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离开后,虞宴才将怒气爆发出来,胡乱捶打被子发泄。
“这事告诉何望栖了吗?”
付敛摇头,“只报告了Beta被奴隶和Omega被当做生育机器的事。”
虞宴闭上眼,感受着血液汇聚到太阳穴,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
“你说那群Beta孩子的Alpha父亲,会不会就是恶狼的成员,或者说,是那群欺压他们的畜生。”
付敛沉默着。
有些真相,不必说出口,就足够叫人绝望。
“付敛!”虞宴突然暴起,但因为摄入的能量不够,有些低血糖,眼前一黑,倒了下去,幸好被一直关注着她的付敛搀扶住。
就算没有起来的力气,她还是愤怒地喊着:“付敛!我要灭了他们,我要去找何望栖请愿!”
付敛搂住挣扎的虞宴,充满怒气的拳头毫不留情地砸到他身上,但也只是闷哼一声,安抚道:“已经去找恶狼最上级讨说法了,今天他们会派人来解释。”
虞宴停下挥舞的双臂的动作,埋在付敛肩头愤愤道:“我才不要他们的狗屁说法,我要他们陪葬。”
“江北太过偏远,离其他分部最少也有一百公里,明面上还不能撕破脸。”付敛柔声安抚着。
虞宴紧握着拳头,怒不可遏道:“可是我气不过,我就是气不过。”
“没关系,明面上不行,我们还有很多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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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宴发泄过,也累了,又沉沉睡了过去。
期间奚年来过,见她睡得不太安稳,也不打扰,转身就要走,却被付敛叫住。
“奚老师,为什么同样是耗尽了腺体能量,我一天就醒了,虞宴却昏迷了十五天?”付敛满是担忧,害怕虞宴哪里出了问题。
虽然奚年一直说着虞宴的身体没有大碍,可付敛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奚年还是那副轻松地样子,递给付敛一张检验报告单,道:“这很正常,你们的异能不一样,她是最稀有的精神系,能量耗尽以后的副作用也自然比寻常人要大,没事的,多睡几天就好了,不放心的话,你自己看看她的检验报告。”
说完,奚年头也不回地走出病房。
没走几步,迎面撞上同样听闻虞宴醒来,抽出时间前来探望的何望栖。
何望栖问:“虞宴醒了对吧,她还好吗?”
奚年四处张望,拉着何望栖走到拐角处,拍了拍心口回道:“又睡着了,只能说不是很理想,她的身体机能没有大碍,但心肺已经步入老年,很奇怪对吧,我也搞不明白,但我很确定,她再这样使用异能,下次就真的醒不过来了。”
何望栖又问:“付敛看出来了吗?虞宴关于她身体的事别让付敛知道,你可别露馅。”
“你还说呢,刚刚吓死我了,还好我事先准备了份假报告,但我真不能保证把人骗过去,付敛他很聪明。”
病房里,付敛手里撰着奚年给的那张检验报告单,轻轻为虞宴抚平紧锁的眉头。
奚年虽是江北分部除他之外唯一的医生,但医术并不逊于总部的任何一位医生。
可他看着过于正常的数值,还是生起了一丝疑心。
第18章
虞宴再一次醒来是在当日夜里,床边空荡荡的,没有一丝遗留的温度,倒是有一股馥郁充盈的栀子花信息素。
看来付敛又不听劝,白白消耗了一大堆腺体能量,只为了让她睡得安稳。
奚年打着哈欠走进病房,来给虞宴进行例行的检查,见人醒了,走过来扇走浓郁的花香,和虞宴闲谈:“恶狼的人今天来过了。”
“怎么处理的?”
奚年神色平平,说道:“说他们为死去的Omega和被奴隶的Beta致以深深的歉意和遗憾。”
虞宴冷嘲一声:“呵,空口白话,讲得真好听。”
“难听的我还没说呢,”奚年边为虞宴量着血压边说,“他们还说江北三区是被恶狼流放的三无组织,不归他们管。”
“啊!还有这么生硬的洗白方式?”虞宴的血压和心率飙升。
奚年见现在测量血压不太合适,干脆坐下来和虞宴谈话。
“他们既然敢来,也就意味着已经解决了不少把柄,强龙也难压地头蛇,更何况我们一来不知道还有没有平民被奴隶在他们手里,二来这些人又都是Alpha ,总归现在还不是时候。”
虞宴烦躁地扣着额头上凝成的痂,她也明白现在的局势。
虽然打心底里看不上这个组织,但他们的成员几乎全是Alpha,个个都是穷凶极恶之徒,虞宴纵使有三头六臂也不顾过来。
更何况这群人没有道德底线,被逼急了很可能伤及无辜。
现在这群人又将三区干的事推得一干二净, SPC就算是想替天行道也是师出无名。
奚年又为虞宴推进一支药剂,肌肉的酸胀感被唤醒,虞宴吃痛倒吸一口气。
她没好气道:“我千叮咛万嘱咐告诉过你要悠着点。”
虞宴心里不服气,脱口而出:“我不用就要跟付敛一起被烧死了。”
奚年觉得有理,只得叹了口气。
“所以我还能活多久?”
奚年手里的动作短暂地停滞了一秒,她原本不想提及这件事,这对虞宴来说来过沉重,于是想着让虞宴在剩下的时间里没有负担地活着。
“我本来以为我会再也听不过来,但既然我还活着,无论还剩多少时间,我都能接受,没关系的,我承受地住。”虞宴追问着。
眼见瞒不过,奚年也只好全盘托出:“我实在搞不明白你的身体是怎么一回事,你的心肺衰老程度已经相当于一个九十岁的老人,你剩余的时间,或许是五年,也或许是十年,我说不准,但这次你睡了整整十五天,就是一个信号,你不能再使用异能了。”
虞宴的神色瞬时变得灰暗,勉强笑道:“九十岁我还活着,那我还挺长寿的。”
奚年的脸上满是同情,担忧道:“这些年我们一直在寻找你说的那个将你改造的人,只要找到他,知道了当年注入你体内的药剂成分,说不定我可以研制出逆转的药来,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千万不可以再使用异能,一定要撑到那一天,明白吗?”
“哦。”虞宴显然没抱什么希望,敷衍地回应。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那个人模样和声音,一点线索也没有,这无异于是大海捞针,奚年这么说只不过是在安慰她罢了。
虞宴无趣的用嘴吐着泡泡,任凭奚年摆布她的身体。
奚年抽了一管血,说是用于血液检测,便离开了。
躺了将近半个月,付敛也该回到岗位上,补着原本属于他的夜班。
昏暗狭小的办公室内,台灯照亮出一块方寸之地,付敛正翻找着各种典籍与论文,桌边放着的正是奚年给他的检验报告单。
有人走近,用指节敲了敲他的桌角,付敛循着声音抬头,见是奚年,双指捏着鼻梁,疲惫地称呼道:“奚老师,你不去休息吗,今天是我值夜班。”
“我刚查完房,”奚年把一管新鲜的血液递给他,“麻烦你一件事,这是一个注射了各种药剂,经厉过人体改造的俘虏的血液,你能不能试着解析出药剂的成分?”
付敛手头上还挤压着一堆事情,但也不好拒绝,接过采血管,端详血液的状态,回道:“好的奚老师,我尽量。”
奚年交待完便找了个空床休息,这些天来她连轴转,整个人都已经精疲力竭。
付敛看着一堆论文,对照着虞宴的检验报告,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收拾东西起身去看看虞宴的情况。
病房的门被人小心翼翼地推开,虞宴正倚坐在病床上,借着微弱的灯光看书。
她白天的时候睡饱了,现在反而精神奕奕,有花不完的力气。
“在看什么?”付敛缓步走近,从衣兜里掏出特意拿来的小零食。
虞宴放下手里的漫画书,惊喜地撕开苏打饼干的包装塞进嘴里,结果因为喉咙太干,被饼干碎屑呛地咳嗽,付敛赶忙倒水为虞宴顺气。
看着封面上醒目的几个大字,付敛以饼干碎屑都掉落到床上为由,不动声色地将这本《我的Omega男妻,娇弱不能自理》一同扔进了垃圾桶里。 、
“你醒来以后只吃了一碗稀粥,我猜你一定又饿了,但是大半夜给你带了几包饼干填填肚子。”
虞宴心满意足地吃完苏打饼干,想要继续品读那本狗血漫画,结果翻遍整张床都找不到书去了哪里。
“?我书呢,我就放在这儿了啊,付敛你帮我找找,是不是掉地上去了。”虞宴正看到兴起,就快看到结局,不看完它实在是心痒难耐。
罪魁祸首付敛假惺惺地翻下身,搜寻着床底下的每一粒灰尘,无辜地探起头:“床下没有。”
虞宴疑惑不解,好好的一本书怎么就长翅膀飞走了呢,“怎么会呢?我好不容易从桌子里翻出来本能打法时间的,我睡不着,我好无聊啊。”
付敛亲昵地搭上虞宴带着戒指的左手,嘴角微翘,眼底蕴藏着浓烈的爱意:“我陪你说会话,这样就不无聊了。”
可是虞宴却不大高兴的样子,一双眼睛像是看破了他的伪装,不悦道:“你把我的书还我。”
付敛装傻充楞:“我不知道书掉哪去了,可能被猫叼走了。”
“付敛,你骗三岁小孩呢!”虞宴又气又好笑,威胁道,“你要是不把书还我,我今天不会再和你说一个字。”
付敛认输,只好从垃圾桶里提起书页的一角,展示给虞宴看。
书上沾着黏糊糊的,不知道是谁嚼烂的橘子。
付敛脸上一副得逞的表情,嘴里还要用可惜的语气说:“你看,这么脏了就不要读了,不卫生。”
虞宴顿时有气没处撒,这是一本女A男O带球跑的狗血漫画,她已经看到Omega与Alpha误会解除的前一话,正是剧情最高。潮,可现在书被污染,她下不去手。
付敛知道虞宴有些洁癖,抖落书上粘连的橘子残渣,作势要递给虞宴,被虞宴大喊着推开。
看着付敛藏不住的笑意,虞宴气红了脸。
他就是故意的。
但从来爱耍小聪明的虞宴,吃不得亏,突然脑瓜一转,眼睛像只老道的狐狸,指了指书:“我看到第八十三话了,你就在那念给我听吧。”
“什么?”付敛问。
“就是把里面的对话念出来,”怕付敛不干,又说,“你要是不念,我明天就去找何望栖,从你那搬走,反正你这么能打根本不需要我保护。”
付敛被抓住了命门,只好忍辱负重,沉声说:“好,我念。”
虞宴立刻用手撑着脸,兴致满满地等着看付敛的表演。
付敛看着书里羞耻度爆表的台词,只好卸下心理负担,为了把虞宴留在身边,不得不豁出去。
“这是我的孩子吧。”
“不,这不是……”
“停一下,”虞宴不太满意,提意见道,“你这样捧读,都是一个语调,我分不清哪句话是A说的,哪句话是小O说的,麻烦付医生加点感情在里面可以吗?”
付敛的耳根早已烧得通红,但还是强忍着羞耻心,尽量在语调中增添一点情感起伏,念道:“不,这不是你的孩子,我怀着孩子四处奔波躲避仇家的时候你在哪里?我难产大出血就快要死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这次的付敛感情充沛了些,虽还是有些生硬,但虞宴还是看得止不住笑。
虞宴已经把心心念念的故事剧情抛到脑后,毕竟这剧情再抓马,哪里有平时一本正经的付医生,被迫演绎抓马剧情有意思。
付敛如释重负般合上书的最后一页,抬头看到虞宴发自内心的大笑,心头不免一软。
他回想起,在总部的时候,他们同吃同住,虞宴会仗着比他大上两岁,时常去捉弄他。
如果可以,他想要让这一刻永恒。
从未看过带球跑文学却被迫表演的付医生:我真的栓Q
第19章
付敛和他的Omega父亲刚来到SPC总部时,一无所有。
他的Alpha母亲为了断后死在了丧尸的手里,Omega父亲腿部受染,为了活命,只能截肢,也正是因为这样,做不了太多劳力活计,赚取的贡献值只能勉强度日。
起初付敛也能依靠一点微薄的兼职收入获取生活费,但渐渐地,SPC的教育资源有限,越往后学费越是高昂,付敛实在是负担不起。
学习完基础课程后,他就要为学费发愁。
彼时十六岁的他,因为没有足够的贡献值去缴纳学费,已经有两年没有得到系统的学习。
此刻他正在搬运基地的货物,少年的身骨因为长久以来的营养不良,单薄而瘦弱,肩上扛起的货物却要接近他体重的一半。
烈日炎炎下,他的身影有些恍惚,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热心的工人将他送到了医疗站,付敛醒来看着手里挂着的点滴,盘算着如何把这贡献值给挣回来,不然入学更是遥遥无期。
熟悉的男声从不远处传来:“这不是我们班里的大学霸吗,很久没见你来上课了,我还以为你喂丧尸去了呢,居然在医疗站里见到你了。”
来认识付敛曾经的同班同学林路,付敛对他的影响并不好,此人的Alpha父亲是SPC一个分部的部长,斥巨资将儿子送来总部学习进修,可他仗着天高皇帝远,管不着他,时常逃课顶撞老师,是个十足的问题学生。
付敛能在这里遇到这位少爷,全是因为林路喝酒喝欢了,轻微酒精中毒,来打了个点滴。
可是就算林路再怎么折腾,照样可以靠砸贡献值和刷面子,去更高一层的学府。
付敛只是瞥了一眼,并不搭理他。
林路第一次被人忽视,脾气上来,自顾自做到付敛身边,笑着说道:“听说你是付不起学费,这也太可惜了大学霸,不如这样,我借你一些贡献值,只收一点利息,怎么样?”
“你放高利贷,当我傻吗?”付敛没给他好脸色。
这位少爷逃课的事被远在天边的Alpha父亲知道,立刻就被停了零花钱,但他早期通过放贷,自己攒了不少,所以现在还是过得十分快活。
“别这样嘛大学霸,靠你自己做这些体力活,又吃苦,贡献值又少,等你凑齐的时候,都不知道落下多少课程了。”林路铁了心要把付敛拉进沟里,好言好语地哄着。
见付敛默不作声,他继续道:“要不这样,我给你做做介绍,给你找个活,来钱肯定比你去后勤搬东西要快,放心,是正经营生。”
实话说,付敛心动了。他也想早点复读,他的身体孱弱,体力活不适合他,只有通过学习,未来才能拥有更多可能,不然他就只能和他的残疾Omega父亲,艰难地度过后半辈子。
付敛心下还是犹豫,“你说真的吗?”
见付敛又明显的动摇,林路轻快地站起来,掸了掸靠着付敛的那半边衣服道:“就今天晚上八点,来这个地址,你可别不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