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一靠近,就抓住了松儿的手,发现仍旧温热,而松儿气息沉稳,似乎只是睡着了。
林黛玉稳了稳心神,耐心呼唤,发现松儿眼皮微动,似乎挣扎着想要醒来。
容疆探了探松儿的神识,叹了一口气道:“他是中了凤凰泪,但因着松儿原本就没有什么前世记忆,所以并无大碍,只是较难醒来。”
林黛玉这才放心,和容疆两人想要将松儿带回湖边。
却不想三人刚刚离开湖心位置,湖中就平白起了风浪。
容疆驱动灵力稳住了花船,并扯下别的花朵作为遮盖,这才挡住了被卷起的湖水。
“那是什么?”
林黛玉搂着松儿,伸出手指向即将靠近的湖边。
湖边顶着花朵的柳絮还在朝着他们招手,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缓缓出现的巨大之物。
它有着光彩夺目的双翅,黑如曜石的双眸,身披翎羽,却没有双足,反而拖着一条长长的蛇尾?
第43章
一声清冽的凤鸣声传来,那巨大之物冰冷的双眸注视着林黛玉和容疆他们,翅膀上猛然起了熊熊的火焰。
“这,这真的是凤凰?”
林黛玉惊讶道:“《博古志》里记载的凤凰,没有蛇尾呀?”
容疆一手抱着松儿,一手搂了林黛玉,踏着花朵船上了岸。
“快走!这是被魔气泅染过的凤凰!”
柳絮这才发现身后的魔化凤凰,吓个半死,赶紧跟着容疆的步子离开。
一团烈火忽然落在了林黛玉面前的路上,林黛玉抬眸看去,才发现这凤凰已经落在了必经之路上。
容疆将松儿交给林黛玉,抽出佩剑加注灵气,一剑向凤凰斩去。
氤氲的灵气攀附在剑意之上,形成巨大的杀力,将凤凰从中斩为两半。
然而,当他们刚刚通过之后,黑色的魔气再次笼罩了凤凰,凤凰合二为一,完好无损。
容疆蹙眉看了凤凰一眼,知晓如果不消灭这凤凰,怕是连百花盛都出不去。
“黛玉,你来持剑,我教你。”
容疆虚空画出一个保护法阵,将他们暂时安置在了法阵内。
林黛玉讶然看了容疆一眼,却还是接过了他的佩剑。
虽说容疆曾经告诫过在凡间应用神力的后果,但既然是非用不可的时候,林黛玉也只能强行使用了。
容疆握着林黛玉的手,教她缓慢画出一个繁杂的剑阵,而那只魔化的凤凰却并没有立即行动,反而是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们。
上古剑阵被注入了强大的神力,散发出磅礴的金色光芒,此阵之下,神鬼皆可杀。
“不要,别!”
就在林黛玉即将完全驱动剑阵之时,苏醒的松儿忽然抓住了林黛玉的手。
“它是无辜的!”
林黛玉和容疆看向松儿,松儿费力抓着林黛玉的手,摇了摇头。
林黛玉再度看向那只凤凰,发现它虽然在极力阻止他们离开,却并没有真正发动攻击。
容疆也察觉到了,凤凰似乎并没有真正的杀意,反而显得很是古怪。
林黛玉收回了剑,剑阵消失了。
松儿这才松了口气,忽然又着急起来:“母神,您可以用驭灵试试,看能不能读取凤凰的记忆和想法?”
林黛玉安抚地拍了拍松儿,又同容疆商量:“这凤凰将我们困在此处,确实并没有主动攻击,也许,它是因为不堪忍受魔气的困扰?”
容疆接过了佩剑,仍旧将林黛玉和松儿护在身后,只是抬手将法阵撤掉,自己又朝着凤凰走了两步。
果然,容疆发现凤凰的“蛇尾”有蹊跷。
“黛玉,你可以试试松儿说的办法。”
容疆拣起一片飘落的凤凰翎羽,递给了林黛玉。
林黛玉接过凤凰翎羽,认真观察,发现翎羽之上仍旧有黑沉沉的魔气,但似乎不能蔓延离开。
松儿有气无力,被变为人身的柳絮扶着,对林黛玉解释:“我之前不知何故和清河上神他们在这片林子里分开,而后就闯进了这凤凰的地盘,同时发现它在被魔气魔化,原本我想要救它,但我身上有父神的龙息……”
龙凤相克。
林黛玉闭上双眸,尝试对这巨大的上古神兽动用驭灵之术。
起初被魔气屏蔽,林黛玉分毫不能感知,但渐渐的,似乎是凤凰主动与林黛玉建立了联系。
林黛玉慢慢进入了凤凰的记忆,看清楚了这前因后果。
这只凤凰,原本是凤凰族在上古之战后的遗族,只是因为偶然停留在了方州此处。
凤凰涅槃,原本晋神之后就要离开这里,去往神界。
却不想,原本受过凤凰恩惠的凡人竟然背叛了它,引来了堕魔的警幻。
警幻想要凤凰为己所用,凤凰却不愿与其为伍,却不想警幻用凡人性命威胁,凤凰原本打算同归于尽,却不想警幻已有了后手,而自己被魔气泅染。
不得已,凤凰封闭了百花盛,将自己囚在此处,等待能够斩魔之人的到来。
“所以,这是警幻分出的魔气?”
林黛玉向凤凰问道。
凤凰因被容疆此前的灵气激荡,反而能够在魔气的控制下恢复些许神智。
凤凰悲鸣了一声,将一根七彩之羽扔到了林黛玉的手中。
“涅槃之羽?”
柳絮在一旁震惊道,不由自主地伸出了贪婪的爪子,却被松儿一把打回。
林黛玉看向容疆,容疆点了点头,示意林黛玉手下:“这是凤凰能够浴火重生的宝物之一,就如同我龙族之逆鳞,它想要给你,就必然有求于你。”
林黛玉抚摸着涅槃之羽,看向凤凰:“你是想要我使用驭灵之术,控制你脱离魔气,再度死而复生?”
凤凰惊喜的鸣叫了一声。
容疆也没想到,林黛玉虽然将神界之事忘了个七七八八,却能够一点就透,迅速想出帮助凤凰的办法来。
松儿却后知后觉,惊讶道:“什么?您说警幻?我之前遇到的,那个人是警幻?”
容疆淡淡看了松儿一眼道:“戒躁。你遇到警幻了?”
松儿看了看凤凰,对林黛玉和容疆说道:“我在见到凤凰的时候,确实看到了一个受伤的凡人,但他被突然出现的一个美貌仙女带走……那仙女竟然是警幻?”
林黛玉念及此前贾惜春之言,和刚刚探查的凤凰的记忆,确认松儿遇到的就是警幻,而警幻带走的凡人,正是被凤凰救过却选择了背叛的那一个。
“但是警幻,并没有和你交手?”
容疆皱眉询问。
松儿反复回忆,也疑惑道:“此前我并没有见过警幻其人,但她的容貌,却十分神似原来在贾府见过的一位女眷,她看起来也并不认识我,很是匆忙……”
林黛玉回想了之前遇见警幻的那一次,也慢慢察觉,警幻容貌,竟然有些肖像贾府的秦可卿。
虽不知其中有何古怪,但警幻设计凤凰,却是事实。
“那个凡人,说来也是奇怪。”松儿回忆道,却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一旁的柳絮忽然开口道:“那个凡人,是不是十分清瘦,戴着一顶古怪的帽子?气息很是奇怪?”
松儿看了一眼柳絮,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柳絮望向了凤凰,喃喃道:“原来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竟然是真的呀!”
“什么传闻?”
林黛玉察觉到了凤凰显露的焦躁,知道它对于凡人的背叛也十分愤怒。
柳絮拍了拍手,对林黛玉说道:“咳,之前我不是刚给您讲过的嘛,昨儿个晚上说的那个原本和我们狐族少主联姻的凤凰族,被凡人诱惑走了,那个,那个……”
林黛玉看着柳絮暗戳戳指向凤凰的手,有些不敢置信:“我以为那是你编的,真的很离谱……”
柳絮掩饰性的咳了咳,又觉得连上古龙神都在自己身边,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就大着胆子向凤凰问道:“那个,那个传闻里病秧子,不能丢下聚气帽子的凡人,是你朋友?”
凤凰看着眼前这只小狐狸,因着魔气原因无法言语沟通,只能愤愤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林黛玉懂了,向众人解释:“是它认识那个,不是朋友。”
松儿说道:“不管是什么身份,既然警幻和他在一起,他也必定不是什么好人。想来警幻就是通过他,才用魔气困了凤凰。”
林黛玉却发觉容疆在一旁默默沉思,似乎另有想法。
容疆再次向松儿确认,那凡人的确戴了聚气的帽子,才迟疑开口道:“说起聚气帽子,这玩意虽然不算是什么宝物,却很是稀少,一般也没有人会用,除非是命不久矣需要时常借命的人……”
林黛玉猜想,凤凰和这凡人之间,也许另有故事。
但这都不是眼下最为要紧的事情,凤凰被魔气沾染已久,再不试试,完全魔化之后就没救了。
凤凰顺从于林黛玉的驭灵之术,在林黛玉的控制之下,凤凰尝试了数次,终于成功用涅槃之火,点燃了自己和魔气。
最终,化为一颗凤凰蛋。
百花盛也消失了,众人再度回到了洞穴之内。
林黛玉再取出一颗月华石,照着这颗凤凰蛋:“那,它怎么办?”
容疆随意将凤凰蛋拿了起来看了看道:“确实没有魔气了,但魔气不是被消除了,而是回到了本体去了。”
“警幻那里?”
松儿问道,却被容疆将凤凰蛋扔在了怀里。
“好好保存着,等它自然孵化。”
松儿手忙脚乱,生怕将凤凰蛋打碎了,却被柳絮在一旁小声提醒,凤凰蛋比金石还坚硬,可以用来当锤子用。
众人又沿着之前的来路返回,柳絮和松儿走在了前面,林黛玉跟在容疆身边,却发现容疆虽然沉默不语,但脸色似乎变得有些苍白。
“容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可是新的身体不适应?”
林黛玉扶了一把容疆的手臂,发现他的衣衫竟然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容疆却反手握住了林黛玉,轻轻捏了她一下,暗示她不要声张。
“无碍,别担心。”
但林黛玉却还是能够感觉到,容疆的气息变得越来越不稳定。
第44章
众人很快走出了洞穴,回到了那片满含毒瘴的林子里。
容疆再度用自己的血为诸人加固了封印,只是在点到柳絮的额头时手指顿了顿。
柳絮想起自己之前见到容疆的时候慌乱之中化成小母狐的模样,现在在林黛玉身边却是少年身,身体不由得僵住了。
好在容疆并没有时间计较,只是冷淡的看了他一眼,就放过了。
松儿找寻到清河留下的标记,带领大家去和队伍汇合。
不多时,他们就见到了负伤在身的柳湘莲,和一众侍卫,还有立在一旁的薛宝钗。
柳湘莲见到容疆后很是激动,虽然咳嗽的厉害,还时不时吐出血来,但仍旧坚持着讲完了和松儿分开之后的经过。
薛蟠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让众人可以不受影响的进入毒瘴森林,但森林里怪诞扭曲的树木太多,很快就让人迷失了方向。
等到大家逐渐稳住队形的时候,薛蟠就发现松儿不见了。
贾宝玉和随即赶来的恭醒、刘桢等人去寻找松儿,而柳湘莲跟着薛蟠继续追踪薛宝钗的踪迹。
不一会儿,众人就见到了薛宝钗,还有她身旁的贾惜春。
“公主怎么和我妹子在一处?”
薛蟠虽然笑道,但手中却暗中发力,翻出了一柄匕首。
贾惜春刚刚掳了薛宝钗来,正对薛宝钗提出的交易犹疑不决,又见了薛蟠等人,便误以为是薛宝钗设计的陷阱。
“贱人,你居然设计本宫!”
贾惜春抬手,将要除掉薛宝钗泄愤,却不料薛宝钗身上突然发出一道白色光芒,差点损伤了贾惜春的魂魄。
贾惜春已经身为伥鬼,自然对神力极为敏感,连退几步后很是震惊:“你,你身上怎么会有神力庇护?”
薛宝钗自然知晓是贾惜春触发了自己身上系统的强制生命保护,却也不能用这个解释,只能也装作惊讶。
旋即,薛蟠向贾惜春出手。
虽是隐藏了神力,但薛蟠武力之精湛,仍旧让一旁的柳湘莲很是惊讶,且自觉毫无用武之地,便将薛宝钗护了过来。
薛宝钗见了柳湘莲,自然是又想起刷好感度的事情,便故意装作受到了惊吓,让柳湘莲更为愧疚。
薛蟠将贾惜春制住,低声笑道:“原来堂堂的公主,竟然已经沦为了他人的伥鬼?”
贾惜春见薛蟠戳破了自己的不堪困境,恼羞成怒,便激发了警幻带给自己的魔气,想要泅染薛蟠。
薛蟠见贾惜春引出魔气,面色一沉,退开厉声问道:“伥鬼是不能使用魔气的,这不是你本身的,你主人是谁?”
贾惜春被“主人”这个字眼刺激到,直接将魔气全部释放,大笑道:“主人?这天下还没有谁能有资格做我的主人!”
薛蟠忌惮扰乱凡界因果,无法直接使用神力摧毁魔气,诛杀贾惜春,只能设下法阵,意图困死对方。
贾惜春见到薛蟠画出诛魔法阵,便知道他的厉害,又感知到警幻因为魔气动荡即将前来,便抛下了众人直接离开。
薛蟠并没有全力阻止贾惜春,却猜到伥鬼附近,主人必在。而这能够操纵魔气的主人,已然十分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