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是最好的催眠曲,辛姒任由江雪青给自己换好睡衣,不知不觉间窝在柔软的床上又睡了过去,江雪青坐在旁边仔细打量了她一会儿,这才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
那件属于孔斯竹的黑色外套被随意搭在椅子的扶手上,江雪青随意瞥了一眼,毫不犹豫就把它丢进了垃圾桶。
白天来一个江鸣珂,晚上又是一个孔斯竹。
真是没完没了。
本来以为江鸣珂就已经足够挑战他的底线,没想到孔斯竹比江鸣珂还要不要脸。
江鸣珂好歹还有几分羞耻心,孔斯竹却是全然不管不顾,明知道他是辛姒的未婚夫,还要上赶着招惹。
江雪青和孔斯竹认识这么多年,一直以来只以为他醉心于药物研究,却没想到他竟然是头披着羊皮的狼,早在他收下辛姒送的领带的时候他就应该察觉到的。
江雪青站在落地窗前俯视着外面的朦胧的景象,玻璃朦朦胧胧映出了他的倒影,冰冷而又尖锐,正如越柏所说,他是一条毒蛇。
——-————
江雪青,孔斯竹,以及越柏,三个人本来是最默契的合作伙伴,但是在短短一晚上的时间里,他们的关系却出现了隐隐的裂痕。
越柏觉得江雪青是狐狸精,江雪青觉得孔斯竹是狐狸精,孔斯竹觉得他俩都脑子有病。
三个人在电话会议里夹枪带棒,你来我往,正事没谈几句,人身攻击倒是受了不少。
只不过辛姒却始终对此一无所知,她知道辛父辛母最近正在想尽办法和孔斯竹接触,一家人的事情,她一个外人干脆也不跑过去凑热闹,大半时间都和江雪青混在一起。
江雪青性格温柔,做饭又好吃,隔三差五还能满足一下辛姒艺术家的虚荣心,按理说哪里都十分让人满意。
唯独有一点不好的就是,他一直在盯着她戒酒。
自从上次在床上无意间答应下来之后,江雪青就把戒酒这件事当真了,他把家里所有的酒都收了起来,想尽办法不让辛姒接触到任何一点酒精制品。
看在即将到手的巨额资产的面子上,辛姒最开始还是勉强忍了下来,可一天两天她可以忍,再多了就开始痛苦了。
没有酒精的加持,她的灵感在不断枯竭,焦虑,失眠,烦躁,各种各样的问题纷沓而来。
医生说戒酒最开始都会经历这个阶段,江雪青也想尽办法再帮她缓解,可是辛姒却依旧难以忍受。
生活一下子变得乏味起来,江雪青像是一只黏人的猫一样黏着她,密密麻麻侵蚀着她的每一处生活,让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而江鸣珂也是一样,他同样也处于戒断反应之中,只不过他要戒掉的却是辛姒这个人。
他大病了一场之后,整个人都清瘦了不少,他也曾经试图去做其他事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结果无一例外都是失败。
他经常在想到底为什么,辛姒为什么会选择江雪青,他和他哥到底差在哪里,久而久之又陷入了无休止的循环。
江鸣珂总会想起那个潮湿的雨天,辛姒看向江雪青的眼神带着欣赏和赞许,那是他从来都没有得到的东西,难道只是因为他对艺术一窍不通吗?
他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
江鸣珂第十五次戒断还是失败了,不过这次他有进步,这次他坚持了21个小时25分钟。
画廊的工作人员看到江鸣珂过来已经一点都不意外了,江鸣珂几乎风雨无阻每天都来,光是在辛姒的画前就能站一整天,看着人像是魔怔了一样。
辛姒在之前就已经告诉过工作人员,不管江鸣珂出多高的价格,都不能把画卖给他。
江鸣珂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眼神黯淡了一瞬,但依旧没有停止每天过来。
画廊的画隔三差五就会换,江鸣珂等了许久,终于又看到了那两幅画,那天辛姒问他的时候,他没有回答出来的两幅画。
工整与疯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像是辛姒这个人一样,在江雪青的面前她无辜又温柔,可是在他的面前却冷血无比。
江鸣珂的心里升起了强烈的不甘,因为名不正言不顺,他就永远见不得光,就因为晚了江雪青一步,他这辈子都只能在旁边旁观。
“这两幅画,我要买下来。”
江鸣珂沉默了许久,他的神色逐渐变得冷静,侧头对工作人员重复道:“不管什么价格,这两幅画我都要买下来。”
工作人员有些为难,但又不敢得罪江鸣珂,只能赔笑道:“抱歉小江总,我们小老板说……”
“这两幅画,我一定要买下来。”
江鸣珂的态度极为坚定,他开口道:“麻烦你现在打电话给你们小老板,把我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她。”
工作人员微微一愣,有些犹豫地点头答应下来,匆匆拨通了辛姒的电话。
辛姒正坐在画室里发呆,她盯着一片空白的画布,完全无法让自己静下心来,只能用指甲一下接着一下划着画板。
她的心情不好,接到工作人员电话的时候态度自然也称不上有多和善。
“什么事?”
“那个……小老板,小江总今天又来画廊了。”
工作人员咽了咽口水,继续道:“小江总想要买下您的两幅画,他说他这次无论如何都要买下来。”
辛姒闻言一顿,她随手把画笔扔到一旁,随口问道:“哪两副画。”
工作人员老老实实把画作的名字报了出来,辛姒顿时陷入了沉默。
“江鸣珂在你旁边吗,你把电话给他。”
工作人员连忙答应了下来,他把电话交给
江鸣珂,解释道:“小江总,我们小老板请您听电话。”
江鸣珂接过了电话,两人之间谁都没有先说话,最后还是辛姒先打破了沉默。
“你又想干什么?”
“姐姐……”
江鸣珂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的眼泪差点就要落下,原本准备好的措辞也已经忘得一干二净,只是不停重复道:“我好想你,我想见你……就见一面,好不好?”
第20章 豪门养女(20) 你知道我花粉过敏……
正如辛姒之前所想, 如果当初她和江鸣珂在一起,那便会觉得江雪青千好万好,可现在她是和江雪青在一起, 从前觉得江鸣珂肤浅愚蠢,现在看来男人也不必那么聪明,只要脸长得好看就够了。
江鸣珂似乎也意识到辛姒的态度隐隐有些松动, 他试图把握住自己最后一次机会, 哀求道:“姐姐,这真的是最后一次,我们再见最后一面, 以后我都不会再来烦你了。”
辛姒闻言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道:“地址发给我。”
“来我家可以吗, 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会被别人看到了。”
江鸣珂听到辛姒答应下来, 他的脸上顿时有了神采,生怕辛姒会突然反悔。
“密码还是没有变,是你的生日, 我们明天早上见, 可以吗?”
“不用明天,我现在就过去,你把电话给林助理。”
辛姒盯着面前一片空白的画板,她在这里枯坐了半天,不仅没有任何灵感,反倒是想要喝酒的烦躁心情达到了顶峰。
她一把将手中的画笔掷了出去, 随手给江雪青发了个消息, 起身就要离开。
江鸣珂闻言一愣,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惊喜,连忙答应了下来。
他将电话还给了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接过电话与辛姒交谈了几句,含笑道:“小江总,我们小老板说那两幅画送给您了,稍后我会安排人帮您送过去,麻烦您留一下地址。”
江鸣珂觉得自己今天简直幸福得要死掉了,他就像是在沙漠里迷路的旅人,突然被扔进了一片绿洲,原本的焦躁灼热都化为了虚无,他浸润在清凉的水中,整个人重新焕发了生机。
这种感觉直到持续到他回到家中,江鸣珂还没来得及开灯,他就已经嗅到了空气中淡淡的酒味。
他神色微怔,连忙快步走了进去。
辛姒正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她的视线已经失去了焦点,只是机械性地给自己灌酒。
“姐姐?你怎么来的这么快。”
江鸣珂吓了一跳,他本来想上前查看辛姒的情况,但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硬生生停住了动作,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一时间竟不知该做些什么才好。
之前辛姒无情的态度已经让他有了阴影,他害怕再看到辛姒冷漠的面容,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以什么面目去见她。
辛姒仰头喝完了杯中最后一滴酒液,她看江鸣珂站在不远处没有动作,心里觉得好笑,像是逗弄小狗一样朝他招了招手。
正在暗自伤心的江鸣珂见状眼前一亮,他迫不及待地坐到了辛姒的身边,主动接过酒杯帮她倒好了酒。
明明这里是江鸣珂的家,可是他看起来却无比拘谨,倒完酒之后也只是乖乖坐在一旁,用眼角的余光不动声色悄悄打量着辛姒。
辛姒感受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她懒洋洋掀了掀眼皮,淡淡道:“说吧,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因为刚刚喝过酒,她现在心情极好,连带着看江鸣珂都顺眼了不少。
她轻靠在沙发上,声音因为过量的酒精摄入而变得有些飘忽,江鸣珂低头不敢看她,明明他滴酒未沾清醒得很,但是他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一样,许久才结结巴巴道:“我……我想见你。”
除了这个理由之外,江鸣珂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自己的行为,他想过无数种和辛姒见面的可能,但最终只剩下了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
我想见你。
辛姒闻言微微一顿,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轻叹道:“你瘦了不少,是最近过得不好吗。”
江鸣珂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闻言终于落下,他终于听到了辛姒迟来的关心。
他不好,他过得一点也不好,他几乎想她想的快要疯了。
“姐姐,我好想你……”
他大着胆子扯着辛姒的衣角,掉着眼泪可怜巴巴道:“你能不能不要拉黑我,我保证不会再骚扰你。”
辛姒一直觉得江鸣珂像一只小狗,现在哭起来的时候就更像了,让她难得有些心软。
她胡乱帮江鸣珂擦了擦眼泪,还未来得及开口安慰,便听江鸣珂又说道:“下个月我准备出国留学了。”
对上辛姒疑惑的眼神,江鸣珂垂下了头,低声道:“我知道你觉得我比不上我哥,我不懂那些艺术流派,也看不懂什么油画技法,可是我会尽力去学……”
他不清楚自己现在到底能做些什么,只能想尽一切办法试图和辛姒找到共同语言,他像证明自己不比江雪青差。
“你要去留学,还是去修艺术?”
辛姒闻言皱了皱眉,她问道:“你家里人知道吗?”
江鸣珂点了点头,闷声道:“知道,我已经和他们说过了。”
他是江家最小的孩子,从小都是被惯着长大的,家里人甚少会干涉他的兴趣爱好,反正他也不需要像江雪青一样继承家业,想做什么都不受限制。
辛姒倒是没想到江鸣珂执行力这么强,她不知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着江鸣珂那副垂头丧气的小狗模样,突然轻笑了一声。
“我听画廊的助理说你每天都去看画,这么长时间了,看出什么门道来了吗?”
江鸣珂闻言愣了一下,他犹豫了片刻,还是老老实实摇了摇头。
他每天去画廊满心想着都是和辛姒的过往曾经,心里又在暗中期待会不会偶遇辛姒,白天希望落空,晚上就回来暗自神伤,哪里静得下心来好好看画。
就算硬着头皮啃了几本艺术史,他的审美水平也没有一丝一毫地提高。
“你没这个天分,就算出去留学也没什么用,还是老老实实待着吧。”
辛姒想也知道结果会是这样,她伸手拍了拍江鸣珂的脸颊,试图让江鸣珂放弃这个念头。
她的本心是好的,不想让江鸣珂为了她在自己不喜欢的领域浪费时间,可是这话落在江鸣珂的耳中,却以为辛姒是在说他比不上江雪青,他抿了抿唇,刚刚止住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辛姒见状下意识皱了皱眉,原本她看到江鸣珂这么难缠是该觉得烦躁的,可是近来她被江雪青管束得太严,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宣泄口,对待江鸣珂的态度也不像方才那么冷淡。
如果她现在还算清醒,她或许还能多安慰江鸣珂几句,可遗憾的是,她现在酒精上头,脑子里想不了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她能想到最便捷止住江鸣珂眼泪的方式就是把江鸣珂也灌醉。
辛姒给自己灌了一口酒,毫不犹豫拉过江鸣珂,直接便吻了上去
江鸣珂缓缓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他难以置信现在发生的一切,他咽下了辛姒渡过了的酒液,眼泪却在不知不觉间流得更凶了。
他就知道,姐姐是不会不要他的,姐姐还是喜欢他的。
江鸣珂激动得身体都在微微颤抖,可他不敢有任何动作,生怕自己又不小心惹怒辛姒。
可是他这样做的结果就是他僵硬的像一个木头人,辛姒见状觉得有些无趣,下意识想要推开江鸣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