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警报。”
广播突然响起，红光照彻整个墙内。
什么情况？
“检测到前线有虫族出现，请各工作人员立即回到工位。”
现在才17：08，变异海虫比卞闭预测的时间提前了近一小时出现。
束夕影没时间想太多，当即起身，前往指挥室。
第92章 指挥
束夕影打指挥位置没错，可她并没当过指挥官。
赛场中的指挥只需要对几名队友负责，但战场上的指挥官要对全体军人负责。
老实说，束夕影对这次的作战没有太大的把握。
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太陌生了，哪怕她尽可能地熟悉周边地形、熟悉指挥室，哪怕她记住了变异海虫所有的特征，当正式面对敌方时，她依然做不到完全淡定。
束夕影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告诉自己，她现在有两个任务。
一，击溃变异海虫。
二，保护前线作战人员。
方法很简单，那就是想出最合适的作战方式。
……
……
三分钟前。
沈音躺在土墙上，枕着脑袋翘着腿，想前不久发生的事情。
怪了，居然有人问她的名字。
别说前段时间来的几个废物指挥官了，就连队友都是喊她代号。
守墓人守墓人，她听惯了这个代号，差点忘记自己的本名。
“守墓人，”飞鸟来到墙下，仰头看沈音，“我们该去训练了。”
“不去了，你们去吧。”沈音头都没低，随口拒绝。
徐念阿姨说了，他们是自由的，想吃饭就吃饭，不想训练就不训练。
他们皆是人虫结合体，年纪不大，最小的十五岁，最大的二十岁，都是很鲜活的少年少女。
他们从小被教育为人类付出，亲切的徐念阿姨会告诉他们，你们是对付变异海虫，是守护人类的勇士。
小孩儿嘛，很好哄的，尤其是青春期的孩子，都想当了不起的英雄，并幻想着拯救世界。
哪怕到如今，不少孩子成年了，还觉得自己是在为人类付出。
他们自愿当实验体，甘心留在这里战斗。
有孩子说不想战斗，于是徐念放他们走了，就和她最初说的一样，他们是自由的。
沈音也是自由的。
她今天不想训练，所以不去了。
飞鸟没有强迫她，默默地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地面开始晃动，熟悉的警报声一阵接一阵，刺耳的声音和红灯提醒着前线的年轻人，你们该进入机甲准备战斗了。
沈音骂了句“该死”，翻身下墙，还没走几步，随时携带的耳机传出不算熟悉的声音。
“能听见吗？”
是那位新来的指挥官。
沈音面色不善，语气也不好：“说。”
下一秒，耳机闪了闪光，投出蓝色透明底的屏幕，束夕影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束夕影道：“我连上了你们的机甲，上面有我标的点，那是你们各自要前往的地方。”
沈音皱眉：“我们以前都是共同作战，你想把我们分开？”
她觉得这个新指挥官很不靠谱，变异海虫那么多，分开打岂不是很容易放掉漏网之鱼？
“嗯。”束夕影很肯定地告诉她，然后说，“我看过你们的作战视频，尽可能给你们安排了适合你们的地方。”
比如沈音擅长强攻，那就去地形地势开阔的地方打火力压制；比如飞鸟擅长迂回作战，那就去山丘戈壁多的地方。
“事真多。”沈音边走边说。
“去吧。”束夕影不在意她的埋怨，而是像颜璃时常叮嘱作战的自己一样叮嘱沈音，“万事小心。”
沈音眉头皱得更紧。
她第一次从指挥官口中听到这种话。
前几任指挥官，有的狂妄自大有的畏畏缩缩，他们的性格特征非常明显，让人一摸就透。
束夕影不同。
束夕影有着从容的态度与淡然的表情，沈音看不出束夕影的心思，本以为这种无法让人看懂的人冷漠无情，谁知对方叮嘱她，万事小心。
“别说这些没意义的事情，”沈音恶狠狠地回应对方，并习惯性地给人取外号，“做好你自己的事吧，面瘫。”
“嗯，你也去吧。”束夕影神情态度都未变。
“……”沈音觉得这人真的很奇怪。
大鹰被她喊“鼻涕虫”时会气急败坏；飞鸟被她喊“王八”时会急得脸红；就连徐毕情那么温和的人，被她喊“老秃子”时也会严厉地告诉她做人要有礼貌。
只有束夕影毫无反应。
沈音很生气，用力拽着飞鸟加速前进。
……
……
束夕影调整屏幕页面，将其转换成前线画面。
变异海虫成群冒出，以暴风过境之势全速前进。墨蓝色很浓，密密匝匝融在一起，竟比黑色还深。
无数海虫煽动翅膀，“@@@”的声音在耳边盘旋，听得人头皮发麻。
东甲区前线共三百多名守卫者，他们被分成六支队伍，每队各一个小队长，总的大队长是沈音。
那六支队伍又被分为AB两组战力，各组三支队伍。
考虑到传感机甲对人脑的伤害较大，一组队伍打完后通常会休息一段时间，AB两支队伍轮番上阵。
还算合理的安排。
束夕影倍速看完了重点守卫者的作战视频，根据他们的习惯选择适合他们的路线。
沈音带的队伍在中间，她使用零号默行者，奔跑在最前线。
束夕影不由仔细观察传感机甲。
沈音戴着一个头盔，头盔上的线一边连接沈音的大脑，另一边连接默行者的主机。默行者的驾驶舱很简单，别说喧星了，连普通手操机甲的复杂度都比不过。
看着很方便。
冷色调的透明大屏幕环绕在沈音周围，无死角展现机甲外的画面。
沈音在默行者中奔跑，抬起左手，按下手部传感器的按钮，零号默行者同步抬左手并轰出一发炮弹。
束夕影见识到传感机甲的威力了。
不得不说，这真的很好用，只要精神状态好，只要保持高度集中，人体动作与机甲动作就能保持一致。
现在的目标是击退变异海虫，没必要光盯着人家的机甲。
束夕影将目光转移到远处的虫群上。
密密麻麻的小虫子长得很恶心，聚在一起能到让密恐患者当即晕倒的程度。虫群呈扇形前进，如同泥石流一样从某点出发并散开。
“沈音，”束夕影观察形势，问沈音，“你们有去过虫穴吗？”
徐念说过，东甲区和西乙区分别有两个虫穴，变异海虫从里面涌出。束夕影感到奇怪，徐念为什么不让人直接潜入虫穴，从根本上解决变异海虫？
沈音正在对付虫群，不耐烦地随口答：“没去过。”
“为什么？”
是徐念徐毕情不让，还是前几任指挥官不让？
“我怎么知道，你问那几任指挥官，问老秃子和疯女人去啊。”
束夕影不再吱声。
也对，沈音他们只是听令的，不会考虑那么多。
束夕影决定等击退这波虫群后亲自带队去虫穴看看。
希望徐念能让她驾驶喧星。
……
……
沈音一掌拍死一片变异海虫。默行者掌风劲道，扰乱变异海虫的前进方向。
这不是守卫者们第一次对付虫群，他们操控默行者，在战场上游刃有余，指挥一时间竟派不上用场。
变异海虫源源不断，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多。
沈音冷静面对。无所谓，来多少她都能杀死它们。
变异海虫的长嘴巴喷出毒液，黑乎乎黏腻腻的，仔细看，毒液还在冒泡泡。粘稠的毒液沾上机甲，贴在上面一点点往下流。
每一台默行者的表面都有一层保护膜，在很大程度上降低毒液的危害性。
按照以往经验，一场战斗最多持续半个小时，这次他们打了二十分钟，变异海虫的数量居然不减反增。
什么情况？
“指挥官，”飞鸟在沈音之前联系指挥，“我们的极限要到了。”
传感机甲非常劳心费神，徐念阿姨说了，他们最好将战斗时间控制在半个小时以内，避免大脑受损。
除此之外，众多默行者已被毒液裹上，若不及时回去修复，机甲很容易被腐蚀。
“你到底有没有用？”沈音比飞鸟直白，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沈音看着屏幕中密密麻麻的虫子，本就疲惫的大脑更加难受，她一个失神，差点误伤队友。
“别急，”束夕影很淡定，“我在确认一件事。”
沈音皱眉：“你要干什么？”
束夕影不答反问：“你们的极限是多久？”
“半小时。”
“那就撤回。”束夕影说，“换下一批上。”
“什么？！”沈音震惊，“你想让我们临阵脱逃？”
……
……
沈音这次带的是A组队伍，他们没到战斗时长的临界点，战斗也还没有结束，按理来说他们不能退。
但束夕影强制他们撤退。
“不是临阵脱逃，你们另有任务。”束夕影道，“B组准备上场。A组休息十二分钟，然后绕路去虫穴。”
变异海虫呈扇形扩散，束夕影没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它们扩散的源头。
那个地方不对劲。
仔细观察并分析扩散源头的空间状态，不难发现那儿的空间……
是扭曲的。
束夕影怀疑那个源头是虫穴，而正常的虫穴不可能有那么畸形的空间，所以她合理猜测那边有某种特殊物体的存在。
“我跟你们一起。”束夕影起身。
恰在这时，徐念亲自给束夕影打来通讯。
徐念同意束夕影驾驶喧星去支援。
第93章 虫穴
卞闭运送喧星来到东甲区，站在那台黑铁巨人旁边打量。
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喧星真帅啊。相比之下，只重视传感灵敏度和攻击力的默行者便显得有点潦草了。
“你个指挥，居然敢上前线。”卞闭“啧啧”两声。
他看过直播，他知道束夕影综合实力很强，但赛场和战场不同，束夕影居然敢面对那么大一群海虫。
她不怕死吗？
“都是要面对的。”束夕影模棱两可地说。
她早就去过前线了，可惜那时她很弱小，只能等着别人来救。
后来她学会了自保，甚至能用狙击枪远程狙杀虫族。
也许未来她将面临更强大的虫族。
“行吧。”卞闭不关心别人的事情，他说，“我们给喧星加了层保护膜，不过是一次性的，坚持不了多久，你最多只有四十分钟的时间。”
默行者的保护膜是他们精雕细刻的成果，喧星肯定没法比。
太突然了，谁都没想到这位指挥要亲自去前线。
还要深入虫穴。
卞闭是听着伊恩将军的故事长大的，伊恩将军多次深入虫穴带回虫王，每次听到这里，卞闭都无比崇拜。
伊恩将军真厉害。
不过，束夕影……
“祝你好运吧。”卞闭不屑归不屑，希望束夕影顺利的心不假。
徐毕情和徐念为了消灭虫族，不知耗费了多少心血，卞闭每天都在祈祷虫族灭亡的那一天早日到来。
远的不说，近的，如果束夕影能彻底解决碧海星的变异海虫，也是个不错的消息。
“嗯，谢谢。”束夕影看了眼时间，“那我出发了。”
B组拖延虫群，留给束夕影和A组的时间不多。
束夕影来到喧星下面，喧星的引力系统将她吸入驾驶舱。
很快，喧星的双眼变亮，高大的机甲向前移动。
……
……
徐念盯着屏幕中的喧星，轻笑一声。
“笑什么？”旁边吃零食的女人翘着二郎腿，瞥了徐念一眼。
她是戴离，戴家首席技术人员，负责带队管理整个碧海星的网络信号。
徐念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传感机甲或许在未来五十年内依然无法代替手操机甲。”
戴离：“废话。”
传感机甲对人类的脑子伤害太大了，经过他们的测试，成熟且状态好的大脑最多可扛住一小时的时间，再长，大脑会因为无法承受负荷而慢性死亡。而且每次战斗完，驾驶者都需要长时间的休息。
他们的团队还在研究，没准未来能有更大的进步。
“喂，”戴离好奇，“你为什么让束夕影亲自去虫穴啊，你不怕她进了机甲就反抗？”
束夕影对喧星的掌控力，她俩看在眼里。说实话，戴离并不觉得一号基地那群孩子能压得住束夕影。
手操机甲的续航比传感机甲久多了，只要束夕影扛得久，然后帮朋友拿到他们的机甲，一号基地就输了一半。
“她不会的。”徐念一直都觉得束夕影是个很乖的孩子，“她会遵守承诺的。”
说好的交易，她不会变。
其实徐念还在疑惑来着，束夕影原本说金塔和星空不参战，谁知没多久束夕影就主动提出要驾驶喧星去虫穴。
连隔壁任自在也是。
不过任自在请徐念不要告诉束夕影他的选择。
应该是不想让束夕影为他担心吧。
那孩子在听说束夕影是他们的人虫结合体的实验体后，与另一个女生一起冲过来揍人，不仅如此，其他人也愤怒地盯着她们。
那一刻，徐念为束夕影感到高兴。
束夕影有很多关心她的人。
对于徐念来说，束夕影是最特别的实验体。
束夕影是外地实验体中唯一的幸存者，而且与前线那群孩子不同，束夕影不在她的身边，她只能通过曾经在束夕影体内植入的芯片观测她的身体状况。
“对了，”戴离放下腿，腿一蹬，旋转椅转到徐念的面前，与她对视，“联盟的人要找到出入口了。”
自从金塔和星空出事后，联盟的人一直在寻找失踪的八名学生，如今已经离一号基地很近了。
最多半个小时，他们就能下来。
徐念：“没事，让他们来吧。”
半小时后，束夕影和任自在应该能探索完虫穴。
按照交易，她也该放他们走。
“唉，”戴离突然觉得零食变得难吃，“咱老戴家给你们干了这么多年活儿，我那些祖宗们都安安稳稳活到死，结果一到我这儿，麻烦来了。这都什么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