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Ot和迹烨。
Ot自是不用说。
而迹烨,则是因为足智多谋,算无遗策。
在各族的推举下,明德殿如今便是由迹烨在管理,甚至在每一次打开时,他的意见都格外重要。
“你过去后,定要多加小心。”栖迟嘱咐道,“按时吃饭,好好休息,照顾好自己。”
“嗯,我知道的。”苍浔柔声道。
这似乎是第一次,有人在他出门前这般叮嘱他,将担忧放在明面上。
往日里前往战场,他从未有过别的想法,只想着将暗族一网打尽。
可这次,他忽然有些舍不得离开。
“等南部稳定了,我就回来。”苍浔道,就算再不舍,他也得去。
“缓缓,等我回来,好吗?”
他还有很多事没和她说。
栖迟摇头,“不好。”
苍浔神色僵住几瞬,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很快又恢复,只是慌乱的语气像是要掩盖什么,“没关系,战场瞬息万变,也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必考虑我……”
话未说完,他便对上栖迟略带玩味的眼神,还有挂着笑意的脸。
“我不会等你回来。”她道,“我会去找你。”
眨眼间,眼前的脸被放大,唇上传来一道柔软的触感。
温热的手掌同时覆上她后腰,让她无路可退,只能接受他向她逼近。
苍浔像是在战场上那般,一路攻城略地,没有任何克制,强势地卷扫一切。
栖迟被他禁锢在怀里,耳边只余下他的心跳声,还有唇齿间的交缠声。
渐渐地,她呼吸开始急促,脑子也有些发昏。
她伸手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抓住手腕,紧紧贴在他心口上。
同时,他也将她松开。
栖迟不知道自己现下是何模样,但她看到苍浔薄唇红润,泛着水光,眼底暗潮翻涌,引诱她深陷其中。
宛若一只平日里高冷的雪狐,忽然放下身段,干着勾・引人的活。
狐狸终归是狐狸。
诱惑力十足。
“你……”
才说出一个字,苍浔眼底一暗,蓦地被一股更为汹涌的情绪覆盖,再次吻上来。
风暴再度袭来,疯狂地肆虐着,留下痕迹。
栖迟感觉他似乎有些失控,唇上被他咬了好几下。
“唔。”她微微吃痛,轻哼出声。
苍浔意识猛然回笼,放缓动作,开始温柔地舔舐着,一点点摩挲着、辗转着。
只有重重的喘息声暴露了他内心仍未平静。
良久,他再次松开她,埋入她颈窝间。
“别勾我了。”他的嗓音低哑。
“我才没有。”她小声道。
“你有。”他将她抱得更紧,平复着内心的情欲。
他不敢再看她。
栖迟自是感觉到他的异样,不再动弹。
“我等你去找我。”
苍浔离开时,栖迟没有去送他,而是让他自己过去。
她坐在榻边,脑海中浮现出方才的画面。
她知道他平日里清冷、不苟言笑的严肃模样,所以在看到他被情绪影响,难以自持时,她清晰地感受到了,猛烈得像是要将她吞噬的爱意。
虽然明白苍浔与渡苍是同一个人,但她还是会去想――在那具身体里,究竟是喜欢她的渡苍那部分更重些,还是以前的苍浔那部分更重些。他对她的感情,有没有因为多了以前的记忆被淡化。
而刚刚他的眼神、他身上的每一处都在告诉她,属于渡苍的那一部分已将他全部侵蚀。
栖迟没有直接跟去南部,是因为她打算先去一趟云梦阁。
等脸颊上的热意散去后,她便往云梦泽去。
中天就在云梦泽上方,两个地方有着一条通道,可以快速抵达。
栖迟将要迈入通道时,听到身后有人唤她。
“缓缓。”
她转身,看到迹烨向她走来。
“那边结束了?”栖迟指向明德殿。
“没有,让他们自己吵去吧。”迹烨道,“要去云梦泽?”
“嗯,有点事想弄清楚。”
迹烨点头,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有些犹豫。
“爹爹?”
迹烨的表情很奇怪。
“不说我可走了。”
“说,说。”迹烨拦住她,“你……与苍浔是怎么回事?”
“他是渡苍。”栖迟直接道。
“什么?”迹烨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见栖迟并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他怎么会是渡苍?”
但不过一瞬,迹烨便将事情连在一块,“是他昏睡那段时间?”
栖迟倒是没想到迹烨连这个也知道,“对,他的神魂去了人界。”
“原来如此,可为何要瞒着此事?”迹烨道,“中天有异?”
栖迟只觉得真不愧是她爹,立刻明白她在想什么。
“我怀疑中天有内鬼。”
“因为暗族入侵人界那天?”
“您也有所怀疑?”
“嗯,从凶诀出现在人界那一刻,我便觉得不对,但那段时间中天来往的人众多,不好排查。”
“就先留着吧。”栖迟不在意道,“暗族最先知道渡苍就是苍浔,这事也瞒不了多久。”
“那你打算……”迹烨对上栖迟的视线,开始猜测,“按照暗族如今布局,明显是要继续针对南部。而明知苍浔已回来的情况下,也依旧如此,说明他们有把握对付他,拿下南部。”
“苍浔在人界时经历过一次死亡,就算神魂再强大,也会受到影响。可他作为一军主帅,不能倒下。”
“你打算……”迹烨说出他的猜测。
栖迟没回答。
迹烨也不在意,郑重道:“若是决定好了,我会协助你们。”
“那就多谢爹爹了。”
当天,有消息称小仙君从中天离开时,面色苍白,好像还吐了血。
亲卫冷着脸将四周的人驱散开,还要求目击者不要散布此事,道小仙君只是忙于战事,多日未曾好好休息。
第110章 他求来的
大泽学宫同雾外山一样,处于一片连绵不断的群山中。山峦叠翠,树木茂密,林间不时传来鸟雀虫鸣与潺潺流水声。
栖迟避开所有人,来到云梦阁前。
眼前的小阁看着并无任何特别之处,甚至还略有些破旧。
可就是这么个地方,存放着古神们的神念。
云梦阁,便是古神选中有缘人进入,继而传授自身所学、接受传承的地方。
这也是她身上会沾染上神息的原因。
栖迟推门而入,入目是数个巨大的书柜,上边存放着各式古籍文书。
就算没有神念,光这些书籍就足以令人向往。
她没有如以前那般,寻找着感兴趣的书籍,而是绕着阁内,打开了一扇又一扇门。
云梦阁里的神念,并不是随时都能碰到。
一切都讲究缘分。
而她在前往人界之前,曾多次受到昊神与羲神的指点,也就是后来她在雾涯秘境里遇到的黑衣古神与白衣古神。
昊神说得没错,他们之间真的有一段缘分。
神念并不像残念那般鲜活完整,保留着古神的真实意识。
它只保存下古神想要留给后辈的东西,言谈间不会说起任何无关的事。
不会同她说那句“很高兴遇到你”,更不会慈爱地看着她。
在人界时,她失去了关于古神的记忆,可她的神魂还记得。
栖迟眼里笼罩上一层雾气。
她该好好同他们道别的。
她微微叹气,没想到会在那般情况下,碰到了教导自己多年的古神。
边想着,边继续打开阁内的门。
数不清这是第几扇门了,栖迟仍没有遇到一位古神。
她来云梦阁就是想找到昊神、羲神,问清那个嫩黄色布袋里究竟是什么,还有羲神放入她识海里的东西,又是何物。
栖迟回来后,布袋一直在发烫,可不论用何种方法,都无法打开布袋。
更别提羲神给她的那样东西,她翻遍识海都没有找到。
她总觉得这些东西很重要,所以才在去南部之前,来一趟云梦阁。
可她没想到的是,别说是昊神、羲神了,她没见到任何一位古神。
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情况。
就像是他们在刻意避开她一样。
-
南部出现大量暗族的事情,一夜之间,家喻户晓。
同时,各处冒出不少质问声。
仙族最近怎么回事?
苍浔又是怎么了,是不是不行了?
在一片诘责中,苍浔披挂上阵,连夜突袭暗族,将暗族大军逼退。
一连几日的进攻,都取得了不错的成果。
众人又开始道,小仙君真不愧是小仙君,还是那般厉害!
此刻南部前线上,栖迟正躲在后方营帐中吃着桃花糕。
如今已往前推进了不少,甚至隐隐要突破先前的记录。
“就知道是你躲在这。”
一道声音从帐外响起。
栖迟听清来人,继续吃着糕点,含糊不清道:“娘亲。”
来人一身劲装,正是Ot。
现下苍浔回来,Ot便准备离开南部,前往西部了。
前两日她从侍从那听说,苍浔于后方单独布置了一处营帐,还在休息时间里亲自打理一切。
她正觉得奇怪,音石上就收到迹烨的消息。
于是派人盯着此处,一有动静立即向她汇报。
倒是没想到栖迟一直到她要离开了,才赶来南部前线。
“吃吗?”栖迟递给Ot一块桃花糕,“可好吃了。”
“他给你做的?”
“嗯,只有他做得好吃。”
栖迟嘴上一直没停,嘴角都蹭上糕点碎屑。
Ot有些无奈,“擦擦吧,待会别人看到像什么样。”
“哦――”栖迟胡乱擦了一下。
Ot已多年没见过栖迟了,她的视线落在栖迟身上,始终没有挪动。
“您要走了?”栖迟看到Ot并没有穿着甲胄。
“嗯,原先想着还能与你多待上些时日,没想到你今日才来。”
“不小心耽搁了嘛。”栖迟语气里不自觉带上撒娇的意味,“您接下来要去哪?”
“西部。”
“西部?那边可是出事了?”
“未曾,只是担心暗族未对人界死心,打算去那边看看。”
“那您一定要多加小心,暗族那群人现在可都奇奇怪怪的。”
“放心吧。”
人界比邻妖族地界,离战场也有一段距离。
但小心为上,总是没错的。
Ot看着栖迟与以前没什么差别,也渐渐放下心,趁着还有些时间,聊起了她目前最关心的事。
“你对苍浔,可是认真的?”Ot问。
栖迟没有急着赶来南部,其中一个原因便是想暂时避免与Ot接触太多。
她知道Ot一定会问她和苍浔的事。
而且Ot不像迹烨,只了解个大致便可,将事情都交由她自己处理。
Ot会问得十分详细。
她还没想好要如何应付Ot的各种问题。
“嗯,他是我师兄。”栖迟回道。
“那他以前也是你师兄,你怎么就不喜欢他?”Ot接着问。
栖迟嚼着桃花糕的动作瞬间停下,望向Ot,“娘亲――”
“当时你可是非要解除婚约,还拒绝同他见面,直接跑到人界去了。”Ot完全无视栖迟的讨饶。
“您连这个都知道了啊……”
“我当然知道了,你以为我是你爹吗?”
栖迟见Ot并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不一样的。”
“怎么不一样了?你还是你,他也还是他。要是让他知道你以前对他是那般不喜,你让他怎么想?”
“知道就知道吧,我又没打算瞒着。”栖迟道,毕竟以前两人不合都快人人皆知了。
“再说了,又不是只有我不喜欢他,他当时也不喜欢我。”她接着道。
话音刚落,Ot面上是一副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的样子,“谁告诉你,当时他不喜欢你的?”
“不是吗,当时他……”
栖迟未说完的话生生咽了回去,她瞥到帐外站着一人。
“苍浔。”
帐外,苍浔不知是何时过来,也不知听到了多少。
Ot转身,也看到了苍浔。她面上没有任何失态,仿佛刚刚并没有在讨论他。
“收兵了?”Ot问。
“嗯,安霖说缓缓来了,我便来看看。”苍浔走进营帐内,压下眼底的情绪,“您可是今日去西部?”
“稍后便走,趁着还有些时间,来看看缓缓。”Ot道,“小仙君不如先稍作休息,将时间留给我们母女俩?”
“这是自然。”苍浔道。
栖迟注意到他身上的盔甲还未换下,上面还沾染着血迹,显然是一回来便匆匆来寻她。
“你先去换身衣服,歇一会,稍后我再去寻你。”栖迟对苍浔道。
“好。”
苍浔拜别Ot后,离开了营帐。
“别在人地盘讨论人家。”栖迟不满道,幸好方才她没说什么。
Ot戳了戳栖迟的脑袋,“你这脑子都长哪去了。”
栖迟捂着额头,后退一步,“您有话就直说。”
Ot叹了一口气,“你先回答我,对他可是认真的?”
“自然是认真的。”栖迟道。
Ot在案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你不喜欢他的事,他早就知道了。”
“嗯。”她并不意外。
“可是,他喜欢你这件事,你怕是一直都不知道吧。”
倏忽间,她感觉心脏被戳了一下。
“您说什么?”
Ot喝了几口茶,“当年你与他的婚约,是他亲自求来的。”
栖迟感到四周像是忽然静了下来,所有的声音都消失,只余下那句“是他亲自求来的”。
像是被洪水淹没,猝然沉入水底,四肢沉重,不知如何挣扎。
“那年他将你带回后,便同你爹爹提了此事。你爹他自是不同意,只道你的亲事由你自己做主。他在咱家待了一天一夜,最后不知同你爹说了什么,你爹才松口。”
“但当时你爹爹也说了,若是你对他始终不喜,婚约也会作废。”