这种毛茸茸的小动物。她肯定对待这狗极尽温柔,肯定抱过也亲过……
  这样一想,他心底开始隐隐泛酸,甚至嫉妒起这只狗来。
  狗东西。知道你占了谁的位置,享了谁的福吗?!
  ***
  另一边的主楼里,宋知问正坐在客厅和苏昕蓉聊天,他前两天也是在家陪着家人过年,今天一有了空就跑来郁宅拜年了。
  只不过郁绍焱今天还在郁家主家那边没回来,招待他的只有苏昕蓉。
  因着郁宋两家是世交,双方也算知根知底。苏昕蓉又是看着宋知问长大的,觉得他各方面都还不错,因此也乐意见到女儿跟他多相处。
  陪着聊了一会后她看了看时间,叫来佣人吩咐道:“去看看妹妹起床没有,要是醒了就告诉她知问过来了,别赖床。”
  又转头对宋知问打趣嗔道:“真是奇怪了这孩子,平时都很早起的,怎么今天还睡起懒觉来。”
  宋知问笑了笑:“没事的苏姨,让妹妹多睡会吧。过年这几天是这样的,晚上都闹得休息不好。”
  他现在跟杨惜媚熟了不少,也和家里人一样叫她妹妹。
  苏昕蓉就又对佣人补了句:“她要还想睡也让她先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佣人答应着走了,过了一会却匆匆下了楼,脸色有些紧张地对苏昕蓉小声道:“太太,妹妹好像生病了……”
  “什么?!”苏昕蓉神情一紧,下意识就站起身:“怎么会生病呢?昨天回来她都还好好的呀!”
  宋知问也一脸凝重地跟着站了起来。
  佣人道:“我刚才叫了她好几声都没叫醒,她脸色看着也不太好,身上还有些发热……”
  苏昕蓉急得转身就往楼上走,边走又边吩咐佣人:“快去打电话叫医生过来!”
  这时身后的宋知问跟了上来:“苏姨,要不让我给妹妹看看吧,先弄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苏昕蓉转头看他,神情一松:“哦对,你也是医生啊!我这一急都急糊涂了。偏偏她爸今天又不在家,那就麻烦你了知问!”
  “您别客气。”
  宋知问跟着苏昕蓉一起进了杨惜媚的房间。
  一走进去,就感觉幽静的室内铺面而来一股暖香,是他偶尔离她近一些时能从她身上闻到的香味。
  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她的卧室。
  宋知问稳了稳心神,忙去看中间的大床上正安静躺着的人。
  此时的杨惜媚仍睡得不省人事,脸色苍白眉头紧蹙,额间冒着汗,时不时还咳嗽一阵,看上去确实是很难受的样子。
  最近这阵她睡眠好了很多,也不怎么做噩梦了,苏昕蓉晚上就没有再陪着她一起睡,因此没能及时发现她的异样。
  她坐在床边摸了摸杨惜媚的脸,忧心低喃:“真的好烫……”
  这也是宋知问第一次见到她睡着且虚弱的模样。
  她躺在被褥中,长发披散,柔顺又易碎。
  他眼眸一垂,神情肃了肃,显出惯有的职业状态,站在一旁用消毒湿巾细细擦干净手,又贴在一起搓了搓让掌心升温变暖。
  “来,让我看看。”他上前,在苏昕蓉让出的位置俯下身凑近,查看起来。
  他拨了拨她的眼睑,又用手指撑开她的嘴,拿手机的灯光照着看了看,检查一番后给出了结论:“应该是感染上肺炎了,又受了些风寒。还好不算太严重,需要打点滴降温,再吃点抗生素。”
  苏昕蓉闻言稍稍放下心,又有些自责:“早知道昨天就不该带她出门的,现在正好是这个病的高发期,她又在老宅里跟那一大堆人接触……”
  宋知问宽慰她:“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吃过药多休息静养就好了。您不用担心。”
  他又看了一眼紧闭着双眼,神情似是有所郁结的杨惜媚,心念一动,迟疑一会后伸手从被子里拿出她的手腕,摸了摸她的脉搏。
  过了会他眉间紧了紧,转头问苏昕蓉:“苏姨,妹妹似乎还有些……心悸的病征,她是不是以前受过什么惊吓或刺激?或者,精神长期处于高度紧张或压抑的状态?”
  “……”苏昕蓉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
  主楼后面的花园里,正和郁持聊天的冼姨发现自己手机响了,连忙中断谈话接起。
  这是郁宅给佣人专门配备的工作手机,方便他们之间联络。
  她接起后听了几句脸色就变了:“……妹妹病了?哎呀怎么搞的?好的好的,我这就过去!”
  郁持一听也紧张起来,待她挂了电话后忙问:“冼姨,发生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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