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赞叹地看着这条冰提供的道路,这个能力真是太方便了,就是骑自行车有点累——好在不需要我自己骑。
“呐,库赞,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啊?什么时候到呢?”我抱着他的腰,从一边探出头来望向前方的大海,黑夜里我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辨别方向的。
然而我只觉得兴奋无比,肾上腺素疯狂分泌,未知的目的地和这种大胆、出格的行为,无论是什么都能让我忘记现在的一切烦恼。
那种曾经经历过什么的感觉再一次回来了,好像我不是第一次坐在谁的自行车后座,跟着谁不打招呼地偷偷溜出去,又把谁气得够呛,回来一起挨罚、再一起大笑。
我低下头,发现脚下有什么东西在发光,仔细一瞧,是淡粉色的半透明水母,直径有餐厅的红酒桶盖那么大,从大海的深处涌动着向我们靠近了,像一顶粉色的小伞。然后是一只、两只、几十只……最后整片自行车下路过的海域都变成了浪漫的粉色,在一望无际的黑夜里,天上的星星并不明显,只剩下了风吹动披风下摆、海浪、以及自行车链条的声音。
仿佛整个世界就剩下了我们两个人,还有这群安静的水母。
如同梦境一般美好、虚幻。
我的心突然变得柔软了下来。
从裹紧的披风里不情愿地伸出一只手,我拽了拽男人的衣角,声音轻到不愿打扰这些安静的水中仙子:“你看,库赞。”
很久很久,男人都没有回应。
就在我以为他没有听见、打算再问一遍的时候,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啊,我看见了,丝黛拉。”
过了不知道多久,久到我都快要靠在库赞身上睡着了,或许本身就是晚上,到我平时应该睡觉的时间了,我困得睁不开眼睛。
感觉到我靠在他的背后不动了,男人稍微动了动身子:“现在不可以睡哦,丝黛拉,你是能力者,如果睡着了掉到海里面去可就麻烦了。”
我勉强睁开眼睛:“到底什么时候到哪里啊?”
“很快了,”库赞做出一个自行车版本的飙车动作,侧着车身对我展示了一下前方的海域,“看,已经能看到了。”
海平面上一条微弱发光的线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感觉到意识迅速回归,我抻着脖子想要看清:“灯光吗?不是说没有人在?”
“是无人岛,只不过那些都是植物发出来的光而已。”他慢悠悠地说着,仿佛一点也不觉得稀奇。
我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勾起来了,拽着他的衣服问:“什么样的植物?”
原来的世界我只记得几种能发光的动物,倒是不记得有什么植物会发光,有我也没见过。伟大航路的岛屿真的千奇百怪,甚至听起来像是外星到来的。我曾经随手翻过两次萨卡斯基的书,里面说到居然还有岛屿上全都是有生命的金属,气候是永冬,配图很像赛博坦,会是基德快乐岛吗?我忍不住想到。
“嘛,到了就知道了。”他依旧神神秘秘的样子。
“什么啊,你怎么什么都不肯说?”我鼓起脸颊说,怨念地看了他一眼。
“因为看到这样气鼓鼓的丝黛拉真是太可爱了。”
我感觉自己脸有点红。
这就是天然系吗?真的抵抗不住啊可恶,以前很少会有人夸奖我,所以被称赞的时候我永远都会很开心。
过了半晌,库赞继续说:“这里是离马林梵多不远的无人岛,也不算大,一直没有人开发原始森林,后来就变成了海军野外训练实战演练的地方。”
“你也来这里训练过吗?”虽然普通人很难在野外活下去,但这对于大将来说也太没有难度了吧?
“只有刚参军的军校生会来,”库赞慢悠悠地说道,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那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吧,如果你不问起的话,我都快要忘记了。”
“三十年前!?”我惊讶道,这么早就加入了海军吗?
“我是泽法老师的第3界学生,也是从我这届开始,这座没有名字的岛屿成为了海军自己的训练地。”
“诶——”我拖长了声音,“真想看看那个时候你到这里生存演练时是什么样子啊。”
“也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吧,”库赞轻笑起来,挠头说道,声音却突然弱了下去,“倒是,那个时候被分到一组的人……”
见他半天没有接着往下说,我好奇地接话:“被分到一组的人?”
“是波鲁萨利诺和萨卡斯基。”这次他的声音有了些苦涩,“没想到一下子,时间就过去这么久了,我们现在都成为了大将。”
他在回忆什么呢?没想到居然是他们三个一起来这里生存演练的,以前库赞和萨卡斯基之间的关系应该不会这么僵硬吧?那个时候他们都是新兵、也没有军衔,年龄、实力又相仿,应该是关系不错的朋友、甚至是可以托付性命的战友吧?
后来才因为理念和政见不同,才分道扬镳,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似乎是不愿意让我自己继续胡思乱想,他主动继续说了下去:“他们两个才是同期,是泽法老师带的第一届。加入海军之前我就听过他们的名字了,因为太过强大和突出,被世人并称为‘怪物’。生存演练一般是3到4人一组,前两届实在是没有能和他们两个搭伙的,于是便破格将我从第3届的队伍中挑出来了。”
听起来挺有趣的,不知道为什么,比起超新星们的冒险,我似乎总是对过去发生的事情更感兴趣。
我若有所思地点头:“唔,原来是这样啊。”
自行车链条和零件摩擦的声音中,我们终于到了那座岛屿上,库赞绅士地伸出一只手让我搭上、借着力从后车座跳下来。沙滩上的沙子细腻柔软,我好奇地向森林中看去,远处传来模糊的、梦幻的微弱光芒。
其实在岛上看的话,并不算很强的光亮,然而在远处眺望海岛,又变成了黑夜中无垠大海中显眼的光带。
男人随便把自行车丢在了沙滩上,因为沙子太过柔软的缘故,甚至根本就立不住,可怜的自行车躺在地上,我在心里为它默哀了几秒钟。
“乘坐军舰的话到这里其实很快,但是我们这样过来就比不了了。”他叹了口气,有些歉意地说,“抱歉,没想到到这里的时候已经这么晚了。”
“没关系的,从刚才开始我就已经精神了。”我眨眨眼睛,指向森林深处,“我想去看看发光的植物长什么样子。”
库赞有些惊讶:“现在不休息一下吗?”
“不嘛不嘛,”我拉着他的手腕不满道,力气大到甚至把他拽得向前踉跄了几步,“现在就去看。”
他被我弄得没有办法,只好叹息着说:“好吧好吧,我知道了。”
男人轻轻挣脱了我的桎梏,反而用大掌包裹住我的手,迈开长腿:“丝黛拉要好好地跟紧我的脚步哦,之所以能成为野外生存训练的岛屿,说明这里可是有危险的。”
“什、什么样的危险啊……”我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话音未落,几声狼嚎和鸟类受惊飞到深林上空盘旋的声音传来,在库赞解释这里的狼比他个子还高时,我脸色变白了。
“你在怕什么,我不是在这里么。”他无奈地说。
库赞拉着我的手向森林里走去,原始的生态从未被开发过,偏夏季的气候让这里的植物看起来更像是雨林类,充足的阳光也让地面上完全没有道路可走。他挡在我身前为我用身体开出一条新的道路,那些杂乱的树枝和缠绕的藤蔓都因为结冰而变脆,男人一碰就掉落在地面,我跟在后面踩在碎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然而再向里走去时,却发现这种策略不太行了。
周遭的植物没有被抑制过生长,疯长到已经比人(我)都高了,将近两米,我完全埋没在了高草中看不见人影了,而这个高度只到库赞的胸腹处。
“你还真是长得娇小啊。”库赞为难地说,双手拨开高草才能看见我的身影,他弯下腰细心地把我头发里的小树枝和小树叶挑出来,看起来在思考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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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是你长得太高了!”我气鼓鼓地说、不满地挥着拳头,在原本的世界里我怎么也算是高个子的女生了,怎么到了这里就成了娇小了呢?
“嗨伊嗨伊——”他懒踏踏地拖长了声音,敷衍地点头说,突然伸出两只手掐着我的腰把我举了起来。
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我重心不稳地歪了一下,就趁着这个时候,库赞迅速地换了一个姿势,让我坐在了他的……小臂上。
怎么让我想起来以前在大街上看到过的,爸爸抱着几岁大的女儿的那种姿势呢?
“好了,这样就能看清前面的路了吧?”男人的双臂托着我的大腿根,他上下颠了一次,让我又往上窜窜,“如果觉得不稳就抱住我的脖子。”
虽然不满被当成了小朋友对待,但我还是老老实实地伸出了双手。好歹没有让我骑在他脖子上举高高,做人应该学会感激。
到了这个高度,我一下子就能看清前面的场景了,光亮就是从我们前方散发出来的,我望着面前的景色,一时间忘记了言语。
那是一棵大概有几百年树龄的……紫藤花树。几乎是遮天蔽日,多到难以置信的花朵和藤条覆盖了我们附近的上空,隔绝出一个单独的空间,好像走进这里立刻就来到了其他的星球一样。
只不过不同的是,它垂下来的每一根花藤都在发光,每一朵花都像一个小灯泡一样,成千上万朵组成了这样巨大的、遮天蔽日的紫色,成为黑夜中的森林里最耀眼的景色。
我只在电影中看过这样的场景。
“怎么样,很美吧?”库赞弯起嘴角、歪头看向怀里呆滞的我,又见我眼里满是倒影出来的紫色光点,便迈开腿靠近那里。
放大版的蒲公英飘在空中,如梦似幻地、轻盈地慢慢上升,地上的铃兰是淡蓝色弱光的、垂着脑袋随着微风慢慢摇晃,我仿若走入了人间仙境。
像是来到了名为潘多拉的星球,在我面前的紫藤花树就是灵魂树一样虚幻美好。
一时间我居然有些哀伤,这不会只是我在马林梵多家里的沙发上睡着时所做的一个梦吧?
“真美……”我赞叹到,伸出手去想要触碰垂下来的紫色花朵。
然而男人轻轻握住了我的手放回我的身前——他的心口处,轻声说:“不可以碰哦,丝黛拉,自然界里越是美丽的生物越是危险,如果电到了比紫藤花还美丽的小姐,我一定会有负罪感的。”
我被他土气的比喻逗得轻笑起来。
怪不得这里没有任何生物靠近,我揶揄道:“难道库赞以前是被电过吗?”
“真头疼啊,这么快就被你猜中了,”他无奈地说,“为了挽回面子,我只好告诉你当时波鲁萨利诺和萨卡斯基也都被电到了。”
这次我忍不住大笑起来,没想到那两个人年轻的时候好奇心也有这么重,想要去碰这些花朵。
“说到这个,”男人向前走了几步,到一个天然的大石头面前将我放下,“来过这里的大家都很迷信这件事情,认为在这里留下自己的名字会受到古树的庇佑。”
那上面刻下了好多名字,有的新有的旧,想到一个可能性,我嘴角微微上扬:“你们不会也这么干过吧?”
他拉着我的手转了个方向,走到大石头的另一面,我一眼就看到了那几个熟悉的名字。
呈正方形的四角关系,左上右上左下分别写着‘波鲁萨利诺’、‘萨卡斯基’以及‘库赞’,只是在右下角处什么都没有,显得空落落的。
有什么碎片一样的景象从我眼前一闪而过……似乎在梦中我见过这棵古树、这块石头、这几个用军刀刻下的歪歪扭扭的名字,只不过右下角的空白处写着一串字母——STELLA。
我再次眨眨眼睛,那个景象又消失了,好像是我眼花一样出现了幻觉。再次盯着那里,还是只有三个名字。
我轻笑了一下,自己在想什么呢?无论怎样我的名字也不可能和他们几个的刻在一起吧?疯掉了吗?
“丝黛拉也要把自己的名字刻在上面吗?据说会带来好运的。”库赞突然扭过头来问我,“我这里也有军刀。”
想到我一直以来倒霉到家的运气,还真的有点动心,可是再思考一下又冷静下来了。
我摇头道:“我又不是海军,怎么能在这上面留下自己的名字呢?”
似乎是没想过我会从这方面找理由拒绝,库赞沉吟了一下:“没关系的,也只是一个迷信罢了,不是所有来这里的人都会这样做。”
但我还是坚持道:“万一之后有其他人到这里来,看到我的名字在你的——大将们的旁边,这算是什么样子?一直都会有新兵来的吧?”
他只好叹气:“那好吧,你说的有道理。”
在其他人眼中,我本来就是不应该存在的人,越是低调、我的生活就越安稳,但是某些时候我也祈求自己的‘信仰’值可以尽快攒够,这样就能早些离开、结束这种不见光明的日子。
令人惊讶的是,现在能量储值已经超过60万点了,还是要感谢海军们的好感度,才能让我短时间内积累这样的巨额。
“那,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吗?”我四处看看,地上的草坪倒是看起来很柔软。
而且睡在这种地方,好像我也变成了童话世界中森林里的小仙子一样,真的太浪漫了。
刚来的时候跟鹰眼在不知名的岛屿上露营之后,我就已经完全把上一个世界的习惯全扔了,天为被地为床,在哪都能睡,还睡得挺香。
“当然不是,”库赞奇怪地看我一眼,“你在这么亮的光底下能睡着?”
我挑眉反问:“怎么,你不能?”
我记得他可是能大白天在外面站着睡着的人,别说这里了,都是小意思。
男人似乎觉得好笑,然后认输地摇头:“我们还是去安全的地方吧,虽然现在这里看着很和平,但危险其实无处不在,如果新兵训练时不小心谨慎,很有可能会丢掉性命。”
阿银又在我脑中补充了很多知识,上次和鹰眼他放任我自己去找点浆果树枝,是因为当时还没有进入伟大航路、也没有深入森林腹地,那座岛屿符合正常的进化演变。但是这里的生物和磁场都开始变得反常,很有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危险。通常人们丢掉性命不是因为猛兽,而是饥饿和感染。
他再一次弯下腰将我抱起来:“走吧,一会儿你就该困了。”
库赞四处查看,不知道是如何辨认方向的,最后选择了一条路出发,我忍不住出声问:“那哪里是安全的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