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一看，果然。
周窈嘴角抽了抽，扭头略无语地看着顾：“你这房间，和幸福花园的房间有什么区别吗？”
同样都是房中间一张床，边上一排衣柜，靠窗放一张写字台，写字台边上是一个玻璃柜，用来放他那些飞机模型。
不能说一模一样吧，但八成相似，就连床的材质都一样，都是铁架床，甚至那个玻璃柜，周窈怀疑根本就是从幸福花园搬来的，造型别无二致。
而且房间里干干净净，除了那些模型，几乎看不出他生活过的痕迹，家具都还新得很。
正吐槽着，身后的房门发出轻轻的一声“咔哒”。
周窈警觉地回头，就见顾背靠着门看着他。那目光直白得，他在打什么算盘珠子周窈一清二楚。
“原来让我来参观是假的。”
“那怎么能说是假的呢？”顾语气黏糊，字与字之间仿佛有什么暧昧因子连接着，不清不楚黏黏腻腻。
他穿着拖鞋拖拖拉拉走了两步，然后像是突然没电了似的往墙上一靠，朝周窈伸手，眼神中似藏有钩子，又像是开满了桃花，诱人的很。
若是以前，周窈恐怕还会假装镇定自若，但现在，似乎全然没有这种必要了。
于是她缓缓靠了过去，刚走近就被顾猛地一拉，随即位置调转，被他一把抵在墙上，玻璃柜都被震得发出一声轻响。
周窈立即紧张地看了一眼门口：“你妈还在外面呢！”
顾半点不为所动，侧头吻上了周窈的唇角：“那怎么了，我妈开明得很，当时我们俩早恋她都没说什么……”
提到这，顾倒是突然想起一桩事来。
周窈见他走神，便问：“怎么了？”
顾低头笑了笑：“没什么，就是突然发现还真让我妈说对了。”
“说对什么？”
“她那时候跟我说，初恋大多经不起考验，容易无疾而终。”
这样说倒也没错，周窈心想。
何阿姨到底是过来人，看待感情的问题都比他们透彻许多。那时候，周窈还自诩清醒，觉得顾和成绩，她两手都能抓得住，却结果，什么都没抓住。
而且那时年纪小，遇到事情先想到的也不是该如何解决，而是如何维护自己的颜面。她扪心自问，和同学朋友切断一切联系，到底是害怕那帮追债人通过他们找到自己，又或者是利用他们逼迫自己，还是不敢面对自己当下窘迫的困境和落魄的自己。
周窈想，应该是后者。
所以哪怕知道自己如果去求顾，求他妈妈，仗着自己救过顾一命，对方未必不会借钱给自己还债，可是她第一时间的想法却不是这个，而是逃离，是斩断，也保存自己在顾心中的颜面。
若不是顾坚持，恐怕他们俩早就断了，怎么可能还能再遇见。
想到这，她不自主地伸手拽住了顾的衣襟。
“怎么了？”顾低声问她。
周窈摇了摇头：“没怎么，就是有点心疼你。”
“心疼我做什么？”
哎。周窈叹了口气，答非所问：“我早点答应你就好了。”
搂在她腰间的手臂突然收紧，双唇相接之前，就听他含糊地回应：“现在倒也不晚，就是得赶赶进度。”
这一整天之内，周窈已经不记得她和顾亲了几次了。以前在街上看见那些旁若无人亲吻在一起的小情侣，她都还要犯嘀咕，就这么忍不住吗？回家亲不好吗？甚至还会觉得有些恶心。
可是现在，谁来告诉她，原来和喜欢的人接吻是会上瘾的吗？好像怎么亲都不够，明明都已经呼吸困难，可等她喘两口气，视线一交错，便又亲到了一起去。
甚至于周窈腿软得都站不住，被顾半搂半抱地压在床上，原本平整的床铺，立马就被他们蹭得凌乱一片。
自然，顾也不是什么老实人，他说了要赶进度就真的在赶进度，亲到一半，手就不老实地探进了周窈的衣摆，捏着她腰上的软肉，说着不咸不淡的荤话。
“宝宝的腰好软。”
周窈耳朵一热：“别，别这么叫我。”
顾却不理：“我只在床上叫，都不行吗？”
感受到周窈的纵容，他伸手又往更上方探去。
“好软……”
“流氓。”周窈红着眼尾软绵绵地瞪了他一眼，却没阻止他的放肆。她此时的脑袋里已经仿佛塞满了浆糊，全然也不考虑这才是交往的第一天，做这样的行为是不是合适，只是因为对方是顾。
顾低头亲了亲她的唇：“宝宝好乖。”随即手便换了个方向，往周窈背后探去，三两下便勾住了那排恼人的扣子，只要他手指轻轻一别，这扣子便能解开……
“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几乎将周窈的魂都震飞了，她迅速推开身上的顾从床上坐了起来。
就听门外的何茜华些许严厉地说道：“顾你别给我乱来啊！少欺负窈窈！都先给我出来吃水果。”
被打断的两人对视了一眼，顾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水果就不吃了，我可能需要先洗个澡……”
第124章 独家
趁着顾去洗澡的功夫，何茜华拿着一套新床品去他房间换，周窈立即放下手里的水果也跟了过去。
“阿姨我来帮你吧。”
然而刚一进门就看见被他们滚作一团的凌乱的床铺，顿时呆愣在原地。
还有什么比被男朋友妈妈一天之内抓包三次更令人社死的吗？！他们刚刚出房门前怎么就忘了把床理一理呢！
但何茜华却似毫不在意一般，她扯下被弄乱的床单，又抖开新的铺了上去，周窈赶紧上前，刚上手，就听何茜华说道：
“我倒是没想到，小和你能再走到一起。”
周窈一愣：“其实我也没想到会再遇到他……”
“这我倒是想到过。”何茜华轻笑。
周窈有些不解又惊讶地望向她，听她继续说道：“你不见了的那会，他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似的，后来招飞又落选，我一度以为我儿子要完蛋了。”
“对不……”道歉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何茜华打断。
“这不是你的错，窈窈。你当时遇到那样的变故，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正常。是小他自己，性格执拗，不懂得放下。那时他招飞失败后，我和他爸本来是希望他在海市读大学的，因为他那会情绪有些不稳定，长期失眠，在我身边还能照看着点他，但是他说他跟你有约定，要去京市念，结果他在京市也没能遇到你。”
“再后来，他又跑去当演员，三天两头各种八卦绯闻，哎哟看得我头疼，他倒好，巴不得新闻闹得再大一点，这样周窈肯定能看见。说真的，那段时间，我真的怀疑他脑子有病，生理性的有病。”
说完，何茜华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可周窈只是跟着微微扯了扯嘴角，笑容苦涩。
她不知道，顾这样坚持过。
其实细细想来，自己又有什么呢？值得他这样一直追逐着……
“我说这些不是想给你压力，是想给你打个预防针，小他在感情方面，确实有些偏执了，尤其是对你。但这也都是我和他爸爸的错，小时候给他的关心太少，造成了他这方面的问题。”
说着，何茜华看向周窈：“窈窈，既然你决定和小在一起了，还是希望你能多包容他。不过如果他欺负你了，你也别忍着，他是最会得寸进尺的，这我知道。而且他现在所处的这个行业，我和他爸也不怎么了解，听说也是不怎么样，乱七八糟的事一堆。反正，你多担待些。”
一番话说到最后，周窈的眼眶都有些泛红了，她扯了扯手中的被角，郑重地答应：“放心吧阿姨，我会的。”
换完了床品，何茜华就出去了，留周窈一个人还待在顾的房间里，想*着她刚才说的那些话。
不自觉地，眼神就瞟向了一旁的玻璃柜，里面整整齐齐的飞机模型最中间还是空了一块，她记得，顾说那一架送人了。
视线上移，一件有些意外的东西映入眼帘，就这么端端正正地摆在玻璃柜最高那层的最中间。
周窈盯着看了一会，到底还是有些好奇，便小心翼翼地打开柜子，把它拿了下来。
那是一套完整的《陈敏学培优私题库》，只不过比起周窈当年的那套，这一套要新一些，封面也有些微不同，但翻开来一看，内容倒是一样的。
“在看什么？”洗完澡的顾擦着头发进来。
周窈扬了扬手里的书：“你怎么也会有一套‘陈敏学’啊？你后来也去考夏令营了？”
原来是这个。
顾随手将毛巾搭在桌上，又点了点周窈的额头：“还不是因为你？我用飞机模型和我以前的死对头换来的，谁知道荣子涵比我早一步，差点没把我给气死。”
原来模型空了的那一架是换了“陈敏学”，周窈心里顿时酸酸的。
“那你当时怎么不跟我说？”朦胧间，周窈想起来似乎当时还有个“惊喜事件”，最后是以家庭逃生大礼包收场的。“哦，那时候你说的惊喜是这套书啊？”
“是啊……”顾语气无奈，但至于当时为什么不说――“可能是觉得已经没必要了吧，就没跟你说。”
“哪里没必要，你如果告诉我，我们一人一套不是很好吗？”
低头在周窈扬起的小脸上亲了亲，顾轻笑道：“你当是什么武林秘籍还是什么雌雄双剑啊，还一人一套。”
周窈扁扁嘴，眼光不自主地就往玻璃柜那空着的地方瞟。
“好遗憾啊，那你的模型不就回来不来了吗？”
“也不一定吧。”顾耸了耸肩：“周条条都回来了，模型可能也在回来的路上了也不一定。”
说着，两人对视着笑了起来，空气中似有粉红色的泡泡在弥漫。
气氛都到这了，顾头一低，又想亲，却被周窈眼疾手快拿手给捂住了。
“你别亲了，一会又要去冲澡了。”
像是被捏了后脖颈的猫，顾瞬间蔫了：“行吧，那晚上我要求要有个晚安吻。”
这个倒是可以，于是周窈点了点头，答应了。
刚想出去，顾又想起了一件事来。
“对了，还有件东西，之前想送没送成。”
“什么？送我的？”
“嗯。”顾转身在抽屉里一通翻找，找出来两只丝绒盒子，打开来一看，是一红一篮两条手串，蓝色的那串要大一些，明显是个男款，红色的就偏小一些，是女款。
顾拿出那串红色的给周窈带上：“这是那年元旦，我陪我爸妈去龙溪寺上香的时候请来的，谁知道还没来得及送给你，你就撇下我跑了。”说着，顾叹了口气：“这串叫五路财神金紫砂手串，是招财的，不过你现在好像不需要了……”
“谁说不需要的！”周窈一把按住自己的手串：“钱嘛，自然是多多益善，谁会嫌钱多啊……”随即，她又拿过另一条蓝色的手串，给顾戴了上去。“这不就有情侣款了？”
看着一粗一细两条手腕上的红蓝手串，顾眉眼弯弯：“嗯。”
……
夜里，周窈躺在顾的床上，对着台灯的亮光看着手腕上的手串，又看了看那套放回到柜子里的“陈敏学”，心里是说不出的幸福感。
枕边，手机又开始频繁震动，她拿起来一看，还是他们的GA小群。
【顾^^：[红包]】
【顾^^：我和周窈已经回家啦，谢谢款待。】
【蒋蒋蒋蒋：我就知道，今天晚上我一直睡不着是有原因的！原来是财神在召唤！】
【代代：你们回京啦？】
【顾^^：回海市，我爸妈家。】
【代代：[惊讶]这就见家长啦？】
【顾^^：悖早八年前就见过了，怎么你们俩家里还不知道吗？那可要抓紧了哟～】
【蒋蒋蒋蒋：我就知道我该为这红包付出代价。】
【代代：无语。】
隔着屏幕，周窈都能闻到那浓郁的N瑟味。
于是她点了下顾的头像，切换私聊。
【周窈：你还睡不睡了，大半夜瞎N瑟。】
【顾^^：！】
【顾^^：老婆不在身边，睡不着。】
【周窈：谁是你老婆，别瞎喊。】
【顾^^：见过父母，四舍五入就是订婚了呀，我喊老婆有什么不对。】
再跟他瞎扯就是蠢！
周窈气得将手机一扣，但没过几秒又拿了起来。
【周窈：书房冷不冷？】
顾家就两室一厅加一间小书房，他的房间周窈睡了，他便在书房打了个地铺。十二月初的天气，虽不到寒冬腊月吧，但也足够冷了，何况南方没有暖气。周窈隐约记得，顾睡的那张床垫并不厚，为此她不免有些担心。
【顾^^：冷啊，小风飕飕的……】
【周窈：你没关窗？】
【顾^^：关了啊，但是书房朝北，冷风会从窗户缝里钻进来，明天早上我搞不好会被冷风吹成面瘫……】
这人又在装可怜了，哪就这么严重了？要真这么冷，何阿姨还会让他睡在书房吗？
但纵然心里清楚，可手依旧不受控制，等她回过神来，消息已经发出去了。
【周窈：你要不还是过来睡吧。】
对方没回复，但很快就听见门外一阵OO@@的声响，随即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顾抱着枕头轻手轻脚摸了进来。
像做贼，采花贼。
还没等他上床，周窈先发制人：“先说好，只是睡觉，不许动手动脚！明天一早你要回书房去，以免被你妈发现！”
“知道了知道了，往里挪挪。”
周窈往边上挪了挪，顾掀开被子钻了进来，可他上床后的第一件事，竟是对着周窈亲了一口。
亲完还十分得意：“你说不能动手动脚，没说不能动嘴啊。”
“你――”周窈简直拿他没办法，索性关了灯：“快睡！”
“晚安吻呢？”
“你刚刚不是亲过了？”
“我现在才准备要睡觉。”言下之意，刚才不算。
啵――
“行了，快睡。”
得到满足的顾收起了躁动的心思，凑近近在咫尺的周窈，蹭了蹭她散落在枕头上的发丝，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自然香气，沉沉睡去。
顾没有说谎，在周窈身边，他不止能睡着，入睡的时间也比平时短了许多，几乎沾枕头就睡。
借着从窗户里漏出来的点点光线，周窈看着枕边上的人。熟睡中的顾乖得就像个大型的毛绒公仔，安安静静。
他的粉丝知道他睡觉时这么乖吗？那些爱慕他的人，也见过他这样的一面吗？
虽然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茶到家了，也多少有些卑劣，但周窈还是止不住地窃喜。
于是她伸出手指，虚虚地在黑暗中勾勒着他的线条，然后将这一幅景象深深地映入脑海里，独家珍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