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亡国太子乱世苟活的可行性——棠落辞【完结】
时间:2024-12-19 17:15:03

  等此事了了,他一定要教此人该怎么做一个优秀的俘虏,当然是在他还有命的前提之下,一想到当初历州渡前被他和安存德强压着以身开火路的士卒,裴安翊就忍不住想给他两下。
  “来了。”
  行至太子府门口的时候,还遇到了一身戎装准备出门的姜氏姐弟,尚未来得及行礼,姜泠就扫了一眼被他压在身后的耿麒,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一声,一旁不知道山崖之事的姜泽则有些不解,姐姐为什么会以这种口吻同裴安翊打招呼,知道不可能从姜泠那里得到答案,探询的目光就定格在了裴安翊的脸上,弄得原本自觉坦坦荡荡的裴安翊略微有些惭愧。
  虽然他怀疑姜泠有些立身不正,但却从来没有怀疑过姜泽对太子的忠诚度,要是姜泠真如他猜测的那般对太子包藏祸心的话,他以后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个一路生死与共的小上官。
  “殿下还等着提审耿麒,恕末将先行告退。”错开眼睛不再直面姜泽探询的眼神,恭敬行礼后就带着耿麒快步向虞煜所在的前衙而去。
  耿麒只是一个败军之将,自然不配去到虞煜起居的地方进行审问,太子府在当时修建的时候也设立了前衙,专门用来处理各种公务,以前他们议事也多在前衙之中,只是虞煜自中箭之后,加上锦州官衙的场地限制,养成了在内院议事的习惯,所以他们此次回来,从未动用过太子府的前衙,太子也像是遗忘了还有这个所在一样,没想到这次提审耿麒,倒是想起来了。
  一进前衙,就看到虞煜随行护卫的甲士都远远站在门口的一丈开外,而他带来的士卒也在甲士的指引下留在原地,唯有他一人扯着被绑成粽子的耿麒进入门中,而在他们进入之后,洞开的大门也随之关上。
  当发现殿中只端坐了虞煜一人之时,裴安翊瞬间就体会到了他的良苦用心,想来当初在历州渡的时候,他就觉察到自己与姜泠之间的不对劲了,这一发现,倒是让他松了一口气,太子既早有预料,他的开口就不会那么艰难。
  “臣裴安翊,携罪将耿麒拜见殿下。”
  俯身行礼之前,一脚将身侧见君不拜依旧高昂头颅的耿麒踹跪在地,心中腹诽,这耿麒也不知哪根筋不对劲,莫不是想以这种与众不同的姿态吸引他们殿下的注意?虽然他们殿下以前是挺吃这一口的,但今时早就不同往日了。
  “起来吧。”虞煜也奇怪耿麒的高姿态,要不是熟知原著的他知道耿麒只是一个三流将军,看他眼前的姿态,还以为是一个什么不世出的名将,哪怕背负着弑君未遂的罪名,也值得他去躬身相请,在叫起了裴安翊之后,又瞥了一眼准备跟随起身的耿麒淡淡道:“至于罪将,就让他继续跪着吧。”
  刚刚起了个半身就被裴安翊火速按下去的耿麒抬头看向虞煜,眼中的不解都快凝成了实质,要知道虞煜此前最爱礼贤下士,而且极度迷信这种高姿态的人,要不是傅泓和卫衍看得紧,只怕他在历州太子府的幕僚都要塞不下了,好不容易听闻卫衍和傅泓此次没有随行,才决定铤而走险的他有些不知所措,因为虞煜现下看着,对他不太感兴趣的样子。
  无措之后又有些愤怒,好歹他也是安存德麾下战将第一人,哪里不值得他笼络了?要不是被布巾堵住了口鼻,他都想要出言询问了。
  “他怎么还胖了?这是浪费了我多少粮食?”
  虽然耿麒不能言语,但从他的目光由不解转向愤怒,虞煜大致也能猜到他的心理历程,好笑之余,见到他胖了一圈的身躯确定不是浮肿之后,也产生了和裴安翊一样的嫌弃。
  然后他就看到原本有些踌躇不定的裴安翊脸上浮起一种名为“得遇知音”的神情,看看其比半月前消瘦了不少的身形,难免道了一句心辛苦:“近日将军辛苦了,等诸事一毕,孤自当论功行赏。”
  “为殿下效力,是臣之幸。”
  “唔……唔唔!”
  眼见两人完全忽视自己,都谈论到论功行赏之上了,耿麒才焦急的收敛了自己的高姿态,努力发出声音吸引虞煜的注意,示意自己有话要讲。
  “裴卿,我观罪将似是有话要说,是不是先将他口中的布巾移开?”
  “殿下,此人满口胡言,极尽挑拨之意,还是容臣先行禀告之后,再将他解开问话为好。”
  “如此也好。”
  见虞煜顺从着裴安翊的请求拍板之后,耿麒眼中期待的神采散去,自知在裴安翊禀报之后自己将不会有任何生机的他缓缓低头,一抹狠厉之色从眼中闪过。
  虞煜上座将此看得一清二楚,却并不理会,从看到裴安翊将其五花大绑堵住嘴巴前来觐见的那一刻,他就猜到自己部下的用意了,只是有些好奇,这人到底是说了什么言语,会让裴安翊如此如临大敌。
  静静听着裴安翊讲述当日崖前发生的情况,虞煜一时也猜不到姜泠是作何想的,他知道她一直很反感和自己的婚事,但也不至于生出想杀自己的心思,否则也不会辗转加入盟军前来救援,至于其想取而代之的推测不切实际,起码书中一直到大结局,锦州之地悬挂的一直都是大雍的旗号。
  虽然后面并未正面描写锦州之地奉谁为主,但从前文姜泠击杀安存德离去无踪就可以推断,其中必定有她的手笔,她那时也有兵有将,却只是在固守弟弟的遗留的那一方土地,显然是对君临天下没有什么兴趣,不可能自己穿越了,就也改变了另一个人的性格吧。
  “依你看,她此举欲意何为?”一时猜不透姜泠想法的虞煜询问亲历者裴安翊。
  “臣不敢妄自揣度。”裴安翊可不敢回答他这个问题,更何况他就是不知道姜泠想要做什么才一直记挂着要和虞煜禀报。
  “算了,我回头亲自去问她就好,此事我已了解,暂先略过不提,把他嘴上的布巾拿开,进入今日的正题吧。”
  见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虞煜敲了敲桌案,决定不走弯路直接当面询问姜泠。
  “啊?直接去问,这不太好吧?”裴安翊懵了,没想到虞煜会这样操作,这和打草惊蛇有什么区别。
  “难道我不去问,她就不知道你来找我说这个事情了吗?”
  “可……”虽然自己来的时候还遇上姜泠,但这和虞煜亲自询问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别可是了,我既然如此去做,自然有我的道理,难不成在你眼中,我是一个毫无危机感的人不成?”
  “臣不敢。”
  “既如此,解开他的布巾,我有要事要问他。”
  “是。”
  裴安翊闻言领命,刚刚情急之下险些忘记了姜泠与太子的关系,夫妻之间想必有独属于自己的对话方式,既然已经让他得知此事,自己也不用太过纠结,他对虞煜本人还是很有信心的,反正从到了锦州之后,他还没有见过谁真的能将他算计了去的,远的不讲,不日前曾作为锦州反虞先锋的各世家还不是都乐呵呵的跟在巫蕤的屁。股后面前往百濮不毛之地种棉花去了,当即就将耿麒口中的布巾拿开。
  “我要告发太子妃和裴安翊存有私情,刻意设下苦肉计愚弄殿下,想趁机谋夺大雍江山!”
  哪防一拿开其口中的布巾,耿麒就大呼出声,其言语之荒缪,比裴安翊预料的强上百倍,屋外远远站着的甲士中都隐隐传来惊呼声,脑袋空白的他手一抖,又将布巾塞了回去。
  紧接着眼前一物闪过,狠狠的砸在了耿麒的脸上,“啪”的一声脆响,裴安翊都替他感到疼痛,一低头,原来是虞煜案上的镇纸。
  还好是木制的,不然这一砸可就可惜了。
  跪地喊冤的瞬间,裴安翊还如是想着。
  “给你说话的机会不珍惜,搁这里和我演执呢,再给你一次机会,再不能好好说话,那就去找安存德吧,明白没有。”
  没想到虞煜会动手打人,被一镇纸砸懵了的耿麒机械的点了点头,心中却浮出了一个和裴安翊同样的想法。
  执是哪出戏,怎么没有听说过?
第129章 赐反王贤名再扬(修文……
  看着一问三不知的耿麒被拖下去处死,惊魂稍定的裴安翊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忍不住出言问道。
  “殿下,执是哪出戏啊?我怎么没有听过?”
  “你没听过的多了,都要孤给你一一道来吗?各地谣言四起,历州也不安定,你不专心情报收集,问这么多干嘛。”
  “殿下,臣最近一直在城外忙于雪祸救灾,尚不得知谣言四起之事。”
  裴安翊没想到洗脱了一冤又来一冤,现今城内安防诸事是由温荣主管,他可不好探问。
  “我待会儿会传令温荣,你与他对调事务,雪祸之事交由他收尾,你安心去处理谣言之事,七天之内若无头绪,就可以准备受罚的事情了。”
  “殿下,能给我吃把草吗?”裴安翊看着虞煜颇为一言难尽的说道。
  “屋外的花圃中,取之不尽,啃两口就快点去办事,耽误了唯你是问。”虞煜装作没听懂他的言下之意,谁让一众臣子中就他最会收集情报,再辛苦,也只得劳累他了,还可以顺便混过自己一时不察脱口而出说错话的事情。
  完全不知道领命离去的裴安翊已经在筹谋着写信给傅泓告状的事情了,直到后来傅泓寄来了好久都没见过的功课,从其信中隐晦提醒他不要看闲书,他才知道裴安翊还搞了这一出,只是那时裴安翊已经被他派了出去,想问罪都找不到人,只得扣了他一月的俸禄以儆效尤。
  裴安翊离去之后,虞煜独坐衙中思忖,正想着怎么开口询问姜泠,却突有甲士来报,说锦州来人了,正候在门外等待传召。
  “快宣进来。”
  一听此言,虞煜难免开心了起来,当即也不思考姜泠的事情了,今晨来找他提过一嘴,要带着姜泽去越州方向巡边,想来没几天是回不来的,所以他就算思忖出来适合的言语,也找不到人询问。
  但锦州不一样,锦州来人就在外面候着呢。
  虽然自坐船离开锦州不到一月,但他已经开始会怀念在锦州时的日子了,尤其是傅泓和卫衍这两个老头,自己不在,也不知他们会不会多高兴一点,毕竟再也不用时时操心着一个人了。
  本以为锦州此次来人是带着回信来的,毕竟水泥装船运输需要时间,可当他听到门口甲士指引的动静抬头之后,却看到卫衍正逆光站在门口看着他。
  以为自己眼花了的虞煜揉揉眼睛又看了一眼,发现真的是卫衍之后,整个人都开心的起身疾走了过去。
  “看来殿下不怎么欢迎我这个糟老头啊?”卫衍看到虞煜难得孩子气的动作也忍不住打趣了一下。
  “哪有人一来就打趣主君的,大司农,孤得罚你。”面对一直照料他起居的卫衍,虞煜倒没有面对傅泓那么严肃,见对方打趣自己,也不甘示弱的反打趣回去。
  “不知殿下准备怎么罚臣,就这样站在门外不得入内吗?”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虞煜闻言,故作思忖道,只是瞥了一眼卫衍,见他乐呵呵的看着自己,心知这种只能吓唬世家的小把戏吓唬不到他,当即改口道:“只是孤还有事与卿家详谈,今日就免罚吧。”
  “那臣就多谢殿下了。”卫衍对虞煜这点突来的小顽皮倒是接受良好,依旧乐呵呵的十分配合他的演出,反而让虞煜有些害羞了起来,这种被长辈逗弄了的小孩既视感,真是他这个年龄阶段无法接受良好的事情。
  “大司农和我一同到内院详谈吧,前衙处人来人往的,到底有些吵闹。”
  不想被当成小孩子的虞煜轻咳一声,悄悄转移了话题。
  “殿下不想当小孩子,却又总说孩子话,如今内院有了主母,我等外臣岂能轻易涉足。”见他邀请自己到内院,让正准备拔腿进入门中的卫衍愣了一下,“难道说往日的时候,其他臣子也是直接进入内院议事吗?姜泽等人年幼不知事,计枢也不知道劝阻殿下这于理不合吗?”
  “同朝为官,哪有那么多忌讳的事情,再说我也不是什么人都允入内院谈事的。”
  见卫衍停步询问,虞煜无端心虚了一下,刚想寻个缘由糊弄过去之时,又想起姜泠现在也是官身的事情,当即说话也理直气壮了许多,选择性遗忘了雪祸之时孟鸿煊也曾入内禀报的事情。
  “殿下,这对太子妃的名声无益。”
  见虞煜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模样,卫衍本不想再今日说这扫兴之语,只是太子到底年轻,四年来身处的又是历锦二州这种礼教相对松懈的地方,以至于忘记了中原世家对女子日益严苛的约束。
  “卫卿,我都封了太子妃做左将军了,还会在乎这些看法吗?再说了,天下间的事情到了最后,无非就是拳头大的说了算,等无人再可与我们匹敌之时,就更不用在乎这些可有可无的看法了。”
  “殿下……算了,此事不提也罢。”虞煜的一番话让卫衍哽了一下,想想他在锦州的布局,来日若真能光复大雍,确实不用在意那些人言语,也就把打算继续说的劝谏之语咽了下去。
  “这就对了,我们到书房详谈吧。”
  虞煜见卫衍转过了弯不再与他纠结此事,当即带着他就往后院的书房走去,但是考虑到老头子的接受程度,他最终选择了外书房作为议事地点,而不是不管不顾的将他带到起居室旁的内书房中。
  其实往日他在内书房议事的时间也不多,群臣来了几次发现总能遇上姜泠之后,就自发的将脚步停驻在外,只在外书房处求见于他。
  这番改变除了苦了虞煜的双脚之外,倒也和以往没什么不同,反正群事群议之中,也总有姜泠的一席之地,他们也并未对此提出异议。
  原本虞煜还在奇怪他们既然都能接受和女子同朝,又为何要在议事地点之上大作折腾,卫衍刚刚的话其实点醒了他一点,虽然他一直将姜泠看成麾下的臣子,但在其他人眼中却是自己的妻子,同僚议事无所谓,但内院之中还是要避嫌一二的。
  这是怕打搅了他们的夫妻生活?
  虞煜当即眼前一黑,感觉前两天和姜泠切磋时意外伤到的骨头又开始隐隐作痛,急忙打住了自己的联想,快步带着卫衍向书房而去。
  等到了书房就坐之时,一路追着他步伐而来的卫衍都感觉自己有些喘了,连喝了两盏茶后,才缓过劲来和虞煜商议正事,倒也对一直担忧的身体情况放了心。
  “什么?你这次前来除了水泥之外,还载了书册和纸张!”
  “正是如此。”见虞煜惊讶,卫衍解释道:“水泥太过沉重,若是满载而来的话势必超出楼船所能承载的重量,让其难以航行,但空置太多又浪费了楼船的空间,所以我和傅泓合计了一下,以书册为衬充盈船舱,在充分利用楼船运输空间的同时,暂缓历州需要水泥的燃眉之急,此法虽为权宜之计,但实属先斩后奏之举,还请殿下恕罪。”
  说着,卫衍就要起身请罪,却被虞煜出言制止了。
  “卿等考虑周全,何罪之有,倒是我在此事上考虑不周,没想到水泥沉重舟难满载的事情,不然多派几艘楼船前去,所有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不过你带来的书册和纸张,倒是能助我完成一件大事。”
  想到刚刚才领命离去的裴安翊,虞煜也没想到傅泓和卫衍的安排,会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惊喜,在卫衍提到书册之前,他都没想到这满天下的谣言该如何破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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