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怀远十分惭愧，同时也感慨，陛下当真是仁善，若是换成先帝，自己怕是早就人头落地了。
“姜爱卿不必妄自菲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朕只是想知道，姜爱卿收养挽挽的时候，为何会给她取名姜挽歌？这名字可有什么说法？”
第71章 此淑妃非彼淑妃
听到夏侯玄这么问，姜怀远不禁想起当初他把她收养回家的时候的场景：
“既然我已经将你从风尘场所救出来，那便换个名字，重新开始，我有个女儿名叫挽意，中间是字派，不能改动，最后一个字唤你‘颖’可好？”
“父亲，就叫挽歌好了。”
“哪个字？”
“悲壮之死，自当挽歌，从前的我已经死去了，现在的我只是姜挽歌。”
回忆结束，姜怀远的意识也逐渐回笼，随后看向夏侯玄：
“这个名字是喜贵嫔娘娘当初自己取的，寓意向死而生。”
夏侯玄没想到竟然是姜挽歌自己取的名字。
‘挽歌’这个词表面上可以理解为‘为死去的人唱的歌’，听上去还蛮悲观的。
“原来是这样，朕知道了，不过朕虽然已经知晓挽挽的真实身份，但是还请岳父大人保密，把挽挽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以免被其他人知道挽挽的出身，又得掀起波澜了。”
“陛下放心，臣一定保守这个秘密，直至进棺材为止。”
夏侯玄闻言，满意地点点头，随后便让姜怀远离宫了。
承欢宫――
淑妃一只手撑着脑袋，看似闭目养神，实际上却在思考姜挽歌怀孕一事。
如今整个后宫都知道，姜挽歌已经有四个月的身孕了，仔细算算时间，姜挽歌第一次侍寝前后就怀上了，但是却没有记录在册
“娘娘，您在想什么呢？”
柔儿看着淑妃眉头紧锁却又没有在睡觉，于是询问道。
“柔儿，你说像陛下这样高高在上的帝王，会真心喜欢一个女子吗？”
“娘娘指的是喜贵嫔？”
“没错，本宫在想，陛下这么小心翼翼瞒着喜贵嫔怀孕一事，无非是怕后宫之人因为妒忌而伤到她和她腹中的孩儿，如此殚精竭虑，当真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娘娘，奴婢觉得陛下只是在意喜贵嫔腹中的子嗣，毕竟是陛下的第一个子嗣，陛下小心谨慎些，也是应当的。”
“是吗？”
淑妃挑眉，随后妩媚一笑：
不尽然，陛下对喜贵嫔，想必是喜欢到心坎上了，不然不会如此护着。
陛下还很年轻，想要多少子嗣都可以，可是他从来都不真的宠幸那些妃嫔，只是摆设罢了。
唯独姜挽歌，他是实实在在宠幸了，而且是真的宠爱。
柔儿不太懂自家主子的意思，索性就没有再开口，以免揣测错了主子的心思。
“娘娘，太后召见您――”
淑妃身边的侍女连翘缓缓走了进来，然后和淑妃汇报。
淑妃抬眼看了连翘一眼，没有多说什么，便让柔儿伺候自己更衣。
“娘娘，让奴婢来伺候您吧，以往都是奴婢给您更衣的。”
连翘主动上前，揽过给淑妃更衣的活。
自从柔儿来了之后，娘娘都冷落自己好久了，只让柔儿贴身伺候，这样下去，柔儿迟早要取代自己的地位的！
淑妃闻言，冷笑一声：
“怎么，本宫想要谁伺候，还得经过你同意不成？”
“不是，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娘娘误会了”
“自己跪在门外，掌嘴十下！”
“是”
连翘不敢违抗淑妃的命令，乖乖走到屋外，跪在院子里，然后开始自己扇巴掌。
柔儿继续给淑妃更衣，然后小声说道：
“娘娘，您对连翘是不是太苛责了，会不会被她发现您的异常？”
柔儿压低了嗓音问道。
“连翘不过是个蠢东西，怎么可能发现她的主子已经掉换了？相反，若是她一直贴身伺候本宫，才是真的危险。”淑妃耐心地和柔儿解释道。
柔儿点点头，“奴婢受教了。”
柔儿给淑妃更衣后，跟在她的身边，一起走了出去。
屋外，连翘还跪在院子里，双颊红肿，想来掌嘴也是下了一点力气，不敢糊弄淑妃。
“起来吧，吃一堑长一智，本宫的决定不是能置喙的。”
“是，奴婢谨遵娘娘教诲。”
连翘低着头，眼神里满是愤恨。
而淑妃也不管连翘心里在想什么，直接越过她，朝着慈安宫的方向而去。
“臣妾见过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你来了，坐吧。”
太后坐靠在软榻上，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示意淑妃自己找位置坐下。
淑妃丝毫不在意，坐在了太后的身旁。
“太后在为什么烦忧呢？或许臣妾能为太后解忧。”
闻言，太后这才抬眼看了她一眼：
“分忧？就你这脑子能给哀家分什么忧？你不给哀家添麻烦就不错了。”
对此，淑妃并不反驳，而是笑着问道：
“那太后今日召臣妾前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你倒是变聪明了，不错，哀家确实有件事要交给你去做。”
“太后请说。”
“夏清浅离奇去世后，如今夏家已经没有适龄的女子可以送进宫了，就算有，她们一听说夏清浅莫名其妙死了，就不敢再进宫，寻死觅活，所以哀家如今能依靠的，就只剩下你了。”
“臣妾不明白太后的意思”
“如今喜贵嫔怀孕，这就证明陛下已经开始宠幸妃嫔了，那么其他妃嫔他就没有理由不宠幸，而你作为淑妃，陛下最应该宠幸的就是你，总之，哀家会让前朝施压，让陛下去你宫中，你自己把握好机会，别让哀家失望。”
淑妃闻言，心冷了一片。
“是，臣妾知道了，多谢太后为臣妾谋划，臣妾一定尽力，但是陛下那边若是陛下不愿意，臣妾也不能霸王硬上弓啊。”
太后几乎要翻白眼了，随后便看了一眼孙嬷嬷，随即孙嬷嬷就递给淑妃一包药粉：
“这药粉无色无味溶于水，只要让陛下喝下，他自然会宠幸你。”
淑妃眸色暗了暗，接过药粉。
“是，臣妾知晓了。”
“别光知道做不到，若不是哀家还有其他的棋子，一定轮不到你去勾引陛下。”
太后满是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夏清浅是她最满意的棋子，只是死得莫名其妙，让太后也十分费解。
那毒药，她明明让她给喜贵嫔服下，怎么最后是她吃了？
第72章 清君侧，建议夏侯玄处死姜挽歌
太后说要给夏侯玄施压，次日上朝的时候，就有大臣谏言了。
“陛下，如今喜贵嫔有孕，不能伺候陛下，陛下后宫还有那么多的妃嫔，应该多为皇嗣考虑才是。”
“朕今日国务繁忙，无暇宠幸后宫妃嫔，此事不必再提。”
夏侯玄冷冷看了提议的这个人，恨不得一记刀眼砍在他身上。
“陛下，如今后宫未有皇后主持中宫事宜，陛下应当雨露均沾，不能让其他妃嫔寒了心，专宠是大忌，还望陛下为国之稳定考虑！”
“陛下”
一人一句劝谏的话，夏侯玄听得脑袋都要大了。
最后，夏侯玄忍无可忍，直接回怼了回去：
“就算朕去了其他妃嫔那儿又如何？朕是不是宠幸了妃嫔，你们能钻朕的床底去偷窥吗？”
“这”
那些朝臣被夏侯玄一番话说得面红耳赤的，纷纷低下头，不敢言语。
“本郡王觉得诸位大臣实在是过于操心，历来皇帝和妃嫔之间的事情，何时轮到朝臣来置喙？只要江山后继有人，不就行了？难不成你们觉得喜贵嫔这一胎一定是个公主？就算是公主，皇兄和喜贵嫔也能再生一个，实在生不出皇子，你们再来操心子嗣问题也不迟。”
夏侯琮言语满是奚落和嘲讽，将这群大臣数落得一无是处。
但是此时，夏清远又站了出来：
“陛下，臣的母亲之前探望过淑妃娘娘，意外得知，陛下之前宠幸妃嫔竟然只是让妃嫔睡在地上侍寝，并未行周公之礼，可是后宫这些女子不合陛下心意，才让陛下碰都不愿意碰一下？”
夏清远这番话一出来，朝臣们顿时议论纷纷：
“什么？陛下没有碰过那些妃子？那喜贵嫔是怎么怀孕的？”
“这算个什么事儿啊，陛下这不是在耽搁那些女子吗？”
“所以夏大人这意思，陛下现在只让喜贵嫔侍寝过？那喜贵嫔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何能够独得陛下恩宠？”
夏侯玄也没有想到夏清远竟然会把这种事情放在明面上来说。
“是又如何？”
夏侯玄冷眼望向夏清远，倒是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陛下可是忘记前朝之祸？先皇当时就是专宠一人，而导致外戚干政，差点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若是陛下一意孤行，继续独宠喜贵嫔，臣等只能恳请陛下清君侧，待喜贵嫔诞下皇嗣之后，处死喜贵嫔！”
夏清远跪得笔直，语气不卑不亢，丝毫不担心夏侯玄会因为这些话而对自己怎么样。
“你大胆！张口就是让朕处死喜贵嫔？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教朕做事？照你这么说，如今夏家在京城的威望风头无二，朕也要下旨将你们夏家所有人都处死吗？”
夏侯玄在听到夏清远竟然敢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的时候，真的震怒了！
他都舍不得动一根手指头的人，夏清远一开口就是要处死？简直是可恶！
“陛下息怒，臣只是为陛下的清誉考虑，如今陛下专宠喜贵嫔一人，臣不得不怀疑陛下是被喜贵嫔蛊惑，才斗胆恳请陛下清君侧，若是陛下没有被喜贵嫔蛊惑，那又为何对宫里那么多妃嫔都置之不顾？这样对那些困于后宫的女子不公正，还请陛下三思――”
“陛下三思啊！”
“陛下，臣等恳请陛下雨露均沾，为了凤羽国的百年基业考虑啊！”
有了夏清远起头，朝中有一半的大臣都跪了下来。
姜怀远自然是站在夏侯玄这边的，他们要求处死自己的女儿，姜怀远又怎么会和他们同流合污！
夏侯玄见夏家的势力牵连了这么多朝中要员，不禁冷笑一声。
好，当真是好得很呢。
“既然你们喜欢跪，那便一直跪着好了，要是觉着跪还不够，门口有大柱子，直接一头撞死好了。”
夏侯玄闷哼一声，直接随他们便，想要威胁他，他们想得太简单了！
于是朝堂上就一直僵持着，一半的大臣下跪，一半的朝臣懵圈，而夏侯玄则是憋着怒火，等着发泄出去。
良久，突然海德子上前，对夏侯玄耳语：
“陛下，喜贵嫔在门外等候，可否要传见？”
“她怎么来了？快让她进来。”
夏侯玄说罢，也已经站起身，随后走下台阶去迎接从外面走进来的姜挽歌。
姜挽歌四个月的身孕已经显现出来了，小腹微微凸起，彰显着她如今的身份。
“挽挽，你怎么来了？你有身子不方便，怎么不在凤鸣宫好好歇着？”夏侯玄满是担忧地看着姜挽歌问。
“太医告诉嫔妾，怀孕要偶尔走动，对日后产子有利，只是没想到嫔妾怀有皇嗣有功，有些人就已经看不惯嫔妾，要将嫔妾杀之而后快了。”
姜挽歌小声娇嗔，指向性十分明显，刚才还叫嚣着要清君侧的朝臣，顿时不敢吭声，毕竟当着正主的面，多少有点心虚。
“喜贵嫔娘娘，后宫从来都没有上朝一说，您这是明知故犯吗？”
夏清远抬头看向姜挽歌，满是嘲讽地问她。
“您就是夏清远夏大人吧？”
“喜贵嫔认识臣？”
夏清远对她认识自己这一点，还是十分意外的。
“怎么会不认识呢，毕竟刚才大人还建议陛下等本宫产下皇嗣后，就将本宫给处死呢。”
夏清远：
“挽挽，别听他们胡说八道，朕是不会处死你的，朕要宠幸谁，不是他们可以决定的，朕”
“陛下，嫔妾觉得夏大人说得有理，现在嫔妾怀着身子，确实不能很好地伺候陛下，陛下也确实应该雨露均沾，免得大人们以为是嫔妾魅惑陛下，霸占着陛下，不让陛下去宠幸其他妃嫔呢。”
“朕身为皇帝，若是连宠幸谁都不能决定，还要这个皇位做什么？挽挽从怀孕后就一直劝朕去后宫走动，但是朕心系天下，现在正是国务繁忙之际，诸位爱卿眼里就只有朕的闺房之事，简直可笑，朝廷每年给你们发这么多俸禄，是让你们造福百姓，而不是在这里逼迫朕处死一个无辜的女子！处死为朕孕育子嗣什么都不知道的女子！”
第73章 姜挽歌怒怼群臣，群臣哑口无言被罚跪
夏侯玄十分震怒，底下的朝臣也被夏侯玄说得十分心虚。
唯有夏清远仍旧是挺直背脊，并不觉得自己方才说的那番话有什么问题。
“陛下，这不能混为一谈，若陛下当真觉得喜贵嫔无辜，不应该被处死，那陛下就应该雨露均沾，免得喜贵嫔背负这个骂名！”
夏清远不仅没有收敛，甚至还继续怼夏侯玄。
夏侯玄眼睛一瞪就要继续斥责他，但是被姜挽歌抬手拦了下来，夏侯玄微微一愣，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
“夏大人，本宫可否问你几句话？”
姜挽歌直接走到了夏清远的面前，问他。
“喜贵嫔请问――”
“敢问夏大人，帝王雨露均沾的本意是为何？”
“当然是为诞下皇嗣，为皇室开枝散叶。”
“那本宫现在是不是已经怀上龙嗣了？”
“是但是”
“第二个问题，陛下可否有因为宠幸本宫而耽误国事？”
“不曾可是这和”
“第三个问题，本宫现在可有霍乱后宫，影响朝堂内外的决策？”
夏清远：
“请夏大人直接回答本宫的问题。”
姜挽歌步步紧逼，根本就不给夏清远喘息的机会。
“未有。”
夏清远回答完后，眸子变得幽深，现在才察觉到了姜挽歌的不好对付，也难怪太后和清浅都折在了喜贵嫔的身上。
“本宫一没有影响陛下要子嗣，二没有霍乱后宫影响朝堂内外，三为社稷谏言，提供了修建水坝的图纸，你们到底有什么资格建议陛下赐死本宫？就凭你们头上戴着一顶官帽子吗？诸位大人怕不是忘记了乌纱帽在你们身上，你们本应该承担的责任是什么？现在朝堂上下都来针对问本宫一个弱女子，好一个大丈夫所为，今日本宫可算是开眼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