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益的族长就只当了三天,他便把族长之位传给了旁支的一个大伯。母亲已经脱离了言家他也不想和他们家有什么牵扯。
分离之前总要聚聚,他们这天南地北的,说不定一辈子都见不上面了。
“说起来,你们的婚礼什么时候举行?发帖的时候麻烦提早点,我可不想大老远着急忙慌的赶路。”
“快了,等我们在神医谷安定下来之后就会筹备婚礼。”
“嗯嗯,趁这段时间我得好好去和齐天娘学学怎么带孩子,他家孩子多,总有一种方法适合小侄子的。”
他和姜洄是打算慢慢来的,很显然有人比他们还急。在姜安后半辈子人生规划里,姜洄那一行里,三年抱俩几个大字格外醒目。
“你这么喜欢孩子,为何不自己生?”
面对王子凡的这个问题,姜安考虑的格外认真,过了许久他才郑重其事的说道:“做人做事要专一,我一年的精力就够带一两个孩子,至于媳妇,还得主子和妹妹多多帮忙,哥哥在这先行谢过了。”
“哈哈哈!看吧,我就说他思春了。”
王子凡指着姜安笑,正要将给姜安找媳妇的货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随后十分严肃的看向包厢外面。
在场的除了叶云都会点武功,几乎不用看就知道有人包了过来,不多时就已将他们所在的酒楼团团围住。
“你仇人啊?”
言益之前得罪了太多人了,他这一退下来,外面一大把的人恨不得将他处之而后快。
“督主,皇上急诏,还请大人开门!”
“这声音?白楚至身边的宝素小公公?”
王子凡打开房门,宝素直接越过他走到言益面前,满头大汗的说道:“督主,边关八百里加急,北蛮、东海、南决联合大军突然犯我边境,这是军报,皇上请督主速速进宫共商应对之策。“
……
言益再次踏入朝堂的时候刚才还闹哄哄的大殿瞬间变得针落可闻。有那么几个御史,排兵布阵的事情他们一窍不通,刚才躲在后面安静得仿佛不存在,如今看到言益瞬间来了精神指着言益一顿训斥。
“放肆!议事殿乃神圣机密之地岂是尔等竖子贱民能踏足之地,还不赶快滚出去!”
言益不曾看那人一眼,整个人十分淡然的对着姜安道:“拖出去,割了他的舌头,管大人这么勇猛 ,不如以后就做史上第一个无舌御史吧。”
他缓缓走上前,余光瞥见了许久未见的言长章和王倔,他并不觉得意外。大夏王朝看着人才济济,实际能顶事就那么几个。
“王倔、言长章、沈重、叶云,左长安、赵松如……这几个人留下,其余人退下。”
他就这么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替皇帝下了令,而白楚至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在议事之前,他单独带走了白楚至。
“别慌,一个敌人和三个敌人没什么区别,你也是饱读兵书上过战场的人,待会认真听,该说就收,不要露怯。这第一战我会替你打好,后面的就得靠你了。”
到底是从小一起的情谊,真让他放手不管她做不到。
“我没怕,就是第一次遇见这种阵仗,有点不知所措。”
比起白楚敛,白楚至这个皇帝可以说是一张白纸,向来不受宠,又调皮的他别说什么帝王术了,就连太傅布置的作业成绩也是最末等的。
可以说大夏传到这一代皇帝,败落之势已显。但现在还不是言败的时候。
议事殿的灯火亮了一夜。言益回家的时候已是中午时分。
“还是决定好了要去吗?你的身子你清楚,撑不来多久的。”
“你放心,我不上战场,就待在后方看着。此次敌军来势汹汹,我不亲自盯着实在放心不下。你先行一步,神医谷地势险峻,又远离战场,最是安全不过,有阿布多在,我放心。”
姜洄的生意遍布整个大夏,自是早就听说了前方战事吃紧的事。她知道自己拦不住言益只能上前紧紧握住他的手,眼中泪光闪烁,声音哽咽:“夫君此
去定要小心,我会在家中日夜祈祷,盼你携大军凯旋。”
这一声夫君,犹如一道闪电划过言益的心间,瞬间驱散了他心里所有的阴霾。他抬手轻轻拭去姜洄眼角的泪水,温柔地说道:“别担心,我定会早日归来去谷中与你团聚的。”
……
大军于三日之后开拔。
“东海,就拜托侯爷了。”
“放心吧,老夫这把老骨头这些年跑南闯北的,硬朗着呢,此番前去,也叫那东海蛮夷松松筋骨。“
他和东海是老熟人了,长泽侯的荣耀因东海而起,如今便为这段恩怨做个了结。
和王倔说完,言益看向马上的王子凡,不知为何脑海中突然想起了那句预言。
“你跟我去南决。”
“什么呀!我不要,我要去北境,我们都说好了的。”
安衡月得知消息之后就赶往北境与安泰抵御北蛮,他放心不下。
“不行,你得跟我去,我这么弱,没有你,我会死的。北境那边有安泰撑着,你过去也没什么用!“
言益语气中带着不可违抗的坚定,仿佛他不答应,言益就能让手下的大军强行绑了他去。
“爹,你说句话呀!”
王子凡将希望放在了老爹身上,可他还看不明白,言益和他这个儿子之间,王倔永远只会认为言益靠谱。
“让你去你就去,你要是不去就去给我好好守着你小姨和妹妹。”
好家伙!他爹可真狠,直接就不让他上战场了。
王子凡委委屈屈的打马走到言益身后,不停地在言益身后放眼刀。
等他爹走后,他又上前用剑鞘在言益腰间鼓捣:“不是!你身边跟着姜安和点墨两大高手,你又不上战场,谁能伤得了你啊!”
“少废话,带你去也是想让你给我当护盾的。你最好乖乖的,不然我让你爹将你逐出家门。”
王子凡:我靠!他若是没记错,这小子不姓王吧?怎么感觉他已经在王家登堂入室当家做主了呢!
那句预言一直环绕在言益脑海里。他看着撒泼耍赖的王子凡直接给姜安下了条命令。
“看好他,敢逃,直接打断他的狗腿。”
姜安接到命令也不含糊,直接拿了条绳子套在王子凡身上,像是牵狗一样将王子凡带走了。
第95章 旧雨重逢 故人在他乡
“你这么急功近利做什么?不是早就跟你说过, 穷寇莫追的吗?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和你爹交代!”
“我这不是想赶快结束战斗好北上去帮我媳妇和岳父啊。”
“哈哈哈……王小将军神勇加上督主智计无双,这才半个月就打得南决溃不成兵,督主您就别生气了。”
大将军林丛试图为王子凡辩解,但言益的脸色丝毫没有任何好转, 在被言益瞪了一眼后, 他悻悻的闭上了嘴。
“哼!“言益冷哼一声对床上的王子凡一顿冷嘲热讽道:”行啊你!人缘挺好啊, 这林大将军对我这个督帅都爱答不理的,这不过半个月你俩都好得能穿一条裤子了?“
面对这个问题,林丛赧颜汗下的站着并不搭话,他承认他是看不上朝中这些手无缚鸡之力就会瞎指挥的文官, 因此刚开始难免对武功高强的王子凡另眼相看。
但是这半个月来,他对言益是打心底的服气的。言益用兵如神, 每一次都能提前预判到敌军的动作, 行军打仗十几年, 他从未打过如此轻松的战。
“反正不管你怎么说,明日收回这锦官城之后,我是一定要去北境的。”
“等你养好伤再说吧, 在此之前你要是敢离开军营,我就以军法处置了你。”
言益说完拂袖而去,在外面加派了多一倍的人手看管他。明日就是最后一战了, 他没时间将更多的精力浪费在王子凡身上。
林丛出来的时候看见被围的水泄不通的营帐十分不解。这位王小哥武功卓绝远在他之上,不出军营, 他比谁都安全。而且王小哥北上也是为了媳妇并不是胡闹贪玩,不知言益为什么这么抗拒。
锦官城收复的很是顺利,刚过晌午他们便攻下了城墙。林丛带着人,很快就扫清了藏匿在城里的南决余孽。
城主府内,言益握着手中的密信无比焦躁。
“我们真的不告诉王子凡吗?安小姐怀孕又从战马上摔下来。这不是小事, 您若不说,将来他必定记恨于您。”
门外的王子凡挺听到姜安那句不告诉他,立马收住了兴奋的表情,悄默默的摸了上去,他倒是要看看这两人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姜安话音刚落,王子凡静静退了出去,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和暗中。
“不必了,信中说衡月的情况已经稳定,就没必要让他担忧了,无论如何,王子凡绝对不能去北方。”
……
经过长途跋涉,又到处藏匿躲避追兵之后,王子凡终于在半个月后赶到了北境军营,看到安衡月安然无恙他松了一口气,但是安衡月口中说出的话却令他无比震惊。
他脑袋嗡嗡作响,眼前的东西摇摇晃晃看不清虚实,安衡月的话不断在耳边回响。什么叫言益死了?他们已经打赢了,他怎么会死?
“子凡!子凡!”在安衡月的一声声惊呼中,他重重的倒在了地上。这半个月,他心中一直担忧着,就没睡过一个好觉,本就疲惫不堪的身体,又受到这样的打击终是撑不住的昏了过去。
王子凡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日后。他挣扎着要去南决找言益,被安泰一拳打翻在地。
“小益的尸体已经运回京城,你现在去南决没有任何意义。”
“确定了是他吗?会不会是他们搞错了。肯定是他们搞错了,是的,他们搞错了……”王子凡趴在地上哭的鼻涕眼泪横流。
“错不了,事发的时候屋里就他一个人。南决那些余孽无声无息的趁乱挖通了城主府的地道。他们趁言益睡着之际用迷烟迷晕了言益,又将他残忍杀害了。”
安衡月的话很简短,她并没有告诉王子凡言益尸体的细节。他们不仅杀人还辱尸泄愤,将言益折磨的面目全非之后一把火将房子点了。
“屋里找到的尸体,身上能看到的痕迹都和言益的一模一样,做不得假。”
“呜呜呜……都怪我,我应该守在他身边的,我要是守在他身边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王子凡哭得不能自已,安衡月抱着他缓缓的拍着他的背安慰着。这件事要怪也只能怪她,王子凡只是担心自己才会擅离职守,都是因为自己不中用。
安泰看着夫妻二人也说不出指责的话。言益身边高手如云,但事发突然,他们都保不住言益,再多一个王子凡在那里也无济于事。
“既然来了就好好呆着,衡月的身体不适合再上战场,你好好陪着她。”
北蛮常年在马上讨生活,士兵个个健壮如牛,兵强马壮,远比南决要难对付多了。三国联军南决已败,东海那边陷入焦灼,北境稍有略势,这一战他们还有得熬。
……
“下一批粮草和物资已经在路上了,北境的将士们也能过个好年了。”
“谢谢你。”安衡月代表北境的将士们对姜洄的慷慨解囊表达了感谢。
时隔一年再见早已物是人非,姜洄忧思过度,鬓间早早的生出一缕白发。而她看着安衡月消瘦如柴的面容却忍不住落泪。两人隔空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有说出安慰的话。
这一年她们同时失去了最爱之人,又饱经战争之苦,说不上谁比谁日子难捱。
姜洄摆摆手不敢居功,说白了她也只是想完成言益的遗愿,略尽绵薄之力护北境长安。
“我想去祭拜一下子凡。”
“跟我来吧。”
安衡月将她领进自己的营帐内。姜洄接过她手中的香认真的拜了三拜。
“子凡生前一直想跟你说声对不起。可我觉得这声对不起应该由我来说的。姜洄,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子凡是因为我和孩子才从军营里逃出来的,若他在言益身边,定不会叫那些歹人得手
的。”
作为大夏第一女将,安衡月战场上杀伐果断,一把银枪耍的威风凛凛叫敌人闻风丧胆,此时的她却在姜洄面前哭的泣不成声。
“这怎么能怪你们呢,当初言益将子凡拘在身边并不是要贪图他的保护,言益只是怕预言验印而已。”
“预言?什么预言?”
“可还记得当初在青云观,那位瞎子摊主替我们算了一卦,他说王子凡二十五岁之前切勿北上,否则死无葬身之地。”
经她提醒,安衡月也想起了这件事。只是当时他们只当做消遣并未放在心上,现在想来那瞎子说的每一句话都验印了。
王子凡出事之后,姜安说起了言益非要带着王子凡的原因。她当时还沉寂在失去言益的痛苦中,便想着找到那个瞎子,若他真能窥得天机,是否也能让他帮算一算,她和言益下辈子的姻缘。
只是她找到人的时候,那瞎子早已有去世。这几年战乱逐渐波及到中原地区,青云观早已被战火毁于一旦不复存在。到处都在烧杀抢掠,瞎子也命丧一场大火中。
说话间,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啼哭声,王子曦一手一个抱着两个孩子走了进来。
“嫂子,不知道为什么北捷和南安一直哭个不停,你看看是不是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