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止何安——姜厌辞【完结】
时间:2024-12-14 17:11:43

  还真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赵泽听得云里雾里,有些烦了,懒得再说什么,拿起手机刷,连着几条桃色新闻后,他刷到和盛清月有关的新闻,营销号起的标题也算吸睛:【盛清月剧组遭遇意外。】
  同包厢还有别人看到这条热搜,“哪能是意外?我听认识的人说,是陆显未婚妻上门找她的麻烦,好像脸都给划破了。”
  盛清月被陆显包养这事,在他们这圈子里,无人不知,但娱乐圈的人嫌少知情,偶尔几次掀起捕风捉影的流言,第一时间总会被人压下。
  显然这条热搜也是经过加工处理的,毕竟当红花旦知三当三这事传出去对陆家不好听。
  纪浔也一顿,解锁屏幕,点开叶芷安头像问她现在在哪儿。
  对面没回。
  大前天晚上他们通过电话,叶芷安告诉他她现在正陪盛清月在江城拍戏。
  雪下得实在大,拍摄不得已暂停,回酒店的路上,叶芷安声线突然变得雀跃:“纪浔也,这边广播在放《Stay with me》,你看过《鬼怪》吗?这是里面的插曲,那部剧拍得很美,尤其是下雪的场景,特别浪漫。”
  他收敛发散的思绪,听到刚才那人又说:“要不是盛清月那助手替她挡了下,她不至于受这点轻伤。”
  “她助手怎么了?”
  女生抬眼,就对上阴沉沉的一双眸,喉咙一梗,磕磕巴巴道:“脑袋被砸了下,脑震荡了。”
  纪浔也愣了愣,握在掌心的手机唤回他意识,接起才知道是叶芷安打来的,语调很轻很软,细听,带着哭腔:“纪浔也,我想见你。”
  【📢作者有话说】
  之后应该差不多都是这时间更新(我的舒适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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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18 第二场雪
  ◎“你要是不愿意,我不亲就是。”◎
  已经是大三下学期, 叶芷安的课少到每周满打满算不到五节。
  在她正式开学的两天后,失联已久的盛清月发来消息,要她去一趟江城。
  品牌定制剧拍摄计划周期在十天内, 叶芷安看了下自己课表, “我周三和周五有课, 只能周五下课后去江城, 在那待上四天。”
  盛清月不为难她, “就按你这边的安排来……周五几点下课?”
  “下午三点。”
  “行,到时候行李不用收拾,我这边会安排好, 带上手机和人过来就好。”
  通话一结束, 盛清月就给她订了张头等舱机票, 另附一个大额红包。
  前所未有的周到舒适体验, 给了叶芷安一种盛清月才是助手的错觉, 而自己是去享福的。
  下飞机抵达拍摄地点后,这种认知土崩瓦解。
  今天的江城气温跌至零下五度,一开始风也大, 不断刮擦着脸颊, 留下难忍的刺痛感。
  盛清月大多数时间都忙着拍戏, 无暇顾及她,导致叶芷安饥寒交迫的窘况持续整整两天,晚上见到一点火光, 都差点以为自己要变成卖火柴的小女孩了。
  那几天里, 唯一能安抚心灵的是扑进耳朵里的各种八卦。
  主人公很杂, 爱豆, 演员, rapper……一个都没放过。
  叶芷安正听得津津有味, 人群中响起一声:“谁知道盛姐去哪了?”
  她猜测这人问的是盛清月,举了下手,上前应答:“刚才补了段泼水戏,这会正在换衣服补妆,有什么事吗?”
  “下场戏马上开始,麻烦你去催一催。”
  叶芷安一刻也没有耽误,迈开腿就跑,隐约听见身后有人问:“这人也是盛清月助手,怎么不跟在她身边?一天到晚就跟柱子一样杵着,也不知道要她过来做什么的。”
  这问题叶芷安也没想明白,把消息带到后,原路折返回去,那几人还在议论:“她背后可是有人的,而且来头不小。”
  然后说起盛清月半个月前上星的那部古装剧,“有人在王府井给她砸了好几个广告牌,就为了给她做宣发,而且一周没带停的,这得是多少真金白银才能砸出来?”
  不是叶芷安的错觉,这人挑起这话题时,朝她瞥了眼,别说避讳,巴不得她能听到,再给出些反应。
  盛清月像提前预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在她来之前,再三强调了句:不管在片场听到什么闲言碎语,她都要当做没听到,这对谁都好。
  叶芷安还记着这交代,懒懒打了声哈切,双眼渐渐失焦,装出灵魂出窍的模样,谁看了不得说一句:演戏的好苗子。
  这天倒没下雪,只是天色雾蒙蒙的,能见度极低,导演决定提前结束拍摄,叶芷安收到盛清月消息,要她自己回酒店。
  叶芷安回了个OK,低头看手机的时候,险些撞上一个人,还没看清这人的脸,先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应该是特制的,但尾调类似TF黑漆,侵略感强烈。
  这张陌生面孔出现得突然,架势又风风火火的,很难不被人注意到,离她最近的几名工作人员不约而同停下手上的工作,短暂的缄默凝固了气氛,十余秒后才有人上前问:“请问找谁?”
  一身的高定名牌,看人时微扬下巴的姿态,就算不是富贵人家的大小姐,也和富贵沾上边,不好招惹。
  那会叶芷安的注意力已经没落在这位戴墨镜的女人身上,而是专注地盯着路边的凹槽看,皎洁的雪色里露出星星点点的黑色,莫名像斑点狗身上的某块皮肤。
  她没忍住笑了笑,凑巧的是,笑声和女人那句“盛清月在哪”突兀地重合上了。
  叶芷安一愣,但没回头,故作平静地离开片场。
  她和盛清月同住在一间套房里,当天晚上十二点,还不见人回来,她拿上手机回了客卧,迷迷糊糊间,听见外面传来动静,猛地惊醒,拖鞋都顾不上穿,跳下床。
  盛清月跌坐在沙发边,茶几上的水杯因没拿稳摔落,水洇湿羊毛地毯。
  昏暗的灯光下,她惨白的脸色像上了层娇黄釉,不见任何瑕疵,却孱弱到极点。
  叶芷安不敢大力碰她,缓慢将她扶起,安置到沙发上,然后拿一张薄毯盖住她的肩。
  盛清月终于找回失散的魂魄,眯起眼去瞧正替自己抹消毒液的女生。
  她做这动作时,微微抬起了下巴,叶芷安注意到她脖颈处的索沟——怎么来的,不难猜。
  “我可以开顶灯吗?”叶芷安问。
  盛清月点头,发出来的嗓音晦涩难听,“开吧。”
  客厅瞬间灯光如昼,盛清月身上的每一处伤痕无处遁形,叶芷安心里泛起酸意,抹药的力度又轻了不少。
  低气压弥漫开来,时不时响起吸气声,盛清月稍愣后笑起来,“受伤的是我,怎么感觉你比我还疼?”
  小姑娘头也不抬地说:“我心疼你啊。”
  偏偏就是这样理所当然却直来直往的语气,杀伤力最大,盛清月喉咙就这样被她的温柔和善良堵到发不出声音,一面又能感受到自己身体里有只弱小的动物,正在痛苦地用微弱的呜咽声向外传递出求救信号。
  冗长的沉默后,盛清月又挤出一个笑容,“叶芷安,你很适合谈恋爱。”
  “为什么?”
  “你是个很会提供情绪价值的女孩,和你在一起,心情没那么沉重了。”
  这也是她为什么将她留在身边的另一个原因。
  她话锋一转,“但你不适合结婚。”
  叶芷安还是问为什么。
  “男人么,总喜欢在外面乱搞,但你的性格太软了,到时候要真闹出事了,你压不住他们的。”
  叶芷安第一反应是她怎么就压不住人了,随后眼前浮现出一张脸,明明知道他身上也有不少男人的通病,比如傲慢,但她就是忍不住想替他说话,“也会有例外……的吧。”
  盛清月不置可否,这话题莫名打开她的倾诉欲,她开始自言自语道:“今晚我和陆显朋友待在一起,这人你也知道,蓦山溪那晚,就是他。”
  她抬起红印明显的手腕,“一个变态,喜欢玩S|M那套。”
  叶芷安觉得自己该顺着话题说些什么,结果到最后也只憋出一句:“你是不是还很疼,我给你吹吹吧。”
  盛清月拦下,继续说:“今晚是他找上我的,知道我在江城,正好他来这出差……我拒绝不了。”
  “那陆显知道吗?”
  “他知道了估计也只会拍手叫好。”盛清月替她捻了捻耳侧一络碎发,“你别忘了当初是他把我送到这人床上的。”
  叶芷安之前从盛清月经纪人Mona姐口中得知盛清月和陆显在一起过一段时间,但她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程度的惨烈分手,才会让他们的关系变成今天这般,互相利用,互相折磨,再互相仇恨。
  盛清月忽然有点想抽烟,于是忍着痛起身走到落地窗边,给自己点上一支,云雾缭绕间,话锋转得突然:“你是不是认识纪公子?”
  偌大的纪家自然不会只有一个少爷,但承得起这称谓的目前只有一个人,叶芷安反问:“你说的是纪浔也?”
  自她和纪浔也同框后,问这问题的人一个接一个,哪怕其中并未参杂不怀好意的试探,叶芷安心里都会有些不自在,仿佛自己成了纪浔也的挂件,又或者是对方用来攀权附贵的阶梯。
  好在盛清月问得直接,听着没那么刺耳。
  盛清月小幅度地点了下头,“你们什么关系?”
  叶芷安顾虑的东西太多,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盛清月又说:“前几天纪浔也在观月阁给你出气这事,已经传开了。”
  那圈子里可藏不住什么秘密,就算李明宗不敢将自己犯浑惹出的事对外宣扬,也架不住那天在包厢里其他几颗看热闹的心。
  添油加醋、搬弄是非的嘴一张,这会已经出现了好几个英雄救美的版本,也有不少人在打探这“美”究竟是什么身份。
  纪浔也消息压得及时,所以至今没几人知道叶芷安的身份,盛清月也是从陆显那儿听到一些关键信息点,推测出的。
  叶芷安低低哦了声,“我不骗你,我们现在还没有关系。”
  盛清月深深看她眼。
  轮到叶芷安转移话题,“今天有人来片场找你,是个女人。”
  “我知道。”
  她这反应似乎还料到了那人是为什么来的。
  叶芷安掩下心头的疑惑,没再多说。
  第二天有早戏要拍,叶芷安只睡了四小时就被铃声闹醒,盛清月需要用妆来遮挡身上的痕迹,起得比她更早,连续拍摄十来个小时才有了短暂的休息时间。
  就在那空档,穿戴得光鲜亮丽的女人又出现了,这次叶芷安被人当成了枪使,一场务指着她说:“这位是盛姐的助理,有什么事你可以找她说。”
  叶芷安躲都躲不及,只能迎头而上,挤出礼貌得体的笑容,“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带我去见盛清月。”
  “清月姐在休息,有什么事你可以和我说,回头我再转告她。”
  女人勾起红唇笑了,“盛清月都不敢这么跟我说话,你算什么?”
  叶芷安镇定自若地回:“算个人。”
  她的嗓音一如既往的软糯,乍一品,像个好拿捏的软柿子,等你拿锐利的嘴脸瞧她,才能发现她身上还有一层刀枪不入的保护壳。
  “清月姐昨晚没怎么睡,现在精神不太好,如果你实在想见她的话,麻烦等她休息好了再去找她。”
  女人嘴角的笑瞬间瓦解,“你倒是护着她,果然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狗。”
  可以看出她已经恼到极点,靠着教养才没说出一些更过分的侮辱性词汇。
  “……”
  别气别气,她才是狗。
  你要是咬回去,那就真的证明你也是狗了。
  叶芷安憋着气不能说话,还非得维持住笑容,渐渐的,两腮的肌肉都僵硬到生痛,直到一道清淡的女嗓出现:“你找我什么事?”
  叶芷安脊背一绷,糟糕的预感涌上心头,身子还没侧过去,先听见响亮的巴掌声。
  盛清月半张脸瞬间红透,但她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平静地重复了遍:“你找我什么事?”
  “为了什么你心里没数?怎么,当三给你当傻了?”
  盛清月这才给出些反应,蹙了下眉,四两拨千斤道:“我名声一直不好,这事传出去对我造成不了太大影响,倒是——”
  她压低音量,“陆显……你把事情闹到不好收场,到时候所有人都知道我背后的人是谁,舆论一起,陆家股票暴跌,你未婚夫还能像现在一样,立稳自己的继承人身份?你这陆家未来少奶奶的头衔又能挂住多久?”
  盛清月想通过说明利害的方式逼退这来势汹汹的人,但她估算错了,这世界上有些人是受不了反威胁的,一时口舌之快的下场是,电光火石间,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抄起一旁桌几上的玻璃杯,重重朝她砸去。
  然而设想中的痛觉并没有出现,只有肩膀传来些压力,是叶芷安的脑袋枕了上去,余光里,玻璃已经碎成渣。
  有人代替她高喊:“快叫救护车!”
  叶芷安从来没想过要当任何人的救世主,也不打算通过舍己的方式成全别人,以至于当她下意识替盛清月挡了这么一击后,她比受到保护的当事人还觉得不可思议。
  失去意识前,她模模糊糊地看到一只飞蛾不要命似的扑向路边的仿古灯。
  真傻呐。
  叶芷安昏迷了差不多十个小时,意识尚未完全清醒前,摁下纪浔也的号码,只说了那么一句,电话都忘了掐,昏昏沉沉又睡过去,醒来时大脑没那么混沌。
  晚冬的江城夜晚要长于白昼,从窗外灰蒙蒙的曙光里,叶芷安推断出现在最早不过六点。
  她调整了下枕头位置,背刚靠上去,一双懵懂的眼精准捕获到另一个人的存在。
  纪浔也也已经醒了,定定看着她。
  一霎的眼神交错,并未让叶芷安遗失他眼底风雪寂灭时的空虚和更为深沉的东西,直到他们在一起后,她才明白这里面藏的是他对自己的厌弃。
  她心悸难忍,脸色瞬间煞白,直到他快步朝自己走来,眉宇间的郁结荡然无存,只剩下独一无二的温煦,而他高大的影子,也柔和地覆盖在她身上。
  大概就是因为太温柔,迟缓地勾起叶芷安心底的茫然、不安、委屈,以及想要同人分享的喜悦,一见他张开双臂,她就扑进他怀里,缠绕在头上的纱布都险些被她的大动作震到一松。
  隔了几秒,难为情取代复杂的情绪,她松开环在他后颈的手臂,吸吸鼻子,傻里傻气地笑了笑,“我以为在做梦,结果你真来了。”
  他神色困倦,眼下两团青黑不容忽视,大概是在沙发上凑合了一晚。
  她又问:“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呀?”
  纪浔也粗略估算,“接到你电话的三小时后。”
  “你到了为什么不叫醒我?”他的衣领、下摆都皱巴巴的,看的她心脏也皱起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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